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拽住元婴的腿随口道:“腿上要是留了疤痕,你夫君会嫌弃你的。”府里的暗卫功夫一流,杀人干脆利落,但自小与俗世隔绝,又怎么会懂得了世事人伦。说到底,元婴是个极单纯的人。元婴闻言停止了挣扎,任由江瑟肆意涂抹。江瑟心中微微有些讶异,旋即抬首径直开口道:“阿婴,你想嫁人,你有了喜欢的人。”元婴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他有妻子么”江瑟复又开口道。“没有。”元婴答道。江瑟闻言嘴角不禁漾起一丝笑意,这事点到为止,至于那男子到底是何人,那是元婴自己的事。江瑟把瓷瓶放在小几上开口道:“殿下派我护送一位大人去云州,今日就得出城。”俩人出府时皆会告知对方自己的大致去向,如果遭遇不测,也有个收尸的人不是。“我送你出城。”时值夏日,正是万蝉嘶鸣的季节。头上顶着烈日,路上一丝风也无,实在是令人心烦意燥得紧。江瑟看着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的元婴,眼中闪过一丝艳羡。江瑟最是怕热畏寒,这夏日和寒冬极是难熬。两人到达京郊城外的驿站时,那柳姓大人的小厮已等候多时了。那小厮看见江瑟和元婴忙上前问道:“请问哪位是江公子”江瑟下马把缰绳直接扔给那小厮道:“我是,柳大人现在在何处”那小厮牵着马,忙开口回道:“我家大人就在驿站内,公子请进。”江瑟和元婴一前一后入了驿站的一间屋子内,待她看清那柳大人的模样时,不禁在心中冷哼一声:李霁,原来是你李霁对面坐着一男子,那男子正一脸惊诧地望着江瑟的身后。江瑟顺着那男子的视线朝自己身后望去,待她看到面色微动的元婴时,心中不禁大骇:她家姿色无双功夫卓绝的阿婴,莫非看上的就是大齐到处拈花惹草府中姬妾无数的风流皇子 安王刘珽、第二十四章客店江瑟转首朝李霁拱手施礼道:“大人。”介于安王在此,江瑟直接抹了李霁的新姓氏,至于安王,江瑟只当是不识得。安王见江瑟盯着自己,这才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方恋恋不舍地把目光收回。元婴只是面色微动,现早已恢复常态,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安王见状微微垂首,眸色有些黯然。李霁瞥了一眼江瑟,朝安王开口道:“安公子,时候不早了,本官该要启程了。”他在这候着江瑟,没成想却在这驿站遇到了刘珽。安王闻言微微颔首,随即又忍不住望向元婴。李霁起身理了理衣袍,走到江瑟身旁开口道:“我们走吧。”江瑟朝元婴点了点头,随即跟着李霁步出了房门。只要元婴性命无忧,其他的,都只是元婴她自己的事。江瑟见道旁只停了辆马车,黛眉微蹙道:“不骑马吗”她的骑术还是能拿得出手的。李霁闻言转首把江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山高路远,云州离京都可是有将近一个多月的路程。”骑马是快些,可是这小身板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住。江瑟不置可否,骑马至云州,不累死也会被骄阳给烤死。李胜见二人上了马车,随即扬起马鞭驶了出去。这云州之行,李胜虽不知所为何事,但只要有自家主子在,必定马到功成。可为何又带了个女子听江瑟的说话声,李胜总算认出她是个姑娘。这马车外面瞧着普通至极,里面却别有洞天。马车中有多重暗格,皆是上好的木材,和外面看到的木质并不同。最令江瑟满意的是,车中竟铺了层玉簟。如果不是有旁人在场,江瑟真想脱下鞋子在那玉簟上躺一躺。李霁的目光从江瑟身上淡淡带过道:“你认识刘珽。”刚才江瑟三人的神色,他瞧得明白,好似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这刘珽,不是太子殿下的劲敌么。江瑟倚在车壁上,开口回道:“我不认识他。”李霁闻言嘴角漾起一丝笑意,直视江瑟道:“江姑娘,在我面前你用不着撒谎。到了云州,咱们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平常女子若是被李霁这种好皮相的男子直盯着,早就羞红了脸。可江瑟不同,她从来都不知道羞涩为何物。江瑟转首对上李霁的眸色道:“柳大人,天气这么炎热,还是养精蓄锐为好。”云州路途遥远,路上能不能遇到客栈还很难说,她已经做好露宿荒野的准备。