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王爷急不急嬷嬷和我还是早些去吧也免得让王爷等。”杭嬷嬷点点头,略瞧了文锦绣的穿着打扮,见她虽是节日,却依旧穿的得体大方,暗暗点头。两人就这样出了梨香院,往德兴院去。然而自杭嬷嬷进来后就一直端着脸的徐姨娘,脸色终于沉了下来。文锦绣一路上暗自思量。皇帝在德兴院,她根本没有去见的资格,就算周承寅想让她去,也要看皇帝想不想见。而且周萱在皇帝面前得了脸,要去的也只会是陈姨娘才对,怎么偏偏叫了她她睃了杭嬷嬷一眼,衣袖甩过,飞快的往杭嬷嬷手里塞了一个荷包。文锦绣笑得不带一丝烟火气,声音却如蚊蝇一般,“杭嬷嬷,您给我个信儿,皇上怎么想到叫了我去这可不合规矩”杭嬷嬷手一捏荷包,柔软厚实却不硌手,知道里面怕是没有银锞子,觉得这个文姨娘不仅会穿衣打扮,还很识趣。她是周承寅放在廖氏跟前服侍的,不管收了哪位姨娘的打赏都不太好。杭嬷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对文锦绣道:“皇上见了大小姐的穿着打扮龙颜大悦,大小姐说是文姨娘的手笔,于是皇上就起了心思想见见文姨娘。”两人以前一后的走着,只隔了小半步的距离,文锦绣听见前头杭嬷嬷的声音传过来,心中一震,“至于是什么造化,就要看文姨娘你自个儿了”这话说的十分不敬,可文锦绣心中感激。能这样明白的把情况告诉她让她应对,对文锦绣而言已是最大的帮助。只是不知道是杭嬷嬷自己的主意,还是周承寅的吩咐文锦绣想着,德兴院近在眼前。杭嬷嬷让小丫鬟进去禀的时候,文锦绣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她马上就要见到这个时代名义上权利最顶端的男人,他是大周的皇帝,也是周承寅的父亲。文锦绣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好奇大过恐惧。小丫鬟马上出来了。文锦绣跟着杭嬷嬷进了正屋。屋子里的气氛和谐融洽,却在二人走进后安静了起来。杭嬷嬷上前行了一礼,道:“禀皇上,文姨娘带到。”说完后退到了一边,露出身后的文锦绣来。文锦绣深吸一口气,莲步上前,行一跪拜大礼,头结结实实的磕在猩猩红的地毯上,“贱妾文氏,见过皇上。”还好不疼,文锦绣想。却感受到以前一右两道目光。“起来吧,不必多礼。”这个时候说话的只有皇帝。文锦绣没有想到他的声音这样温和。她起身,退到了廖氏下首立着。不想皇帝却道:“坐着吧朕今日来不过是想家常聚聚,不必多礼”都说了两回不必多礼,再驳皇帝的意思可不太好。玲月马上端了一个锦杌放在文锦绣身后,文锦绣行礼谢过,却只半坐在锦杌上。廖氏有意无意扫过来一眼,看了也不禁有几分满意。文锦绣趁机瞄了皇帝两眼。建永皇帝看上去五十许人,身材普通,面容温和慈祥。周萱和周载澄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边,周萱不说话,周载澄却偶尔向文锦绣这边投来两眼,不知是在看廖氏还是在看文锦绣。周萱和周载澄围着皇帝说笑起来,王妃廖氏时常插话,周承寅偶尔说一两句。反而文锦绣坐在锦杌上一言不发。文锦绣笑得脸都要僵了,但是这种场合她又不敢随意答话,只能想着自己的事,偶尔瞟周承寅两眼。不想周承寅陡然看过来,把文锦绣吓了一大跳,觉得周承寅发现自己偷瞄他,不会自以为是觉得她喜欢他吧不过像周承寅这种玛丽苏男主加上一院子盼周承寅的女人,文锦绣觉得很有很可能。为了不让周承寅误会,文锦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周承寅一怔,反而笑了起来。建永皇帝看见了,不禁奇怪的问儿子,“你笑什么”周承寅面色一下恢复正常,可眼角还带着笑意,他一本正经回答:“儿子见父皇在王府如此开心,儿子也算尽到了做儿子的本分,心中欢愉。”建永皇帝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面上却没有多少喜意。、出头文锦绣却突然笑道:“光宗耀祖是孝顺,承欢膝下也是孝顺。若是只有前者,天下的女儿们怕是都恨不得披甲上阵了”周萱扯了皇帝的袖子,一派天真娇憨,“皇祖父,孙女以后要做女将军”建永皇帝捋着胡子笑了起来,笑过后指着周承寅的鼻子笑骂:“难怪乐意朕来你这儿,敢情是你媳妇儿子都在,帮着你说话”周承寅正欲说话,文锦绣却先他一步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对皇帝道:“皇上这话可就岔了妾身这可是帮理不帮亲”不经意间换了自称,而皇帝却好似没注意到。