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俏些的却干些扫地砍柴倒马桶的活儿。总之,与别处相反就是了。梁府挑选丫鬟小厮的条件虽说苛刻了些,但好在月例丰厚啊,这梁大人有钱得很。一时间,想去梁府做活的年轻姑娘小伙子们,是一波接着一波,奈何能成功进入梁府的却没有几个人。江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越来越少,成功却只有两个模样清俊的少年,旋即微微眯了眯眼。家有母老虎,也不知能不能防得住。“下一个。”负责招人的年轻管事有气无力地开口喊道,说完还恋恋不舍地瞧着那几个黯然离去的姑娘。无奈夫人说了,这次只要模样差些的姑娘。那管事头干脆也不抬,直接开口问道:“名字。”“江美玉。”江瑟闻言随口答道。那管事听见是一道清凌凌的女声,连忙抬首望向来人,这一看,立马惊在了那里。合格是合格,可未免太过合格了吧,真是可惜了这一把好嗓子。面黑小眼塌鼻子,脸颊长着两颗上下交错着的大黑痣。这模样,跟他家夫人长得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那管事垂首,嘴角抽搐着在纸上记下了江瑟的名字,随即递给江瑟一个牌子开口道:“进去吧。”江瑟接过那牌子继而满脸喜色地开口娇笑道:“多谢管事大人。”这副模样配着这清凌凌的声音,那管事见状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过了半晌,江瑟和另几个姑娘跟着一位老嬷嬷从偏门处入了梁府。看那几个姑娘的模样穿着,就知道是穷人家的孩子。当然,在别人眼里,除了比她们丑点,江瑟和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江瑟佯装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跟那几个女孩一样,好奇地东张西望着,心底里却暗自记下了这梁府中的各个位置。这梁大人和梁夫人的癖性过往,江瑟是知晓得一清二楚,不过这梁府么,她还真没来过。“都跟紧点,别一不小心跟丢了。”朱嬷嬷粗声粗气地开口道。宽肩肥腰,怪不得说话就是这么“底气十足”。“是。”江瑟闻言赶紧回转头,低声答道。江瑟等人跟随着朱嬷嬷穿过假山花园回廊,七拐八拐的,最后停在了府中最西面的一排房子处。朱嬷嬷停下脚步,细细打量了江瑟这一行人,目光最后定格在江瑟脸上,旋即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几个姑娘,夫人定会满意。“进去换身衣裳,一会儿,我领你们去拜见夫人。最后能不能留下,还得看夫人的意思,听明白了吗”朱嬷嬷的声音陡然拔高,吓得其中一个小姑娘哆嗦着身子。“是。”众人齐声答道。都是清一色的丫鬟服饰,几人快速换过衣裳后,方又跟着朱嬷嬷去了别处。都说这梁府富庶,如今看来倒并不是谣传。叠石嶙峋,奇花异草,回廊曲折,光看这院子,就知道必定是花费了不少心思银钱。大齐一个四品的官员,能有多少俸禄。弄清楚这钱到底从何人何处来的,不正是江瑟此行的目的么。江瑟来这梁府的目的只有一个,拿到那东西直接走人,好换来几夜好觉。朱嬷嬷领着江瑟几人进了一间装饰得有些过于富丽的屋子后,便示意她们几个止步。江瑟几人垂首立在一旁,也不敢肆意打量。“夫人,依您的吩咐,这人,老奴都带过来了。”朱嬷嬷微微弓着身子,朝坐在上首的梁夫人眉开眼笑地讨好道。“都抬起头来,让我瞧瞧。”梁夫人不咸不淡地开口道。纵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江瑟还是暗暗地倒吸了口凉气:这世上,这世上还真有长得如此抽象的女人。看来,元婴给自己弄的这副鬼样子,还真是有模板存在的。梁夫人的模样比江瑟现在的这张脸还要丑上个好几分。“啊”站在江瑟身旁的一个可怜姑娘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梁夫人的脸霎时由红转白,由白转青,那粗浓的眉毛顿时就竖了起来:“来人,给我掌嘴。”正在给梁夫人捶肩的一个丫鬟闻言便朝那可怜姑娘走了过去,还没等那姑娘反应过来,那丫鬟就抡圆了胳膊狠劲扇了过去。那姑娘惨叫一声,昏了过去。