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紧了握着她的手掌:“辛苦你了。”澜馨的双眼瞬间充满了光彩:“不辛苦,只要你没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接下来的养伤期间,宋希琰一句也没有提过陆淑婉,当然陆淑婉也从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在宋希琰面前,大家不约而同地似乎都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柳氏当然是记恨在心的,对于这种自己儿子命悬一线的时候还能狠得下心不出现的女人,她真是恨不得马上就把她休出家门,之所以没这么干,也只是不想在儿子面前提起她影响他的心情而已。但也看不得她依旧养尊处优地在府内享福,待宋希琰稍好一点便腾出心情让人把陆淑婉和秋涟两个赶到了后院一处四面漏风的柴房居住,暂且眼不见为净。半个月后,宋希琰箭伤痊愈,柳凤珍也顺利地诞下七斤半重的大胖儿子,整个宋府喜气洋洋,至于柳氏处置了陆淑婉这样的小事,自然是不会有人多嘴去宋少爷面前说的,少爷重伤生死未卜的时候,少夫人的无情大家都看在眼中,宋希琰对下人一向宽厚,陆淑婉的做法,实在让人齿冷。澜馨在宋希琰身体恢复之后,便回了馨澜阁,宋希琰也慢慢开始处理商号里的事,渐渐地恢复了早出晚归的作息,只是留在家里的时间益发少了,偶尔回来也只是给柳氏请个安,看一看儿子便罢,绝大多数的日子都是住在外边的馨澜阁。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柳凤珍原来想着,只要能留在宋府,日日能穿着绫罗绸缎,吃上山珍海味,便是这世上最好的日子了。如今她如愿以偿地进了宋家,生了儿子,在柳氏的纵容下,几乎掌握了整个内院的管家大权,应该说是心满意足的了,可她心里的怨恨却越来越深。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就会越多,进门以后,宋希琰根本就没有跨进过她的房门一步,她已经完全不能满足于这种虽然锦衣玉食却等同于守活寡的生活,想来想去,她把宋希琰不愿意回家的原因完全归咎到了陆淑婉的头上。想起那天晚上宋希琰在她身上疯狂动作,口里却一声声唤着陆淑婉的名字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冒出一簇簇的妒火,益发地对陆淑婉恨之入骨。柳氏总是劝她:“在这个家里,你实际上已经是个掌管全家的女主人了,女人做到这个份上,也该知足了。”可是这是不够的,柳凤珍很清楚地知道,宋希琰现在对陆淑婉的冷漠,只是在记恨她在他重伤期间的不闻不问,只要陆淑婉能放低身段,委婉求全地讨好与他,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到那时候,自己现在拥有的这一切能不能保得住还难说得很。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个女人彻底消失“小姐,喝药了”秋涟端着药碗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我不喝”陆淑婉用力一推,“当啷”药碗片片碎裂,滚烫的药汁淌了一地,室内弥漫着苦涩的药味。陆淑婉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自从半年前染上了风寒,就一直缠绵病榻,病情反反复复地怎么也不见好。秋涟蹲下来捡拾着地上的碎瓷片:“小姐,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呢”“喝了又有什么用,反正都是好不了的了。”“小姐,您别说这种丧气话。”秋涟带着哭腔道。陆淑婉冷笑:“哼,我丧气对,我就是这么丧气的人你还跟着我干什么跟着我既不能让你爬上少爷的床,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你怎么还不走,你快走啊,走啊”小时候被身边最亲近的丫鬟碧芷陷害,她当时还懵懵懂懂的不知事,后来想起来才觉得心寒,因此就再也没有信任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特别是这个姚雪花安排给她的陪嫁丫头。自从小姐的境遇变差以后,这样的话秋涟都已经听过几百遍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急于解释,到现在已经学会了听而不闻,只要自己真心实意地待小姐好,便能问心无愧了。匆匆擦净地上的药汁,秋涟站起身来:“我再去给小姐煎药,不管怎么样,先养好身子要紧。”