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打扮好准备出门了。那个工读生胡小北噜噜微微皱了下眉头,好看的手指从所剩无几的卡牌里抽出一张,“带去。”“没关系的,一会儿就回来。”“带去。”他又重复了一遍,不容违背。只要带着扑克牌,陶乐希无论碰到什么事情,噜噜都能感知到。伟大的魔法比现代的手机更加可靠,永远在线,从不关机。陶乐希把扑克牌塞进外套的口袋,踮着脚摸了摸衣帽架一般杵在门口的小噜的脑袋,又转过身对他笑了。“谢谢噜噜。”尽管不知道她在谢什么,只要她肯带着扑克他就安心了,不会再有找不到她的时候。听到关门声后,他结束了自己装作看电脑的状态,悠悠地转过来。a大是一座百年名校,英才辈出,校友遍及世界各地。这几年新校舍陆续竣工,逐渐扩建成了原先的5倍大小,在安静的市郊宛若一座巨大的书院城池令人肃然起敬。陶乐希沿着胡小北给她花的地图,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走着走着,硕大的校园让她迷失方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身边的景色越发诡异,直到最后陶乐希不得不停下来,再次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密林环绕,再也看不到建筑物,仿佛身陷不知名的热带丛林,又过分安静,没有虫鸟之声,一片死寂。让人很难想象,她刚刚是从a大熙攘的正门进来。回头看了看来的路,竟已经隐没在幽幽绿色之中没了踪迹。天色渐暗,有股寒气从树叶松柏的枝条里吐纳而出,悄悄环绕住了她。小北说过按照地图一直走的话,就能到达礼堂,可是她怎么看密林深处都不会有建筑物的样子,陶乐希犹豫着要不要打给小北问问,又想起这事胡小北第一次拜托她,如果连个路都找不到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不灵巧,以后小北要有什么事就不会来找她了。陶乐希继续朝前走,拉了拉衣领呵了口暖气。现在已入秋,每天早上的温度都在20度左右,但是好冷。在太阳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它们闪着小灯笼一般的绿色的眸光,低声传达着一个同样的讯息。“就是她”“是她”“找到了”“只要再过来一点”“吃了她”“陶小姐,是你吗”忽然间,在万籁俱寂之中,有人叫住了她。夏衍朝她走了过来,阳光随着脚步而来,她的视线渐渐明亮起来。在看不见的地方,那些从黑暗中伸出的手,乖乖退了回去,一切归于平静。“夏先生”真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夏先生, “您也是来观摩典礼的吗”“可以这么说。”a大第135届优秀毕业生,他是应邀回母校发言的。“您认识去礼堂的路吗”“当然。”他可是在这所学校呆了4年之久的人啊。陶乐希终于抵达了毕业典礼的礼堂,她和夏衍告别后匆匆去找胡小北。在一群穿着机械系统一纪念衫的学生里,胡乱拉住了一个。“你们知道胡小北在哪里吗”男生瞅了她一眼,笑了。“那个胆小鬼不正在准备发言嘛”“不,不是胆小鬼,我说的是胡小北。”陶乐希认真地纠正他。“对啦,对啦,这位姐姐,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哦。”男生阿沙力地拍了拍陶乐希的肩膀,“别看他什么优秀毕业生,什么学生会会长,大家都知道就胆小鬼一个,屁大的事都不敢担责任,遇到麻烦只会推给别人,顺便还见死不救独善其身。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胆小鬼啊”她认识的胡小北才不是这样的人但又好像“乐希姐,我在这里”还来不及深想,胡小北就发现了她。陶乐希应了声,从人群里挤过去。“乐希姐,你刚刚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大家都在背地里叫他胆小鬼,算不算陶乐希摇了摇头。“那就好,你先坐着,等下学生家长上台的时候我叫你。”说着,他自顾自又去忙了,再没有看她一眼。多看也没什么意思,反正陶乐希有身边多的是保护着她的大妖怪,肯定不会受到保护不会受到分毫的伤害,而他也算完成了后林的托付,送了一个非常好吃的人给他们。