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在屏幕上,于是斯考特在美国会议上的演讲就这样生动如许地展现在大洋彼岸的中国。就在这时,晴天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晴天握着震个不停的手机,偷瞄了坐在前排的夏楠一眼。见夏楠盯着大屏幕满脸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晴天才低垂着头,偷偷接通了电话。“您好,有您的越洋包裹,麻烦中午之前来邮政中心领取。”快递员礼貌且客气,但是他那带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还是让晴天皱了皱眉头。“越洋”她刻意压低声音反问对方。事实上,晴天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又是骗子这年头骗子可真是越来越高端了。快递员尽职尽责地回答说:“是越洋的没错,寄件人写的是斯考特莱特。”“什么”他说什么斯考特莱特正在屏幕上喋喋不休的法国男人不知怎的,晴天突然觉得事情巧合得有点荒谬。她盯着大屏幕,心头突然有种很奇特的感觉,仿佛原本抽象的事物突然被形象化,然后丢在了自己眼前。方才那声惊呼,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但似乎依旧没能控制住音量,到底还是引来了夏楠的目光。对着手机低声丢下一句“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晴天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她对着经理抱歉一笑,然后迅速发了一条扯谎的短信到夏楠的手机上。“夏经理,刚才家里打电话说是有急事,让我立刻回个电话过去,还望批准。”不到五秒钟,她就收到了“速去速回”的指示,于是立刻猫着腰往会议室侧门溜去。晴天本打算拿了快递就直接藏在外套里,速速带着包裹回去会议室,这样谎话才比较不容易被夏楠拆穿。但是,当她三分钟后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邮政中心,并且看到了那个“巨型”快递时,她便知道自己的如意小算盘又打错了。如果按照正常意义上的包裹尺寸来判断,斯考特寄来的包裹其实真的算不上“巨型”。但是想“藏在外套里”,却也是万万不能的。快递员盯着沈晴天走远的背影好笑地摇了摇头,他大概怎么也不会明白,为什么有人收到了越洋快递还需要这样愁眉苦脸地签收。手里拎着这么个东西,晴天自然是没办法再回会议室了。很不巧的是,害死猫的好奇心也在这个时候开始作祟。于是,晴天决定彻底翘了这周的例会。她三步并作两步,钻进e座一层的洗手间,索性拆掉包裹了事。斯考特寄来的是一张贺卡,以及一件冲锋衣。一般来说,但凡稍有情调的女人,似乎都应该对贺卡上的亲笔祝福更感兴趣。可是,只在短短的一瞬间,沈晴天全部的注意力就都投注在那件冲锋衣上了。她忽然记起,当初在世界公园参加公司的素质拓展时,萧朗在公园门口一出现,他身上的冲锋衣就立刻吸引了晴天太多太多的目光。当时的她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这衣服的样式本就是她很喜欢的情侣款,且又被恰好的人将男款穿着在身,看起来再合适不过。只是她不曾想过,在她满心留意萧朗时,斯考特也在默默留意着她。如今,斯考特漂洋过海寄来的迟到的圣诞礼物,竟然就是萧朗那件冲锋衣的同款女装收到这样恰合心意的礼物,她应该开心的,不是吗可是平心而论,她终究还是开心不起来。她并不是不知内疚。那个法国男人至今尚不知晓,她之所以喜欢这件衣服,并不只是因为它做工精良或者价值不菲,更重要的原因,却是与萧朗有关。晴天从未对任何人说起,其实她很渴望与萧朗拥有情侣款的冲锋衣。对女人而言,“情侣装”这个组合词语,其重点永远在“情侣”,而不是在“衣装”。这次例会结束得格外早,十一点左右,萧朗宣布散会便起身往外走。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西装的袖口,他依然从容而优雅,只是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徘徊在夏楠周围的几个人身上。她不在,沈晴天不开例会又跑去哪里了容不得他探个究竟,有陌生女人的声音从萧朗身后传来。“萧总萧总请先留步。”他停下脚步,转身客气地问道:“有事吗”“其实我、我”穿着淡紫色毛呢连衣裙的年轻女人似是有些紧张,微微有些脸红,却说不出什么有实质意义的内容。