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恨之入骨,巴不得抽他们的筋,挖他们的骨,把血肉一片片割下来,以报自己的杀母之仇”“你闭嘴”“哟,说到你的痛处了”见陈挽究帮忙出声,他更是笑得欢快:“不过要是真这样开始,你也不会是第一个。王子啊,你还犹豫什么,就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只要你轻轻一推,他就可能跌倒在地,孩子保不住,自己的命也危险。你也让杀母之人尝尝你失去至亲的痛苦如何”陈挽究蓦地后退一步,在腾亿仍在呆滞的时候将夏烨煊揽在了身后,望着双眼无神的腾亿清晰地道:“别听他胡言乱语,就算你母王真的死了,那也不会是烨煊的错,而是你母王咎由自取。腾亿,你要想清楚,现在拿你女儿当人质的不是我们,是他,是那个疯子”“疯子”允筱冷哼一声,手中本比着阿驹的刀蓦地伸出来指向夏烨煊。奈何陈挽究挡在他前面,允筱根本不可能像掷飞刀一般袭击夏烨煊。他愤愤地厉声说道:“没错,我是疯子,从我去码头起,我就疯了。不,或许更早,从我在大殿上献曲起我就疯了。我是疯了你”说着,他怒视着陈挽究,低声吩咐道:“你,让开”“不让”陈挽究坚定地站在夏烨煊面前,严浓云身前已有维泽和顾满护着,大殿外还有闻讯而来的宫中侍卫围着,一时之间竟是僵持不下,碍于他手里的阿驹,无人敢轻举妄动。“不让你确定不让”允筱冷哼一声,蓦地收回手将匕首挨到阿驹脸上,陈挽究目眦欲裂,腾亿尖叫一声伸手阻止道:“不”“不让的话,这刀子我可就划下去了。”允筱是冲着夏烨煊来的,且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他所要做的昭然若揭,不过是要拉着夏烨煊一起死。在他的潜意识里,是夏烨煊毁了他的爱情,卑贱的人却能拥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深厚感情,他不甘他在兀术王那个老女人身边两三年了,时时刻刻都不会忘记当时在码头上从夏烨煊那儿得到的侮辱,乃至追溯到那日宫廷晚宴,被夏烨煊和陈挽究羞辱的场景。终于他说服了兀术王发兵,却也知道她不过是以卵击石,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报这一箭之仇“不要伤害阿驹。”众人僵持中,一直未曾开口的夏烨煊忽然平静地开口说道:“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夏烨煊轻轻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陈挽究,竟然还冲他笑了一下,亲自扶起委顿在地的腾亿,低声说道:“你是父亲,不能懦弱,看,阿驹都没哭呢。”小阿驹被允筱抱在怀里,纵使姿势有些不对,她却仅仅只是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从头至尾未曾哭过一声。腾亿怔愣了一下,蓦地拂去脸上的泪从地上爬了起来,虽仍看得见他其实万分恐惧,却又无法否认夏烨煊说的话对他起了作用。他与陈挽究站在了夏烨煊左右,三个男子形虽单薄,气势却并不单薄。“想说什么,说吧。”夏烨煊静静地望着允筱,执刀的男子挑起嘴角说道:“很简单,想要你的命。”、回来严浓云当即厉声喝道:“大胆”“我既然都来这儿了,可不管大不大胆。”允筱冷哼一声,将尖刀又对准了阿驹的小脸蛋,腾亿低声惊呼,允筱阴森笑道:“陛下这时候还是莫要出声的好,要是我手一抖失了控制可怎么办”说着转向烨煊,心怀不轨地勾着嘴角问道:“怎么样侧王君,可考虑好了是任由我把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给划花了,还是你过来换她回去”“烨煊,不能去”陈挽究急忙拉住他,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心:“他已经没了理智,你一旦过去,指不定他会有什么动作”“腾亿王子,你当真是要站在那边”允筱却又对腾亿道:“你的母王可是死在他们的妻主手上,你就一点儿没有心里疙瘩不过也是,我如今是在劫难逃,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你不一样,你可不想死,对吧所以你就任由你母王死得凄凉吧,别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她,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疯子”陈挽究暗暗骂了一声,闪眼间却见到腾亿渐渐攥紧了拳。