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头往下一扎,刚好撞到台阶棱上,顿时额角鲜血直涌。转瞬就断了气儿。在景澜朝柱子冲过去的一瞬间,荀灿很想去拉她一把。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呢到什么时候都得好好活着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命在才有机会翻盘啊遇到任何挫折都不放弃。才有可能做那个笑到最后的人呀。这景澜太傻了刘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荀灿。吓得荀灿一缩脖儿。荀灿猜到刘仝应该是警惕心太过了,才会用怀疑的目光看她。也难怪,先是被九公主指责拭弟篡位,继而又被景澜拆穿。看来景澜的死让他有些发毛了。这个时候若继续躲着恐怕会叫他猜忌上自己,荀灿可不想惹麻烦。“陶王殿下,”荀灿开口。“臣妾有幸与景美人在尚舞苑同住过一个院儿,对其为人非常了解。她曾经无缘无故地往臣妾的茶里下毒。还经常无故打骂同屋的夏涓,在我们院儿里称王称霸,没人敢惹她。今日她有此下场,也算罪有应得。陶王殿下心善,赏她一领席子葬了吧。”这时候就不能再讲什么正义了,保命要紧。荀灿瞧了景澜的尸身一眼,她说的也都是事实,算不得冤枉她,况且还求陶王安葬她,她应该不会忌恨自己了吧刘仝立着的眉毛终于放平了,荀灿这几句话说得他内心十分熨帖,这就不是他陶王逼死人,而是那人本就该死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刘仝对荀灿的表现十分满意,道:“听说你父亲带着你母亲已经先几日回京,想必已经安置妥当了吧。一会儿本王召你父亲进宫,你就先别去夕颜殿了。”荀灿应了一声,冲着陶王施礼。刘仝让人收拾了景澜的尸首,又安置了刚刚从各处抓回来的人,当日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在京城的所有官员都被请到了朝安殿,包括病重的刘汤刘阁老都被抬来了。刘仝非让刘汤过来,也是在给他自己壮声威,毕竟刘汤是刘栋的叔叔,也是他的亲叔叔。刘汤虽已病重,但并不糊涂,当他得知刘栋下落不明时,他便选择了接受刘仝接替皇位的事实,好歹还是他刘家人。严助被叫来之后,一直守在岳父身边,二人已经低声交谈了一会儿,所以当刘仝到来之时,严助率先施礼参见陶王千岁。严助本是刘栋身边最倚重的人之一,连他都倒向了刘仝,其他人谁还跟刘仝较劲,那不是嫌命长了么并没有浪费太多口舌,众臣便一致拥立刘仝为新皇,开始商议登基大事,商议重建京城防御工事等朝政大事。那些曾经受过刘栋恩惠的大臣们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认同,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不忠不义。刘栋此刻生死未明,为自己的长远利益考虑是人的本能。他们在朝安殿讨论了一整天,依然住回华阳殿西偏殿的荀灿焦急了一整天。她不是为了朝安殿里的事着急,她想找个人打听一下岑氏兄弟的消息,可是她晃悠了一天也没看见一个她熟悉的人,最后她不得不寄希望于刘仝,希望能从刘仝嘴里问出些什么来。当初卢衡嘱咐过荀灿听人家的话,人家不会害她之后,就消失了,荀灿一路都没再见过他,她怀疑卢衡压根儿就没跟回京城来。傍晚,荀灿从一名宫女口中听到了一个并不意外的消息。随刘仝一起进宫的冯太妃,去监牢里见了王太后一面,在冯太妃离开后不久,王太后在监牢里自缢而亡。荀灿早就猜到冯太妃绝对不会饶了王太后的,只是没想到她会下手这么快,可见二人往日的积怨有多深,说是不共戴天也不为过。想起冯太妃也十分不喜欢自己,荀灿感觉脊背发凉,希望她不要再找自己麻烦了,她真的不想再参与大乾朝的国事了。既然刘仝交代给她的任务她已经完成了,虽然没做成主力,但好歹是交差了,那刘仝就应该放她走啊。可是一想到景澜跟刘仝要兑现诺亚的结果,荀灿又是一哆嗦,还是不要与虎谋皮的好,静待时机吧。让她没想到的是,她静待来的不是离开的时机,而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晚间,刘仝在朝安殿与众臣的会议总算结束了,他带着严助回到了华阳殿,让人把荀灿也叫到了过去。