那我可得赶紧劝劝晗姐儿,免得害了那丫头下半辈子幸福”崔荣绍怒瞪着萧景泰,呸了一声,“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我崔某人的不幸啊”萧景泰乐了,有时候拿纯洁的孩子开开玩笑,感觉还挺不错的。其实表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如何不知道这货受前朝辰郎君的影响过深,一心想着如崇拜的偶像那般,寻一个如同金娘子那般身心灵都能完全与他契合的灵魂伴侣。只是千百年来,世间又有多少对如同辰郎君和金娘子那般默契恩爱的神仙伴侣夫妻间能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就已经难能可贵了,像他与若珂这般萧景泰敛容,不敢再想下去,他害怕每次忆起过往,那如潮水般纷沓而来的痛彻心扉崔荣绍其实也知道表哥并无任何恶意,自是话过不留心,只低声道:“晚上要去停尸庄验尸也要小心些,若是余氏的死因真有可疑之处,那真凶必会时刻关注着案情的动向。“萧景泰含笑点头,道:“我知道”第四十六章便宜崔荣绍上了马车之后,半倚在软榻上,回味着刚刚沈如晗看他的眼神以及萧景泰玩笑式的打趣。“这事一定不是真的吧”他低声自语,思索了片刻后就将之抛诸脑后。沈如晗不过是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娘子。诚如萧景泰所言,她是个极单纯的、涉世不深的闺阁少女,不可能对自己有超脱于表兄妹以外的情感。擅自揣度猜测他人的心思并为其情感做定义,是极不负责任的、可耻的行为崔荣绍觉得萧景泰果断是想多了,而自己竟还为了他的调笑如此慎重的深思,委实好笑他眯着眼睛,彻底躺倒在软榻上,身姿舒展开来,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惺忪慵懒,哑声对车厢外赶着的长随青松道:“回去吧”外头传来青松的应和声,紧接着马车一阵晃动,摇摇向前缓行。萧景泰在揽月阁用过晚膳后,被姑母萧沁强留在堂屋内陪着喝了一盏茶唠了半个时辰嗑。旭哥儿年纪虽小,却是个极懂得察言观色的孩子。表哥这顿饭吃得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冥黑幽深的眸子总是凝着虚空,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思考,偏偏父亲母亲还有姐姐在耳边不停聒噪,换了他也觉得难以忍受。萧景泰得以脱身躲得清净,多亏了这个善解人意的小表弟。旭哥儿是对母亲萧沁道:“四哥身体似乎还没痊愈,眼底乌青得厉害,娘还是让四哥先回去歇着吧。”萧沁这才掐住了说一半的话,仔细端详了一下萧景泰的神色,轻呼一声道:“脸色果然是极差的,还是我旭哥儿懂事,晓得心疼表哥了。”她说完起身唤了冬阳进屋,吩咐他晚些时候给侄儿萧景泰添上一盏燕窝粥当宵夜,又回头唠叨侄儿要按时将汤药喝完,这才安心放人回去。萧景泰机械的应和着,目光扫向自家表弟旭哥儿,孩子气的与他眨了眨眼,表示谢意。旭哥儿挺直背脊,手轻轻放在胸前,拍了拍胸脯,用口型对萧景泰道:“四哥客气了”萧景泰唇角微勾,敛衽起身,阔步走出堂屋,径直往外院方向走去。冬阳施礼告退,急忙跟上。待这主仆二人走后,沈如晗抿嘴一笑,黑瞳幽幽转动,拉住弟弟旭哥儿的袖口道:“刚刚我可都是看见了,你跟四哥眉来眼去的。”沈修和也笑了笑,道:“为父也看到了。”他们二人间的互动也没藏着掖着,在场的但凡有点儿观察力,自然是瞧在了眼底的。旭哥儿原本就觉得这没有什么,都是自家人,更没有什么好瞒的,便理直气壮道:“我帮了四哥,四哥用眼神谢我,这不是正常的么”“你这臭小子说的什么话呢”沈如晗瞪他,嗔道:“听着怎像是我跟父亲母亲欺负四哥似的,四哥用得着你帮么”旭哥儿摇了摇头,应道:“非也,你没看四哥脸色真的不佳么这一晚上他的话也是极少的,想来定是公务繁忙,再加上风寒未愈,整个人倦怠得厉害,奈何父亲母亲还有姐姐你在耳边喋喋不休,他就是想要开口提回去休息的话儿,也没有机会啊。”