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又两个月,然,经过了气候蜕变,此刻春和景明的明媚对于我来说却隐隐露着死亡的懊丧之气,再过不到十四年,这里曾经的美好便会血流漂杵,流血浮尸终究走上消亡殆尽,成为灰烬的一途,没有例外,如同我数十年如一日的梦一般,诅咒彷佛早已经持续了千年,或许我每回的转世、每回的降生,便只是为了找寻自己灵魂的归属,因为我已不是巫夜晴,确认凭着魂魄的依恋一次又一次,无可自抑的,走进了我潜意识想遗忘,却忘却不了的自我咫尺天涯一般的彼此。立于身前不过数尺的男子,剎那间露出了媲美遗世忘怀的笑颜。他将女孩又向上抱了点儿,搂紧了些,像怕是孩子会突然从手中滑落一般,浅浅笑说:「如果,妳想知道甚么我会跟妳说。如果我知道的话。」女孩有些脸红,像是女子香闺心思被看穿一般的羞赧起来,小嘴还有些微微嘟起,煞是可爱,只怕是其余俗世的男子一见便会自矜不住,前来好生求亲一番了罢。女孩只是有些吞吐,呫呫道:「那那个,哥哥为甚么不帮我取个名儿呢我见着这个城内的孩子,还是孩子们养的小动物都有个阿珠、阿美、小古的名字,可我却甚么都没有。」越说越有些委屈,满肚子的哀怨一般,哀怨的,却摄人心神的紫眸有些颠怪的瞅像了某位男子。他只是笑了两声,遂将女孩由肩至地,轻轻且温柔地放下,面上有些僵硬,但还是勉强地为眼前容易伤感的女孩扯出一抹淡淡的莞尔。他思忖了下回:「那妹妹知道哥哥的名字吗」女孩闻此话,有些呆愣地望着他,没有其他的反应或言语,只是如此的,有些犹疑的口气道:「我」深吸了一口大大的气,直到把小嘴都充满了空气也还不满足,过了几秒钟,如同沉淀心灵般的时光流逝,将气息缓缓的呼出,她有些怯意,但还是说:「我曾经听到过有人这样唤你。钛微亚历。」她眼眸乍现的深潭阒黑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望穿的了。不禁好奇,究竟要如何的纠结才能埋葬了一个理应清纯天真呆然的稚气心灵,我实在不想了解男子头先瞪大了清尚雅致的淡蓝色眼眸,有些诧异地瞧了一眼女孩,而后便又垂首,有些自嘲的笑声传出,不过一瞬尔尔。面上不禁乍现孤独哀戚的超然之情,他只是默默道:「是阿。这便是我的名字不过,你还是叫我哥哥或是钛就好了罢。微亚历已经是注定将要被我舍弃的过去」而后,勾起一抹妖异的诡异嘴型,缓缓:「因为我有妹妹要照顾了阿咯咯。」沉吟一会儿,他难得一见的孤独之色,然而一瞬便消失的连渣也没有剩下,有些被错觉迷了眼的。女孩似乎看不太惯如此哀愁的男子,便心声胆大的伸手捏了他的面颊,往左右扯了扯了,还一脸无辜的说:「这是在作梦吗一向疯癫的哥哥也会伤心哥哥,你会不会痛啊」一双可爱的眼眸不断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因为被他揽在怀中,使的女孩的动作更加恣意猖狂起来,有些不自觉的骚扰意味。他只是望着眼前不断非礼自己的小女孩,绝尘的面容貌似添上了一些凡夫俗子才会显现的嗔意,暗暗的勾起一抹深长的笑,双目瞇成了好看的月牙状,不怀好意地促狭说:「哦,假使妳真的很想要一个名字的话,我也可以替妳取一个」女孩的笑容有些僵住,或许是怀疑着向来坚持不帮自己取名的哥哥为何会如此果决的、突然有兴致为自己好生取个名儿,自然有些不太自在,尤其眼前的哥哥还漫着诡异的笑容,这一切都让身为妹妹的女孩惴惴不安,她吞了口唾沫,敌不过内心翻滚的好奇心,有点期待:「哥哥,是说真的吗」手自然还捏着哥哥的脸庞没有放下,却也没有继续摇摆。「哥哥不是一直说名字不重要的吗」他只是漫步禁心的抬起手,再从容不迫地,将女孩的小手从早已被捏红的俊气面容拿下,握在手中,有意无意的揉捏,如故的是一脸无害的微笑,他说:「要取,便取个终生难忘的罢好比几天前妳看见的那只小猪的名儿,阿朱;还是之前不小心从屋檐顶跌倒,结果不小心摔断腿的,乌谷姬啊,不然就昨天我带妳去城里长见识时碰巧看见的小珩罢」一脸兴致冲冲的瞧着女孩看,女孩的头发也在这段不知不觉富含着各种深意的取名对话中被男子“不经意”的搓乱。女孩起初听着他的提议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等到女孩再细细听下去时,她便深深为自己头先的天真好生扼腕了下。