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原主的审美情趣当真不是一般人的高度。安子汐终于能理解为何她“误伤”四王爷钟离霖,还能全身而退。安晟宠着安子汐,梓月阁和后院的摆设都随着她的心意,这不是一般大家闺秀能有的殊荣。景色再优美又如何,此刻她只想着赶快进了屋子,好好的寻一处安静。浔烟最是了解她,挥手将屋内整理的丫鬟们全都撵到了门外候着,又准备叫人去准备洗澡水端了进来,只留下她和安子汐两人在“梓月阁”中。“浔烟,先不急着沐浴。”安子汐找了个舒服的软垫放在扇形的扶手椅上,她疲乏的靠在椅背上,“你先瞧瞧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伤口快些愈合的。”“小主,你的伤口在哪里快让我瞧瞧我就觉得小主一定是受了委屈,要不然也不能弄得一身狼狈”浔烟听着她的话,不由的紧张起来,她将安子汐的手翻了又翻,伸手就要去解她的衣衫,安子汐连忙挥手,“哎哎哎不在身上”安子汐咂咂嘴,想着之前一伸舌头将安云书吓得半死,于是说道,“你先给我拿些能够让伤口快速愈合的药来,拿来你就知道在哪里了。”浔烟心有余悸的去翻箱倒柜,半晌才翻出一盒药粉,握在手中,“小主,我帮你上药。”“你确定”安子汐挑眉,记忆中浔烟可不是一个胆大的丫头,“我的伤口在舌头上,还是我自己来吧。”“舌头上”浔烟疑惑不解,“小主怎么会伤到舌头”安子汐蹙着眉将浔烟手中的药盒拿到手上,“说来话长,能先让我上了药,咱们再说吗舌头伤了,说话特费劲儿。”浔烟点点头,听安子汐说舌头疼,自责于自己一直跟在小主身后聒噪,满心内疚的盯着安子汐,似乎是想要确定安子汐的伤到底重不重。安子汐瞧她看着,也不躲了,索性张嘴吐出自己的舌头,沾了些药盒中的粉末,一鼓囊的抹在了舌根之上。刹那间,疼痛感攀着神经一下子冲到了大脑神经之上,安子汐蹙眉闭眼抿着唇,疼的打起了哆嗦。“小小主”浔烟吓着了,但是无计可施。过了好一会儿,安子汐才微微张开眼睛,冲着浔烟一笑,表示自己没事。安子汐用舌头抬着药粉,不让药粉被融化划入咽喉,一时之间也没办法说话,她看看自己一身污秽,指了指冒着热气的澡盆,浔烟立刻会意的帮她更衣洗澡。安子汐没法说话,浔烟也不敢说话,一把澡,洗的可是安静。浔烟趁着洗澡,将她好好的检查了一番,发现安子汐身上除了一些淤青,并没有破了口的伤,想必舌头上已经是最大的伤了。浔烟伺候安子汐已经有十几年了,瞧着她沐浴途中,好几次都快睡着了,也不再多问晚上发生的事儿了。第八章,被自己美到了第二日,天蒙蒙的亮,安子汐便突然醒了,睡不着了。淡淡的熏香环绕在身旁,想是安神的香,现在却没多大的效果。她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果然,还是古色古香的环境,这一切,都不是梦。安子汐试探的张开嘴,想说什么试一下舌头,想半天只能唤道,“浔烟”口腔里充溢着浓重的中药味,舌头上还有些疼,发声没什么问题,看来这药粉还是挺有用的。“浔烟”安子汐又喊了一声,无人应答,她想着昨夜自己洗着洗着便困意难当,浔烟怕也是累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睡着了。初日的阳光透过窄窗洒在床上,安子汐伸手挡了挡光,眯着眼睛深深的伸了个懒腰,她不知为何,对这个地方,这个处境,既是害怕,又是新奇。高三的压力在此时此刻,消失殆尽。她像是走入世外桃源的俗人,初入此境虽然是惊险了一些,可是这完全不妨碍现在她享受这样没有压力,没有闹铃声和读书声的清晨。安子汐一头如瀑的长发垂在腰间,小心翼翼的穿上鞋子,下了床。她白净的脸庞透着淡淡的粉红,眼眸中是带着光彩的,她迫不及待的将屋内都摸索了一圈,不得不去承认,安子汐这个女子,当真是被捧在手心中的千金。鎏金的镜台,镶嵌着淡紫色的石珠,梅兰竹君的屏风,针针线线中尽显非凡的手艺,冒着青烟的香炉寥寥传来清香,安子汐透过记忆想起,那是娘亲叫人从西域买来的珍贵熏香,在广安,也只有他们安府中可以见到。而安府中,也只有在安子汐的梓月阁可以闻到这异域的奇香。安子汐推开刻着花纹的梨木门,夜晚中没看清也觉得惹人着迷的景色,如今终于可以一览无余。清晨阳光柔柔的落在潺潺的溪流之上,溪水泛着金光,早起的百灵在枝头穿梭,抖落了枝上欲落将落的梨花,落得安子汐满身。安子汐心中的喜悦被激起,她嘴角微微扬起,三步作两步的走到了溪旁的小木亭中,初春的空气格外清新,风也是轻柔之极。