旭哥儿双手交叉搁在胸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续道:“兄弟之间有时候一个眼神就够了,我看出了四哥的为难,自然要帮他,娘您认为儿子做错了么”萧沁见年仅八岁的儿子如此懂事老成,不由露出会心一笑,点头道:“我儿子哪里有错原就是娘忽略了,只想着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享受天伦,浑忘了四郎还有病在身”这厢揽月阁一家四口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外院萧景泰匍一回来,便钻进了书房,重新将余氏的尸检明细抽调出来,细细的再看了一遍。冬阳推门进来,将一盏参茶放在几案上。萧景泰抬头,对冬阳道:“去准备一套干净的男装,最好是窄袖胡服。”一般的大儒、学子、士大夫们都喜欢着广袖宽袍。广袖袍服飘逸,修饰身形之余还能给人以感官上的儒雅气息。但这类衣袍并非所有男子都适穿,例如技流者,穿着讲究的是精简不累赘,窄袖胡服干练简洁,从前朝流传至今,是大周多数男子着装的最佳选择。这样的袍服,萧景泰自然是有的。冬阳点头应道:“儿这就去给郎君取来”“不是给我”萧景泰道:“找一套晨曦能穿的”晨曦额,辰娘子冬阳神色惊讶的看着自家郎君,结巴道:“您要带辰晨曦出门”“嗯,安排好之后,先去把马车套上,在二门处等着我”萧景泰道。冬阳虽然不解,但也不敢多问,只躬身应了声是,便出去准备了。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冬阳送来了一套水蓝色的圆领窄袖胡服,忐忑道:“儿一时找不到适合晨曦身量的胡服,只好翻了郎君您几年前穿过的旧服出来。”那时候郎君的身量还没有这般伟岸挺拔,且辰娘子又长得高挑,也应该能穿才是。萧景泰瞟了一眼那并不显旧的水蓝色胡服,嗯了声道:“一个下人,能穿上主子的旧服,倒是便宜她了。”冬阳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将衣服搁下就屁颠屁颠的走了。就算是旧服,可到底是郎君穿过的衣裳啊,就是亲密如凌娘子,也未曾冬阳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又扯远了,担心亵渎了凌娘子,忙停下脚步,双手合十,对着虚空一拜,念念道:“儿无心之失,凌娘子莫怪,莫怪”晨曦终于结束了大厨房一天繁重的活计,不过相对于其他人显露出来的那一脸疲态,她的精气神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极好的原先负责萧景泰个人膳食的桂花和桂枝开始对晨曦多多少少有些排斥之意,可晨曦这人踏实肯干,今日一天下来,在大厨房的表现,那也是有目共睹的。对于这么个长相甜美,虚心求教的人,桂花和桂枝就是要留难也找不到借口。于是趁着她们二人教授五谷羹的操作过程,对美食制作不是很有天分的晨曦童鞋趁机开启了扫描系统,将她们那一套手艺完整无误的扫描下来,这样她将来依葫芦画瓢,就不必担心五谷羹变味遭人嫌弃了。出了大厨房,晨曦远远便看到了提着灯笼站在长廊上等着她的同福。晨曦认得,这个人是在萧景泰院中司职的小厮,今天下午过来大厨房传茶点的人就是他。“晨曦姑娘”同福轻声喊道。晨曦快步走过去,问道:“郎君让你来的”同福看着晨曦,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恭敬道:“是,晨曦姑娘随儿来吧”晨曦自是知道萧景泰让她过去做什么。她有些兴奋,不是因为下午所说的为了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而是因为又能借着他身上的磁场,修复受损的能量了第四十七章停尸庄晨曦抬手刚要敲门,便听里头传来萧景泰低沉如磁的嗓音:“进来”“哦”晨曦依言推门进去。萧景泰从案几后面起身,一袭合体的玄色圆领窄袖胡服裹身,挺括的剪裁映衬得他的身姿越发高挑挺拔,宽肩窄腰,双腿修长。晨曦毫不害臊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发自内心的称赞道:“郎君穿这身衣裳真好看”萧景泰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似笑非笑的看着晨曦道:“有时间拍马屁,不如好好想想一会儿该怎么检验余氏的尸体。若是你不能够从余氏尸体上找到有用的线索,无法证明你能为我所用的价值,我还是会不留情面的让你滚出侍郎府”真够毒舌的唯利是图的混蛋晨曦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是笑嘻嘻的道:“郎君下午所说的,婢子都记下了,自然是全力以赴,全力以赴”萧景泰满意的轻哼一声,指着一旁矮几上用托盘盛着的水蓝色胡服道:“先去换身衣裳,咱们这就出发去停尸庄。”