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下手了还真有她的,宫里防范得那么严密,等闲的人都无法进出,竟还让她找到了下手的机会可这事放在平日里也就罢了,如今皇太极在外头祸福难料,她竟还有心搞这些小动作,末了还为此大赏奴才,她还真以为如今已经是她的天下了看来富苏里宜尔哈那边已经中了招,再装下去也没有必要,借着这件事顺利成章的“小产”已是再所难免了。只是这样一来,解决了叶赫那拉氏这个大威胁的哲哲,必定要将全副的精力放到她这边了,以后的日子,可得小心些了勉励了尼喀几句,又嘱咐他这些日子再加强些防范,便叫他先退下了。她得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兴许是长生天听到了她们的祈祷,还未等她想出什么具体的防范措施,派去清河探消息的人便回来了当尼喀大半夜的匆匆将人领进来时,哈日珠拉兴奋地差点跳了起来,“快喝口茶,喘口气儿,慢慢说你们爷可好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形”那人接过塞娅端过来的茶碗,仰头一饮而尽,末了又舔舔干裂的嘴唇,迟疑地看了塞娅一眼。塞娅抿嘴一笑,可见这人是路上只顾着快马加鞭地赶路了,连水都没工夫喝,见他喝完,立马又上前给他倒了一杯。可那人却还是不足,“不敢劳烦姑娘了,不如姑娘还是把那茶壶给我吧”接过茶壶的他直接对着壶嘴儿便是一通猛灌,不只哈日珠拉,便是塞娅和尼喀都愣了,这人也太豪爽了吧,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格格面前怎么能这么粗鲁末了还是哈日珠拉率先反应过来,她轻轻扬唇一笑,“慢点喝,小心呛着,若是不够,待会儿叫塞娅再给你倒一壶来”小心地觑了一眼哈日珠拉的神色,确定她的确没有生气,尼喀这才放下心来,“你喝点润润嗓子就得了,格格这边儿还等着你的消息呢”那人这才醒悟过来,赶忙放下手中的茶壶,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这人倒是个实诚憨厚的”哈日珠拉心中暗想。他抬起袖子,抹抹自个儿嘴上,又打了个饱嗝儿,这下连塞娅都忍不住弯起了嘴角,笑着上前将他面前的茶壶添满水,又睨了他一眼,这才掩着嘴退了出去。那人也不在意,或者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房中众人瞩目的对象,一五一十地交代着他的清河之行。、黎明“大汗强撑着走到爱鸡堡便咽了气,明明贝勒大臣们都随驾跟着,大妃阿巴亥却愣是没通知任何人大汗病危的消息,等众亲贵贝勒们得了信儿,硬闯进去的时候,大汗说话都艰难了,只拉着咱们爷的手,嘴唇动了动,也不知是想说什么”这黝黑的汉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因为是在外头,什么都没准备,诸事都不齐全,又没个主事的人,所有的贝勒大臣乱成了一锅粥,爷也顾不得嫌疑,只得先站出来操持这件大事,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若不是为了跟爷见上一面,好给格格捎点东西,奴才早就回来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封密封的信件,“贝勒爷一切都好,嘱咐格格好生保重自己呢如今那汗位如今却还虚悬,大汗走得匆忙,也没留下什么遗命,那大妃口口声声说她知道大汗的遗命,哼,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所谓遗命,当然都是对她有利的东西了,咱们便是那木头人,都能想得出来,她肯定是说大汗要多尔衮即位了”哈日珠拉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忙伸手接过那封信,迫不及待地拆了开来,里头只有三个大字等着我她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他能这么写,看来形势应该还好,至少没她想象的艰难。