廖氏看了文锦绣一眼,一脸的无奈,“都怪儿臣管教无方,文氏就是这么个性子,还请父皇不要责怪。”建永皇帝不可置否,还道:“顺王和你都是个闷性子,你还好,大皇子却是个一棍子打不出两句话来的,无怪这儿总是冷冷清清的。”皇帝是天子,更是周承寅的长辈,这般训话周承寅自然无话可说。而廖氏作为儿媳,哪能跟着公公说丈夫的不是,何况皇帝话中“冷冷清清”四个字的意味让她心惊胆战。连周载澄和周萱都不敢再接话。“人多是非多,皇上想要热闹还不容易怕是冷清才难得”难得皇帝没有笑,呼出一口气,半响才深有感触,“你一小女子,说话还有几分歪理”屋子里又重新热闹起来,大家说说笑笑,文锦绣不时插了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气氛比起之前的和谐愉悦多了几分火热开朗。廖氏的脸色有点难看,却只能撑着强笑。说着说着,建永皇帝突然皱眉想着什么,然后有些不太确定的问文锦绣:“你是巨贾文家的女儿罢不知是哪个房头的”文锦绣一怔,马上反应过来恭敬回答:“妾身出自长房,姐妹行二,家祖文遗舸。”皇帝点点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难怪你这样子到让朕想到几十年前”然后看着文锦绣感慨道:“你似你祖父多矣”文锦绣大感好奇,笑着问:“那就是妾身这个做孙女的不是了,还要请教皇上家祖当年英姿,不过说起来能听的圣音也是妾身的荣幸,也算光耀门楣了”皇帝笑骂文锦绣:“论起光耀门楣也是你祖父怎么轮到你贪功邀赏了真真是个泼皮”对周承寅虎着脸道:“还不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府里人”管理后院是王妃的事,那轮得着周承寅,皇帝不过开玩笑罢了。文锦绣“哎呀”一声,苦着脸配合皇帝,“妾身知错妾身知错皇上可不要让王爷管教妾身”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皇帝突然问文锦绣:“你是叫锦绣罢”文锦绣惊讶皇帝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些摸不清头脑,恭敬答:“禀皇上,妾身贱名锦绣。”不想建永皇帝捋着胡须笑了起来,好似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锦绣可不是什么贱名”说着,他面带回忆,神情飘远,“说起来那时候朕还只是太子,你祖父从海上回来,带了不少西洋的好东西,父皇诏了你祖父进宫,朕好奇也跟去了”“你祖父跟你一样,言语爽利,父皇十分开怀,甚至想让你祖父尚公主,还对你祖父开玩笑说你要是尚了公主,朕的国库可就不缺银子了,不过你祖父那时已娶了妻。父皇为此提高了商人的地位,还设立了商籍,让商人可以参加科举”文锦绣听的一愣一愣的。虽然文家都知道文老太爷进过宫面过圣,可那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文老太爷又不曾说出来夸耀,大家也都偶尔随便听听就过去了。不想文老太爷这样得先帝圣心,竟然能够尚公主。大周朝的公主算是金贵的,哪怕和亲都甚少派公主前去,而是纳小国女子进宫。能娶公主的不一定是家世显赫之人,却一定是相貌堂堂能文善武之辈。文锦绣胸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建永皇帝的回忆还在继续。文锦绣扫了屋内一眼,发现周载澄和周萱都认真听着,廖氏看不出表情,周承寅脸上带着两分惊讶,显然不知道文老太爷这段往事。那当然你那时候估计还在穿开裆裤呢文锦绣哼哼的想。“父皇还说你祖父你这可是一本万利,干脆把女儿取名叫锦绣好了。你祖父只是笑笑,居然回父皇说,草民儿子已经依了文家族谱的水字辈,既然皇上开恩,那草民孙辈循锦字辈好了又有皇上赐名,那草民长孙就名锦绣说的父皇哈哈大笑。”说到这里,建永皇帝看了文锦绣一眼,语气颇有些不服气,“这个文遗舸,现在居然把孙女给了朕儿子,朕岂不是比他小了一辈真是大胆还不如那时候尚了公主”这样的话,就算文老太爷比皇帝大了许多,却是皇帝的妹夫了。