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忽然手被人拉住,沈荼习惯性的将手抽回。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就知道你又装睡。”“臣是真的已经睡着了,刚刚又被皇上吵醒了。”沈荼半眯着眼,一手撑着头,如梦初醒的说。“哦,既然是朕的不对,那朕将后宫凤印送给沈相当做赔罪如何”好一会儿沈荼都不说话,宁锡仿佛已经习惯了,只是还是忍不住问:“你对皇后之位,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吗”沈荼依旧闭着眼睛装睡。“算了,就知道你不感兴趣。”宁锡说着叹了口气,知道她耳朵是在听着的,于是又说:“昨日洛樱国使者来访,献礼中有一只紫色琉璃杯,不知可和你意”沈荼闻言忽然坐起了身,眼光扫了宁锡一眼,笑了笑:“皇上可真是懂臣,臣十分喜欢,希望明天早上睡醒就能看到。”宁锡从她的口气中听出了期待,不由的捉弄道:“朕忽然想到朕的绾妃也十分喜欢琉璃杯,绾妃刚刚大病一场,朕琢磨着要不要将琉璃杯送给她压压惊,不知沈相可否愿意割爱或者,成为朕的皇后,这琉璃杯便任由你发落了。”“皇上怎么能这样欺负人,你明知道我最爱酒杯了,怎么可能割爱呢至于给绾妃压惊,赐她琉璃杯不如将皇后之位给她,想必压惊效果更好,皇上觉得臣这个主意如何”“沈荼,朕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两年了,皇后之位为你空了两年,而朕却不止等了你两年了,就算曾经朕多么的不是,这么多年的痴心弥补难道还不够吗”宁锡说此话时口中压抑着怒气,而沈荼却不再回答,将身旁之人视为无物,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在宁锡离开后反手将手中的酒杯摔得粉碎,眼中毫无怜惜。亥时,梓檀轻手轻脚走了过来问:“沈相,要进屋睡了吗”“我再看会儿月亮。”梓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便慢慢的退下,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深蓝色云层密布,哪里有什么月亮。子时,梓檀走了过来轻唤了几声,沈相已经睡熟了,他走上前将沈荼抱起,走进屋,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才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沈荼有个习惯,夜晚习惯于晚睡,总要躺在自家小院的软榻上看会儿星星月亮的才肯进屋睡觉,像个小孩子似的,这件事说出来大概都不会有人相信,假如第二天发现自己没有睡在床上,心情会变得特别糟,有一次他忘了将沈相抱回屋子睡觉,被沈相罚他去默写春秋,搞得他那几天睡觉都不得安稳。当然,抱沈相进屋睡是沈相特地准许的。第二章 湖上夜市要说七夕节去哪个地方过最别出心裁,自然要数天盛国的醉烟湖。到了那一天的夜晚,原本平静的湖上会飘有数不尽的小船,湖中的小船上有卖吃的,卖乞巧果,卖荷包,卖烟花等等,也就形成了一年一度的湖上夜市。女子穿着穿七孔针于开襟楼,丢巧针,拜织女,吃巧果,再将自己亲手绣的荷包送给心仪之人。七月七日还是魁星的生日,一些想求功名的读书人便在这一天拜魁星,求他保佑自己考运亨通。已是入夜。沈荼坐在小船的舱里吃着巧果,饮着酒,一手将窗帘掀开望着窗外,远远近近的小船上上挂满灯笼,映在碧波里仿佛要将整个天际照亮,梓檀则一语不发,在一旁为她斟着酒,沈相喜欢安静他的知道的。“公子这是我亲手绣的荷包,请您收下。”“公子,这是我送您的巧果。”“今天我一定要找到那块玉佩,公子您等我。”在不远处,已经被无数小船堵得水泄不通,梓檀一脸抱歉的说:“沈相,那里被堵死了,大概是划不过去了,要不我们沿路返回吧。”沈荼望了那边一眼,觉得有些倦意,便点了点头。小船缓缓的掉头,却被迎面而来的一张小船重重的撞了一下,顿时船身猛地晃动,桌上的酒杯乞巧果落了一地,但庆幸船身很快被稳住。梓檀立即起身想出去教训一顿却被沈荼拉住了手:“算了,我不想暴露身份,还是不要太张扬。”此刻外面忽然传来了几声女子的声音:“慕隐公子真的来了”“他在那,我们快点过去。”