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姐姐是在下棋啊,可是,不是只有姐姐一个人在下棋吗一个人怎么下棋啊”夏烨煊一愣,不由笑道:“对啊,姐姐一个人博弈,自己与自己斗争。”“为什么要自己与自己斗争”丘山不解地问:“打仗不都是打敌人吗自己打自己干什么”“说得好”诗青却突然回过头来,眼含笑意:“不过丘山,自己与自己斗才是真的勇士,因为自己敢于面对自己的弱点和缺陷,长此以往,各种憾处才可慢慢修复,不断完善自身。你明白吗”丘山好像懂了,却又好像没懂,大大的眼睛扑扇了两下,还抓了抓头。可爱的样子让夏烨煊不由一笑,乐道:“她还小,跟她说这些大道理做什么,她又理解不深。”“有些话从小就要耳提面命,要是等长大了,成人了,思想都已经固定了,要想扳回来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诗青拍了拍手,道:“丘山,过来。”丘山磨蹭着走了过去。毕竟还只是七岁的孩子,搁在现代也不过是刚上小学的娃娃。又因为经历了亲人之死,讨饭之遇,虽然时间并不长,但多多少少也有了一点儿畏惧。对于半道上收留了她的诗青和夏烨煊,即使有着感激和尊敬,甚至带了些讨好,但终究是免不了一点儿惧意的。自然,这惧的就是他们会不会又再次抛下她。“丘山不是有爷爷抚育你可会下棋”丘山坐到了诗青对面,听诗青这样一问,立马点了头道:“会。”随即又摇了头,苦恼地说:“不会。”夏烨煊糊涂了,纳闷地问道:“又会又不会,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啊”丘山搔了搔头,迟疑地望向看着她的诗青,闷闷地说:“爷爷有教,可丘山不喜欢下棋,就从来没有用功学过。”棋盘上依旧是那副残局,诗青摆好后未曾动一下。见丘山情绪有些低落,夏烨煊疼惜之心一起,急忙道:“不喜欢便不学吧,这些东西到底要有兴趣才能学好的。”说着又望向诗青:“是不是”诗青点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不喜欢的东西即使受强迫去学,也不会学得有多好。”夏烨煊轻柔地笑,诗青却又道:“不过,多个一技傍身是好的,丘山想学什么”丘山愣了愣,望向夏烨煊。夏烨煊朝她鼓励地一笑,丘山稳了稳心神,嗫嚅道:“我、我想学画画”“画画”诗青挑眉:“怎么想要学作画了”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心性,听她这样一问立马把想法脱口而出:“我刚才在船舱口看见哥哥姐姐倚在一起,觉得很很,很舒服,我想把它画下来,这样以后我生病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就会变舒服了。”夏烨煊微微一愣,诗青却是朗笑出来:“好,那等到了苏州,姐姐就找人教你画画,可好”“嗯”丘山立马满脸放光,高兴地答应了。“那现在,丘山跟姐姐学下棋怎么样”诗青邪邪一笑,又拉过夏烨煊说:“我允许你做她的军师,在一边提点她。”夏烨煊赶紧从晃神中回过来,连连摆手:“我不会下棋。”“放心,下简单的棋。”诗青不由分说地按住夏烨煊要退出的身子,一粒粒捡起了棋子放回棋盒中,一边说着五子棋的基本下法。“就这样,简单吧”诗青挑眉道:“合你二人之力下来看看,若是赢了我,准许提一个要求,我一定答应。”夏烨煊还要拒绝,丘山却迫不及待地说:“真的真的”“小丫头,姐姐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诗青佯怒道:“姐姐一向一言九鼎快,阵势摆好,我们杀战了”丘山兴奋起来,随着诗青的话叫嚷道:“杀,杀,杀”夏烨煊在一边哭笑不得:“你们下个棋也能弄出剑拔弩张的气势来,丘山还小,说什么打打杀杀的”“此言差矣。”诗青放下一颗棋子,抬头去看夏烨煊,道:“女孩子嘛,小时候喜欢这些是很正常的,不像男孩子,这个年纪大概就只会绣花结络子,安安静静的。女娃娃就是要调皮些才好。”丘山放下一子,见诗青搁下一子要堵了她的路,立马叫嚷道:“诶诶,我不走这儿了我换个地方”“那可不行。”诗青横眉一竖:“落子不悔,可不准这样。”丘山委屈地收回要撤走棋子的手,眼巴巴地望着夏烨煊向他求助。