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戴,为世人敬仰,一个弹指刹那改变一切。她是如此遗世孤立,冷傲异常,而且在他面前,似乎还要更加冷淡一些。然而他已不太记得自己是谁,忘却大部分前尘过往。他只清楚自己将全部身心与灵魂献与了面前女神,换以自由,却甘心终生追随。因为那是他的光,一生崇敬向往追逐迷恋。那已是一个信仰,一道坚定不渝的意念,即使所有记忆全部抹去依然清晰明确。“你不记得。”光之女神薄冰瞳孔对着他,却不知望向何方:“我要找的那个人,谁都已经不记得。他同你的黑魔剑一起化成了灰,可你”没有继续,九华紫萝缓缓转身,向前,眺望那方苍茫大地。开阔宽广的砾石戈壁后方极远一片赤红映天,结界笼罩,其后方开阔的蓝色海洋直冲云霄,水天一色。那片便是时空之海,遥远的遥远,尽头既是时空回廊入口,连接着无限未知的其他世界。在那里,或许就能够找到那个人了吧九华紫萝平静开口:“时空回廊,没有事物指引不能够穿越。虽然你已发誓终生追随于我,但那个地方我一人前去足矣。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你助我去做。”身披黑袍的高大男子迷惘,转眸抬头,和那位光之女神一起眺望远方。九华紫萝抬起手,壮阔断崖上直指远方,那片闪动着莫名结界的红色天光。修长指尖泛蜜色珠光,弧度优美,造物主精雕细刻的极致杰作。然而这双手不仅仅代表了万众景仰的光之子身份,它的挥起,同样代表了某些种族王朝的兴衰覆灭。这双手的主人九华紫萝,她同时是炫珠大地力量之最天族最强的九天将军。黑衣男子猛然间想起,曾经正是这双手的无声挥动,带来了他魔界子民的灭顶之灾。“那里,时空之海前方,是赤血族腹地。”九华紫萝无情地说着,薄冰眸子里陡然间杀气漫溢,整个人腾起一种不可抗拒的强势气质。那是神的气质,手握生杀大权,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我要你助我诛灭赤血一族,找到那一族的传世之宝,赤血石。”“将会是一场恶战呢,亲爱的魔王陛下。”、第42章 疑惑“我,寒渊,发誓永生追随光之子九华紫萝。”一道久远而深刻的誓言,来自他无边绵延的梦境。梦里混乱无序,时而有画面闪现,时而甚至只有零落片语。梦里的他是另外一个人,身处另一个奇异大陆,自始至终都在追随一位美丽清冷的光之女神。那是逸云。容貌和她一模一样,同样身披光芒,却又仿佛有本质不同。可他明明应该是韩佑峰不是吗,为什么还会做那样的梦,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疑惑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冥镜湖畔,凌厉断崖高高在上,韩佑峰对着无波湖面默然自照。远郊山谷,连绵暗色群山映得这冥镜湖面犹如深潭一般,仿佛可以将人吞没。湖里的人影黑衣黑发,冷寂的表情似与这幽暗山谷融为一体。山谷里暗风吹过,漆黑发丝飘飘扬起,若非如此,仿似这照在湖面的人没有生命,只是一尊无情雕像。韩佑峰在七百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么他为什么重生在此这会是转世轮回吗可又为什么他没有此生的记忆,所拥有的一切意识,全部属于韩佑峰,和他的无边梦境。高大的黑衣男子默然直立,苦思良久不得其解,只能转回身向山间公路走去。常来这里,每当他独自一人时,总是感觉这一大片山间湖泊熟悉异常,好像就在这平静无波的湖边,自己曾等待什么等了很久很久。冷月断崖上迎着湖光默然站立,一直等一直等,任凭时光风沙掩埋所有一切。而现在,他是等到了。踩断一根枯树枝,山路峰回路转,前方树荫底下忽然出现一个瘦高男子身影。韩佑峰停下脚步。冥镜山里静谧的黑影沉沉,前方那人衬衣西裤在树影下站得笔直,单手插在裤袋,有礼而优雅地笑着。只是那笑容里带些邪气,再配上笑纹下脸颊边特别的刺青,别有一番妖异气质。一时间,韩佑峰联想起自己刚一苏醒那晚,冲进古董店对他拔剑相向的妖艳男子。树影下那男人却更加从容闲适,直直看着他,唇角扯出的笑意邪肆迷魅,让人很不舒服。