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确实严重。舒锦和栽培的舞者出名了,为陆家梨园带来了丰厚的人气和盈利。但梨园之所以名为梨园,不就意味着还有戏班子,要唱戏呐。虽然陆家梨园的戏班功底不错,可戏本不行,上座率不高,若是唱那些经典的,又比不过其他大戏班。久而久之,后院里就有人暗自起了情绪。陆媛起先想自己把事摆平,可这不是单单钱能搞定的。若给戏班和舞团同样的工钱,舞团明明卖座哪里肯同意,若给舞团分红加工钱,哪个不想往条件更好的地方钻,就有些人动起歪脑筋来,反让戏班的人人心惶惶,跟不愿意留在戏班唱戏了。陆媛从很早开始就花重金寻找会写戏本的,既然经典的比不过人家,那就唱新故事,人们不都爱新鲜的吗可会写戏本的人哪里是这么好找的,久寻无果,而梨园后院矛盾也渐渐变大,终于不是她一个人能招架的了。陆媛这才来找舒锦和求助,舒锦和认识的人与她层面不同,兴许有合适的人选。“你当早些来找我的。”舒锦和有些生气道,“你教我做生意,是我的朋友,为何却怕找我帮忙呢。”“我亦是拿你当我的朋友,就因为是朋友,才不舍得多用。”陆媛被舒锦和说的有些羞愧,她是真心想交舒锦和这个朋友,可她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这样的关系她如何能频频动用,稍有不慎,反倒伤了感情。因而,倒没有了往常那份坦荡利落。舒锦和替陆媛倒了杯茶,叹道:“商人无利不往,朋友难道不是关系因利益大而结实,感情因常用而深厚,你这般谨慎,反倒显得客套疏远。你怎么不想,梨园也有我一份股,梨园的生意好我才有钱赚,此事你不早些来找我一同想办法,反倒自己硬撑着,哪有苦就你来承,甜就一起尝的朋友了”陆媛闻言,脸上终于浮起近日来几乎不见的暖笑:“阿和教训的是,阿媛十分受教。”舒锦和“噗嗤”一笑,喜道:“可总算是见你有些精神了。那么,便来谈正事吧先说说你寻人有没有什么发现难道,真那么难找吗”陆媛点点头,道,“既然想分一杯羹,就得寻到入口。如今京城里几大梨园,官戏、打戏、情戏,这三大顶梁柱都各有名家,真想超越,不是不可能,只是,难”“翻旧戏可能性太低,那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有一个新戏本。”“你也知道,众口难调。要想满足所有看客的喜好是不可能的,只能抓住大部分看客的胃口,官戏太重、打戏太粗,唯情戏可行。”“官戏可戏谑,打戏相斗过瘾,一个情字却难写。人们看戏是在借戏看自己,如果写戏本之人没有细腻的心思,丰富的体验,很难让人感同身受,那这本戏本就不是本好戏本。”平日玩的好的几人也陆续到了,听罢陆媛的分析都是低头不语。能写出好戏本的人定是才富八斗,这样的人都大有前途,哪个会来当个没品没阶写戏本的而剩下能识几个大字读几句诗词的文人大多酸腐,头脑更是硬的跟石头一样,只觉这样玷污了他的名声。难,难,难。“其实或许也不是很难”忽然,严之洲低喃道。唰唰唰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严之洲身上。严之洲有些不自在,轻咳两声,“那个,我是知道有个人或许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他”瞧他那拧捏状,姚娉娉有些忍不住了,急忙问:“只是什么你说的是谁”“哎”严之洲似有些后悔提及,沉默了半响才答,“我爹”严之洲的爹严溪提笔成章的严大人嗯,才学八斗,情场老手,男女之事要多精通有多精通,的确是个好人选。“”在场的却都沉默了。叫太常少卿来写戏本,谁有这个胆子啊、第82章 名不羡仙严溪会答应写戏本,是严之洲万万没想到的。“您方才说什么”严之洲搁下筷子,有写愣,自己莫不是听错了“我说,可以。”严溪神色如常,就像在说这道菜还不错一样平常。“额,这不是”严之洲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他在自家爹面前永远都无法油嘴滑舌起来,“您平日不是很忙吗”虽然大多时候不是在忙正事,“您连给皇孙殿下们批个课业都嫌烦”“这不一样,”严溪夹了一块鱼肚肉,细细嚼完,“戏本可比这些有意思多了。