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脚步凑脸到我跟前:“酬劳呢”我撇头:“这么点小事也要酬劳”鸿琰摇头惋惜:“哎,阿璃不愿就算了,我从不强迫别人的。”我屏息握拳,每每听他如此说都不由得心梗,末了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他没有强迫,他真的没有强迫。我张望着四周寻个合适的时机,鸿琰守在一旁倒也不急。好不容易等四下僻静无人的时候我才鼓足勇气,垫着脚尖在他的颊上留下一吻、游历人间鸿琰领我到了伏城,这里已经开春,微风拂过都带着丝丝暖意。我原本是想与他去北海的,可鸿琰借口北海地冻天寒说什么也不肯随我。总觉得入春后的太阳比冬季还要亮堂些,我抬头遮住眸子却还是觉得刺眼。鸿琰触了触我的额:“今儿日头大,你热不热”我摇头自信:“应琉璃怕冷,但绝不会怕热。”鸿琰逮住机会便忍不住说我:“怕冷还想去北海,多亏我不随你。”我努嘴哼哼不去理他,眼前一亮瞧见了不远处的人潮拥挤。走近看是在猜骰子,老板在桌上置放了三个竹木筒,在其中丢下一颗骰子并打乱顺序由着围观的百姓掏钱去猜。猜中了返还铜板还送小礼物,猜错了便由那老板得了铜钱自叹倒霉活该。我扯了扯鸿琰的衣袖:“你能瞧见竹筒里面吗”鸿琰笑:“怎么,你想出老千”“呸呸呸,这叫资源利用。”我腆着脸为自己辩驳,不由分说拉着他挤进来人群中。老板笑盈盈将桌上的一堆铜板拂进了布兜,桌前站着两个人眉头紧锁似乎正在犹豫该猜哪边比较好。我小声踮着脚问他:“骰子在哪边”鸿琰眼眸泛红将三个竹筒都瞧了一便,而后瞳色恢复向我喃喃:“这老板和你是一路货色,三个竹筒里什么也没有。”“什么”我大喝一声方觉失态,包括老板在内的诸人将眸子向我与鸿琰投来,眉目间透着莫名其妙。我老实闭嘴不再开口,心里却思量着该用什么法子收拾那老板才好。“开二位时运不好猜错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老板说着收去了两个下注者手里的铜钱,喜笑颜开的模样真是让我想起了四个字,无奸不商。啪我拍下铜钱按在了桌上:“老板,再来一局让我猜猜如何”老板见钱自然答应,若我所料不错他定是在放骰子的时候做了手脚,只要眼疾手快便好了。果不其然,老板拿出骰子正欲放置却被我锢住手腕:“老板,我看你忙活这么久怪累的,这颗骰子我替你放。”老板神色变了变抽出我的束缚:“不用了,既是姑娘来猜怎么能由姑娘放呢”“那就随意找个人不就成了”我夺过他的骰子随手给了一位路人,我让你出老千,见着我应琉璃还想出千干这种事分明只有我出千的份好么“不必了,这骰子一直都是我放的。”老板争执间便要拿回骰子,鸿琰适时走到身前拍了拍他的肩头,看似无碍实则使了暗中使力,若这时解开衣裳瞧他肩侧一定是红的。“老板,不过是颗骰子而已,谁放都一样吧”老板抚着肩膀抬头看,脸颊涨得通红看似疼得不轻:“你们放你们放,我今儿个怕了行么”鸿琰与我相视一笑,那路人随意择了一个竹筒放置,而后由老板打乱顺序让我们猜。有三界盛传的红瞳魔君在旁,结果不言而喻。我拿着从奸商老板那里得来的木梳不肯撒手,鸿琰笑了笑:“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回去我给你找个更好的。”我将木梳缩在怀里:“不,我就喜欢这个。这是讨伐老千的战利品,是你帮我赢的。”鸿琰牵我的手更紧了些:“还想要什么不会只这个木梳便罢了吧”“当然不会。”我扭头在伏城街上撒开了腿瞎跑,左边摘一根糖葫芦,右边淘一根手绢,见着什么拿什么。“小胖子还没出来呢,你把为夫变穷了小胖子该怎么办才好”我回头咬下一口糖葫芦:“那就我多胖些,让小胖子少吃一点不就好了”话才说完我便觉得不舒服,回头看了看却无不对劲的地方。可这茫茫人海,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怎么了”鸿琰询我。我遥望着街头人群密集的地方觉得不安:“刚才好像有人在看我。”