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老祖的首席弟子,随着老祖至西天灵山修习佛法,不知道现在,他可还像原来那般嗜书如命。翼遥到曦煌同那西天来使谈话的屋子外等着,见着房门紧闭,便知道此番谈话定是在说什么重大的事情,翼遥实在是好奇,便贴着门缝,偷听两人说些什么。翼遥小的时候,经常跟舞沂一起偷听爹娘在小黑屋里教训两位哥哥,因此偷听的技巧也是练得炉火纯青,一般随便听听,便可以听见屋里人谈话的重点,再加以总结,便可以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来到了北辰宫,翼遥才发现,尽管曦煌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看起来像是个不学无术的浪子,但是把自己同那西天来使关在屋内说悄悄话的本事还是有一套的,至少自己听了半天,竟然什么都没有听到,只听得不甚清楚的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本想就此放弃,打道回府,不巧才一回头,就见着羽灵犀的丫鬟在自己身后,那丫鬟显然是不明白现在的形势如何,见了翼遥,大喊一声:“原来顾公子在这里啊,让奴婢好找”翼遥已经,浑身都像是被雷劈过一般,颤抖不已,忙用手势,示意那小丫鬟轻点声,但是似乎已经是于事无补了,屋内两人说话的声音骤然停了下来,就连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没有了。看来是被发现自己在偷听了,果真来到天界就有些流年不利了,翼遥以最快的速度拉住那小丫鬟就往后院跑,一路上,那小丫鬟还一阵奇怪:“咦顾公子你是在急什么,你倒是慢点”跑到了荷塘不远处,羽灵犀的房间之外,翼遥放开那小丫鬟,呼呼喘着粗气,那小丫鬟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偷听,所以实在没什么好责备的,翼遥只是一边喘气,一边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小丫鬟低着头,声音却有些急促:“灵犀姑娘有些重要的事情找顾公子,便让奴婢去叫顾公子。”“知道了,我等下就”话还没说完,翼遥就看见曦煌不慌不忙地从远方踱步走来,看来像是发现自己在偷听,才马上止住了话茬,然后送走了那灵山的使者,可惜自己没能留住那灵山的使者,问问硕青的近况。曦煌走进,面色是显而易见的尴尬,五官都要扭作一团了:“哦,翼遥你在这里啊。”“哦,呵呵,我,我在”翼遥也觉得尴尬万分,但是仔细想来,这种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尴尬的,不过是曦煌同人家商量事情被自己偷听,又不是撞见人家闺阁逗趣,而且曦煌的脾气又不像曦昭那么捉摸不定,想来问一下他究竟是什么事情,还有利于化解矛盾。这么一想,翼遥的胆子也大了,得寸进尺地问:“方才尊神您同那灵山的使者谈论些什么呢”不想这么一问,曦煌的脸色更难看了,但他还是结结巴巴地回了翼遥:“西天灵山进来出了一个魔族的叛徒,那叛徒在列为尊神选择弟子的时候,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混到了西天灵山去,结果近来这两日忽然魔性大发,伤了灵山的一位尊者,逃出了灵山,灵山所有的尊者现在都在搜寻这位魔族弟子的行踪。”曦煌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甚是难看,翼遥觉得,他应该是隐瞒了什么事情,曦煌想来就是直肠子,这倒是难得。“那么就是说,这个家伙本就是魔族,只是不知道怎么就混到灵山去,随着灵山的尊神修习佛法了,最近本性暴露伤了人,从灵山逃跑,所以现在灵山的尊神们要抓他回去,是吧”曦煌点点头,眼神闪烁着:“关键就是,那日列为尊神选择弟子的时候,在场的都是些远古修为甚深的尊神,大神,不知为何会没有发现其中竟然有魔族混入,就连我都没有发觉,更何况当时曦昭也在,他应该不会”说道曦昭,曦煌下意识地闭上了嘴,他这几日已经是尽量不去提起曦昭。曦煌同东君和东皇天君都说过曦昭的事情,并且问过有没有可以救曦昭的方法,但是并没有从两位尊神那里得到任何的答复,他依旧是抱着一丝希望,救曦昭出来的方法,或许有,或许没有。