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点头道好,用筷子夹了一块大小适中的肉块,送到嘴里慢慢咀嚼起来。萧景泰为自己倒了一杯马奶酒,喝了一口后忽然说道:“我生气,其实也是想保护你”晨曦努力将口中的烤肉咽下,巴巴看着他。生气还是为了保护自己这话听着可真是让人费思解。“远离萧景泫”萧景泰面无表情的迎着晨曦疑惑的目光,郑重道:“永远做你自己”晨曦没明白萧景泰的意思,却还是乖觉的点了点头,轻声笑道:“我知道自己现在的主子是谁”至于后半句话,晨曦觉得她一直以来都在做自己萧景泰清隽白皙的面容上慢慢浮现出舒心的笑意,浓若点漆的眸子闪闪熠熠,欢快的心情直达眼底。显然晨曦主动表露归属权这一举动深深的取悦了他晨曦暗自吐了吐舌头,她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萧景泰这反应简直就是一个小孩子嘛。幼稚崔荣绍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千年寒冰脸的萧景泰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急忙跽坐下来,八卦的说道:“我这出去一会儿难不成错过了什么好戏”“敢情你是来看戏的”萧景泰将笑容一收,俊颜沉了下来。崔荣绍哈哈一笑,对晨曦挤了挤眼。那模样好似萧景泰才是被他们二人算计了一样。不过萧景泰却不上他的当,因为晨曦明净透彻的眸子里,写满了无辜崔荣绍笑了笑,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心中发出一声感叹:这俩人啊午膳过后,三人吃的肚饱腰圆,崔荣绍提议去东市附近的庙会逛了一圈消食。庙会晨曦还算熟悉,只是这不时不节的,庙会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三人随意的走了一圈,倒是晨曦看了看天色,提醒二人道:“一会儿可能要下雨了,不如咱们回吧”崔荣绍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头顶的苍穹。白色云层翻涌,日光璀璨,晴天白日,完全没有要下雨的征兆“天有不测风云”晨曦笑眯眯的说道:“崔郎君信不信我”崔荣绍想起晨曦有个当钦天监的兄长,笑着应道:“我信”“那就回去吧”萧景泰说完,迈长腿循着长街往回走去。三人慢悠悠的走出东市长街的时候,天色已经阴沉下来。这天变得也太邪乎了吧萧景泰眯了眯眼。嘴角带着笑意。“晨曦,你可真厉害”崔荣绍心里早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晨曦谦逊一笑,没有说话。三人在东市长街外分别上了马车。崔荣绍跽坐在车厢内,挑着车窗幕帘对萧景泰道:“我不回你府上了,今个儿这一餐不算,你还欠我一顿饭”萧景泰知道他的意有所指,左右不过是一顿饭的事情,潇洒应下了。马车一左一右各自上了阡陌分道扬镳,铜钱大小的雨点从天而降,啪嗒啪嗒的砸在车厢顶上。冬阳早有准备。急忙将蓑衣取出来套上。车厢内,萧景泰懒懒地倚在软榻上,看着外头飘起来的雨幕喃喃道:“还真被你蒙中了”晨曦切了声,“郎君怎么不蒙一个试试”萧景泰被堵得哑口无言。默默咽了一口血,转移了话题。荆世男远离金陵,进一步调查余氏的案子,是绝好的时机。晨曦想了想,问萧景泰道:“郎君有什么计划吗”“荆世男能派人刺杀我,也会派人盯着安庆伯府的动静。荆慕欢此刻的处境是相当危险的,荆世男不在府中,正好给了他摘除自己嫌疑的机会”萧景泰侧着身子望着一会儿外面的雨景,说道:“我不宜与安定府那边有接触,这事儿看来要交给荣绍去办”晨曦明白的点点头,心里也有些吃惊,他竟然能猜到袭杀他的杀手是荆世男的人,这些天嘉仪县主可没少背黑锅,好在他自己心里是个清楚的。正当二人又一次陷入沉默的时候,冬阳的声音传了进来。“郎君,前面好像是风娘子的马车,他们的车轮坏了,半个马车都倾斜了”风毓晨曦挑起车窗幕帘的一角探着脑袋往外张望。风毓纤长娉婷的背影笼在雨幕里,玫红色的挑线襦裙被雨水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体上,曲线毕露。