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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没有回答,像是被过往耗尽了心力。他跌坐于地上,一双眼盯死了女妖,眸子昏昏暗暗,仿佛太多情绪纠结于中搅成了一潭浑水。他为寻眼前这人在人世间勉强撑了数百年,每夜梦回都是相逢之时的婆娑泪眼。然而,天意弄人,他踏遍神州万里,寻得无数相似而非,却怎也想不到曾经那个有着惊世绝艳之貌,玩弄天下之智的女子来生竟成了妖精。怪不得久寻不到,原来真相如此不过幸好,老天怜悯,他与她终是没有错过。道士释然一叹,旋即扯下自己下颚的假须,带着一张阴柔的、枯死的面容缓缓跪下。“奴才许平给妍妃娘娘请安”道士低着头,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来,仿佛这里还是数百年前的皇宫大殿,他跪在那人裙下,爱不能,恨不能,愁绪万千“你认错人了。”女妖幻出半身蛇尾,无声证言。谁知对面之人像是没有看到一般,苦笑着摇摇头,坚持己见。“娘娘本是前朝宫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天生一双媚眼,一颗七窍玲珑心,弗进宫就蒙得圣宠,当年奴才有幸近身伺候过您一段日子,如何会认错”“可我不记得。”“您贵人多忘事。”这话题实在离谱,女妖只当是那疯道士胡说,不再理睬。她受伤不轻,既然对方没有杀意,自然也懒得挪地儿,兀自调息凝神。妖怪精灵多是靠月华吸取天地灵气,今夜无月,女妖自然修习不易。最是艰难时,后背竟隐隐传来一股助力,她稍稍有些吃惊,想是那道士认定了自己是那个什么妍妃。也罢,既是好事缘何不领她一介山中小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汗湿衣背,对一只冷血蛇妖来说,实在是难得的稀奇事。道士的功力不俗,一夜过去,被法器所伤的地方竟好得七七八八了。“多谢。”女妖这话竟是无比诚恳。“娘娘哪里话,奴才失手伤了您,万死难辞其罪。”作势又是要拜。“罢了,别拜了,就算我前世是那个劳什子的妍妃,过了几百年也用不着那些虚礼了话说,你叫什么”“奴才许平。”许平,许平果然没什么印象。“我是妖,没有名字,你若找我有事就唤声蛇吧”许平愣了愣,见她坦然,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无奈道:“娘娘忘了,您未入宫前有个好听的闺名,叫阮音。”阮音听起来还算顺耳。蛇妖想到自己在人世间行走多年却也没个名字,多少有些羡慕,于是顺势说:“随便什么吧,名姓这些都是方便你们人叫的。”许平见她应了,既欣喜又怅然,说是脱胎换骨,娘娘这性子与几百年前也没多大变化除了那人之事,其他的都随便得很。天亮之后,阮音化为原形自顾自挂在树上补眠,许平却不知从哪里换了身锦绣宫服守在树下。他弃了假须,露出一张还算年轻的脸,除了依旧毫无血色外,模样要比昨日耐看了许多。足足睡了三天,蛇妖才悠悠醒转。她吐吐信子,被树下守着的人一惊,歪着头呆愣了半晌才似不情不愿地化成人形。“你怎么还在这里”许平苦笑,自己在这儿守了她三日,期间还用夺来的妖灵为睡梦中的她调养,谁知这冷血的妖精一开口便是赶人。“奴才没有地方去,只能跟着娘娘。”阮音眨眨眼,虽有些不情愿但无奈技不如人,于是不再理睬,摇着身姿往深山处走去。茗悠峰深处有个洞穴,很是宽大舒适,据说是当年神仙闭关之处。不过几百年过去,神仙早不知所踪,如今那洞穴便成了蛇妖的地盘。阮音不知道眼前这半人半鬼的疯子到底什么打算,他自那晚错把自己认成主子后就完全一副奴才样子,终日里忙来忙去,还把一个妖精的洞府整成了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娘娘不愿离开此地,奴才只好稍作布置”一只妖,哪儿那么多讲究吐槽的话阮音也只是在肚子里滚一遍,她不想理解疯子的举动,实在嫌烦了,就干脆化作原形睡觉,任对方折腾去。这样的日子过了大约半年,有一日许平忽然坐立不安起来,似有什么要事,犹犹豫豫半天,终还是与阮音告了假。“奴才原本数百年前的一具荒魂,因心中牵挂娘娘才在这人世间飘摇。如今这副身子是百年前蒙了一位修道士的机缘,这才能状如人形于世。