萧朗皱眉,虽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保持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工作的事”“对,确实是和工作有关的”年轻女人话音刚落,自己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合适。上一秒她还吱唔着什么都说不出,下一秒却又突然顺着他的意思回答。如此奇特的行径,大概被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她是在没话找话吧。萧朗几乎懒得浪费时间再看她一眼,当然,他更不可能闲到竟然需要在公司里与人搭讪。“工作方面的问题请先找你的直接经理商量。”冷冰冰地留下一句毫无纰漏的客套话,萧朗转身便继续往门外走去。然而身后那人却不死心,不顾场合地叫他:“萧朗”“”脚步再次不情不愿地顿住,他面无表情地回眸,语气平静得就像是骤雨将落的湖面,“你刚叫我什么”她促狭地悄悄看他的眼睛,低声重复了一遍:“呃,萧朗”当一个女人如此突然唤出一个男人的名字,那意味着什么呢萧朗不懂,也无心深究这突如其来的称谓。他话锋一转,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琳”她抬头看向她,眼里似有莫名的期许。她猜想,这样是不是可以得到他更多的注意。事实上,她成功了。萧朗玩味地瞧着林琳,暗想,原来这人就是晴天念了几次的“亲爱的”,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就是年会当天站在门口的礼仪。林琳没有放过他神色的细微变化,心中期待便更胜方才。但很可惜,萧朗到底不是什么风流男子,很多时候,他读不懂女人的心事。所以,他很快就淡漠地调转了视线。离开会议室之前,他只不解风情地留给林琳四个字。“不懂规矩。”林琳听闻这四个字,苦笑不已。但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就这样站在原地,着看萧朗渐渐走远,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变得模糊。她不能告诉萧朗,其实当她第一次听到沈晴天提起他时,就已经心有期待。虽然那时,她还没有与萧朗有过任何近距离的接触,但是她记得每一次开会时,那个神采飞扬的男人。她不能告诉萧朗,其实从素质拓展活动之后,自己就开始期盼每一周的例会,期盼每一个有他出现的场合。虽然那是,她还是不觉得这就是喜欢。她不能告诉萧朗,其实年会那天她很开心。从荷风酒吧的门口一路带着他找到座位,这路途虽然短暂,但却足以让她看清楚他英俊的眉眼,以及那双令她心动的手。那一刻,她忽然很想上前一步牵住他的手,可是,她不敢越雷池一步。她不能告诉萧朗,她对沈晴天提起的“刹那惊鸿”,其实就是他。当然,她更不能告诉萧朗,她其实一直都看得出来,他对晴天很好,好到让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沈晴天成为真正掏心掏肺的朋友,好到让她觉得心里总是拧着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他离她太远,却又离沈晴天太近。所以有太多太多的心事,林琳总是这样一人执著,却不能说出口。所以这些事,萧朗直到现在依然无知无觉。离开会议室,萧朗并没有就林琳方才的奇怪行为做更多的猜想。他径自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路过沈晴天的座位时,恰巧听到她正在用流利的美式英语与人交谈着什么。瞧她带着耳麦盯着电脑屏幕的样子,萧朗下意识地觉得她是在开视频会议。他不想打扰她工作,于是径自走开,并没有在她身边停下脚步。然而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萧朗顿住身形,回头又朝着她的方向看了看。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是因为留恋或者不舍,而是因为心里还存有疑惑。中国的上午十一点,怎么会有英文视频会议呢这个时间,美国应该是晚上十点半左右,而冬时令的西欧应该是凌晨四点钟。与风维总部有商业往来的这两个主要地区,此时都处于非工作时间。按常理来讲,美国人和欧洲人都很少加班。如果这个时间还在开会,一定是风维的系统出现了什么比较特殊的紧急状况。想到这种可能,萧朗不由得有些忧心。他毕竟是运维部的高级总监,若是风维系统真的出现了重大问题,作为决策层的他必须尽早了解情况,以便尽快想办法,尽其所能地降低系统问题对业务运营稳定性的影响。