夏烨煊最受不了孩子那种凝望着他,眼睛湿漉漉的表情,以往夏扬虹一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便立马缴械投降。这下看到丘山这样望着他,夏烨煊心就软了,在旁帮声道:“丘山还小嘛,你让她一点儿,悔一步棋又不会怎样。”诗青看着自己夫君嘟着嘴,朝自己眨眼的可爱动作止不住笑出声来,妥协道:“好好好,你兄妹二人倒是站在同一条线上,全都对付起我来了。丘山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要是再让你哥哥帮你说情,姐姐可是不允许的,记住了”丘山点了点头,瞬间抽回自己的棋子,认认真真地看起棋面来。诗青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夏烨煊,把夏烨煊看得很不好意思。见丘山在思考下一步要如何走,夏烨煊不由瞪了诗青一眼,朝丘山瞥了瞥,示意她还有小孩子在。诗青低笑了一声,冲夏烨煊挑了挑眉。夏烨煊见她还不收敛,只得轻轻地道:“看我做什么,看棋啊。”“为妻是在想,煊儿如此袒护丘山,真的应了慈父多败女那一说,要是将来咱们有了孩子你也这样袒着护着,那我这个做娘亲的岂不是打也不行,骂也不行那可多没成就感呐”夏烨煊失笑道:“哪有你这样的,孩子都还没有就想着要打孩子骂孩子了。要真如此,我哪还敢生孩子”“诶,那时是谁一直把宝宝挂在嘴上的这会儿又不生了”“你你耍赖”夏烨煊轻推了诗青一把,脸颊泛红:“别说了,丘山都落子了,该你了。”诗青望过去,丘山正双眼大大地瞅着他们。她心里倒是没有被小孩子看到妻夫恩爱场景的尴尬,倒是自家夫君面子薄,这时已半掩了脸装作咳嗽了一下,轻声道:“我去给你们泡壶茶来,你们继续。”说着就提着裙角急匆匆走了。丘山眨了下眼睛,乐呵呵地道:“哥哥害羞了。”“哟,小屁孩儿也知道。”“我知道啊,邻居家大伯的大姐姐和她的夫郎也是这样的。那时候爷爷就说,大姐姐的夫郎是在害羞。”丘山认真地答话,诗青挑了下眉,道:“丫头,该你了。”丘山往下看棋盘,“哦”了声,又思索起来。夏烨煊端了茶壶来,脸色也变得正常些了。见二人下得极慢,自己放下茶壶去了杯子,倒好茶后收又搁下了茶壶,慢慢走到船头处看河面风光。身后又传来丘山耍赖的声音:“我走错了不是要走这儿的,我重走过”“不行我说了落子不悔”“哎呀,是走错了嘛,我没注意”“臭丫头是不是屁股痒痒想要挨板子了”夏烨煊没有回头,静静地笑着听身后女子佯怒的斥责声和女孩稚嫩的辩驳声,面前是宽敞的运河河面,春风和煦,阳光明媚,他早已摆脱了孤独和噩运,身边有着关心他,爱护他的妻主,他多了亲人朋友,日子过得舒淡安心,没有什么好让他烦恼,也没有什么好让他难受。除了孩子。嫁人生子是男子一生的归宿,他嫁了人,虽然才只近两月的时间,可这时间也够他想的了。有的得妻主宠的男子嫁到妻家两月就会有好消息传来,而他得诗青如此眷宠,却不知什么时候能为她孕育一个孩子想到这儿他不由轻叹了口气,想起爹遭遇的命运,再想想诗青说的话,却又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她说不急,那便不急吧,自己都有好好作息,好好喝药调养身体,诗青从不苛求自己立马就要给她生个女儿,也从来只说,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别人插足。那么这后半辈子的岁月自然就长了。只要自己身体争气些,不要那么病弱,那和她携手走到白头便不会是一种奢求。她说的,要相信她。相信她。“想什么呢”诗青走到他身边,在他肩上搭了披风,道:“虽然不算冷风,但还是注意一些,别让风吹着了。”夏烨煊拉过领口,回头冲她轻轻一笑:“想着什么时候能到苏州。丘山呢不下棋了”“那小丫头连输三局,气鼓鼓地说要去睡觉了。”诗青呵呵一笑:“她有你撑腰,自己就不会怕我了。”夏烨煊恬淡地扬起嘴角,静静偏头依到了诗青怀里。诗青颇有些受宠若惊。按说夏烨煊虽然对她有依赖,但青天白日的这样的举动却也未曾有过。不过这样的感觉让诗青觉得万分美好,她只觉得自己现在豪气万千。成了女尊世界的女子,自己也越来越有着那个时代的“男儿气概”了。“到苏州还有几日的时间,不急。”诗青搂了搂怀中的男子,温柔地说:“念秋有信来,说事情解决地还算妥当,不会有什么岔子,别担心。”“也是我拖累了你。”夏烨煊在她怀中闷闷地道:“如果不是我晕船,这时候我们也到了金陵了,不用你陪着我慢悠悠地在这河上荡着。”