安子汐眯起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远远的地方似乎传来交谈的声音,安子汐警惕的侧身躲到了亭子的四角柱后,看清说话的人之后,她大方的走了过去。“小主。”浔烟和另外一个丫鬟冲着安子汐行了个礼,安子汐微微一笑,“你们这一大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另外一个丫鬟名叫萱芸,虽说是跟着安云书的丫鬟,但是和浔烟的关系极好,她看着安子汐发问,脸上一红,浔烟扯扯她的衣袖,擅自做主让她先回去了,然后才带着喜悦跟安子汐说道,“小主,你可是不知道昨天大半夜的,云书小主才回来,匆匆忙忙的就回了屋子。今个一大早,我去找萱芸说话,就瞧着她们那几个丫头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我拉来一问,你猜怎么着云书小主昨夜趴在床上哭了大半宿,今早起来为她梳妆的碧纹说,云书小主的脸都是肿肿的,把沈氏那位吓得半死,软磨硬泡的要她说这脸是怎么搞的结果,云书小主支支吾吾半天,后来说是什么在凝花宴上得罪了不知哪位贵女,给赏的巴掌”浔烟说着说着大笑出声,捂着肚子拉着安子汐笑的开始发抖,后来想到自己失态,被口水呛着咳了半天,才顺过起来,又道,“沈氏要去讨个公道,可云书小主竟然说不知道是哪家的小主你说搞笑不搞笑挨了巴掌,还是白挨这不,沈氏要拉着云书去找老爷,云书哭了一晚上的眼睛又开始泛水了,哭个不停哈哈”安子汐瞧着浔烟笑成这样,便随着她了,看来安云书在府中还真的不怎么受欢迎,要不然这坏事,也不会传的这么快。浔烟笑够了,才想起安子汐,她平稳了笑意,认真的对着安子汐道,“小主,你怎么起得这么早舌头好了吗还有,你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和云书小主有关”“我没事了。”安子汐微微点了下浔烟的脑门,“你倒是挺聪明的,昨天晚上我确实是上了安云书的当,才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和她纠缠。但是,昨天的事,我真的不能跟你说。你也知道的,皇上都出面了,这件事,既然已经结束了,安云书也得到了该有的教训,你知道了怕也只会招祸,没什么好处。”浔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是啊,小主你没事就好了可怜我的好奇心,只能忍着了。但是说真的,今日看到云书小主那屋乱成那样,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恶人有恶报”“好奇害死猫。”安子汐一笑,想着她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孩子,玩心重,性子直,而自己也只比她大一些,没有什么代沟,安子汐忽然觉得在这个地方,有了第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于是心情大好。浔烟看着安子汐发自内心的笑,从昨夜悬着的心总算是的彻彻底底的放下了,她伸手捻起安子汐的一缕秀发,“小主,我带你去梳妆吧,夫人那里,也是一大早醒了,想着见见你呢。”“好。”安子汐也很想去见见,在这里的那个母亲。在安子汐的记忆中,夏岚是一个温柔和顺的女子,也是一个爱女心切的母亲。安子汐不喜争抢的性子就是遗传她,可是她的背后有安晟,他足以为她挡住所有的风雨,做她的避风港,安晟对她的感情,无言中奠定了她在安府的地位。浔烟梳发的手艺是从她娘亲那学来的,自然不会差,但是当安子汐抬眼望了眼镜中的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叹了一把。昨夜到今日,她都是蓬头垢面的,安子汐知道自己的面容没有变化,以为不过是把土渣渣的校服换成古装罢了,对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期待。可是浔烟将她一番折腾之后,安子汐忽然能明白四王爷为啥没事绑架她非要她做自己的女人了这朱唇翘鼻,黝黑明亮的双眼,皮肤白皙,脸上微红,似乎带着女子特有的羞意,配上垂下几缕碎发,簪着步摇的简单发束,一身勾勒了碧色纹路的素衣,衬得安子汐当真是别有一般风味。再加上她的身世和在广安人尽皆知的才女名声,少不了权贵子弟的趋之若鹜。“浔烟,我、我”“小主怎么了可是奴婢今日给你梳得发型不喜欢”浔烟看她激动的模样,心中一惊。安子汐摇摇头,伸长脖子对着镜子又欣赏了一番,豁然咂咂嘴,“这容颜,真好看。”