而此刻沈荼的船已经被四面八方划来的小船团团包围住,水泄不通,无法进去,也无法出来,只好僵在原地。梓檀望了望窗外,又望了望沈荼,她似乎并不生气,只是没有情绪地问道:“梓檀,那个慕隐公子是什么人”梓檀出去随便询问了一个人,回来说道:“他是整个皇城最大的琴阁木吟心的老板,最大的妓院玉骨清的老鸨,以及最大的赌坊聚满楼的老板。”“名气挺大的,可是,我怎么都没有听过。”“这位慕隐公子是三个月前才搬到皇城来的,沈相已经快半年没有出门走走了。”梓檀语气中有些抱怨,他敢这么说自然是敢保证他家沈相是不会生他的气的。“两位客官,实在是抱歉,这船被挤在了中央,一时是划不出去了。只能等会儿等船只散了才能离开。”船家掀开帘子对着沈荼和梓檀说,还一口一个抱歉。“嗯,那便等会儿吧,梓檀我先睡会儿,一会儿人散了喊我。”梓檀应了一声沈荼便斜靠在船壁上睡着,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她喜欢安安静静的环境,外面一口一个“慕隐公子”实在是太吵了。梓檀见她睫毛颤了颤便问:“沈相可是觉得太吵了”“嗯。”沈荼也不掩饰,点了点头。“这慕隐公子今日夸下海口,说藏了一块红色的玉佩在他所在的船上,谁若能寻到,无论男女,便将那块玉佩送给他,并且可以在一天内随意出入他名下的琴阁,妓院,赌坊不用花钱。”梓檀看着沈荼此刻眼睛闭着装睡的样子实在是温顺至极,不由生出一颗不怕死的心调戏道:“沈相,这个游戏似乎挺有趣的,不如你去找找看,以我家沈相查案办事的能力,肯定能找到。”沈荼扫了他一眼,很久没说话,忽然站起了身,走到船头,梓檀也笑着跟了出去。湖面上灯火通明,船只紧紧挨着,船上灯笼摇曳,不知是灯笼照亮了湖水,还是湖水映亮了幽蓝色带着蒙蒙雾气的天空。月亮隐于薄雾,繁星点点竟比不上这湖面上空不时绽放的烟花绚丽。水天相接之处,她看到了一抹比烟花还绚丽的色彩,如同一抹幽蓝,比宝石还温润,比蓝天还清澈,那只是一人衣裳的一角。那里,停着一张有一个院子大小般的船,想来应当是今晚所有船中最大的,上面的那人,理所应当就是慕隐公子了。那张船的四周围满了人,要想划船过去还真是不现实,忽然对那个在三个月内便名扬皇城的男子有了兴趣,沈荼驾驭着轻功便向那里飞了过去。“沈相,等等我”梓檀大喊一声,急忙也驾驭轻功跟了去,飞了一半才发现忘了让船家找钱,真是亏死他了。两人落到了那张船的顶棚上,顶棚上没有灯笼,显得有些灰暗。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船头的慕隐身上,便也没人注意他们两个。船的四周无数小船划来划去的寻找,叹气声连篇。“慕隐公子这是玩我们啊,根本什么都没有。”“是啊,慕隐公子这哪里有什么玉佩。”“那是你找不到,不过看你眼睛还挺大的嘛。”“就是就是,眼睛大得老鼠的眼睛都比不过你呢。”对话中还传来阵阵姑娘掩嘴的笑声。“各位,那块红色的凤血玉佩,确实在这条船上,倘若大家实在找不到,那我家公子便只好将它拿出来了,只是这样,这个游戏也就结束了,到时玉佩送不出去,对于我家公子来说,实在是个遗憾。”慕隐身边一个侍从走到船头说着。“且慢”此刻,一个从容清脆的声音传来,不远处一张同样大小的船慢慢驶来,那张船前方的小船见了纷纷让道。那是礼部尚书家的船,说话之人正是礼部尚书之女宋谦婉。不一会儿两张船便靠近了,仆人搭了桥,宋谦婉在侍女的搀扶下沿着木桥走了过去,走到慕隐的船上。宋谦婉身穿鹅黄色的华衣,衣裳上牡丹花开无边,头上戴着牡丹花玉簪,画着明艳的妆容,举手投足无不渗透出大家闺秀的气质。宋谦婉是整个皇城公认的美女,是无数男子梦寐以求的女子,可大家都知道这样美的女子,又是礼部尚书的女儿,那她将来肯定是皇上的女人,其他的人想都别想。但此刻她刚刚走过桥到慕隐身边时,确实有点像两人鹊桥相会,众人不禁开始小声说着两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慕隐公子,小女子宋谦婉,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嗯,宋姑娘,在下有礼了。”慕隐话一出,站在船顶棚上的沈荼便愣住了,这个声音梓檀忙于欣赏宋谦婉的容貌自然没有发现沈荼的异常,连沈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愣了多久,只记得自那个声音一出,她的四周便变得静悄悄的,只能隐约看到四周的人嘴唇不停的上下动着,而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我知道公子的玉佩藏在哪。”