“傻瓜,我也不见得乐意去。”诗青轻叹一声:“你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本来就是出来玩的,想那么多做什么。如今金陵的事情有念秋看着,我也偷得浮生半日闲,懒几天。拖得了几日是几日。”诗青调皮的话让夏烨煊乐了:“明明是我耽误了你,你说不让我把事往自己身上揽,怎么自己却忘了,愣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了”“我有吗”诗青道:“你把事儿往自己身上揽是觉得愧疚担心,一系列不好的情绪都出来了。我把事情揽自己身上揽可是觉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你能跟我比”夏烨煊说不过她的强词夺理,干脆轻哼了一声不搭她的话。诗青被他靠得心痒痒,闻着怀里男子发顶清幽淡淡的香气,闭目问道:“到苏州还有几天的日子,煊儿想在到苏州前做些什么”“嗯”夏烨煊疑惑道:“做什么”“问你呐。”诗青轻笑道:“路过水乡小镇,要不要去看看别的地方的风光还是说直奔苏州而去,路上就不停顿了”夏烨煊想了想,说:“还是直接去吧,先到金陵再往苏州,你不还要处理那些事情吗”诗青故作一叹:“夫君,你都不心疼心疼为妻啊。”“哪里又不对了”“早到一天,为妻可就要早一天去忙那些事情,可就得不到休息偷懒,也陪不到夫君你,夫君可舍得”说着眨巴了下眼睛定定望着夏烨煊,把夏烨煊问得哑口无言:“我、我哪里舍不得”“我可舍不得。”话音刚落,诗青便袭了上去,嘴里还残留着方才喝的茶的苦味。夏烨煊被她揽住了腰,被动地任由她予取予夺,微微闭上眼睛承载着她霸道与温柔并存的吻。身后维泽嘉华红透了脸,相视一眼后匆匆退了下去,手上端着的糕点碟子差点翻掉。最终诗青还是听取了夏烨煊的建议,直接开赴金陵。他说:“你人都到了,要是不去,百姓们会说闲话的,我不想听到别人议论你不好。”这样的话朴实平常,发自他肺腑,诗青会心一笑,却也知道他说的是正理。得夏烨煊如此替她着想,诗青如何不开心又因为夏烨煊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去岸边小镇游玩的兴致,诗青也就顺水推舟,下令直接往金陵而去。金陵是江南府衙中心地带,也是尤为富庶的地方。诗青并没有传信给念秋说自己会什么时候到金陵,所以当船到码头,却见到码头上人山人海的景象的时候,诗青止不住皱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诗青轻语了声,夏烨煊在她身边乖乖立着,听她这样说,不由道:“会不会是念秋算好了时间来接我们”“傻煊儿,你看那岸上站着的人,大都衣着光鲜,显然是有些来头的。”诗青一边说一边扶着夏烨煊走到了船头,迎面便见一人急匆行来,在距离诗青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语气恭敬地问道:“敢问,是否是摄政王大驾”敢情还不知道是自己到了呢诗青挑了下眉,却否认道:“不是。”来人轻吁了口气,说话的口气也减了方才的恭谨,不算客气地答道:“那么还请这位小姐把自个儿的船往空处移一下,不要阻挡住了大人物。得罪了咱们摄政王,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诗青轻勾嘴角,让寻常服饰打扮的侍卫去通知船老大停船卸货物,不要阻在码头口。来人见她颇为上道,便有些得意洋洋:“快走吧快走吧,这儿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说完又跑了回去,大概是去报信给上头,说不是摄政王来了。夏烨煊哭笑不得:“为什么不承认还照着那人说的话去做,任由那人看低。”“狗眼才看人低,跟一只狗计较什么。”诗青不咸不淡地回了他,拉着他慢慢朝码头外围走去:“我已让人去私下找念秋来了,至于这是怎么回事,待会儿就能知道。”侍卫动作很快,卸了货物停了船,诗青和夏烨煊是在一座酒楼里停了半个时辰,便被请到一户干净的院落落脚下来。夏烨煊有些累,被诗青哄着去里屋休息,丘山早已兴奋地在院子里四处跑了,维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