在这途中,她不想动嘴。李霁闻言也不恼,江瑟虽已闭眼休憩,但他还在凝视着她。马车行了数个时辰后最终停了下来。“爷,前面有家小客店。”天色已晚,这荒郊野岭的,客店恐怕很是难寻。这客店虽小,但也可以将就些。李霁看了一眼仍闭着双眼的江瑟轻声道:“停下吧。”待李胜停下马车后,江瑟睁开了眼睛。她转身撩起马车的帘子,暮色已经降临,不远处的一处山脉黑黢黢的,瞧得不是十分真切。“下车吧。”李霁开口道。三人走到客店门口时,客店老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三位是用饭还是歇脚”客店老板说完暗自打量了三人一番。那客店老板三四十岁的年纪,面容黝黑,长着络腮胡子,看起来是个忠厚老实之人。“备三间客房,另外把店里的拿手好菜都呈上来。”李胜开口吩咐道。李胜话音刚落,李霁和江瑟二人不约而同地觑了他一眼。李胜见状心里不禁咯噔一声:他,他说错话了么。那客店老板闻言喜不自胜道:“好嘞,好嘞,马上就好。”说完又是忙着泡茶,又是跑过去抹桌子。“婆娘,来客人了,赶紧备好酒菜。”客店老板朝后方大声喊道,客店后方立马传来一女声。江瑟坐在了近身的一张桌子,李霁和李胜亦跟着坐下。这客店虽小,好在还极其干净。听刚才的动静,这客店好似只有客店老板夫妻二人。过了半晌,那客店老板娘上了菜:“三位客官请慢用。”老板娘比老板要年轻些,看起来倒也是个朴实的妇人。荒山野岭的,也寻不着什么珍馐,桌上都是些家常小菜,看起来还不错。江瑟和李霁各尝了一口后,俩人对视一眼,随即趴在了桌上。李胜见状大惊失色道:“爷,江公子,你们怎么了”他话音刚落,自己也跟着趴了下去。客店老板和老板娘掀开后厨的帘子,满脸得色地走了出来。老板娘指着李霁道:“看吧,我说管用就管用。老规矩,男的归我,女的归你。这俊俏公子,归我了。”至于李霁旁边趴着的李胜,那婆娘看都没看一眼。客店老板眼中冒出一股淫光,随即迫不及待地扯掉江瑟头上的发带。“啧啧,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老子今晚就要洞房。”客店老板扯着江瑟的一缕发丝垂涎道,别以为穿着男装,他就认不出来了。那客店老板刚要倾身抱起江瑟,脖子上就多了个冰凉的物件:“放手。”那婆娘见李霁竟站起身来,失声叫了起来,只不过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被李霁一脚踹了出去。江瑟抬起头,撩了撩散乱的发丝,把口中的那口饭菜径直吐在了客店老板脸上。这点子伎俩,真当她白活了十六载。李胜站起身,跑到客店老板面前直接踹了他一脚:还好他机灵,要不然,早就中了招了。那客店老板吓得浑身打颤,哆嗦着身子瞅着自己脖子上的长剑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说话间,身下竟阴湿了一片。李胜闻着那股尿骚味,捏着鼻子满脸鄙夷地看着客店老板:就这点胆子,还想开黑店。李霁收了剑,扫了一眼江瑟道:“还请江姑娘先上楼歇息。”江瑟瞥了客店老板一眼,随即转身去了后厨。李霁看着江瑟消失在后厨的帘子后,随即朝李胜冷声开口道:“绑起来。”李胜满脸嫌弃地拖走了客店老板。李霁望着客店老板的右手道:“右手看着有点儿碍眼。”那右手可是摸了什么人的头发,他都没机会碰触一下来着。“爷,我明白。”李胜开口回道,既然碍眼,直接砍了便是,他都懂。李胜这厮又怎会懂得了李大将军的深沉心思。、第二十五章欺侮江瑟端着三碗面从后厨出来时,那客店老板和老板娘早已不见了踪影,地上的污迹也被人处理得干干净净。江瑟也没问那二人去了何处,直接坐在桌子旁,另摆好三双干净的筷子,自己一人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李胜脸上写满惊讶,这江姑娘竟还会些厨艺。不过,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这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好吃,还吃,江姑娘做的面还真有味道。”李胜嘴中含糊道。江瑟闻言并未出声。她吃面的速度极快,但竟未发出一丝声响。李霁吃相极其文雅,很是令人赏心悦目。三人无一人开口讲话,李胜吃面的声响愈发显得清晰。在李霁极具威胁性的目光注视下,李胜只能一根一根的嚼着碗中的面。这是李胜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到江瑟亲手做的面。