夏烨煊往前走了一步,陈挽究的视线立马转移,固执地拉住他道:“你做什么你不能去别忘了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夏烨煊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眸中有着安定人心的沉淀力量,仿佛这并不是威胁他的危难时机。他淡淡地笑了笑,拍了拍陈挽究的手说:“我知道。”说着贴近陈挽究的耳朵轻声耳语道:“可是阿驹不能不救,腾亿只有她这么个女儿,要是因为我阿驹有什么闪失,那以后他在他岳父面前更加没有底气。”“烨煊。”陈挽究正要再劝他,腾亿忽然上前一步吗,状似挟持其实手上非常小心地“扭”住夏烨煊,低喝道:“你妻主伤害了我的母王,我是报不了仇的,但是,我可以杀了你让她尝一尝锥心之痛走”说着便押着夏烨煊朝允筱走去。陈挽究大惊,正要拦住他,却见他朝自己眨了下眼睛。转瞬间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陈挽究顿时拦阻了要上前的顾满维泽,大喝道:“腾亿你别忘了他挟持的是你女儿”“我过去了,他就不会挟持我的女儿了。她可是忆夏的孩子,就算我不重视,你也要为忆夏想想。”腾亿押着夏烨煊继续朝前,陈挽究在其后暴喝道:“烨煊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恩将仇报”“比起我母王来,他算得了什么”腾亿轻叱一声,眼露寒光:“更何况,他那王君的位置本该是由我坐的。”“很好很好。”允筱畅快地笑了起来,声音里有着解气的轻松。他稍微将阿驹往上提了提,赞许地说道:“兀术王没说错啊,腾亿王子的确是最敬重他母王的孩子,很好,很好哈哈哈”腾亿眼中微光一闪,看着他怀中自己的女儿不知艰险还依旧因姿势导致不舒服而皱着的眉头,慢慢的,一步一步地靠了过去。近了、近了腾亿反转过身,自己护在夏烨煊身后,一手托扶着他的腰,一手装作威胁地扣在他的脖子上,趁着允筱大笑之时附耳说道:“我一喊跑,就立马往前冲去,不要犹豫。阿驹交给我。”夏烨煊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允筱恰好停下笑声,冷酷地说道:“腾亿,你的孩子也不过是大荣人的种,留下有什么好,不如,一起铲除如何”腾亿身子一僵,浑身的怒气差点要抑制不住。陈挽究见势不对,立马出声道:“腾亿不要伤害烨煊”“不准伤害王君,否则朕让你北狄所有人陪葬”严浓云几近凶恶地从牙缝中吐出这句话,心中着实有些慌。她的姨母还未,她就算亲政,很多需要姨母交接的事情都未弄好,这虚权握在手里实在是不妥当。姨父是姨母唯一的夫君,此时身怀七月身孕,若是有所差池,到姨母她可如何向姨母交代此番宴会是受她嘱意所办,那么相当于是她保护姨父不利,面对姨母她必将抬不起头来腾亿不为所动,他知道陈挽究那句话是在提醒他不能让夏烨煊有所闪失,他并不是孤身一人去救阿驹。若没有夏烨煊的挺身而出,他不可能靠近允筱。这赌注太大,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还差一步。腾亿能听到身后阿驹的哼哼声,他还能料想那孩子此时正在吐泡泡,会可爱地砸吧嘴。腾亿微微闭目,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犹豫,低喝一声:“跑”随着话出口的,是腾亿一个推人的动作。夏烨煊早有准备,此时顺着他的力道往前奔出,而腾亿转瞬回身直面允筱,手成爪状一把扣住他执着刀的手,就势一拉移到他手腕处,“咔嚓”一声错骨便废了他一只手。允筱吃痛松手,阿驹直直坠下,腾亿眼疾手快将孩子抱住,心有余悸地大喘着气。“你”“来人,抓住乱贼”严浓云立时吩咐,平日勤加学武的她跨前几步搀住步伐踉跄的夏烨煊。精力消耗太大的夏烨煊整个人挂在她身上,手轻轻抱住肚子闭目喘息。“姨父,没事吧”“没、没事”夏烨煊深吸了两口气便立时回身看腾亿那边的状况,正好看见四周宫廷侍卫闯进门来蜂拥而上将允筱制服,而允筱目瞪口呆地被人拉着站了起来,仿佛是感受到了夏烨煊的目光,蓦然朝夏烨煊看来。腾亿已抱着孩子回了来,惊魂未定的陈挽究接过他直抖着的手中抱着的阿驹,连声安慰着:“没事了,阿驹乖,爹爹没事了,姑父也没事了,没事了”“凭什么”一众侍卫围着的允筱低声呢喃了一句,忽而大声对着夏烨煊喝道:“凭什么”众人纷纷朝他看去,他大笑出声:“凭什么你这样的残花败柳她都可以视若瑰宝,而她却不肯多看我一眼凭什么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独占她这样的天之骄女,凭什么我就要去北狄伺候兀术王那个老女人凭什么凭什么”陈挽究厌恶地望了他一眼,腾亿微微垂下了眼睛。