鸿琰顺着我眼眸的方向望去:“没见什么异样,也无仙妖靠近的气息,是你想多了吧”我绷紧了神经魂不守舍道:“但愿吧。”鸿琰轻轻拍了拍我的脸:“别想了,带你去看个东西。”“看什么”鸿琰并未答我的问题,只牵着我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驾云飞升,一路穿过浮云逆风我都不知他究竟要去哪里。我趴在云端边缘俯瞰天下,街头田间的人群成了密集的小点,鸿琰站于前端一言不发,我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听鸿琰在殇都民宅里对我的过往所诉我从前也坐过他的云。“鸿琰”他回眸:“怎么了”我小心站起身到他身后:“我从前陪你驾云的时候去了何处”鸿琰愣过几许后冲我笑:“问这个做什么过去的事就算提他也已经过去了,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到。”鸿琰不愿提,我也没再追问。只蹲在云边闭眼享受清风,因他驾云速度不快,这感觉清清凉凉的很舒服。下面的景色越渐清晰,鸿琰将积云降在了一处山腰上,这里碧草漫天还栽了几株梨花树,山风袭过垂落了树梢还未开全的梨花瓣,这些花瓣白的晶莹就像深冬降下的飞雪,只是置身其中多了沁人心脾的香气,且不受寒。“为何带我来”我转身问他却不见人影,鸿琰分明与我一起走下积云的。“鸿琰”我走了几步寻他人影,此处空旷也无藏身之地,他上哪儿去了我绕着闪腰足足转了好几圈,连梨花树上都瞧了,半分人影也不见。莫不是隐身术他施隐身术做什么我正不解,回头却见鸿琰不知何时驻于我身后浅笑微扬,手中还多了一束采摘的山花。“阿璃可愿嫁鸿琰为妻”我诧异间不禁脸颊泛红:“不是连婚期都定好了吗”鸿琰上前一步摇头道:“我想听你再说一次,你可愿将自己交给鸿琰,做鸿琰一生一世的妻”我指尖触动一时间不知所措,良久才缓缓上前接过花束,闭眼嗅其芬芳后微微点了点头。鸿琰拥过我的肩道:“阿璃答应过我,将来我们要守着小青青和小扶青共度一世,既然答应了便不许反悔,知道吗”我仰头顶他一句:“你怎的只问我,万一自己反悔了怎么办”鸿琰目光坚决:“我绝不反悔。”“若是反悔了如何”“恩”鸿琰闭目思索,而后才又睁眼在耳旁竖起三指,“我鸿琰今日在此起誓,而后必只携应琉璃一人之手共度余生,若违此誓,自甘葬在旭阳峰下万劫不复”“呸呸呸,说什么不着调的鬼话。”我伸手左右拍他脸蛋扫去晦气,“方才说的不算,以后不许再讲了。”鸿琰沉声:“你又打我。”我无辜辩驳:“怎么说又我何时打过你了”鸿琰只盯着我不说话,我想了想似乎真有此事。那时的窥心镜中枯木林内,鸿琰为救我将寒毒移在了自己身上。我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力道似乎还不清。“不许睡,你快醒醒怎么样,清醒了吗”“还从来没人敢打我,你”“我怎么了,你有能耐就起来打我,没能耐就忍着我再扇两巴掌。”“应琉璃你可知此举的代价”我身子一颤收回了思绪,鸿琰挑眉看我:“怎么样想起来了”我呛了呛嗓子两眼迷茫:“想什么我什么也不记得。诶,我在哪你是谁”鸿琰一掌从我脑后拍下:“你似乎对失忆很有心得”我捂着脑袋继续装:“公子打我做什么,你是谁啊”鸿琰从我脑门又是一掌:“什么公子,叫相公”我做委屈状:“相公,你是谁啊”“你还装”鸿琰说着不免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我的夫人失忆了只好再找一个,找个更好看更美的。”我看他要走,忙的脚下生风拦在他身前:“你敢”鸿琰挑眉:“夫人这是恢复记忆了”我眨了眨眼皮还想装,鸿琰不急不恼只淡淡瞧着我。其中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装你装我也装。我抱紧花束向他挤出一笑:“恢复了恢复了。”鸿琰不信:“真的恢复了”我郑重其事点点头:“比真金白银还真。”鸿琰见势得逞低头捏我脸颊:“这还差不多。”