晨曦欣赏了几眼,回头的时候发现萧景泰不知何时离开了软榻,从身后靠了过来。他修长的手臂搭在窗沿上,呈半包围解构将她锁在臂弯里,雄浑的男子气息在周身萦绕。某个瞬间,晨曦的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萧景泰的眸子只在风毓的身上淡淡扫过,然后开口对冬阳说道:“去请风娘子过来,咱们顺路,可以送她回府”冬阳应了声是,颠颠过去了。萧景泰从身后离开,晨曦方觉得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转身偌大矮几便,兀自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喝起来。萧景泰端然跽坐在软榻上没说话,他决定的那一刻,只是忽然想起了凌若珂。风毓是若珂的妹妹。帮她是应该的。不多时,冬阳便领着浑身湿透的风毓主仆过来了。主仆二人形容狼狈,春荷将自家娘子的襦裙裙摆拧干了水,风毓这才探着湿漉漉的脑袋进来。看着软榻上萧景泰,柔声唤道:“萧表哥”二过招萧景泰淡然笑道:“进来吧”“麻烦你了”风毓腼腆的笑了笑,略带尴尬的挪着身子进来。婢女春荷紧随其后,目光从晨曦脸上滑过时微微一顿,敛眸靠着车厢门口坐着。干净整洁的车厢被带进来一股湿濡的逼仄的气息。雪白毡垫也沾染了灰黄的泥水,变得脏污。风毓不好意思的致歉。萧景泰却不以为意,幽幽说了声不碍事,又吩咐晨曦将软榻上的小薄毯拿给风毓。晨曦眼角的余光又扫了一眼风毓线条玲珑的身材,再看萧景泰的目不斜视,心道萧大侍郎还真是个正人君子她应了声是,麻利的抄起软榻一角的小薄毯,将风毓裹了个严实。“风娘子衣裳都湿透了,小心着了凉”晨曦将人包成粽子可有正当且为人着想的理由。风毓虽然心里极不情愿,面上却还要做出感激的模样。“多谢晨曦姑娘了”她说道。“风娘子真是客气了。”晨曦皮笑肉不笑。对于这个阻扰了她回家的虫洞穿越者,她可没有一点儿好印象,再说上次在东市上她冤枉樱桃行窃,这个疙瘩可一直还在,实在是对她喜欢不起来。萧景泰只是看在风毓是凌若珂妹妹的份上才帮的她,若晨曦此时没有在话,为了避嫌,他也不会出手相助。这一路直到风府大门,萧景泰和风毓并没有再说过话,车厢内的气氛沉寂得近乎诡异。风毓裹着薄毯的手紧紧握着。这张毯子显然是萧景泰盖过的,上面还残留着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她抬头偷偷看了萧景泰一眼,发现他侧首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暗柔的光线里。他的模样俊朗如同塑像,眉目清冽似水,让人移不开双眼。许是风毓这具身体残留着原主情感的关系,风毓只觉得那心跳快得让她无法呼吸,好似只要她张大口,那颗心就会从嘴里跳出来。她不受控制的看了他片刻。直到发现另外一双眼睛紧紧的凝着自己。风毓转过头来,毫无意外的对上了晨曦探究的瞳眸,而后她略带挑衅的微扬起下巴,对她笑了笑。“就算你是萧景泰的贴身侍婢又怎样凭你的身份,就算人家看得上你,你永远也只能当上不得台面的妾”风毓心里如此说道。晨曦只要想,便能看透了她心中的龌龊,嘲讽的摇了摇头,别过头,连多余的话都不想跟她说。出了阡陌后便是荣成坊。冬阳驾着马车穿过坊门,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这才在风府二门处停下来。“风娘子,到了”冬阳隔着车厢竹帘说道。风毓应了声好,回头对看过来的萧景泰笑道:“萧表哥,我到家了,今天谢谢你了,得空来府上坐”那声音柔软得几乎能掐出水来。晨曦若有所思的看向她,觉得风毓的嘴脸好似越发惹人厌了“顺道罢了,不谢”萧景泰淡淡说道,不提来府上做客的事情。风毓知道自从凌若珂去世后,萧景泰便不曾再踏足风府,也没有多想,裹着毯子在春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冬阳呵呵道了别,驾着马车赶回萧府。