宋谦婉的话拉回了沈荼的思绪,四周的人顿时轰动。“宋姑娘,在哪里”“宋姑娘快说出来,我都耐不住性子了。”“请大家静一静”宋谦婉此话一出,四周便鸦雀无声。宋谦婉迈着小碎步走到慕隐的身边,一只手便覆到慕隐的衣袖上:“公子这衣服上的梅花真是别出心裁,我只见过别人绣红色的梅花,却不曾见过黑色的,慕隐公子真是风雅之人,连品位都与常人不同。”“宋姑娘说笑了,哪里是什么风雅,只不过早上写字的时候不小心墨汁倾洒到了衣袖上才将梅花弄黑的。”沈荼听着这话有些好笑的想,墨汁倾洒还能倾洒得这般均匀除了梅花之处其他地上仍是浅蓝色。宋谦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放开了手:“既然这玉是在船上,而船上却又找不到,那么就只可能是在这船上之人的身上。这船上的人自然是慕隐公子比较有可能了,所以我猜测,那块玉是在慕隐公子的衣袖中。”慕隐起身抖了抖衣袖:“此玉并不在在下的衣袖,姑娘猜错了。”“不,那块玉一定在你身上,在你怀里,鞋子里,你让我搜。”“宋姑娘,我家公子不是犯人,怎么能任由你搜。”一个侍从有些不乐意的说。“我说宋姑娘,猜不出来就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就是宋姑娘,我家公子还要忙着去玉骨清呢,您就别来浪费时间了。”“什么什么玉骨清,难道是”“对就是皇城最大的那家青楼。”宋谦婉望着众人注视她的目光,一下子脸就红了。“我说宋姑娘,您想到哪去了,我家公子是玉骨清的老板,去那里自然是去管理的,你以为是做什么啊。”说到这众人哄堂大笑,宋谦婉满脸羞红,愤愤的转身回到了她的船上,急忙掀开帘子走进船舱里,吩咐着驶船离开。此刻沈荼忽然翻身跳了下去,背对着所有人,只是痴痴的望着慕隐,轻轻的吐出一句话:“你是谁”说完后才发现这个声音有多么的沙哑,仿佛不是她发出来的。湖面上倒映着的烟花瞬间没了踪影,沈荼直直的站在船头,双手自然的垂着,红色的衣摆随风飞扬,衣裳上面的梅花含苞待放,娇艳欲滴。墨色的青丝一丝都没有束着,任由它四处飘散,她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慕隐的眉眼上。慕隐被她这样看着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两人就这样四目相视许久。“在下姓慕,名隐。”如同水珠相撞,玉石破碎的声音,转瞬变成了一个魔音,狠狠的揪住了沈荼的心。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然而容貌半分不像,怎么可能是他沈荼在心中嘲讽着自己,冷风灌入身体,阵阵寒冷提醒着自己,那个人已经死了,是真的已经死了,就算她五年来都无法接受,可这就是事实,如同五年前那个摔碎的杯子,无法复原了。慕隐说完还沈荼一个微笑,一个足以倾倒众生的微笑,那笑容无害而平淡,温润而惊心。那双注满温情的墨色的眼睛,仿佛是剜湖中最清澈的一块宝石所制,通透无瑕,却连最绚丽的烟花,都无法停驻在他的眸子里。一身浅蓝色的华裳衬出了整个人优雅,冰清的气质,仿佛是蓝天上最华丽的云锦所制,衣袖上的暗黑色的梅花越发将他显得神秘而清贵无暇。第三章 风鸣琴沈荼沉默了须臾双腿一软竟摔坐到了地上,梓檀急忙跑过来将她扶起,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问:“沈相要不要先回府”沈荼打了个手势:“不用。”随即不动声色推开了梓檀扶着她的手,又走到了慕隐身边:“我刚刚一时着急认错了人,公子莫见怪。”“自然不会,姑娘这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进船舱来休息一会儿”慕隐说着让仆人端来了一杯茶水递给她。“无碍,只是刚刚风太大,我的发带被风卷走了,不知公子可否愿意借发带一用”梓檀顿时一脸困惑,刚刚风大吗他就从来没有见过沈相用发带,不知沈相这会儿又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留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