戏听多了,总想让台上的戏子也唱唱自己想听的。”听到“戏子”二字,严之洲眉头一挑,心头一团火就冲上头来,却不能发,硬生生忍着。严溪抬眼瞧他一样,唇角勾起极淡的戏谑,“怎么,这样就气了我还没提她。”“您应当多吃点菜。”严之洲双唇抿成薄薄一线,给严溪夹了几筷子菜,吃吃吃,赶快堵着他那张嘴。“若不是因为这事,你我已经多久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十天半月还是一整个月”严溪不理他那套,搁下碗筷,“你喜欢人家就去追,平常的花花肠子全哪去了这般缩手缩脚哪里像是我严溪的儿子”“那有用吗”严之洲雄了一句,又蔫下来,“你是要我同你抢”严溪颇为恨铁不成钢:“自古青出于蓝胜于蓝,儿子强过老子才是正常,你怕什么怕若说是因为出身等等还好,结果却是因为你爹我。你喜欢百夜梅,喜欢就去争,凭什么不敢顾虑这顾虑那,你以为追女人跟买东西似的还能货比三家就是人家姑娘心里头欢喜你,你犹犹豫豫也一样要跑走”说道此处,他拍了拍桌子。“唉,这点阿谦可是比你强上太多了。”严之洲正被严溪教训成闷头兔子,冷不丁听见这句,缓了半天,“这您又知道了”说钟离谦哪哪比他强他认,可这感情的事不一定吧他除了在“百夜梅”上栽过跟头,其他的,那可跟他爹一样,万花过不沾叶。严溪冷哼一声,嗤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把那些小姑娘们迷得七荤八素是厉害感情没有拖泥带水,认定了就去,没想好就别碰,像你这样的不是憋屈出内伤就是惹上一身腥,还洋洋得意自以为是痴情种风流儿。”他见严之洲若有所思,道多说无益,让这小子自己悟去吧。翌日,严之洲让人给陆媛去了信,陆媛读后想了想,让人跑了趟睿安王府,将舒锦和请了出来。“听说严大人同意了”舒锦和一进陆媛的书房就忍不住问。这真是太出乎她意料了,简直就像逗人的玩笑话。“确实如此,不信你看。”陆媛将手中信一转,推到舒锦和眼前。“啊”舒锦和把信读完,却是发出一个又惊又疑的问号,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挖醉京园的墙脚,还是百夜梅这位台柱子,太看得起我们的能耐了。这绝不是严大人提的要求吧”“成不是。”“那是”陆媛沉默半响,忽弯唇忍不住发笑,“都说京城听戏,必去醉京园听百夜梅一曲。捧场的可不光光是严大人一位,我们眼前还有一位呢。”“谁”“哦,我倒是忘了你平常极少看戏听曲。”陆媛手指一伸,在信纸上某处敲了敲。“严之洲”舒锦和吃惊,转念一想,恍然大悟,“噢,难怪”难怪,她总觉得严之洲跟严溪不怎么好,原来中间隔了个“百夜梅”吗不过严溪风流归风流,却是有度的,他身边的女人年龄上从不会有太大差距,“百夜梅”双十不到,严溪是不会碰的。舒锦和不由好笑起来,也是忍不住弯唇发笑,明白了陆媛的心思,“明白了,既然是朋友的姻缘,自然要帮”严之洲会喜欢“百夜梅”不奇怪,她虽没见过这个年纪的“百夜梅”,但年岁再长些的“百夜梅”她是见过的,确实风姿万众,眉目多情。其实想来这二人若真能心心相惜也好,严之洲家风宽松,不会嫌弃“百夜梅”的出身。能抛开利害关系的感情,真心,长久。舒锦和与陆媛好好商议了一番,挖墙脚是不急的,眼下最关键的是把陆家梨园的名声打的更响,站稳了才有抢人的底气嘛。这般相谈,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舒锦和与陆媛道别,自吟送轩出来,在被丫鬟们伺候上马车时,忽觉得眼角可见之处有人影鬼祟,疑心之下转头往那边看过去,却只是人来人往一切如常。与舒锦和的马车一同回到睿安王府的,还有一辆小驴车,是从偏门进的。这辆小驴车一停,车上几人就跳下来,急急忙忙往二房院中赶去,向吴敏莲通报了这几日舒锦和的行程。“你这是做什么”钟离泽问,却不是奇怪,只是有责备她不先知会自己就自作主张之意。