若那阿巴亥当真说努﹡尔哈赤的遗命是要多尔衮即位,只怕不止皇太极心里不服,就是别的那些成年的贝勒都得做起反来他们虽没有四大贝勒的威望,可也已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如今要他们奉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做大汗,又有哪一个能够心服这对母子私底下做了那么多小动作,便是为了那个汗位了,只可惜如今的大金国还在初创阶段,大家奉行的是强者为王,多尔衮在这方面,注定是处在劣势的若她们母子在努﹡尔哈赤活着的时候,让他写下什么传位的遗命,大伙儿虽然心里不服,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可惜她们终究没能成功,那阿巴亥口说无凭,自然便不能由着她说什么是什么了更何况多尔衮和多铎匆匆接管两白旗,本就不能服众,连他们自己亲领的两旗都不能一心为他所用,又凭什么指望其他六旗乖乖听他们号令呢皇太极前些日子的安排应该也起了作用吧有了当初被分散打入八旗的蒙古部众,想来如今八旗各部,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吧只是多尔衮母子处心积虑布置了那么久,也未必会这么轻易的就认输的,毕竟这也是事关生死的大事,成王败寇,胜者生,败者死,古今同理他们手里攥着八旗中的三旗,再加上一个身为正宫的阿巴亥,放眼整个大金国,还真没谁敢说自己的势力就大过了他们“大妃假传大汗命令,意图阻止众贝勒与大汗相见,被大汗识破,如今已经软禁起来了,至于那十四贝勒”他不屑一笑,“没了他额娘的支持,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连战场都没上过,又能掀得起什么大浪”假传大汗命令,阻碍内外交通哈日珠拉瞬间明了,有了这个罪名,无论阿巴亥再说什么,都没人相信了毕竟她能假传第一次命令,就能假传第二次,事关大金国的未来,众贝勒亲贵绝不会再听信她说出的所谓“遗命”想通了这里头的弯弯绕,悬在她心头的巨石顿时便落了下来,这才有心关心那些琐事,“对了,你这趟去有没有见豪格贝勒,若说他遇上这么大的事回不来,可他福晋总该回来料理他额娘的后事吧怎么一个人影儿都没见”那实诚汉子脸上神色立马忿忿,“人家背后有她那公主额娘撑腰,哪里把这小小庶福晋的婆婆瞧在眼里,贝勒爷一到清河,便见她还在那里没有动身,便也忍不住问了起来,豪格贝勒的眼圈儿当时就红了,他回不来是情非得已,可这那拉氏却是仗着天命汗和哈达公主的宠爱,说什么郭罗玛法身子不好,她额娘一个人照顾着也辛苦,她得留下来尽孝”他恨恨地啐了一口,眼中满是轻蔑,“还她额娘一个人照顾着大汗呢,那哈达公主不过每日去大汗那里点个卯,连药都没端过一回,就这也好意思说连婆婆死了都不在跟前儿服丧,这样孝顺的儿媳妇,咱们也还是头一回见呢”哈日珠拉叹口气,这那拉氏可当真是自作孽了。原本那努﹡尔哈赤活着的时候嚣张些也就罢了,如今这靠山都倒了,还不知收敛,就这样还想着收拢豪格的心,真是白日做梦哈日珠拉摇摇头,不再理会这不着调的那拉氏那些极品的事迹,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要紧,“他们都不回来,那庶福晋的后事怎么办你们爷可还交待了什么”“爷没别的吩咐,只是说要格格和侧福晋商量着办就好不过”那人迟疑了下,“临来时,豪格贝勒把奴才叫到一边,叫给侧福晋捎封信,可能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也未可知”哈日珠拉一愣,随即便乐了,这父子俩还真行,她憋着笑挥挥手,“跑这么远的路,只怕你们也累坏了,赶紧下去歇歇吧,见过了侧福晋,就说我说的,你们大老远地给她带回这封信可是不易,叫她好好赏你们”叫萨仁出钱,她就省下了尼喀忍俊不禁,拉着那边还懵懂的汉子赶忙退了下去。萨仁果然没让哈日珠拉等太久,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跑了来,把她堵在了被窝里。“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么沉不住气,说风就是雨的,好歹也等天亮了,让我穿好衣裳再过来啊”她忍不住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抱怨,“不就是让你出了点赏钱吗,至于这大早晨的就把我堵在被窝里追账”萨仁却没功夫跟她贫,“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等你慢条斯理地起来,天都大亮了,前头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快点儿,我可没工夫跟你在这里耗,你快跟我说说,四贝勒是怎么个意思,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哈日珠拉诧异地看着她,“这是怎么说的豪格给你的信他们没给你送去那可太不像话了,等我起来问问尼喀”萨仁急得直跺脚,“就是看了才更急呢那拉氏躲懒不回来,豪格又一个劲儿地叮嘱,一定要等他回来见了额娘最后一面再燔化,可如今那灵堂里是个什么情形,你也不是不清楚,你给我透个实信儿,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等他回来见最后一面”哈日珠拉一怔,“等他回来,那尸体得变成什么样儿了只怕就剩一堆烂肉跟骨头架子了。