她称赞的是镜子中的那个女子,举手投足竟是优雅清丽,却忘了镜中的女子不仅和她一个样貌,而且现在就是她。浔烟愣了下神,“咯咯”笑了起来,“小主这可是头一回这么不谦虚哈哈实事求是得夸自己,让别人无话可说的,也就只有小主一人了哈哈”她忍不住笑声,笑的弯下腰,安子汐脸微微发红,喃喃的道,“你也说了是实事求是嘛”哎,自恋被抓现行了,这可如何是好浔烟笑个不停,安子汐附和着干笑,又忍不住瞥了自己两眼。好看,真好看第九章,娘亲也敢欺负好不容易浔烟笑够了,安子汐还在感叹的咂嘴,心中默默的为浔烟点了个赞,手上还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小主,你这是何意”浔烟看着安子汐竖起的大拇指,手上的动作一停,安子汐心里“咯噔”一声,想起北辰的风土人情极像她那个时空的古代,怕是也没有对竖大拇指的理解,她讪讪的一笑,“指甲也该修修了。”浔烟回以一笑,当真去找修饰指甲的工具去了。被浔烟尽职尽责的整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安子汐心里还是有些虚虽说脑海中的那些“下意识”足以让她去应付在这里的事情,习惯在这里的生活,可她毕竟不是以前的安子汐了。想到接下来要去见的可是安子汐的生身母亲,她不由的还是紧张起来。夏氏的宅院离“梓月阁”只有一墙之隔,安子汐瞧了自己房中的那一拨丫鬟,还是只带了浔烟。在她的记忆中,安子汐和浔烟几乎算得上是形影不离,安子汐不论做什么,都会和浔烟商量斟酌一下,浔烟也是个机灵鬼,肚子里的鬼主意不少,常常帮助安子汐避祸驱灾。一脚踩踏进夏氏的宅院,安子汐就瞧着这情景不太对劲,一屋子服侍的人都在门口候着,却不见娘亲的踪影。安子汐加快脚步走近大堂,发现竟是门窗紧闭。“啪”分明是茶杯被砸在地上的声音,安子汐蹙眉,在安府除了爹爹,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在娘亲的房中耍脾气,胡搅蛮缠她没有让人通报,直接推门而入,落入眼帘的就是沈韵张牙舞爪的一手拉着安云书,一手刚刚将桌上的茶具尽数摔砸到了地上。“你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女儿的”沈韵的声音尖锐,夏岚端坐在四方椅上,垂着眸子默不作声。安子汐忽然觉得怒火中烧,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条件反射的对生身母亲的维护,她口无遮拦的怒斥道,“沈韵难道你的母亲就教出这样一个不知尊卑无理取闹的泼妇嘛”沈韵的讽刺还算是委婉,安子汐的怒斥却很直白,当头一棒把正在兴头上的沈韵打的愣了神,她转身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安子汐,冷笑一声,刚准备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小丫头,就瞧着安子汐缓缓的走到夏岚的身前,行了个大礼,然后淡淡一笑,对着夏岚道,“娘亲,容忍也要因人而异。”夏岚抬眼,倾国的容颜扬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安子汐看着她的面容,心里竟泛起了酸苦。这夏岚,和安子汐原来那个时代的母亲长得有几分相似,眉眼之间,尤其是这种无可奈何的表情让她心狠狠的一揪。安子汐心中要保护夏岚的决心更加坚定。沈韵一身绸缎衣裙,和夏岚的素朴格格不入,而她眉目间的阴沉和夏岚的淡然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一看,安子汐有些庆幸夏岚是自己的娘亲,而不是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很明显,沈韵是特地打扮好了的,脸上的妆精致入微,身上的衣服想必是她那一房中最为出彩的。安晟有什么好的都往夏氏这里送,哪里还轮得到她她有什么,要么就是夏氏不要的,要么就是自己攒着月例买的,少有是安晟送去的。现在瞧着,安子汐只觉得沈韵像是耍戏的猴子,最可笑的是,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妄想在人类面前比尊卑,评高低。沈韵发觉安子汐嘴角的冷笑,不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