吴敏莲挥挥手让仆从都退下,屋中就剩她夫妻二人,撇撇嘴嗔道:“你天天忙得很,我自己不先弄清楚,又怎舍得来分你的神,你倒凶,不晓得人家的苦心。”“呵,这还气着了”钟离泽笑起来,揽过吴敏莲的肩膀,让她坐到自己双腿之上,“那就说说你弄清楚了什么”“哼”吴敏莲扭捏几下故作生气,被钟离泽哄哄就喜开颜笑,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哦”钟离泽挑起眉,“一个小小的候客堂还能如此”“你又懂了”吴敏莲轻轻捶他的胸膛一下,“里头煮茶的茶师是从润心茶楼里出的,老爷子的人能差了厨子从很久就跟着大爷,你哥看人的眼光如何你不知道还有那两个说书的小子,伶牙俐齿。再加上有陆家梨园的客流保底,你觉得呢”“没想到侄媳如此有能耐,怪不得太后指婚的时候,老太爷和爹都没有反对。”“爹的心思你又知道”谈起睿安王,吴敏莲眸中的温度就冷了几分,“爹他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不急,袭爵一事父辈过世后再办的都大有人在,这点时间算什么。”钟离泽轻轻抚摸着吴敏莲的背脊,令吴敏莲心头一阵酥麻。温存间隙,钟离泽在吴敏莲唇边轻轻说道:“往后,多派些人手,三个太容易暴露。盯紧点,她们见面如此频繁又相谈甚久,定是有什么大动作,可能跟陆家梨园有关。”“好”吴敏莲一声低喃埋入在唇齿间。严溪动作很快,他与陆媛通信几封,便照着她的要求写了一出短戏来。他本就爱听戏,写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但也谨慎起见,先试试手。这出戏讲的是一男一女相知相恋的平淡故事。虽平淡,但承转起合俱全,人物刻画到位,读到最后只剩慢慢羡慕,道出一声神仙眷侣。陆媛命人誊了一份给舒锦和送去,舒锦和读完意犹未尽,不由得佩服严溪的文采,太常少卿名不虚传。“此戏不知意取何名”她提笔去信。严溪回之,“神仙眷侣不如粗茶淡饭,便名不羡仙吧。”有严溪助阵,陆家梨园重振起精神。戏班子的大家看见有自家的剧本了,个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劲,什么也不争不怨了,合力排起戏来。如此排练月余,不羡仙终于搬上了舞台。不羡仙好似一粒小小的石子,在京城的戏圈中荡出了一层层涟漪。私下有梨园老板人打听写戏的先生是谁,想要挖墙脚,然这事只有陆媛与舒锦和知道,连陆家的戏班子都不知,只知先生代名“安生”,又怎么问的到答案呢。不羡仙上了月余,严溪又十分快速地写了两出新戏,一部是不羡仙的后传,另一部则是一场长戏。陆家梨园更加忙碌,再加上舞团这边也不能松懈,陆媛与舒锦和是忙的脚不离地,顾不上其他。“侄媳,怎么瞧你精神不大好,可是今日休息的不好”一日午膳时,吴敏莲似关切问道。她这一句,就将连王妃的视线引了过来。王府午膳,王爷与二爷三爷都在官署劳碌,老太爷不喜欢动,所以一般都是家里几个女人一起吃。连王妃对舒锦和是不大上心的,只要舒锦和不动弹出什么大事来,她也不过问。她细细打量了舒锦和几眼,确如吴敏莲所说。“真是春夏交替时,可是生了病气”舒锦和这几日在编新舞,是有些疲惫,她已经扑了厚厚一层香粉,没想到还是盖不住眼下的青影。她微微垂首,“谢过祖母、二婶婶关心,阿和并无大碍,只是夜间有些难睡罢了。”“哎,侄媳这就见外了,难睡看着事小实则很是重要,我知一药方对安神很有效果,不如稍后去给侄媳抓几副服用”吴敏莲嘘寒问暖,很是忧心。连王妃也点点头,“你二婶婶说的不错。”谁希望家里有个面带病容的人在真对她好的话何必抓药给她,为何不直接给药方舒锦和在心里冷冷撇嘴,想让她服药,还不知药里是不是真的有苦心呢。“其实想安神也不难只是”她借着垂首变了变表情,再抬头竟有些羞涩,支支吾吾道,“只是要请祖母亲笔加印书信一封好让孙儿好让孙儿”话未完,便住了嘴,又是低下头去看着指尖。连王妃了然,加印书信有何用出入一些官署之地就需此凭证。她笑道:“哦,原是相思疾。祖母倒是忘了,阿谦复学也过了两月有余。”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