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的语气带着十分坚定。“好,本来我想劝你的,毕竟松涵的病不过,你的选择一向都是有道理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回到他身边是因为爱吗”被叶阁的情绪感染,我也苦笑了一下,道:“爱这个字,太浮夸,太伤元气,我们之间,疲于谈爱,只是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憔悴,一步步孤寂地沦亡,一切那么在意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再深的爱恨也像是云烟一般微渺。我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怎么计较,我们早已融入彼此的骨血,早已是亲人,我想他藏在内心深处的也一定不是爱恨,只余心疼。”“我明白了,我会帮你劝橙子宽心的。”“谢谢你了,叶阁。”我又贪婪地看了一眼他,仿佛看到了那个为了我横冲直撞的阳光大男孩的影子,但只是一瞬的错觉,他现在俨然是可以为橙子撑起一片天的男子汉。“你一直在我心里。”在从他的车上下来之后,我收到了来自叶阁的这样一条短信。、转机我紧紧攥着满屏只有那一条短信的手机,泪水有要决堤的冲动,虽然我希望他专心对橙子,可是看到他这句心里话,我还是莫名感动,起码证明,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存在过的,他愿意将自己真实的情感深埋,证明他真的长大了。679路车终于来了,我挤上了公交,小腹疼得厉害,人与人却没有一点距离,这个点正好是下班点、放学点,光是学生就能把整个车厢装满,腹痛越来越严重,我的全身应该都被自己的汗水和别人的浸湿了吧。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车,却发现我的包拉链是开着的,而钱包早已不翼而飞,里面没有几百块钱,可是身份证,什么的全在里面,补办起来可费事不少。我弯着腰,腿也有些痛,几乎是挪回了家里,家里空空的,仿佛没有人住过的痕迹,我也没有心思做饭,更没有力气做饭,反正我就是做出来他也是不吃的。我走进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就趴在床上,人在病痛的时候最脆弱,再加上我本不是什么坚强的人,眼泪默默流出来,不一会儿就浸湿了被子,眼泪流得多了嗓子就像装反了一般难受,瘪瘪的,正好家里没人,我就放任自己哭出声来。一开始是低声啜泣,后来就呜咽以至于放声大哭,把我今天的倒霉,加上这么多年的委屈全数哭了出来,悲恸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荡。房门钥匙转动,尹松涵走了进来,看到我趴在床上哭,着实吓了一跳,他默默坐在我的身侧,我却没有一点要收敛哭声的意思,他将手放在了我的背上,轻轻的,我猛地坐起身来,对着他吼:“你走,不要管我。”虽说是吼,声音却是痿弱无力的,毕竟肚子痛,没有力气。他皱着眉:“你怎么了”我无力地靠着床背,看着他,哭着吟出口:“我做什么都是煎熬,前进是煎熬,后退也是煎熬,选择是煎熬,不选择也是煎熬,追求是煎熬,不追求也是煎熬。你告诉我,在别人那里最简单的事为什么在我这里就乱作一团,为什么我爱的人永远不信我,爱我的人我永远对不起。为什么”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上除了叶阁的上一条短信之外又多了一条:“再过一段时间,我会通知你来面试。”发信人依然是叶阁。他侧眸看到了屏幕中央的两条消息,依旧皱着眉,眼中除了冷漠竟多了些心痛的痕迹,可是远远不能让我得到安慰。“你出去。”我声音无力却一如他那般冰冷。他默默退了出去,我的小腹一刻也不能停止痛,人在病痛的时候最不喜欢孤独,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见橙子,在我最痛的时候,她总是陪着我,她总是一脸在意和担忧地跑前跑后,端茶送水。于是我收拾了洗漱的东西,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想和橙子在一起,就算痛死,也要死在一个在乎我,不吝于表达对我关心的人身边。我走出了尹松涵和宋典的家,却发现我的钱包已经丢了,除了放在裤兜里幸免于难的手机,我拿起手机打给橙子,接电话的却又是叶阁。“喂,叶阁,橙子呢”我的声音颤抖。“你怎么了是被人欺负了吗”语气关切。