“喂,你说,秋涟那小蹄子,待会还会不会来煎药”“肯定得来啊,依那位的坏脾气,哪天喝药不得折腾上几回”“哎呀,烦死了,我这差使得干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你说都这么长时间了,她这也吃下去不少了吧,怎么还能耐得住”“有钱拿你就偷笑得了吧,那位要真的没了,你还想有这么好赚钱的差使你家那位还能天天去喝烧酒那么快活”“说得也是啊老规矩啊,待会药煎得差不多了,你就寻个由头把秋涟那小蹄子引开。”“知道啦”无意中在厨房门口听到这一段对话,秋涟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难怪小姐的病怎么也好不了,难道真的是有人在暗中搞鬼强自按捺着按照平常的样子煎了药,到差不多煎好时,不等别人来找她,她自己就随口说了个借口:“林嫂,我早上大概吃错了东西,现在肚子疼得厉害,得马上去一趟茅房。可是这药就要煎好了,您能不能帮我看一下,别给煎糊了。”“赶紧去赶紧去,这药我帮你看着,保准没问题”秋涟捂着肚子千恩万谢地跑了出去,跑出几步,又悄悄地折了回来,躲在门边偷偷地看进去。只见那林嫂鬼鬼祟祟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先四下看了一眼,再飞快地打开纸包,把里面白色的药粉尽数倒进药罐中,再把那包药的纸扔进火中烧掉,拍拍手掌若无其事地走开。秋涟气得浑身发抖,忽然听到身后阴测测的嗓音:“怎么样,看够了吗”、魂断猛一回头,原来是之前那场对话中的另一个人。林嫂听到声音也冲了出来:“怎么回事”“她都看到了。”“那怎么办”事关重大,这两个人也不敢自作主张,商量许久,终于决定坦白从宽,带着秋涟去见了柳凤珍。“这么个花容月貌的小丫头,跟着那女人也真是苦了你了,只要你听我的话,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继续让那女人喝药,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怎么样”柳凤珍翘着修饰得极为完美的指甲道。“不可能,我不会帮着你们害小姐的”“既然你非要敬酒不喝喝罚酒,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柳凤珍说完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上来,一个按住手脚,一个操起木棍劈头盖脸地就打下来,完全是照死里打的架势。才打了几下,秋涟就忍不住惨呼起来:“停手,柳姨娘,我答应你。”柳凤珍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哦答应什么”“奴婢,奴婢愿意帮柳姨娘做事。”“早点这么识时务不就好了知道回去该怎么说了吗”“奴婢知道,就说是在路上不小心摔的。”柳凤珍点点头,让人把那碗加过料的药端了过来,秋涟抖抖索索地接过托盘,缓缓退了出去。柳凤珍朝自己的贴身丫鬟福田使了个眼色,福田极快地回了一句:“奴婢明白。”带了两个婆子跟了上去。“小姐,药煎好了。”一个茶杯飞了过来,砸在秋涟脚边的地上:“都说我不要喝药,赶紧拿走”“小姐”秋涟绕过地上的碎瓷片快步走过来,“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呢”一边朝陆淑婉使了个眼色一边飞快地把碗里的药朝窗边的一棵兰草里面倒。“你干什么”陆淑婉大声叫了起来,管家的柳凤珍当然不会这么好心还给她住的地方放置什么盆景,这盆兰草还是长得不好园丁不要了,被秋涟捡回来的,陆淑婉倒是喜欢上了,天天精心照料,长势这才好了一点,“你想害死我的花吗”秋涟小声道:“小姐,这药有问题,晚点奴婢再跟您细说。”“好你个秋涟,居然还学会了阳奉阴违那一套”福田带着两个婆子突然出现,“动手”那两个婆子飞快地就抢过秋涟手里还没倒完的药碗,一个扭着陆淑婉的手,一个强硬地掰开她的嘴,不由分说地就把那碗加过料的药给灌了进去。陆淑婉被呛得咳嗽不止,秋涟扑过来想要推开两个婆子,可那是她们的对手,被她们手一挥,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摔倒在门口的那摊碎片上,一双手被割得鲜血淋漓。陆淑婉奋力挣扎:“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福田冷哼一声:“把这两个人给我看好了,谁也不许出这房门半步”说完不屑地把袖子一甩,走了出去。秋涟挣扎着站起来,顾不上还在流血的手掌:“小姐,你没事吧”陆淑婉摇摇头:“这是怎么回事”秋涟三言两语把这一切简单说了,陆淑婉呆呆地看着她,突然伸出手来轻轻触碰她脸上的青肿之处:“这些,也是她们打的吗”秋涟含泪点头。陆淑婉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跟着我是再得不到一点好处的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帮着我”“小姐,您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小时候您救过我爹,对秋涟一家有再造之恩,从奴婢成为小姐的陪嫁丫头的那一天起,奴婢就对自己说过,这一辈子哪怕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小姐的恩情。”