只不过,傀儡之身再好也不如天生肉身,要维持这个样子,就不得不夺其他生灵的精魂不断修筑”许平有些紧张,说到残忍处竟不敢再言。阮音笑着摆摆手,直觉他虚伪,这世间,妖行妖道,鬼行鬼道,各有各的缘法,何苦介怀许平没想到她这般洒脱,顿时觉得自己可笑。如今的阮音,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妖”妃了。临走时,忠心的奴仆还是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细细叮嘱了许多琐事,眼见着阮音又要化形时才止住。“奴才知道娘娘嫌小的多话,只是这最后一言,还请娘娘务必记在心里。前些日子,奴才听说天帝派了位武神下界巡视。原本这也没什么,神仙下界巡视多是走个过场,精怪被抓到顶多求个饶减些道行也就算了。只是这次下来的神仙有些棘手,据说他最是恨妖,下凡不过几日就斩杀了数只大妖,实在凶狠。所以,奴才知道娘娘喜欢挖食人心,然这非常之时还是收敛些好”阮音无所谓地点点头,瞬而化为蛇形消失不见了。许平看着地上蜿蜒的蛇影,无奈苦笑,无论前世今生他家娘娘从未听进他半句。看来,自己还是速去速回,好不容易才寻到人,莫要出事才好。“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阮音百无聊赖地拿尾巴拍打着清泉,念起许平教她的诗词,心中烦闷。说来也奇怪,过去百年,她都是独身一妖住在这茗悠峰上,来来往往也只靠偶尔吃个人心来消遣,从未觉得寂寞。都怪那许平,不过半年,就把她一只妖怪养成了深闺小姐,多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愁苦哀怨,真是讨厌太久没有人心吃,妖蛇感觉自己胸口那个空荡荡的地方更加空虚难受。她从来都是姜太公钓鱼,守在这茗悠峰等人上钩,心态倒也淡然,无奈这几年山上越发荒凉,嘴上时常憋得馋虫难耐,如今便连修炼也懒了。胡思乱想之际,阮音不知游到了哪里,只觉眼前之景越来越不似熟悉的模样。索性这山中人烟既无,走兽罕有,她用不着担心太多,任着性子悠悠荡荡。山中奇石颇多,阮音一只蛇影缓缓穿于缝隙穿过,待绕过石群竟平白生出一片繁华绚烂的草甸。许是不远处有一处深潭,青草上还附着一层薄雾,阮音喜阴凉,软肚子搁在沾满露水的青草上,玩心渐起。这山中太过寂寞,让她一只冷血畜生也生出了好奇心。阮音化了人形,一袭虚化的薄衫勾出妖娆的身姿。嗯有水声,似是瀑布。阮音心中欢喜更甚,甩甩长发闻声而去。果然,未行多远便见山林烟雾中一条银帘悬挂,走得再近些便能感觉水风拂面。阮音加快了脚步,身上的薄衫遇水渐湿,加之蛇形走相,婀娜之意更绝。待走得更近,瀑布的全貌赫然眼前,竟是壮伟非常。青嶂之间,银河顿泄。阮音微笑着眯眯蛇眼,这才看清那水中竟藏着一人。茗悠峰之水多是顶上仙来,常年冰冷刺骨,也只有阮音这种妖怪才受得住。如今这人孤坐瀑帘内,一剪人影被打得凄惨却不见动摇,简直不凡。四周水汽升腾,烟雾缭绕,阮音看不清那人面目,仅看着那身姿应是个年轻男人。水声如雷,阮音的脚步又太轻,男人像是没有察觉有人近了,仍是一尊闭眼石佛模样。长长的湿发坠于两颊,五官俊美,眉飞双鬓。他上半身着,身材结实而不突张,皮囊之下似有蓬勃的力量隐忍着。男人周身气息纯正干净,表情无悲无喜,似乎已与天地相融,恍若仙人。阮音暗暗惊叹,这架势,恐怕是个修真之人。女妖之前在道士那儿吃了亏,即便兴趣盎然也知该留个心眼儿。她盘算着对方底细,尽量收了周身妖气,又取出许平的宝铃护在胸前,等一切准备妥当后才带着调皮的笑意,风情万种地踏入水中,湿身湿发,缓缓欺身上去。然而,就在距离不过丈余之处,男人原本闭着的双目突睁,两道金光顿时袭来,吓得对面的蛇妖赶紧拿手去挡,然后那法力太过厉害,若不是胸前有宝物护身,阮音怕是连小命都没了。如此厉害的人物,让阮音这个孤陋寡闻的小妖恨不得遁地而逃。她突然想起许平走时嘱咐的话,心中懊悔自己井蛙无畏,旋即拼着最后一点妖力化为原形狼狈怯逃。然而,还没等蛇躲入石缝,一只大手就逮住了她的七寸命穴,再也挣扎不能。完了,这次是真的要变蛇羹了、华烬“还想逃吗”阮音的头顶传来猎人的嘲弄。她自知这回在劫难逃,于是也懒得挣扎了,耸撘着蛇头,听天由命。男人很满意她的表现,手上也温柔了许多,口中念了几句真言,逼着碗口大的蛇妖再次化作人形。