“不是,我想在你们家借宿一宿,可以吗”“当然,橙子还在为你不住在我家生你的气呢。”果然橙子夺过电话:“方块,你太过分了,这么多天都不理我。”“我全身都痛,又没有钱,你来接我,我们和好。”我忍着痛,想让语气俏皮一些。我挂了手机,却被人从背后抱进一个怀里,我知道是他,便奋力挣扎,他说:“方舒歌,是你又一次走进我的生活,现在为什么又要去走进别的男人的生活,他已经结婚了。”“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橙子,不是叶阁。”可是他不由分说,将我抱进了楼梯口,我使劲踢他,使劲捶他,他冷冷地说:“你再这样闹下去,全楼道的人都会出来看。”我终于听话,闭上了嘴。他将我抱进了房间,我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坐在他的床上,不用抬头都知道他们的婚纱照就在头顶,我的内心被莫名的恐惧笼罩,虽然宋典已经不在,我还是没有办法呆在曾经有她存在过的地方。我又虚弱又被吓坏了,用力站起身,拼了命要往外跑,可是脚底一软就坐在了地上,我吓得大哭,松涵从门里进来,看见我在他出去一下的功夫就落得如此狼狈失常,赶紧将水和药放在一边,跑到我身边问:“你怎么了”我还是哭着:“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在你们房间。”他愣了半晌,才明白“你们”二字是指谁,才明白我在忌惮什么,他眉头紧蹙,干脆地把我抱起来带到我的房间,我这才安静下来,像个小孩子一样。他拿进来一杯水,和一粒药:“把它吃了。”“这是什么”“芬必得,有治痛经的功效,半个小时就好了。”我看着放在我手心的药,沉默,他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因为在宋典痛的时候他也这么照顾她,知道她什么时候痛,知道用什么药能治疗她。我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卫生间看到了,才明白你可能是痛经。”他答。其实我想问的是他怎么知道用什么药,怎么知道过多久药会起作用。我低头,将药咽了进去:“谢谢。”他早已转身离去,我听见他给橙子打了个电话说我在他这里,让他们不用过来。我看着白色的墙壁发呆,静静地感受疼痛的凌迟,像一只受伤的小狗在舔自己的伤口。突然,门又开了,他走了进来,手里多了一个塞着橡胶塞,装满水的玻璃瓶。他将我的被子掀开一点,将玻璃瓶横放在我的小腹上,来回滚动,瓶子里装的是温热的水,暖意有规律地袭来,心里稍微有一点莫名的感动,又有些伤心,他是不是也这么照顾宋典的,这个念头又不受控制地蔓延,身体的痛稍减,心里的痛肆虐。泪水又一次不争气地流出来,我微微抬头,想把眼泪逼进去,他看了我一眼,我带着悲痛的眼神看他,青白的月色透过落地窗照在他的脸上,显得那么白,那么虚幻。把他皱起的眉头都美化得柔和了一些。他的声音也变得温柔如梦:“你说,我们的孩子在离开你身体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么痛”、橙子的放手我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再也忍不住,我抓紧他的手臂哭着问:“你终于不怀疑那个孩子了吗你终于不怀疑我了吗”他的眼中带痛,看入我的眼:“其实在第一次知道他存在过的事实之后,我就知道,那一定是我的孩子。”我哭着将头顶着他的胸口,两只手抓着他的两只胳膊:“这些年,我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他沉默了好久,将手缓缓搭上我的背:“当时,你是怎么过的你一定很痛,很害怕,很恨我。”我摇摇头,又点点头,那个时候已经属于过去,现在已经痛不起来了。除了失去了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之外,我现在似乎什么都没有失去。父母是爱我的,松涵还在身边,我最要好的朋友也可以随叫随到。于是我破涕为笑,看着他:“过去的都不重要,失去的都不重要,只有现在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个孩子我我与他无缘。”他重新将我抱入怀中,幸福来得太突然,只听见他在耳畔说:“我投降了,我们忘掉从前,从今天开始。”我紧紧抱着他,贪恋着他身上的味道,好像下一秒,这个拥抱就会消失似的。没过多久,他果然要松开我,我不愿意,他笑着分开我,看着我的眼睛,轻轻地问:“告诉我,你的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有些惊讶,他是怎么发现的。