众人呆怔的时候却忽然响起孩子的哭声。阿驹或许是受了这样的氛围的影响,又或者是因允筱这一声大叫而受了惊,危难时刻未哭的她这时候却开始大哭起来。这哭声却仿佛是允筱内心的写照。“我喜欢她那么多年,仰慕她那么多年,因为男儿闺训不敢出口对她表明我的心迹,而你而你却那么轻而易举地夺走了她,是你是你善妒霸道,你把她也变了她从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对你倍加温存小心呵护,变得不再像个强者你破坏了她在我心中的地位,你破坏了她身为摄政王应该有的抱负你甚至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容不得,生生让他远嫁到北狄去你这样的男子为什么她还会喜欢,为什么”夏烨煊微微一怔,脑海中电光石火间闪过一点儿什么,她蓦地大声问道:“你说的是景弟是不是是不是夏修景”“难为你还记得你这个弟弟。”允筱冷笑一声,似鬼怪般邪恶地笑:“我入宫杀你,他带着这两年多在北狄培养的死卫在半道拦截杀她,分工合作,就是要报复你们”“他在哪儿”顾不上理会允筱话语里的恨意,夏烨煊急惶地问道:“他在哪儿他把诗青怎么样了”“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允筱吃吃笑起来,手指着夏烨煊说:“我不会告诉你,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说完趁身边侍卫闪神的功夫一把将头凑了过去,就着架着他的刀抹了脖子。侍卫大惊,急忙探下去触摸他的鼻息,半晌后却只能颓唐地回道:“禀陛下,没气了。”夏烨煊呆呆地往后一仰,严浓云震惊地扶住他,大叫道:“快、快宣御医”陈挽究立马走上前来,急声问道:“烨煊怎么了烨煊烨煊”夏烨煊静静地闭着眼睛,严浓云将他拦腰抱起,扫了一眼允筱处喷涌的鲜血,皱了眉头道:“来人,收拾干净,迅速去找熟悉王君的御医来。”“烨煊的身子王御医最清楚,去、快去摄政王府请王御医来”腾亿大声叫道,仍有些抖的手却扶住了腿有些软的陈挽究。陈挽究怀中还抱着阿驹,腾亿咬了咬唇,坚定地道:“姐夫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烨煊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他是好人,一定不会有事的”顾满维泽跟着严浓云去了,腾亿陈挽究紧随其后。入了一所干净的宫殿,在偏殿寝房,严浓云将夏烨煊轻轻放下,嘱咐人不得发出声响,便急切地在主殿等候御医前来。顾满维泽马不停蹄地照顾着夏烨煊,陈挽究和腾亿也是紧张万分地守在他身边。阿驹已经哭够了,此时乖乖地倚在自己爹亲怀里睡得正香。床榻上的夏烨煊脸色微微发白,手却仍旧轻柔地放在腰两侧,似乎是在与腹中孩子做着交流。瘦削的身体羸弱无比,清秀的脸上隐隐可见他皱了眉头。“哪儿不舒服吗烨煊”陈挽究轻轻摸了摸他的额,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腾亿也红了眼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忆夏此时不在他身边,而是接了皇令去寻摄政王的踪迹去了,是因为他的阿驹,才会让姐夫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是他的错,没有保护好阿驹,更没有保护好姐夫“诗、诗青,诗青啊”昏睡中的夏烨煊喃喃地念出诗青的名字,话语里有着急切和惶恐,就像是她离开了自己一般,声音中流露的哀愁与心痛让腾亿再也忍不住,抱着阿驹将头埋到了她的颈窝处,静静流了泪。“摄、摄政王摄政王”主殿之上,疾步跑来的侍卫蓦地跪地,粗喘一口气道:“陛、陛下摄政王回、了”“姨母”严浓云双眼一亮,瞬间飞奔出去,未到大殿口却见一风尘满面的女子衣衫微微破烂地站在了偏殿门口,呆愣的表情完全不似她那向来意气风发的姨母。可她看得清楚,那就是自己的姨母她身后还站着忆夏和念秋,甚至右相也已急匆匆地跑来,但她那身上的颓废之气却让严浓云无法相信那是自己从小便尊敬仰慕的人。“姨、姨母”严浓云慢慢走近她,轻声唤道。诗青怔怔转过头来,一眨不眨地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在仔细辨认她,终于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