整个天界之上,虽然为曦昭哀叹的小仙不少,但是只有曦煌知道,这个天界之上,曦昭的存在,才是真正突兀的事情,因为曦煌往翼遥身后一看,看见了灵犀的丫鬟还站在翼遥的身后,瑟瑟地看着自己,他偏头,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小丫鬟走过来:“回尊神,灵犀姑娘歇下了,奴婢只是出来走走,恰巧碰见了顾公子,便攀谈了两句。”翼遥睁大了眼睛瞪着那小丫鬟,明明是她说灵犀有事情找自己,才让自己过来,怎么现在曦煌一来,又马上换了一套说辞“哦,她歇下了本来还想去看看她近日来怎么样了,既然她歇下了,我就不去打扰了。”曦煌笑笑,脸色依旧是不怎么好看。翼遥一直觉得,虽然灵犀年纪不大,但是要做曦煌的妻子是完全符合的,毕竟神界不同人间,神界的天神,容貌千年万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所以即使是夫妻某一方大上另一方几千岁,也是可以成婚的,但是曦煌自从把灵犀带来北辰宫,就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曦煌连妻室都没有,白白就多了一个养女,有时候翼遥都会觉得有些奇怪。曦昭自从见了那灵山来的使者之后,整个人不仅脸色不好了,而且也像是失了神一样,没了往日的那般没心没肺,他这个样子,翼遥一下子还不习惯,看着他略显尴尬的背影淡出自己的视野,翼遥也准备回房了。但是自己才要走,马上被那个小丫鬟叫住了,翼遥才发现,她还站在这里,一步都没有动。“你不是说灵犀她歇下了”那丫鬟低着头,走近翼遥:“姑娘希望见见顾公子你,这件事情,不要让尊神知道。”看着那丫鬟凝重的神情,翼遥觉得这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而且灵犀似乎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情而派人来叫过自己,此番还是第一次,灵犀主动让丫鬟过来叫自己,他便随着这丫鬟进了灵犀的房间,一路上忐忑不安,自己有些时候没有去看她了,希望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好。进了灵犀的房间,一切都没什么变化,灵犀坐在床上,依旧是穿着平日里那身翩然淡粉的衣裙,只是气色不是很好罢了,一双眼睛依旧是用带子蒙起来。她似乎感觉到了翼遥的气息,挥了挥手,一屋子的丫鬟都被叫了出去,只留下翼遥一个人呆呆站在那里。翼遥镇定地笑了笑,走到她的身旁坐下,灵犀的身上,传来一股温热的花香。“怎么了,忽然叫我来,还不让曦煌他知道”灵犀不语,偏过头来,翼遥看着她的脸庞,白净无瑕,五官小巧玲珑,身体涌起一股温热来,禁不住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她的脸庞。这一摸,却又摸出了罪恶感来,他收回手。灵犀嘴角微微扬起,粉面朱唇,笑容似微漾的纷繁桃花,她抬起手来,用纤纤十指熟练地解开缚住眼睛的布。她把布丢在地上,睁开眼睛,睫毛微微闪了一下,而后,翼遥看见她的眼睛,似深海之中的黑珍珠一般黑,里面蕴了一夜的繁光,很难相信,这样一双眼睛,是看不见东西的。整个屋子很安静,直到灵犀忽然伸手,她的指尖触碰到翼遥的脸的时候,她开口说道:“原来你的长相是这样子的,在男子的容貌之中,算不算是好看的了”她的声音漂浮在云端,轻易不能触碰,翼遥浑身瞬间像是被石化了,只看着灵犀脉脉含情的眼睛,她定定地注视着自己。良久,他问:“你一直都会说话”灵犀放下手,眨了眨眼,若说舞沂的眼神漂亮,但是没什么内蕴的话,眼前这双眼睛,美得倒像是饮过昆仑风霜的白莹石花,泛着晶莹透亮的微光,有的人,一个眼神,便是一段故事。她的声音像天青烟雨一般柔软:“我最近才会说话的,眼睛也是这两日才开始看得见的,这种感觉很是奇怪,你来之前,我练习怎么说话,练习了许久。”翼遥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能说话了,也不知道她的眼睛为什么忽然就能看得见东西了,问她,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他抿嘴,声音有些颤抖:“那很好啊”“什么很好”“你能够说话,眼睛也看得见东西,想必曦煌知道了,会很高兴吧。”她身子往前探了探:“那你呢,你高兴吗”“我我当然也很高兴啊,若是舞沂知道了,也会高兴的”她的神色转而忧伤起来,翼遥以为是因为自己说了舞沂的缘故,但是,灵犀却低下头,气质依旧是如同原先那般沉静,这是要有长期的积淀才能达到的一种境界。