江瑟见状只是冷眼旁观着:啧啧,这凶残劲儿,果然名不虚传。这人呐,想得到几分,便要付出几分。这梁府的月例虽丰厚些,但府中的日子可不好过。“不管愿不愿意,你们几个都得给我留下,把卖身契拿过来。”梁夫人气得鼻孔一张一翕的。剩下的几个姑娘虽吓得不轻,但还是乖乖地按了手印。江美玉,真难听。不过这卖身契在江瑟眼里,根本就是废纸一张。“你,负责去书房打扫。”梁夫人指着江瑟没好气地开口道:想摸这漂亮丫鬟的小手,偏偏不让你如意,给你派个丑的,膈应死你。“是,夫人。”江瑟垂首轻声回应道。书房这么容易就挨近了说起这梁吾德梁大人,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梁大人年约三十许,在这京都城中也算得上是儒雅帅哥一枚,为何却娶了梁夫人那等相貌的女人原来这梁大人本出身寒微,十年寒窗苦读,最后终于中了进士。这梁大人以后的路子本是一段段康庄大道,奈何却被顶头上司给瞧了去。那顶头上司家中有一嫡出小姐,生的是貌美如花,赛过天仙嫦娥。梁大人远远地也瞧见过,彼此都满意得紧。娇妻前程都在手,何乐而不为呢。那梁大人在自家准岳父面前发了毒誓:此生只心系小姐一人,如若负了小姐,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可谁知洞房花烛那晚,梁大人就被眼前的人给吓了个半死。美娇妻换成了母夜叉,梁大人才知道蒙了骗了。可为了前程,他也只得忍气吞声。对着那种相貌的女人,哪个男人能提得起“兴趣”。梁大人的官是越升越高,可内心的渴望也愈演愈烈。银子和女人,他都想要。可梁夫人有个有权势的爹,本人貌丑又善妒,别说是玩女人,就是多看一眼都不行。一时间,梁府里的漂亮丫鬟一下子消失了大半。当然了,这梁大人和女人的关系,江瑟没半点兴趣。江瑟感兴趣的是他和银子之间的关系,这才是江瑟此行的目的。江瑟躺在梁府下人专用的坚硬床榻上,睁着眼,翘着腿,正思索着明日怎么打入这梁大人的书房。过了半晌,江瑟刚想闭眼入睡,便听到旁边传来一阵阵小声的抽泣声。是日间那个被打的姑娘,名叫小荷。江瑟睁着眼,犹豫了片刻,旋即从身下掏出个小瓷瓶丢给了小荷。“抹一点儿,一会儿就可以消肿。”江瑟轻声开口道。宫里的玩意儿,连朝中官员都没有机会用来着。小荷捏着那个瓷瓶,闻声怔愣了半晌,随即小声开口道:“谢谢谢。”江瑟没应声,小荷也不敢多说,只是打开那瓷瓶,往已经肿了老高的那边脸抹了起来。“不该你说的,什么都不要说。不该你见的,你什么都没看见。”江瑟双手枕在脑后,冷不丁地开口道。“是。”小荷小声回了声。“为何卖身为婢”“啊家里穷,小弟弟没饭吃”江瑟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随即闭眼缓缓睡去。小荷刚想接着说下去,抬首便见江瑟闭了眼,她也不敢多说。这药果真好使,刚才还火辣辣地疼,就这么一会儿,就不疼了。小荷捏着瓷瓶犹豫了半晌,也不敢叫醒江瑟,算了,明日再还她吧。这姑娘,样子是丑了些,人也冷淡,不过倒是个心善的。小荷仔细收好那瓷瓶后,闭眼也睡了过去。、第五章书房江瑟像模像样地端着个朱漆托盘,沿着房屋廊道朝书房走去。那托盘中放了几个刚洗的果子,估计那梁大人见了江瑟,非得气得个两眼上翻。以往这打扫书房的丫鬟模样虽说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至江瑟如今这副鬼样子的地步。梁大人的这书房可不是那么轻易能进去的,就连梁夫人也不敢擅自入内。平日里丫鬟打扫书房的时候,梁大人都是在旁边亲自盯着,动一本书都不行。江瑟行至书房门口,微微垂首开口道:“大人,奴婢依夫人的吩咐来打扫书房。”这话都是朱嬷嬷吩咐的,说是进书房之前必须禀告请示。梁大人一听是个新来的丫鬟,忙开口道:“进来吧。”天天对着个黄脸丫头,他都没心情处理公务了,也不知这个新来的长得如何。江瑟垂着眼皮目不斜视地把托盘放在书房的小几上,拿起抹布就要擦桌子。“抬起头来。”梁大人端起茶碗,饶有兴趣地开口道,这身板瞧着不错。“是,大人。”江瑟闻声便抬起了头。“噗”,梁大人一口茶还未下肚便全吐了出来:那母老虎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你”梁大人气得脸都绿了,但他也不敢直接把梁夫人派来的人给撵出去。再怎么生气,也只能生生忍着。