秋涟想要帮陆淑婉擦眼泪,才一动,就忍不住轻呼一声。看着她手上的鲜血,陆淑婉又着急起来,找了一件自己干净的里衣,撕成条状给她包扎:“你这个傻丫头,我会有这一天,都是自找的,你这样帮我不值得,不值得啊”“不,小姐,其实奴婢看得出来,姑爷对小姐还是有情的,如果他知道柳姨娘做出这样的事,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小姐,咱们暂且忍耐几日,等奴婢找到机会出去找姑爷,很快咱们就能没事了。”“秋涟,如果你真的有法子逃出去,那就不要再回来了。这辈子我跟他是不可能好起来的了,你跟着我也不会再有任何希望的,真的,不要再回来了。”“不管是死是活,秋涟都跟小姐在一起。”秋涟认真道。“唉,真是个傻丫头。”陆淑婉心中第一次有了后悔的念头,后悔自己一直不知道原来身边还有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后悔自己太过任性轻狂,把自己和关心自己的都害得落到如此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可是回不去了,就算自己有心要与宋希琰和解,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他也不可能原谅自己,再心无芥蒂地回到当初。柳凤珍的人看得很严,秋涟曾经试着逃过一次,结果只是被人打了一顿又送了回来,而且那人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把她留着就是为了最后让她当替罪羊的,等陆淑婉死了,宋希琰如果追究起来,那这就是秋涟下的,最后害死了主子又畏罪自杀。陆淑婉搂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秋涟泣不成声。“小姐,对不起,是奴婢没用,没能帮小姐找到姑爷。”“不,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别再去了,就这样吧我欠你的,只能下辈子再还你了。”“小姐”主仆两人哭成一团。再难熬的时光也像流水一样在手指缝中缓慢流淌,不知不觉,又熬过去了两个月。“咳咳咳咳”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秋涟含泪收起染上了一抹暗红的帕子,把陆淑婉扶正躺好,劝道:“小姐,还是让奴婢想法子去找姑爷回来吧,您这个样子,怕是”秋涟哽咽着说不下去,陆淑婉摇摇头:“不用了,叫他回来又怎么样,还不是徒增烦恼。我是了无生趣了,就是这些年苦了你了,跟着我就没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也没给你安排个好归宿。”说着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泪珠滑过苍白得如骷髅般的面颊,滴落在洗得发白的枕套上。“小姐,您千万别这么说,能伺候小姐,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哟,这主仆情深的,表演给谁看呢”说话的是柳姨娘身边的丫环福田。“福田,胡说什么呢,人家这是患难见真情,咱们可是羡慕不来的,谁愿意落到这般境地呢,是吧”柳姨娘妖妖娆娆地跨进门,“姐姐,妹妹给您送药来了。”陆淑婉把头转向一边:“就算不喝,我也活不了几天了,你又何必逼人太甚呢”秋涟也悲愤地盯着柳姨娘:“我家小姐已经被你们害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还不肯放过她吗”柳姨娘笑得一脸得意:“姐姐你也真是的,明知道说这些话一点用也没有,还总是这么说。照顾姐姐本就是妹妹的分内之事,妹妹怎么能不亲眼看着姐姐把这药给喝下去呢福田,喂夫人喝药”秋涟“扑通”一下跪在柳姨娘面前:“就算不喝这药,小姐也活不了多久了,求求你们放过小姐吧,不要再折磨她了”柳姨娘不耐烦地朝身后招招手:“把这碍手碍脚的东西弄走。”后面立刻走上一个五大三粗的丫头,拎小鸡似的把秋涟给拎了出去。福田粗鲁地撬开陆淑婉的嘴,把一碗滚烫的药液就这么倒了进去,然后不管不顾地留下剧烈咳嗽的陆淑婉,一行人扬长而去。走到门口,柳姨娘忽然想起了什么,转了回来:“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告诉你的,但又怕你这条贱命熬不住,不定几时就一命呜呼了,还是先跟你说了吧那个被你一手推开的男人,没错,就是咱们的夫君,那可真是天下难得的痴情汉啊,其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