女孩有些汗颜,抿了抿挣扎着想立刻吐嘈的小嘴,考虑了后果,修饰了自己将要吐出的话语,犹疑的瞅向依然微微莞尔,却散发出黑色气息的男子:「小珩那不是后来被带去成为串烧鸟肉的麻雀嘛当时养着牠的小女孩还非常伤心自己的朋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做成了烤肉。」女孩下意识的手指碰手指,有些着急不安的感觉。我才反应过来,刚刚说的那些,不都是些下场不尽人意的名儿越听越是不吉利,听着我都有些毛骨悚然,何况那个小小的女孩儿看来这位哥哥果真是非常不乐意为自己的妹妹取个好名字或许是没有灵感也不一定罢,虽然此种可能性极低,光听着他与女孩应答如流的对话,便觉得此人的思维逻辑定不是一般的流畅快速,啧啧。他只是回:「是吗我是想说否极泰来这个名字既然一开始不好,或许接下来便一帆风顺,一切都好了罢。」女孩瞇眼:「如果,反而更糟了咧」男子听闻,却露出了灿烂不已的笑容,咯咯笑了声:「嗯,妹妹那只能证明一件事」女孩不解,天真地抓了抓头发歪头说:「甚么阿」男子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妳的运气很差。」「」女孩瞪大了杏眼,有些不敢置信,最后甚么也没有回答无所可否的瞅着他看。云悕瞧着眼前欢愉逗着嘴,一双一大一小的人影只是浅浅清笑了声,不是欢乐,只是有些凄凉,在我听来。他说:「那是钛罢以前的他到与现在差挺多」他将自己的双手深深插入了裤裆的口袋里,阳光洒落,树影的交迭透着耀人的光明映照在他金黄色的发丝上,莫名的契合光影交错的柔和,一切熟悉的违和感,便是形容着眼前的他所带给我的一切视觉的感受。我不禁为之一震,彷若我与他又回到了相遇的那天,虽然我知道这不过是奢望,但还是隐隐寄盼着。我思忖后,「云悕,你在我遇见墨非白的时候究竟在哪里」他也不避讳我,抬眸向空望去,只是天空早已被偌大繁盛的枝叶所覆盖,此时的天空仿如亮晃的月夜一般,闪烁闪烁的犹如满天繁星,眨呀眨的。他勾起了嘴角:「我其实一直都在。」闻此,我立马撇头回:「在那为甚么」不出来见见我呢,我还以为他是被流落到了不同的时空,原来是一直与我身处在一样的地方吗云悕,我总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了解你。我曾以为,我可以原来只是想太多了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即使知晓的再多又如何,你至始至终都只是视我为你的半身,回复原身的一个跳板、或是助力,一个利用结束后,便而无价值的躯壳──道具尔尔。我还傻傻地与你一同借着三生石的力量,借着蘩林的力量回到这里一切因缘的起始,而你却随着时光越发越生疏,常常流露出我陌生的笑容,或哀戚,或悲凉再也没有如往的爽朗。「我与墨非白不过是同样悲凉的存在晴晴,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你的身旁,只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甚么不敢直接面对妳,或许是害怕着妳倘若知晓了我更多的事情,只会离我远远的罢,毕竟从一开始,我们的相遇便都只是灵魂共鸣而已,根本称不上是真心真意的交往,不过是场错误注定了我们如今的寻生,注定了我们其一未来的消失」云悕将原先仰视的眸光朝我而来,有些黯淡,而我依然凝望着他,我所牵挂的人。他苦涩笑言:「晴晴。我好累要是我在墨非白那世便烟消云散就好了」淡漠的面容,却霎时变的煞气满盈,不甘的近乎是咆哮的道着:「不我想,我还是会希望能够遇上晴晴的。妳知道吗我在第一眼瞅见妳时,便觉得我一定会深深为妳吸引,自己与自己的纠葛当真是有些可悲呢。是阿这是一段怎么样的畸恋不是血缘,却是相同的灵魂所衍生,水仙一般的爱恋终是咎由自取,飞蛾扑火」我:「」眼前闪过许多与他相处的点滴,我从未想过他也同我一般,为自己的痴狂深深的无可自拔,抑是无所适从。云悕向我走来,右手拂上了我略有湿意的左眼:「我知道,原先应该由妳所乘载的记忆,却在巫夜晴灵体碎裂分散的时候,由着执念依附于我的魂魄之上,妳只是失却过往怨恨,自放于天地的一缕惬意的灵魂。」眼前方才出现的一双人影早已消逝,就在我与云悕的对谈之中。我愣愣的瞅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倾诉此刻内心所有的情愫,只是将自己的左手向上抬起,倾覆上了他摩挲我的那只,缓缓的我凝视:「悕悕你还记得我说的吗」他不解,甚至有些讶异的挑起细眉:「妳叫我甚么」眼眸漾着说不清的波光,不知是泪液还是因着树荫与光的交织而产生的幻觉。