“翼遥公子,你喜欢灵犀吗”翼遥差点咬着舌头,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灵犀会问出这样的话,自己实在是不好回答,翼遥也是读地摊上言情小说读得通透的人,因此面对这种问题,自然不能给一个不风雅的回答,若是曦煌,大概就会说哈哈,喜欢之类的话,但是翼遥总觉得,自己不能说这般没品的话。他跟曦煌最是不同的便是这点,曦煌大概会把上面的这个问题理解成亲情,但是翼遥知道,她想问自己的是什么。自己一直把心放在舞沂的身上,为舞沂大大小小的事情操碎了心,这下子,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事情,自己考虑得甚至还有些不够,他看着面前的灵犀,毫无疑问,她是个漂亮的女子,丹穴山的女子,都是漂亮的,但是,灵犀的气质,全然不同于那些别的丹穴山女子。翼遥低着头,不去看她,沉思了一会儿,却又抬起了头。“那什么其实我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上次同你发生那种事情,我也是其实我,我只是觉得,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应该会想你,我”还没有说完,灵犀忽然吻上了翼遥的脸,就那样自然而然,没有半分的纠结犹豫。一阵热气从体内窜出来,翼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灵犀的嘴唇冰而幽冷,浑身是一阵芙蕖的花香味,他闭眼,黑暗中,浮现的是灿烂灼人的粉红荷花。她伸手,搂住翼遥的身子,在他的耳边喃喃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忽然能看见了,也忽然一下子能说话了么”翼遥全身像石头一样僵硬,他觉得,答案一定是他会为之震惊的。“为什么”微风拂过窗外的荷塘,荷花在塘中,盛开到心慌。窗外,一个高大的人影怅然闪过。、五方玉印西荒龙族地界舞沂和苏慕卿两人初到这里之时,第一印象便是死气沉沉。龙族的地界处于极西之地,再往南一些,便是鬼族的地盘,这里天色常年昏暗,寸草不生,几乎看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一片广阔无垠的荒山耸立,枯木遍野,天上不时有惊雷劈下,劈在枯木之上,顷刻间就是一片熊光烈焰灼灼。两人踏足在这枯脊的土地之上,看着远方,虽说是龙族的地方,但是实际上一条龙都见不到。“五方玉印要到龙族地界的何处去寻,你可有什么头绪没有”苏慕卿一点也不急,摇着扇子不慌不忙地道。舞沂双手抱着曦昭的日御神剑,探着头往远方看看:“我也不知道,和荒只说那五方玉印是龙族的东西,也没说具体位置,我们先找找有没有住在这里的人吧。”“人这种地方还会有人”苏慕卿的声音抑扬顿挫,怪里怪气。舞沂头上渗出微微的汗珠子来:“那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以前也没有来过这地方,反正我们就走走看吧,不是说这里是龙族的地方吗,说不定走走就能遇上个什么神龙问问路也说不定。”苏慕卿哑然失笑:“好吧”这里的天际乌云密布,却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整片天空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祥和的深蓝色,正如苏慕卿所说,这不是一个适合人呆的地方,也不适合神仙呆。日御神剑在舞沂的手中发热,舞沂也没有太过注意,全当自己精神紧绷,双手燥热,导致日御神剑一起发热。走了一段,舞沂发现,这地方看着空旷,全是些枯树枝,但其实比自己想象中要难走得多,一边走,一边要顾着天上的惊雷不说,自我感觉已经走了一大段,回头一看,竟然只是一小段路程。“这就像在沙漠中行走一样,根本就没什么方向感。”苏慕卿不像舞沂那么着急,只是风雅地敲着扇骨说道,在这种地方还能如此风雅,着实不易。“那现在怎么办啊,总不能打道回府吧。”苏慕卿往远处看看:“你看那边,枯树枝明显要多一些,说明天雷应该比较少,这么来说,在那边有生命迹象的可能性应该要大一些。”舞沂看了看,远处的确是有一大片枯树枝,离着现在两人所在的地方还有一大段距离。“嗯,好,我们过去看看。”舞沂一下子来了精神,往那边跑过去,苏慕卿站在原地,摇摇头:“真是个没脑子的傻丫头”越是走进那个方向,手中的日御神剑越是发烫,舞沂这才意识到,应该不是自己的缘故了,她解开包裹着日御神剑的碎布,把剑从剑鞘之中,只见整个狭长的剑身都微微闪着金色的光晕,同这黑压压一片的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