荀灿一过去就见严助一脸慈祥的笑,可是这笑容在她看来,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老狐狸。“女儿啊”严助笑着迎了上来,“快来见过新皇。”荀灿早就猜到他们商量了一天的结果就是刘仝当皇上,上前刚要施礼,刘仝一摆手拦住了她,“别急,后日才是登基之时,等正式登基后再叫皇上不迟。”刘仝的笑容也无比和蔼,荀灿的心里警铃大作,这俩人都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嘴脸,肯定没安好心。“还是得称呼皇上的。”严助替荀灿回了话。“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荀灿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反正她恭不恭喜人家都是注定要做皇上的,何必给人添堵自己还不落好儿呢严助哈哈一笑,“为父还要向女儿道喜呢皇上欲封你为后,你可愿意啊”啥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点儿荀灿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荀灿盯着刘仝,道:“可是岑大哥”刘仝收敛了笑意,道:“岑大鹏不过是个暗卫,根本配不上你。”言下之意只有跟了我你才不会受委屈。“是啊是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留嘛。”严助也极力地劝说荀灿答应下来。刘仝看着荀灿正色道:“朕听说你虽做了四皇弟的美人,却从未与他同房过。”荀灿忍不住腹诽:刚才谁说等登基再称皇上的怎么这么快就改口自称“朕”了我是没与刘栋同房,可那也不是为了等你啊太臭表脸啦心里在骂,嘴上可不敢说出来,她可不想被刘仝砍头。“皇上,不管怎样,我毕竟顶着前朝美人的名头,若封我为后恐为天下人耻笑。若因我毁了皇上声誉,我有多少头也不够砍啊”既然人家都自称朕了,她就不能再自称臣妾了,索性用了“我”字。刘仝一听,荀灿说得有道理,他也是太急于想和严助拉近关系,一得知荀灿未曾与刘栋同房过,便动了心思将她收为己有。至于以前答应过岑大鹏的话,用他的话讲,不过一名暗卫,帮他训练军队又怎样依然是个奴才而已。他还没找他算账呢,说是请假一阵子,这江山都打下来了,也没见他回来销假。严助见荀灿不像是扭捏推诿,倒像是真的不想嫁给刘仝,他对这丫头的脾气禀性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再说她有一个犟脾气的娘,她的脾气还能好到哪里去虽然他也有意借女儿与刘仝拉近关系,可是也不能逼得太急了。“皇上,依微臣看,灿儿说得有道理。皇上有此心,老臣已感激不尽,日后定当鞍前马后在所不辞。”荀灿用眼角瞥了一下严助,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这人真的不知“廉耻”二字怎么写么换主子跟换衣裳一样快。不过她不用嫁刘仝就好,管别人什么人品呢。、第206章 掐掉烂桃花刘仝虽然知道二人的话有道理,不过面子上被驳回,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也好,此事稍后再议。”荀灿感觉面前有一眼陷阱,早晚她得踩进去的感觉。稍后再议你个大头鬼啊“皇上,臣女生身父母已经找到,却还没机会与他们团圆。臣女恳请皇上开恩,放臣女回御史府与父母团聚。”此地不宜久留,走为上啊。刘仝眉头微微一皱瞬间又舒展开来,想回去那怎么行,有你在我手心儿里捏着,还愁严御史不为我所用么你走了,万一你们全家卷铺盖走人了,凭我一人儿,能治理好这么大一个国家么“诶你若想与父母团聚,朕准许他们常进宫来看你便是。四皇弟在位时,宫里容得下你,朕在位一样容得下你。何况你对于朕来说,还是大功臣,若叫你出宫去住,朕于心何忍啊”荀灿哑口无言,人家说得冠冕堂皇,她如何反驳呢“可是江山已定,臣女留在宫中一无所用啊。”“当然有用,就还是当司琴宫女吧。”“”从华阳殿出来,严助低声嘱咐荀灿道:“女儿啊,这位陶王殿下可不比皇上的好性子,你以后说话可得多加小心,现在是他还用得着为父,给为父几分薄面,所以才不计较你言辞上的顶撞。