伏城城郊处的破庙中,一女儿头戴斗笠疾步走了进去。斗笠边缘垂下黑纱挡住了她的脸,叫人根本就瞧不清楚,看不真切。曲灵靠着废弃的观音石像把玩手中的长箫:“妙余回来了”丁妙余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急不可耐:“我的脸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好”曲灵翻身跃下台阶以长箫撩开她遮脸的黑纱:“慌什么,你坠落山崖被荆棘树枝伤的太重,需慢慢恢复不可操之过急。”丁妙余触到脸廓边缘的伤痕便痛得惊心:“我的伤口越来越疼了,你不会骗我吧”曲灵直言:“当然不会,我的药可保你模样恢复如初。这么一点小小的痛处算什么,这些苦都吃不下还配求我来救你么”丁妙余眉眼失落:“我不是受不得苦,我只是急。这药效太慢了,我方才我方才看到琉璃了。”曲灵只哦了一声也不诧异。丁妙余见之疑惑:“你不好奇我见了什么”曲灵抚过长箫懒散道:“有何值得好奇的,我的音律什么都知道。”丁妙余攥拳:“你在监视我”曲灵停下动作冷眸看她:“你的命是我捡来的,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我,这是你浴火重生的唯一方法”、婚期渐近游了一日后鸿琰将我送回了锦雀阁,临走前盖上被子嘱咐我睡个好觉便匆匆离去了。我知道,他还有许多处理不完的事情。澄萸将我带回的花束了瓷瓶中,我偷瞄着那束山花蒙在被子里止不住的笑。以此相伴一生,便够了鸿琰离开锦雀阁后惦记着阙宫尚未看完的信纸卷宗,这些都是日日报来的三界要事,每一天都不能漏下。“奉虔拜见主上。”奉虔在通往阙宫的必经路上候了他许久,鸿琰记起雷火狱的事便有不快:“奉虔这么晚了还有何事”奉虔取出怀中书信递向了鸿琰:“属下探来消息,曲寒得往生珠之后并未上报天庭,若将此事散出说不定是借刀杀人除掉曲寒的好机会。”鸿琰摊开信纸看了看:“那又如何,从魔殿散出的消息谁会信且无论别人信不信,只要天帝不信便是无用功。”奉虔想了想:“可即便不能除掉曲寒,也是个助我们夺过往生珠的好机会。”鸿琰挑眉:“怎么讲”奉虔答:“今时不同往日,曲寒既是私藏往生珠必然不敢掀起太大的动静,我们趁此良机抢夺往生珠会省不少力气,至少曲寒不敢惊动天庭。”鸿琰沉想后觉得奉虔此言有理,继而收起信纸道:“这件事孤择日去办便好,云若尚且下落不明,你一定要赶在天庭之前找到她的行踪。”“是,奉虔告退。”奉虔低着头一步步离去,鸿琰回头望着锦雀阁的方向眉目紧锁,“我需要凶器,我要报仇,别怪我。”锦雀阁夜里澄萸与红羽灭去锦雀阁的烛火便回小阁休息了,我拉过被角打了个呵欠侧身睡去,梦中又到了熟悉的花海,云若今日似乎憔悴了许多,瞧上去远不如上次容颜有光。“云若,你怎么了”她靠在一处岩石旁休息,我上前问她近况却只瞧她摆手,许是为施入梦之术而强行冲破东南山结界所致。云若勉强道:“我只是太累了,因你一直未来百里坡找我,我猜你出行多有不便,故而这趟自己来了。流光的事可有进展”我点头:“是有些进展,我已探到雷火狱的所在位置,可奉虔盯得紧,救人怕是不成。”云若望我一笑:“谢谢你了琉璃,此事万以保障自己性命周全为上,我不想为流光的事连累了你。”我责她:“这是哪里话,流光星君是仙尊的朋友,我也想为仙尊做些什么。”“琉璃”云若忽而抓住我的手正色,“天帝发觉我不在天庭已派兵搜捕,我不知自己能在百里坡藏多久,若我被擒了你需记住,焚心盏就藏在百里坡脚下的一棵枯树旁,这枯树边上有一座百姓生活的草屋。”我诧异:“你告诉我就不怕我泄露给别人”云若摇头:“我信你。虽不知为何,可只瞧你第一眼便觉得你是值得相信的人,只可惜爱上的却是两界魔君。”“爱上谁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我只想今后好好的生活,过最简单的生活。”云若扬起苦笑:“这世上不由自己做主的事太多了,我不想爱上流光,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