“还是这副样子顺眼。”男人的声音清清淡淡,甚是好听,无奈语气傲慢,说辞更是讨厌。阮音如今为人鱼肉,没有半分逃脱的可能,心中自是烦闷,也懒得搭理对方的恶趣,一双桃花眼更是掩了光彩,可怜兮兮的模样,竟像个受了丈夫气的小媳妇儿。男人见她视自己若无物,占有心起,蹲下身靠近了些,好不温柔地捏起蛇妖精致的下巴逼她抬头。“怎么成了妖,胆子还小了当年,你可是恨不得把眼睛长在我身上”阮音皱了皱眉,越发讨厌眼前的男人,初见时的那点心动这时连半分也不剩了。她试着扭了扭面颊,那手指上的力度却是怎么也挣不开,而后又听他同许平一样,见面就提当年,更是恼怒道:“你这人好生自恋,我可不记得认识你这般无耻之徒”男人听她泼骂,嬉笑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诧,然而他迅速将这一点情绪掩盖过去,装作恼怒地将蛇妖扛上肩头,不再言语。美艳的佳人被人扛着腾云驾雾,差点没被颠得连胆汁一并吐出来。阮音心中暗叹自己倒霉,也不知自己惹上的是哪方煞神,疯言疯语不说还喜欢扛着人走,看来她百余年的惬意生活算是到头了。男人驾着云没有走远,不过是围着茗悠峰兜了一圈。他淡定自若,熟门熟路,像是来过千百次。肩上的蛇妖乖乖的,应是被折腾得够呛。男人想到她方才尖牙利齿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终于,男人逛够了将阮音放了下来。他动作粗鲁,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一把扔下去,疼得阮音咬牙切齿。“嗯布置得不错小妖精,这几百年你都躲在这儿么”阮音揉揉快要折断的蛇腰,这才发现自己被仍在了自家洞里。她默默地在心里又把男人骂了一遍,心知他是故意折磨自己,讨厌之意更甚。男人没有理睬她眼里鲜明的厌恶,在别人家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活像自己才是这洞府的主人。等到家里的瓶瓶罐罐都让他翻遍了,男人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有什么忘记交代,于是凑近了兀自懊恼的蛇妖,眼神突然认真起来,夹着仙人法意仿佛灌送般一字一句道:“音儿,我如今名叫华烬”低沉的嗓音带着莫名的情绪敲打着阮音的神经,只是一瞬便使她牢牢记住了男人的名字。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左胸下那块空着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带着一种不知缘由的汹涌袭满全身华烬一眨不眨地用眼睛临摹着对面之人,想起那双世人口中勾人魂魄的媚眼曾绽放过的无数神采,欢喜的、骄傲的、哀戚的、疯狂的、狠绝的媚眼如丝,丝丝入心。阮音慌忙低头不敢对视,她捂住胸口,害怕极了,比刚刚被人捏住命穴时还要害怕。那声“音儿”像是开启了她畏惧的本能,让平日里胆大妄为的蛇妖瞬间变作遇到天敌的长虫。她想逃,想躲,想离对面的男人远远的。然而,华烬并不打算放过她,他有太多事情不明白,还有太多事情想让她明白,这数百年的心如刀割不能就他自己咀嚼。人也好,妖也好,只要是她就不能放过。华烬抓过试图躲到角落的蛇妖锁在怀里,想起那时太过久远的初见,小小的女儿家,又聪明又蠢笨,也是像今天这般莽莽撞撞地摔进自己怀里,这才生了后面诸多烦事。“你呀,怎么轮回了一次还是没学得聪明些”华烬捉着阮音,手指轻轻划过她胸前护着的宝贝铃铛。“若不是你戴着我的旧物,今日恐怕还在十里之外就被我的剑气给伤了,真不知你这妖是怎么做的”嘲讽的轻松语气让人生气却也让人安心,方才一心想逃的妖精许是认命了,渐渐安静下来,乖乖巧巧的让华烬很是满足。这几百年的岁月无比是难熬,他在九天之上留着前尘记忆不肯忘却,欺上瞒下寻着机会下凡似乎就是为了眼前这点满足。虽说如今情况与他料想的相差甚远,而且怀中这人也已经前尘尽忘轮回成下等妖物。可华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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