在萧府二门处停下的时候,正好有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从院内出来,满脸怒容,嘴上还骂骂咧咧的,待看到从车厢内钻出来的那张低沉如水的面容时,骂了一半的话就卡在喉咙里,脸涨得通红,低着头快步跑出了九曲胡同。“这是什么人”萧景泰沉着脸问道。冬阳机灵,招了长贵过来询问,这才知道那个是萧景泫此前在金陵的同窗宋郎君,今日来访,也是来找五郎君的。既然人是来找萧景泫的,萧景泰也没有多问,径直回了竹笙院。忽然下了一场大雨,晨曦担心院外花圃的葡萄苗被打坏了,伺候完萧景泰更衣洗漱后,急忙赶去看情况。到了花圃里的时候,竟意外的又看到了萧景泫的身影。他弯着腰,正将一块裁剪成小块的桐油布盖在支架上,而他垂在地上的灰白色的长衫早已被雨水打湿了袍角,一块一块的,就像是地图似的。“五郎君”晨曦唤道,看萧景泫回过头来,笑着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我来帮你”萧景泫微微一笑,指了指比前些日子长高了些的葡萄苗说道:“这雨来的猛,若没有用桐油布遮挡,只怕刚长出土的嫩芽会被打坏了,你以前没种过肯定没经验,我恰好看到,就过来帮你一把”晨曦虽然不明白萧景泫为何要这么帮她,但对人家善意的举动,也不吝还以感激的微笑。“谢谢五郎君”晨曦欠了欠身,上前致谢,走近了才发现萧景泫的下颚有一块青紫,伤应该是刚刚造成的,痕迹并不清晰。“五郎君受伤了”晨曦指了指自己的下巴问道。萧景泫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被打伤的位置,露出一抹苦笑,摇头道:“没事”他不想说,晨曦也不再多问,但想起刚刚在二门处遇到的那个骂骂咧咧的男子,多少有些明白这伤应该是与那人发生冲突造成的。将桐油布盖好之后,二人各自回去。翌日,阳光明媚,碧蓝的天空如同水洗。萧景泰下朝后回到刑部衙署,开始处理韦钟磬发布下来的公务。余氏案子过后,萧景泰可是因不懂事而被韦钟磬架空了一段时间,但高淳县的冤案以及轰动金陵的男童案之后,韦钟磬对待他的态度可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再加上萧景泰最近肯听他劝,主动放弃追查袭杀他的意外事件,让韦钟磬觉得萧景泰被他牢牢掌控在手心里,心里对他就越发的满意起来。最近刑部一些细碎的案件核查,都被他交给了叶敖东去负责,而萧景泰,则帮着他修改一些刑律上的漏洞,完善大周刑律体制的处罚。初期工作是交给萧景泰来完成,而后韦钟磬过目复核,再交由陛下圣裁。这些繁琐的工作忙起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萧景泰从下朝后回衙署,直到日落黄昏后才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从案几后站起身来。他喝了一杯水,刚要唤冬阳一起回府,便见一护卫匆匆进来,拱手道:“萧侍郎,沈夫人让人来送信,说萧五郎被请去了京兆尹衙门,让您赶紧过去一趟”第一百七十二章 灭门案合并章一灭门案萧景泰乌黑的眉目看了护卫一眼,幽沉的瞳孔闪过一丝疑惑。萧景泫在世人的眼中一贯是温润和煦谦恭有礼的君子,此番被赵府尹请去了衙门,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萧景泰并不担心萧景泫,凭他机敏的为人处事,吃不了亏。只是姑母既然派人给他送了信,事无大小,他都该去京兆尹衙门看看。唤了冬阳套车之后,萧景泰直奔府衙。赵府尹一听萧景泰来了,急忙让秦捕头将人请进书房来。萧景泰一袭深紫色的朝服,显得身形越发的高大、笔挺、匀称,他面容白皙冷峻却不苟言笑,带着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威严霸气,饶是秦捕头与萧景泰已有多次接触,近身时也能感受到他那股灼灼逼人不可忽视的压迫感。秦捕头推开书房的门扬手做了请的动作,萧景泰微微颔首,迈步走进去。“萧侍郎”赵府尹含笑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