文锦绣听的无语,不过对建永皇帝很有好感。廖氏看向皇帝,语气甚是忧心,“父皇累不累载澄闹着您了罢要不要歇一会子”责怪的看着周载澄,“你年纪也大了,跟着先生学的是孔孟之道,学问做的不错,怎么人情礼仪这么不通”周载澄到底只是九岁的孩子,被母亲这样说,也不知道错在哪里,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只能呐呐应是。看的周承寅和文锦绣都皱了皱眉。建永皇帝生生的被她打断了话,心中不愉。说实话,女人的心思不过那些,皇帝心里门儿清,有时候不了解,只是因为不想了解罢了。向来都是后宫妃嫔揣测皇帝的心思,少有皇帝费心思讨好宫妃的,所以才有那么多宫怨词。廖氏的心思不过是不想看皇帝抬举文家罢了。但是这个长媳不曾行差踏错一步,皇帝也无意过分抬举文锦绣让她难做,只是扯了孙子让皇帝十分不悦。于是皇帝淡淡道:“朕还不累,刚才文氏不是说了吗,光宗耀祖是孝顺,承欢膝下也是孝顺。朕是天子,不谈光宗耀祖,只求不让太宗蒙羞。朕得以含饴弄孙多亏了你生了载澄。”这可就是强行把功劳给了廖氏了。由得廖氏再好的修养,再好的品貌,听得这番话,脸也是红一阵白一阵,十分难看。文锦绣哪敢再出头。只好笑着打圆场帮廖氏挽回颜面,“看皇上说的,王妃不过是心疼世子爷罢了,大人们还好,像萱姐儿,说了这么久的话,怕是也口渴了罢皇上回宫可要多赏两匣子点心给世子爷”廖氏马上笑道:“是啊还请父皇勿怪”叫芯月给在座的都沏了新茶上了点心。皇帝知道她的用意,“载澄孝顺,不喜甜食,这点倒像顺王。”也不想廖氏太难看,看着廖氏欣慰道:“你把载澄教的很好。”廖氏这才松了口气,忙说:“不敢,父皇廖赞。”屋子里气氛又好了起来。文锦绣正欢快的吃着点心,吃相不像萱姐儿矜持优雅,反倒有几分狼吞虎咽的味道,看的皇帝都笑问她:“难道文遗舸还缺你吃的不成”文锦绣不好意思,“妾身在家又不能吃银子。”说的皇帝哈哈大笑。廖氏和周承寅都看向文锦绣。廖氏面容温柔,眼神幽静。周承寅的眼角眉梢却都是高兴和喜悦。文锦绣一惊,像是一根针,深深刺到心里。廖氏的眼神太过平静,里面的意味她读不懂,却能明确感受到冰冷。没有恶意,只有冰冷。文锦绣的笑勉强起来。周承寅看得一清二楚。他瞳孔深邃,眼帘半垂,不知想些什么。廖氏却已转过头去,带着三分无奈三分酸气向皇帝道:“儿臣要是生了文姨娘这张巧嘴就好了有逗得父皇一笑的本事”这个时候,却叫起文姨娘来。皇帝没说什么,周承寅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道:“你自有你的好。”听起来好似在维护廖氏。文锦绣不由想到前几天在德兴院的对峙。周承寅揭过了荷包的事,看似在维护她,其实何尝不是在维护廖氏否则,廖氏一个“不明事理”的名声是跑不掉的。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怪异。皇帝自然知道这里头的汹涌。不过他是天子,本就随性,哪会想管儿子的事。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就起身准备走了。周承寅提出送皇帝回宫。皇帝点点头,叫了跟在身边的大太监,出了院门。廖氏和文锦绣并周载澄兄妹二人送到门口,才打道回德兴院。文锦绣勉强的提出告辞。廖氏淡淡“嗯”了一声,看着垂着头的文锦绣,半响才道:“你把萱姐儿也带回去罢,陈姨娘不是在你那儿。”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这个府里果然都是廖氏的人。十年经营,且不论婚姻如何,至少这个王府像是一个铁桶一般。文锦绣低声应是,行了礼,牵了周萱,小心告辞。、各方一路上,文锦绣的面色都不太好。她快速走着,裙角不时和路边的野草摩擦过,起了褶,抽了丝,甚至划拉出两道口子。周萱抿着嘴小心翼翼的跟在文锦绣身后,文锦绣走的快了,她甚至有些跟不上了,只能在后面看着礼仪嬷嬷干着急。偏生文锦绣又没有带丫鬟出来,那嬷嬷看文锦绣敢和皇帝那样说话,偏生皇帝还十分高兴,这时候不知道文锦绣为什么这么大火气,哪里敢上去劝她。可这个时候,周萱虽然板着一张脸,却是快哭了。那嬷嬷到底还记着自己礼仪嬷嬷的身份,留了周萱在原地等,自己快步上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