三人用过晚膳,江瑟简单洗漱过后便入了睡,而李霁房中仍透出橘黄色的烛光。“爷,明日还要继续赶路,您也早些歇着吧。”李胜推开李霁的房门低声开口道。自家主子爷大晚上的让自己去取笔墨纸砚画料,原来是要深夜作画。李霁闻言应了一声,又细细勾勒了一番,随即搁了笔。李胜提起胆量朝那幅画迅速瞄了几眼。那画上掩映着一丛繁茂的梅花,梅花旁立着位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手执软鞭,墨发尽披,眼角弯弯盈盈含笑,不是那江姑娘是谁。他,他好像明白了自家主子爷的心思。李胜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番,他没冒犯过江姑娘吧。李胜垂首,随即有些忐忑不安地退了出去。翌日清晨,江瑟下楼见竟有人备好了早饭。她转首望向角落里瑟瑟缩缩满脸惊恐的客店老板夫妻二人,旋即落了座。那客店老板失了整条右胳臂,老板娘的左腿骨也被人尽数敲碎,不死也丢了大半条命。俩人见李霁下了楼,面色跟见了地狱阎王般绝望。虽保住了性命,但昨晚的记忆犹在。李大将军一出手,手段绝对令让人终生难忘。三人安然用完早饭,随即立马提起包裹启程。至于客店老板夫妻二人最后能不能活命,听老天的吧,反正这种人活着也是在平白浪费粮食。江瑟手提着包袱走向马车,李胜见状抢先一步上前,撩开车帘道:“江姑娘请上车。”语气恭敬得连李霁都微微有些侧目。江瑟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包袱往马车上一扔,径直登了上去。既然有人服侍着,哪还需要客气。李胜小心翼翼地瞧了李霁一眼,随即松了一口气。“走小道,别走官道。”“是,爷”三人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大家都是耐得住苦的人,遇不着客店,山洞破庙也可将就。眼见离云州越来越近,小道上的灾民也越来越多。李霁掀开车帘望着外面一群群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逃难灾民,脸色一沉,目中怒色一闪。果然不出他所料,为掩饰太平,云州一带的官兵必会把灾民赶出官道。食君之禄,不为君忧,这种人,实在是该杀。江瑟掀开车帘只看了一眼便放了下来,随即拿出包袱中的。马车前方传来女子和男子的呼叫声。“哈哈哈,老子饥渴了几个月,正好来了个美娇娘来给老子解解乏。”一官兵身下压着个姑娘,那官兵边解开自己的衣裳边淫笑道。“混蛋,快放开我妹妹。”那姑娘的哥哥被另一名官兵紧紧钳制着,双目赤红,但却挣不开束缚。旁边的灾民自顾自地朝前走,仿佛没看见这一幕般。“快点,快点,还有我呢。”另一名官兵急切地催促道。“停车。”江瑟冷喝道,随即拿起箭矢朝外瞄准。压着姑娘的那名官兵刚脱完裤子,还没来得及动作,身后便中了一箭。那官兵哀嚎一声间,另一个也倒下了。“妹妹”姑娘的哥哥失了束缚,忙脱下自己身上的破衣衫,遮住自己已几近全裸的妹妹。那姑娘满脸惊恐,扑在哥哥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哐当一声,一把短刀倏然落在俩人面前。“是杀了他,还是你自我了断,自己看着办吧。”江瑟下了马车,走近兄妹俩,朝那姑娘轻声开口道。大齐的民风虽说开放些,但女子的清白仍是大于天。“你们是谁,胆敢暗箭射老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最先受箭的官兵恶声道,可惜无人理他。那姑娘闻言止了哭声,紧紧攥着身上唯一的破衣裳,目光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地上的那把短刀,随后转首看向那两名官兵。最后她拿起那把短刀,有些颤抖地站起了身。“你,你,别过来,别过来,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那名官兵因背后中了箭,只能侧躺着身子缓缓地往后移。只可惜他还未来得及说出他那骇人的身份,便听到自己的腹部传来一声声利刃没入皮肉的声音。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腹上的几个血窟窿,两眼圆睁,嘴角涌出一股鲜血,身子一哆嗦便没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