若哪天为父没有利用价值了,恐怕他会秋后算账啊”荀灿当然知道陶王不好相处,在逍遥山庄住了十年可不是白住的。“父亲大人,您就放心吧,女儿有分寸。”严助哪里知道。荀灿只是想拖延时间,拖到岑大鹏来接她,到那时候,管你刘仝还是刘栋,跟她有一毛钱关系么第二天一早,荀灿先把她的两柄琴从柜里掏了出来,用绢布细细擦抹。正擦着琴呢。外面有人走了进来。竟然是周奎,他身后跟着一名士兵,怀里抱着一张琴。荀灿的心直翻个儿。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奎。“放这儿吧。”周奎指挥士兵将琴放在屋中的案几上,那士兵放好琴后自觉地先出去了。“你就是司”周奎话未讲完立刻呆住,“怎么看你有点儿眼熟啊”他这样一说让荀灿更加不自然。“哦,对了你是我在山上捡到的赵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呢”周奎的脸上满是见到故人的欣喜。这一路上,他并没仔细看过被他们抓到的俘虏。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荀灿,若不是今天打了个照面,他依然会对荀灿视而不见。倒不是周奎这人有多正直多不好色,而是自打他在山上见到荀灿。荀灿便住进了他的心里,他之后倒也观察过别的女子,怎么看都觉得不如荀灿好看。后来索性便不再瞅别的女子了。如今能在皇宫里见到,他的心情无比激动。“说来话长。我被人送进宫来好久了。”荀灿敷衍了一句,神色不太自然。周奎自然是发觉了荀灿的神色不太正常,他也想起了在他下山卖野猪肉之后,他娘死去荀灿失踪房子被烧毁的事。“当初”可是周奎不知道该如何张口问荀灿。荀灿深吸一口气,该面对的事情早晚躲不过,再说也不是她直接害死周婶子的。“你是想问周婶子的事吧。”荀灿就把那日任管家和他侄子去发淫威的事情细细地跟周奎讲了一遍,她被迫逃走之后到底是谁烧了房子她也不知道。“真是欺人太甚”周奎右拳砸到左手掌上,由于气愤而脸色涨红。“赵姑娘,我现在一时还走不开,等将来有机会回乡,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我要找姓任的算账你帮我做个证人,别好像我仗着有出息了回去欺负人一样。”荀灿点点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如果有机会,我会跟你一起回去的。只是,我并不姓赵,当初没有跟你说实话,还请你原谅。”“那你姓什么”“我以前随母姓,姓荀,现在刚认回亲爹,我爹姓严。”“那我该叫你什么”“还是叫我荀灿吧。”叫了这么多年的名字,一时半会儿还真难适应被叫成别的名字。“哦,对了,荀姑娘,这琴是皇上叫我送你这里来的。”周奎一指案几上的琴。荀灿顺手打开琴罩,初晨的阳光透射进来照在琴上,这张琴反射出七彩光芒,惊得荀灿半天没闭上嘴巴。琴身通体透明,如冰如翠,荀灿小心地摸索着琴身,摸到上面有浅浅的凸起,仔细辨认方才发现,是两个阳文字:冰魄。荀灿忽然想起九公主说过莲儿的琴很漂亮,想必就是说的这把琴了吧“这可是莲儿姑娘的琴”周奎答道:“我不知道是谁的,从龙游园带回来的,昨儿整理东西看见的,皇上召见群臣没敢去打搅,今儿一早来请示那些东西如何安置,皇上就叫把这琴送你这儿来了。”荀灿顺手拨动琴弦,声音清脆悦耳。想着周奎还在,便将琴罩盖好。一抬眼间,看见周奎一直定定地看着她,似乎从没错开眼神。荀灿心下一抖,这小子别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吧,烂桃花儿够多了,掐还掐不过来呢,可不能再惹了。“周家哥哥,你知我生母是谁”“嗯是谁”周奎被这冷不丁的一问给问愣了。“是荀师爷的次女。”“荀师爷”周奎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怪不得刚刚听见“荀”姓感觉熟悉呢那不就是母亲做奶妈的那户人家吗“你是小婵儿”周奎惊讶无比。荀灿点点头,“算是吧,小时候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当初见到周婶子并没有认出她来。唉”周奎的内心翻江倒海,难怪当初母亲说这丫头长得像他妹妹呢。还不待周奎从愣怔中回过神儿来,荀灿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