“好,好,我出去。打扫完,赶紧给我滚”梁大人实在是看不下去江瑟的这张脸,旋即什么也顾不得了,便躲了出去。梁大人的这副皮相长得是着实不错,浑身散发出一股成熟儒雅的气质。只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江瑟见状暗笑一声:这人丑,也要丑的有特点。江瑟拿着抹布抹抹桌子,擦擦椅子,暗暗记下了这书房中个个物件的位置。看来这白日里是进不来了,那也只能趁着黑了。梁吾德行事谨慎,为人狡猾如斯,也不知会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江瑟打扫完书房便乖乖地退了出去,梁大人见江瑟出来后,旋即冷哼一声,甩着衣袖步入了书房。即使是在梁府里,旁的丫鬟小厮还是会对江瑟的这副尊荣加以侧目。江瑟神色如常,只是在心中盘算着该从什么地方进入那书房。江瑟正思忖间,突然见眼前出现了一双黑黑的小手。江瑟见状一拧眉,抬首望向来人。“美玉,还给你谢谢你的药,我的脸已经好了。”小荷望着江瑟,怯怯地开口道。不知为何,面对美玉,她心里就是有些胆怯,但并不是因为美玉长得不好看。江瑟看着小荷手中的瓷瓶,开口道:“送你了。”江瑟说完便朝府里丫鬟的住处走去。她每日的活计竟然只是打扫打扫书房,这日子过得比她待的地方还要舒坦。江瑟说话时,神色有些温淡,看在小荷眼里,全然是一副不想理睬她的模样。“哎,美玉,别走啊。”小荷看着江瑟的背影,开口喊道。江瑟说是送给她了,她虽然不懂,但也知晓这瓷瓶中的药物必定贵重无比。小荷最终也只能无奈地跺跺脚,把那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收在了身上。但小荷却从未想过,江瑟也只是个婢女,哪里得来的这等上好的膏药。江瑟回到房里,钻进被子,躺了整整一个下午。到了晚间,江瑟见房里的另几个丫鬟全都入了睡,旋即换好行头,悄无声息地潜了出去。江瑟没有异禀天赋,这具身子也不是什么根骨奇佳习武的好苗子。这十五年来,江瑟能拿出手的唯有这飞檐走壁的本事而已。所以一有什么窃取机密信件的任务,十之八九会落到江瑟头上。这么多年来,江瑟从未杀过人,不取人性命是她的底线。手上一旦沾染人命,心便不会安宁。今晚的月光清极,夜深人静的,虫鸣唧唧地响个不停,倒显得这府中一派静谧。守夜的小厮正打着盹儿,忽觉得一道黑影闪过,再定睛一看时,哪里有什么人影。“又是只调皮的黑猫儿。”那小厮自言自语地自我安慰道,随即又眯着眼睛打起盹儿来。江瑟衬着月光,没片刻功夫便闪到这梁府书房西面的窗子下,这是她白日里观察好的位置。江瑟的身子娇小,翻过这小窗子简直易如反掌。不过,除却这小窗子外,其余的门窗皆锁的死死的。看来这梁大人的戒心,还不是一般的重。江瑟要找的,是一份名单。这梁吾德是何尚书的人。这何尚书又是何人,大齐朝的尚书,何贵妃的父亲,二皇子的外祖父。居高位得盛宠,他可是大齐朝中最炙手可热的权臣,没有之一。梁吾德为何尚书办事,可见这何尚书也不是什么两袖清风铮骨之臣。梁吾德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一笔笔的金银账,可都是要呈给何尚书过目的,不用笔记下来怎么能行。江瑟虽不知她那主子爷是从何处得知有这么一份贪墨名单的,但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要把那份名单拿到手,其余的,跟她没甚关系。对于找东西,江瑟是有十足的耐心。只要有时间,她定会把这书房给搜罗个遍,一个死角都不放过。书案,多宝格,书架。江瑟观察了片刻,旋即决定从书架开始寻起。江瑟刚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还没来得及翻开,身形立马一闪:不好,有人江瑟的功夫只能算得上是花拳绣腿,但她又比旁人机敏些,稍有些风吹草动她都能察觉。江瑟没想过竟还有旁人瞄准这书房。对方的呼吸轻不可闻,功夫肯定远在她之上,这人倒是比她还先到,也不知来了有多久了。此时,江瑟并没有刻意地屏住呼吸,以这人的修为,自己的这点小动作,对方早已尽收眼底了吧。过了半晌,只见那人的身形一闪,瞬息之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