至于他们吃得到吃不到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别再来纠缠他就行,愚蠢的植物去追逐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目标吧但是为什么还会感到忐忑不安,胡小北摸了摸胸口,把一股严重的负罪感强压下去,明明是令自己全身而退的好办法。反正只要晓得陶乐希命大没有伤到分毫就行了,这样,他也不会有什么内疚感。反正她的身边多的是大妖怪,后林那些家伙根本伤不了她。与其自己被它们纠缠,还不如利用她这个绝佳的资源任凭谁都会这样想的吧,他忐忑地想着,同时暗自庆幸她顺利逃过一劫。佯装别人的亲属,按照稿子念完,她回到自己的座位观礼到一半,陶乐希的手机又响了,这回是噜噜,他似乎急着叫她回去。和小北告别后,陶乐希快速的走了,这次她走的是之前夏衍告诉她的另外一条路。果然是比先前那条近很多,很快就走到了地铁站。等她到家的时候,正看到噜噜板着脸。“这是什么”噜噜指着横亘在书房里,占据了一半房间面积的东西。“床。”“我知道这是床,我是在问您,为什么摆放在这里。”他压了压自己的火气,仿佛是领土被人侵犯了一般。虽然,这间书房本来也是陶乐希让给他的。“我想噜噜如果要睡觉的话,可以有很舒服的地方,就像露露,它也有自己的床榻。”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正在午睡的露露抬头,向他们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又继续它的美梦。这几天它一直在睡觉,好像总也睡不醒。又把他和狗作比较。噜噜现在已经不会对着陶乐希青筋迭起,怒目相对了。那些全都是白费,因为下一次,她还会做出更蠢的事情“每天都睡一下的话,不但身体舒适,就连心情也会变好。阿母说,再糟糕的事,睡一觉也会变得好。”“”噜噜沉默不语,一个小噜已经够他烦的了,现在又弄出个床来。“这是您的愿望”他挑眉。“不,这是我的建议而已。”陶乐希把床上的枕头换上新的套子,拍了拍柔软地凹陷下去的被褥。让人看了真得很想跳上去打滚。但是噜噜不是人,是神像。在他冷冷的目光注视下,陶乐希只好缩着脑袋退出去。“那我出去了哦,要记得睡觉”“等下。”噜噜出声叫她,陶乐希心中一紧,以为是他还是不满多出个床。“等下。”噜噜走近陶乐希,“今天你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陶乐希想了下,摇了摇头。她把藏在外衣口袋的卡牌拿出来给他。“今天一起都很顺利哦,希望以后也一样,你的扑克牌快成为我的护身符了,谢谢你噜噜。”所以他才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噜噜挥了挥手,卡牌归位。“那我出去了哦,要记得睡觉”那一声关门的声响,将宁静还给了他。噜噜有些无奈地盯着面前的单人床,修长的手指划过床单,是淡淡的米色,他喜欢的颜色。他不知道陶乐希是如何从平日少之又少的交谈中晓得他的喜好,或是纯粹瞎猜,很准,像飞速而来的箭羽,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正中把心,胸口又是那种疼疼痒痒的感觉。愿望之书 文亦落芩夜晚总比白天来的漫长,因为到了晚上那些热闹的人和事都已睡去,不睡觉人的被单独留了下来,没有人和他说话,没有人对他微笑,好像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了那般寂寞。噜噜靠在窗前,窗外黑暗无尽,手指上记忆的柔软发着微光,胀满胸口的暖意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多少年了,他几乎忘记了这样的感觉。半夜的时候,书房的门被猛烈地敲开,陶乐希显得有些慌张,身上的外套来不及脱下,看来是刚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来。她不是来检查住宿男生有没有在寝室乖乖睡觉的教导主任,而是“露露不见了。”不是什么大不了事,遇到陶乐希忙起来,噜噜不太愿意和它散步的时候,那条老狗就经常自己外出寻找春天。脖子上有名牌,又不是漂亮的纯种,也不担心会被社会人士抓去。不过至少陶乐希还知道来找他帮忙,这一点噜噜有些得意。陶乐希没看明白噜噜的表情,生怕被回绝似的,急切地拉住他的袍子。“所有的地方我都找过了,现在我的愿望是噜噜帮忙找一下露露。”他甚至来不及阻止,她就浪费了一个原本就不需要说出来的愿望。金红色魔法阵在她的面前展开,变化的景物像电影一般在阵内飞逝而过,陶乐希直觉的眼花缭乱,根本看清。忽然一切消失,归于沉寂。“找不到。”噜噜冷冰冰的声音刺到了她。