这男人是等在这里的,找他“你是谁”韩佑峰低沉直问,那人优雅颔首,含笑而道:“我叫罗刹。”男人嘴角溢出的笑纹危险而似曾相识,说话时深深看着他的眼睛:“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欢迎来到这个世界,亲爱的魔王陛下。”话说着扬手咧嘴笑,做了一个有请的姿势。韩佑峰沉色,立于原地默然不语。亲爱的魔王陛下,这句话如此熟悉,仿佛前一刻还闪现在他脑海里。梦中那光之女神用清冷语调淡淡道出这样的称谓,似还带一种讽刺。魔王陛下,魔王陛下,哪里来的魔王,哪里来的陛下欢迎来到这个世界,什么意思韩佑峰面上神色无任何变化,看着对面那邪邪笑着的男子,定然不语。对面那男子身上有股奇异气质,站在那里明明是闲适散漫的姿势,却让人全身自动戒备。他开口那句话说得轻松自然,但韩佑峰却在其中感受到了带动空气变化的强力气流。眼前这人,是位高手中的高手,拥有强大力量。前方那男子似笑非笑道:“不用紧张,要论力量强大与否,又有谁得天独厚于陛下您不过我倒有意与你一较高下,不是现在,早晚会的。”“我叫韩佑峰,”韩佑峰冷冷地道:“不是什么魔王陛下,你找错人了。”他说着径直向前,走到那叫罗刹的男子身侧,然后继续沿路走去。擦身而过时罗刹目光落在他身后心口,玩味而道:“是吗或许你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是谁,但我只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韩佑峰脚步不停,但并不妨碍男人别有深意的言语飘入耳中:“你的人生充斥几件重大错误,或许一些你已有所察觉,但还有一件,记忆缺失的你根本毫无所知。”韩佑峰继续向前走着,毫无所动。而那男子也不强求,依然不急不慢,一字一句说得轻松清晰:“那是因为你的记忆源头有所损坏,因为某些事,你丢失了一段宝贵记忆。到后来,追逐谁,爱上谁,似乎都发生了可悲的错误,偏差。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韩佑峰脚步不缓不慢依然向前,已快要拐出山林转弯。男人唇角继续上扬,带起的笑意冷蔑而张扬:“韩佑峰,那个叫骆逸云的女孩,你和她在一起只会让她死,有察觉吗”已经转弯的韩佑峰终于停下脚步,侧身,用一种冰寒冷酷的目光看向那头男子。男子邪恶地笑。对峙持续整整一分钟,这或许就是第一轮较量。两个力量强劲的男人,都在那交锋中深刻地审视对方。然而这样的较量从一开始就不平等:一方仿佛清楚对方的一切,而另一方心中尚有一团迷雾,连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韩佑峰双拳在身侧握紧,没有说话,转身,消失在山路拐角。“姐姐”冥镜山另一边,宽亮室内,巨大落地窗映过窗外湖光山色,一位高挑女子抓紧窗帘,险些滑倒在地。“姐姐,你没事吧”关切且惊讶的声音响起,宽大玻璃窗前的天野耿莎被人扶住,并撑起其半身重量。她抓着窗帘疾喘几声,脸色苍白,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般地,闭眼,再睁开眼睛。“姐姐,先休息一下”天野耿莎的保镖小慈关切急喊,却换来她冷静摇头,轻轻推开她手。美丽女子额头布满细汗,深吸一口气撑起身子,抬头向窗外看去。窗外,密林镜湖,一切静寂如死,刚刚的一抹黑影已从山道上走远消失,只留另一个颀长挺拔的人影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从这里望去,整个冥镜湖一览无遗。然而密林里的场景就算有专业望远镜也看不清楚,但她不会,因为她有这无所不能的预天眼。很快下方那黑沉密林又有第三道人影出现,在刚刚的黑衣男子彻底走远后,另一个劲装男子从林中疾速窜出,来到那个颀长人影面前。仿佛有所争执,后来的那个男人外表特殊打扮怪异,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天野耿莎很清楚这人是炫珠大地神将,来到这里目的就是为了监视他那个站在密林树下,蔑然冷笑的自己的丈夫。