晨曦乖巧的应了一声,拿着衣裳去了隔壁耳房,迅速的将衣袍套上,解下双丫髻,熟练地盘上一个男儿髻,戴上黑色襆头。扮成男儿装束,这对于晨曦而言驾轻就熟。她走出耳房的时候,站在院中等她的萧景泰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愣怔。明明只是换了一件衣裳,眼前之人仿佛连气息也更换了一般,由里到外透出一股子本该属于少年郎的勃发英气和飒爽风姿。萧景泰几年前的衣裳穿在晨曦身上,犹如量身定做般合体,水蓝色的颜色,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白皙细腻,晶莹剔透。“走吧”萧景泰很快收回视线,低声道。“是”晨曦快步走到他身边,扬起娇俏的下巴,整个人如同沐浴在暖春三月里,神采飞扬。离得这么近,那如暖流般盈盈环绕的磁场充沛,且一路上又没有旁人在,不受外物干扰的磁场纯度那是极高极高的她不觉唇角微扬,黑瞳扫向萧景泰垂在身侧的那只骨节修长的大手。若是能握着他的手让能量直接传递过来,那就更好了呢萧景泰显然能感受到某货那高涨且兴奋得有些诡异的情绪,眯着眼睨了晨曦一眼,不自在的抽了抽嘴角,冷冷道:“自觉与我保持一丈距离”“为什么”晨曦立马皱着眉头。“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靠近我,触碰我的身体”萧景泰绷着脸,吐出一句话后,快步的上前走去。他怎么知道我想触碰他的身体神啊,萧景泰难道不同于一般的地球成年体还有洞察人心的异能晨曦被人看穿了心思,不无遗憾的在心中哀嚎一声,只能颠颠的跟在他身后,听话的与之保持一丈的距离。这下晨曦算是彻底明白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真正意思了。过了垂花门之后便是内门道。萧景泰出行的马车依然是质朴低调的青蓬双辕马车。冬阳站在车辕边上等待着,面容隐在羊角灯散发出来的橘黄色光晕里,表情看得并不真切。“郎君来了”冬阳声音带着笑意。萧景泰俊颜冷肃,从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动作利索的跃上车辕,躬身进入车厢。晨曦紧随其后,迎着橘黄灯光的瞳孔中心似有两簇金芒幽凝,笑意潋滟。她才要钻进车厢,便听萧景泰冷冷道:“坐外面”车厢内的空间明明还很大,为何要让她坐外面晨曦本想开口一问,后来一想,也对,她现在的身份是奴隶啊,奴隶就是用来践踏的。像里头那样温暖又舒适的空间,那是人上人才能享受的待遇。晨曦心里默默吐槽,在车辕上整容坐下。冬阳歉然的朝晨曦笑了笑,道:“坐好了,这就出发了”“嗯,走吧”晨曦点头道,手抓着车辕边上的扶手,以免一会儿路上颠簸,被抛下车去。马车徐徐出了二门,绕出九曲胡同,拐上朱雀大街,往城南的方向奔去。已经到了宵禁的时辰,街上杳无人烟,只有两边的街铺牌幌在夜风里猎猎轻晃。马蹄哒哒打在青石板砖上,在宽阔的街面上荡起一声声回响。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气息,更深露重,天际灰蒙蒙的,仿佛笼着一层朦胧的轻纱。萧景泰慵懒的倚在软榻上,车厢内放着一个小巧的炭盆,点着沉水香,暖和如春,熏得人昏昏欲睡。他一手搁在脑后,微眯着眼睛,视线不经意的落在投映在幕帘上的纤细的身影上。她是不是穿得有些少了刚刚堵着不让她进来,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挣扎了几息之后,萧景泰想着晨曦现在入了萧府为婢,理论上是他府邸名下的所有物,要是冻了病了,损害的似乎还是他的利益他刚想开口让晨曦进车厢来,却听冬阳八婆问道:“晨曦啊,你冷不冷”“不冷”晨曦笑道。“你要冷的话可千万别撑着,我这儿还有一件斗篷呢”冬阳腾出一只手来,将放在身后的一个小包袱取出来,晃了晃。晨曦明白冬阳的好意,咯咯笑了笑,那声音就如同玉落珠盘般起伏动听:“我真不冷,你看,我的手估计比你的还要热乎”冬阳不信,放下包袱一把握住晨曦的小手,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