我莞尔,面着他走近了几步。拉着他覆于我颊上的手,「悕悕啊。」有些呆呆的笑言:「你到底记不记得我说了甚么」他默然的盯着我,沉默了好半会儿,才启口:「“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满意的将笑容展大,嘿嘿笑说:「好,你既然已经说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那你就要说话算话,言而有信。所谓:男子汉大丈夫,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悕悕,你可要好好记牢了你知道,我是一直都很讲求信任的。」云悕:「」我有些被漠视的上升了怒意:「说啊干甚么又一字千金起来」他还是摇了摇头,叹息:「岚烨没跟妳说,我们最后有可能算了不知道也好」我静静的瞅着那双翠绿的大眼,却早已望不清它沉淀的究竟是甚么了灵魂的印记,远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沉重因为,我没有。那象征巫夜晴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位于胸前黑色的月形胎记。光景推移,我与云悕在这个过去的时空之中过了很久看着春去秋来,季节交替,树叶凋零,繁花绽放,奼紫嫣红,我想,或许是过了很久,然我与云悕却始终维持着先前的面貌,也许是因为三生石罢,我们于这个时空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般,虽然真实,却也不真实。很久之后,在一切平息之后,我从来没有料到,自己竟会如此怀念着这个地方,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是我自己依恋着与云悕曾经相处过的一切事物才以致如此的。不管是前生抑是今世当我们再次见着那个女孩时,她已有了名字。不是钛替她取的,而是她姐姐替她取的,那年她七岁,正好与我做过的那个梦不谋而合,或许当时是巫夜晴所冥冥牵引的。记忆深处不禁浮现出最后她对我的那抹含有深意的浅笑,而我确信着她的确、切切实实是瞅着我笑着至于最后张口开合的那句话,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也许是并不重要罢。时光荏苒,我与云悕之间依然维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没有更深的交往,却也没有更多的争执,我们只是任凭着眼前的光景缓缓流逝,没有人想要跨越时空的间隔,只愿随波逐流,让时光如同沙漏的砂石般,自然的滑落,我与云悕在离剎灵谷城中不远的山林中觅得了一处小木屋,虽有些老旧,却也是一应俱全,该有的家具摆饰倒都齐全的很。起初,我们也以为这里的主人或许只是远行了,可能几日后便会归来。可惜,我们等了很久,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影,连路过的过客也没有彷佛遗世一般。因为没有人可以瞅的见我们,我和云悕有时候便会如同城中小家庭的夫妇般当然,这是我内心的小小想法,窃笑手勾着手,虽然是我主动的,但他也并无忒大的反抗,只是顺从着我有些越发越有些大胆的作为,头先只是央着他陪我上街,再来便是到城上的小吃摊,偷了支糖葫芦吃,后来便是被我手勾着手一同上街,四处游荡,反正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看见我们的身影,也许是因为这层关系,我才会如此的大胆,总是与云悕亲近的撒娇。巫夜晴的事,自然也是得打探的。然,或许是城中首位打自娘胎便被指定成为巫祝的人选,又是名女儿身,她的确失去了孩子的童真,更无自由可言,每日像是囚犯一般深锁于剎灵谷城中最高最宏伟的那幢高塔之中,也就是她最后倾身跃下,散尽魂魄的地方。如同最初蘩林与钛,还有后来岚烨与我道出的一般,巫夜晴的确是孪生双胞胎中的长姐,而她身上确实烙印着黑色月痕,就在胸前。云悕会着翔空之术,我们便会挑着夜深人静的月黑风高夜潜入巫夜晴的闺房之中。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