自己的丈夫罗刹,这个树敌无数身边危机四伏的男人已经无力再看林中场景,预天眼使用达到极限,刚刚对于那个黑衣男子的审视,耗费她太大精力。颓然坐倒在沙发中,接过小慈递上的饮料,天野耿莎按着额头缓了很久,方才恢复正常神色。刚刚那个男人她用预天眼所看到的一切,可悲可叹。然而她也没有心情去感叹别人命运,罗刹那样的人才不会管什么可悲可怜,为达目的,他从来只做邪佞冷酷的恶魔。那么地玩弄他人命运于鼓掌,不带一丝怜惜,例如她这位名义上的妻子。微微冷笑,岔气地咳了几声。身旁小慈连忙安抚,天野耿莎按紧额头太阳穴,仰倒在纯白沙发中闭目养神。真是不济,久不使用预天眼,近期频繁使用极不适应,多用一会儿就会打脑仁向外地疼。像她这样的棋子罗刹当然不会满意,棋子妻子,多么讽刺的称谓“小慈,去拿止痛片来。”“不要吧姐姐,姐夫吩咐过止痛片不能够多吃,会伤害身体的。他应该很快回来了”“小慈,”天野耿莎笑着打断她话,语气里一丝不明察觉的苦涩:“你怎么这么傻,他随口一句也要当真快去拿,喝了药我好睡觉。”“姐姐,姐夫是关心你啊”“心情好时关心一下又有什么所谓随便的关心不要也罢,没什么好说的。”“不是,姐夫他”“小慈。”天野耿莎放下手,沙发中静静看着自己的小女伴。脸色发白,眼底浮肿,不施脂粉的美丽女子拥有再多先天优势也是无用,爱情使她憔悴,她不幸福,日子过得不甚如意,从脸上就可以看出来。所以,不必多说些什么,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所遭遇的事小慈都基本知晓,那么还需要替那人解释什么呢她天野耿莎对于罗刹只是一个包袱,一个扔不掉、有点用、却根本达不到他要求的可悲的包袱。小慈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顺遂主人意愿备好止痛片,并将天野耿莎扶至卧房。明亮的卧室现代感超强,白色宽床张扬夺人眼球,依然是及地玻璃窗。天野耿莎心情欠佳地向窗边随意一瞥,却不想完全愣在原地。巨大落地窗前,壮阔湖景映着一抹剪影,狭长的眼,俊挺的鼻,脸颊妖异的刺青边延展出蓝色花朵,捧在他手,与唇边笑容交相辉映诱惑,但剧毒。又是罂粟花,这个自恋又无聊的男人天野耿莎停在卧房门口没动,轻咬下唇,看着这个刚刚还在密林里和人挑衅争执的男子。那位炫珠大地神将这么快就打发走了天族的释天王不是一个简单角色,而眼前这人就是喜欢与虎谋皮,身边再多危险只当做刺激品,不艰险的事他恐怕还没兴趣。手里那花这家伙变魔术的吗,什么时候抱来的这么一大束三个人在房门口僵持,小慈很快退下,罗刹再次将天野耿莎连花带人抱个满怀,略带胡渣的下颚摩挲她额头,声音竟含些温柔:“这么早就要睡觉天还亮着就睡觉未免太浪费生命了,做点别的,嗯”说话间手一扬,那瓶还未开封的止痛药准确落入角落垃圾桶,无需任何理由说辞,请安息。好吧,的确不再需要什么处方止痛药,罂粟剧毒治疗身心伤口,简单直接,欲死欲仙。一个深绵狂野的吻已经压了下来,天野耿莎沉溺在男人怀抱,本就疼痛的脑仁晕眩得麻木起来。一种绵软沉迷的感觉让她摇摇欲坠,一个声音告诉她投降吧投降吧,与这样的男人纠缠,没有后路可言。“罗刹,不要去招惹那个复苏后的黑暗魔王”深吻中的微弱低喃,她困惑而伤怀。天族的释天王绝不是个简单角色,而刚刚那位魔王身上的力量何止以恐怖来形容夹在中间腹背受敌,而这男人想要招惹的人,又怎会只这两个预天眼再厉害,左右不了他要走的路。他要走的这条路利刃铺就刀枪为林,鲜血与尸身充斥背景,何等恐怖艰险。而在这条路上,他又怎可能独善其身,不落得一个乱刀斩身的下场是,他的结局,预天眼已经看到,而她每次想要阻止,都是那么地无能为力。“耿莎”罗刹的吻由唇至颈,邪恶手指探入衣物内逗弄撩拨,衣扣解,半身已裸。男人灼热的吻落在肩头燃起火焰,逐次向下燃烧,燃烧。“耿莎,其实预天眼我并不需要,把它封了吧。”罗刹低迷但清晰一句,令天野耿莎全身一震。还是那么地轻狂与蔑视一切啊在他眼底,真正重视的东西真的存在么连无所不能的预天眼也要不屑一顾,罗刹罗刹,究竟我天野耿莎在你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