别棺材板儿一掀,直接把人连熏带恶心的给背过气去,那你们爷的孝子名声可就真传出去了”萨仁气恼地坐在她的床沿儿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说笑我现在只盼着他们快点回来,好歹赶紧把这大事给办了,我身上的担子也可以撂下了”哈日珠拉也跟着犯了难,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又哪里说得清楚,天可怜见的,皇太极给她的信上只有三个大字啊只怕萨仁比她还好些呢,至少豪格那些话想要交待清楚,怎么也得写多半页纸吧见从哈日珠拉这里也打听不出什么,天色又渐渐亮了,萨仁也只得怏怏地去了灵堂,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若有了消息便赶紧告诉她哈日珠拉也没了睡意,起床简单洗漱了下,便坐在窗前看庭前开得正盛的菊花,如今迫在眼前的倒是哲哲了,昨晚尼喀已经打探到了宫中的消息,富苏里宜尔哈已经响应下毒人的期盼,“小产”了不过那下手的人却也被逮到了,如今就扣在侧妃格佛贺的宫中,只等着皇太极回来再交由他发落了叶赫那拉氏肚子里那块挡箭牌一除,哲哲必定把目光转向她这里了,以后行事一定要谨慎些,可别在这关键时候再出什么幺蛾子从昨天收到的消息来看,皇太极他们离盛京已经不远了,只要他回来,她便可以放下这悬着的心了。“冤枉啊娘,你死的好冤枉啊”“出来哈日珠拉你个贱人快出来”“娘啊我可怜的亲娘你怎么就那么走了啊你死的好惨啊”“今儿我们兄弟就算拼上这条命,也得给娘讨个公道别说她不过是个格格,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不讲理就算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一阵嘈杂的砸门声骤然响起,令人心头猛地一惊。院门外一群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在一阵哭爹喊娘的哭闹声中,间或还有尼喀气急愤怒的呵斥声。、嚣张尼喀指挥着守门的侍卫阻拦着这群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闹事者,心头的火气蹭蹭直往上涨,这当真是四贝勒府而不是外头下九流聚集的破街烂巷还口口声声直呼格格的名讳,格格的闺名也是他们能乱叫的听听一个个嘴里骂骂咧咧的,说得都是些什么别说是格格,便是外头一介庶民,也得气疯了吧再不把他们的嘴堵上,惊动了格格,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跟贝勒爷交代“这里可是四贝勒府,若有人再敢对格格不敬,一律给我把嘴封上”他手按着腰间的刀柄,朗声吼道。不想对面这群无赖却是毫不畏惧,“亲娘老子都叫那贱人给害死了,我们还要这命做什么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吧,看看这群狗仗人势的东西,他们是怎么逼迫祸害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小老百姓的啊”几个壮汉抬着一口薄薄的松木棺材就想往里闯,“不行老太太可不能白死了,得叫他们给咱们个说法”为首几人头戴孝帽,身披重孝,手中挥舞着哀杖,咋咋呼呼地当先冲了过来,那粗糙的硬木棍子,若当真敲在头上,肯定能把人一棍敲晕过去。不过,他们却是低估了对面站着的人,尼喀只身形微微一动,众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便只觉眼前黑影一闪,继而手腕一麻,原本握在手中的棍子便飞了出去,没了踪影。几个孝子还未回过神来,跟在后头又哭又嚎的几个妇人却是齐齐呼痛,一个个捂着脸再骂不出来,嘴角都有血丝淌了出来,其中一个最凶悍的妇人“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两片嘴唇立时又肿又涨,火辣辣得疼的厉害,一对黑黄的门牙在地上的血污中极为显眼。尼喀负手立在门前,冷冷一笑,敢对哈日珠拉格格不敬,敢骂他们是“狗”,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除了四贝勒,他们暗卫服过谁,又怕过谁别说敲掉他们几个门牙,便是当真要了他们的命也不为过闹事的众人都是一呆,那吵闹叫骂的声音戛然而止,却只是一瞬,更大的嚎哭声便响了起来。“你,你们凭什么打人”为首的一个孝子模样的人似是气急,又似是害怕,哆哆嗦嗦地指着尼喀。“打你”尼喀冷嗤一声,“以下犯上,对格格不敬,打你是轻的便是今日处置了你,也没有你诉冤的地儿”几个孝子认了怂,只咋呼着喊冤,却是再不敢上前一步。“他们仗势欺人,老天爷啊,真没咱们穷人的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