“还记得澳洲的那个雨夜吗我躲在暗处看着你,你的腿那个时候好像挪不动了,还有前些天,我将你推到在地,你竟然费了半天劲才站起来。”“所以,你宁愿看着我痛苦,袖手旁观,也不愿意表现一点关心吗你不知道你的冷漠伤了我多少回。”我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嗔怪道。“其实,我每次冷漠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他眼中带痛,黯然地说。我欣慰地想哭,抚着他的头发。他认真地看我:“说真的,你的腿。”我转过头,轻松笑道:“没事,在澳洲出了一场车祸,后遗症,只要不连续走得太多就没事。”我所受的这些伤已经痊愈,可是松涵的病却是致命的。我转头看他,他的眼里竟然满是心痛和惊讶,他紧紧将我抱在怀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居然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你离开后,我找了你好久,可是你杳无音讯,直到学校派我去澳洲出差,在arty上看见你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我想起了那个arty,果然,松涵在场,我也想起了不久前刚刚结束的那段荒谬的婚姻,想起了那个叫罗曌的男人,天哪,他居然是松涵的弟弟他松开我,看着若有所思的我问:“宝贝,你在想什么”我笑笑道:“撞我的人就是你看到的那个男人,我的前夫。”他的眉峰骤然聚拢,我笑着去抚开:“不过,我不喜欢他,因为连结婚登记都是他骗我去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一张证。你才是我唯一的人。”他欣慰地笑了,将我重新搂回怀里,道:“从今之后,我再也不让你经受任何的苦难。”我亲吻着他的发,祷告上天,再多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来实现他对我刚刚说的这句誓言。当金色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我便醒了,身侧躺着松涵,我们俩昨日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和衣而卧。他熟睡的脸与朝阳融为一色,像我的保护神。我轻轻地吻他的额,祈祷这样的陪伴再多一些,我愿意为此折损自己的寿命,去延长他的,或者,让我们的寿命都折衷一下,最后一起死去。我起身去准备豆浆,没过多久他也醒了,从身后轻轻抱我,我转身靠着橱柜,双臂环上他的脖子,他的吻自然地落下,轻柔缠绵。他将我抱起,我便坐在了橱柜上,他的吻已经挪到了我的颈,隔着薄薄的睡衣,我们的体温相互传递,快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门铃响了。我们赶紧整理整理破乱的心情,我去开门。松涵家的猫眼被一张福字盖住,看不清来人,我只好直接开门。叶阁和双眼直瞪着我的橙子出现在门口。我笑笑:“要不是猫眼被遮住了,早知道是你们俩,我就不开门了。”橙子又是一脚踹来,推开我直接进门:“少废话,我们俩昨夜一直担心你,觉都没有睡好。”我笑着请他们进来,关上了门,去给他们倒果汁。叶阁坐在了沙发上,可是橙子却四处转悠,松涵走出厨房,跟她打了个招呼也坐到沙发上去了,橙子看着我的卧室凌乱的被子双眼冒火。我笑着拉她到客厅与叶阁坐在一处,将果汁敬上。橙子直直看着松涵,语气凌厉:“我说,你就不能放过她吗”一旁的叶阁拉着橙子的衣角,我也踹了踹她的腿。松涵微微带笑:“放过谁”橙子冷冷地指向我:“她,在你幸福的时候她离开你,在你不幸的时候又回到你的身边,你不觉得你欠她太多吗你怎么还好意思缠着她”“橙子你说什么呢”我对着她喊。松涵的眼神变得深邃,静静靠在沙发上:“过去的事情我们彼此都不再计较,现在我们俩只有未来。”“你不计较,因为你不敢计较,怕看到自己过去有多残忍,至于未来,你凭什么谈未来,你又能给她多远多久的未来”橙子伶牙俐齿,怒目圆睁。我站起身对她喊:“橙子,你够了,不要总是在我想幸福的时候劝我走向不幸福。”她转头看我,眼中竟然带泪:“方块,我都是为你,我知道,我也带给你很多不幸,害你失去那个孩子,害你失去一个安稳的归宿,可是我从来都没有不希望你幸福。”叶阁拉着她:“橙子,该放手的人不是尹松涵,是你,你放手,让她自己选择,她要是能离开他,早就离开了,何苦等到现在”橙子低头啜泣,女强人的她甚少如此,她瘦弱的肩膀一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