“怎么可能”噜噜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面没有感情。“说了,找不到。”“我许愿还不行么噜噜,拜托你,我很担心露露,它年纪大了,外面那么黑,一定是找不到家了,请你再找一次可以吗”“再找几次都一样。我找不到”要让心高气傲的噜噜承认自己的能力有限,比杀了他还要困难。陶乐希不明白,他毫无赫色,理直气壮地说找不到的时候,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不相信凭借噜噜的能力还找不到,除非是他根本不想找回露露。因为露露太吵,因为露露到处拉屎,因为露露总咬破他的袍子小小的身体微微发颤,她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拳头握得死死。一阵莫名的不安扫过噜噜,他很想像往常那样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抛在脑后拂袖而去,又觉得如果他真真么做的话,再转身的时候可能就再也看不见她。可恶不能收回自己的话可是他也不想弄哭她呀泰山崩于面前而岿然不动的魔法师噜噜,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向她伸出的手,半天没有落下,最终握了个拳又收了回来。“总之,就是这样,我”他似乎还想解释什么“不用说了。”她无礼地打断他的话,“露露和我在一起好几年,我把它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不去找它,我会心里不安”魔法师不会读心,但是噜噜却从陶乐希失望的表情上读到了她的心里话伟大的魔法师明明什么都做不到,靠他还不如靠自己。她伤心跑了出去。噜噜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外面开始下雨,秋天的雨让人感到很不舒服,像是留过的眼泪,一有风吹过就凉到透心。“还不快去。”噜噜厉声对门口站岗一般没有动静的小噜吩咐道,随后扶着桌面慢慢坐下来,好象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陶乐希在雨里奔走,大声呼喊着露露的名字。她想起上次抱着露露去看病的时候也是这种阴冷潮湿的天气。上一次是噜噜救回了露露的命,这次,不能再依靠任何人了。她一直是这样孤单一个人过来的啊,不能再依赖别人了,不然今后得不到回应的日子会更加的寂寞。忽然,雨伞出现在她的头顶,遮去了风雨和严寒。这种雪中送炭的出场方式,再熟悉不过。她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夏先生”小噜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浑身湿透。他是撑着伞来的,手里还拿着一把,但是他把庇护全都留给了陶乐希。陶乐希赶紧把他手中的伞扶正,巨大的伞面绰绰有余地将两人包裹在里面。“伞是要这样打的,别淋湿了自己。”陶乐希握了握他冰冷的手,接过雨伞,像往常那样踮起脚拍拍他的湿漉漉的脑袋“小噜先回去吧,我还要找找露露。”说着自顾自开伞离去。走了几步,背后的脚步身没有停过,陶乐希无奈地回头,不出意料小噜还跟在后头。平时是很听话的孩子,今天怎么就和她扛上了。“不是叫你回家吗”小噜茫然地盯着她,好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知如何是好。“不认识回家的路。”自从变成这样以后,小噜就在噜噜的监控下,从来没有出过家门,他最大的活动范围不外乎从噜噜的书房走到厨房里。如果陶乐希继续在黑夜里寻找露露,很有可能转身就丢了小噜。那为什么要让他出来,简直是添乱,噜噜不是说过不会让小噜单独活动的嘛,陶乐希心里小小地抱怨,明知道小噜根本她忽然停住了,跟在后面的小噜差点撞上她的背。“算了,小噜,我们回家吧。”他低声应道:“好。”小噜没有自我主见,他不是因为担心她而跑出来,也不会着急着到处找露露。故意让婴儿一般的小噜出来游走,用这种方式叫她回去的是家里那个高傲自大,拉不下脸来的伟大魔法师。“别找了说不定会自己回来。”小噜有些生硬地说了句。不用猜,这句话同样也是噜噜教他说的。最伟大的魔法师找不到的,人类怎么可能找得到,噜噜定是想让陶乐希死了心。可是陶乐希并没有放弃寻找露露,她用自己的方法,每天都满心期待着重逢。“不好意思,您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