萧朗没再犹豫,立刻返身往沈晴天的工位走去。、第十七章 等一场涣尔冰开2他站在她面前,但是并没有出言打断她正在进行的会议。虽说直接交谈更利于一探究竟,但是很多时候,安静地站在一旁,仔细聆听他人谈话的内容,也未尝不是一种好方法。可是萧朗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时,沈晴天忽然抬头与他短暂地对视了半秒钟,几乎是同时,那双澄澈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极力隐藏的慌张和闪躲。晴天迅速移开了视线,重又盯着笔记本屏幕,继续讲英语,继续开视频会议,继续方才未完成的工作讨论。虽然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得越来越卖力,可她还是告诉自己不要慌乱,要努力保持镇静。从萧朗出现在她眼前开始,沈晴天就只中规中矩地与对方聊了几句话,而且都是与日常工作相关的很普通的内容。然后,她含混地应了一句“好的,以后遇到问题可以再与我沟通”,就利落地关掉了视频窗口,匆匆终止了会议。萧朗不动声色地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事实上,对于沈晴天刚才的表现,萧朗的心里已经大致有了定论。但是他并没有多言,反而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只等着看她如何解释。晴天礼貌地站起来,微笑着看向萧朗。“萧总,您找我。”“嗯。五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来。”这话听着耳熟,晴天愣了片刻,这才恍然记起去年十月份的那通电话。当时,她被用户隔级投诉到萧朗这里,他也是说的同样的话。也不知萧朗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次,他不仅内容一字不改,甚至连讲话的语气都与当初如出一辙。待萧朗转身离开,晴天这才放松了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身体。斜倚在办公桌的边缘,看着萧朗颀长的背影逐渐远离,晴天不期然地回想起自相识以来,两人共同经历过的种种。数不清有多少次,这个睿智而沉稳的男人站在过来人的角度,悉心地给予他力所能及的指点。这些帮助不仅仅局限在工作领域内,甚至还延伸到生活范畴里。离开校园,初入职场,每个人都会经历一段难捱的过渡期。毫不夸张地说,在沈晴天的心里,伴着她捱过这段日子的人,只有萧朗一个。他给予她勇气,他教会她成长。可是刚刚,她的表现大概是令他失望了吧。自责的情绪还在兀自酝酿,晴天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在周围同事稍有异样的眼光里,匆匆往办公区西南角的高级总监办公室走去。站在萧总监的办公室门外,晴天略微低着头,若有所思。她记得萧朗曾经对她说过,要注意细节,比如她眼前的这扇红枫木门,其实装了门铃。“叮铃铃、叮铃铃。”“请进。”萧朗从棘手的工作中抬起头,开门见山地问她:“刚才怎么回事,上班时间为什么不专心工作”“什么”其实晴天并非故意装傻充愣,她只是没想到萧朗会问得这么直接,一时之间也不知应该怎么向他解释。“我不糊涂,所以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糊涂。”他的视线从晴天的脸上淡淡地扫过,极其敏锐地将她那一闪而逝的愧疚神色收在了眼里。虽然那样的神情只出现在很短暂的一瞬间,但他还是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还好,她还知道愧疚。这让萧朗觉得她还不算是无药可救。晴天明白萧朗的意思,但她还是低头盯着自己脚边的地毯,一言不发。见她一直保持沉默,萧朗抬头看了看时间,提醒道:“我十一点半安排了一个重要会议,目前还有很多材料需要准备,所以沈晴天,我只给你三分钟时间解释刚才这件事。”听到萧朗这类似于警告的“提醒”,晴天轻轻咬了咬下唇,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晴天很清楚,眼前这男人不仅睿智聪颖,而且洞察力极强。想在三分钟之内编出一个令他信服的虚幻故事,恐怕整个风维也很少有人能做到。沉默了很久的沈晴天,甫一开口,讲的就是整个事件的关键点。“是斯考特,刚才跟我聊天的人其实是斯考特总监。他”没等她继续说下去,萧朗便打断她,语气里尽是不容置疑:“抬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