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异样，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盒烟，想起这是在医院里，又放了回去。他正打算说几句安慰她的话，手术室的门就开了。带着口罩的主治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声音冷漠，“家属在嘛”叶苘快步走了过去，“我就是家属，我妈妈怎么样了”医生摘掉了口罩，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情况不算太好，病人常年心脏衰弱，再加上昏迷时磕到头部，我们怀疑有可能是脑震荡，情况十分危险，要是今天夜晚醒不过来，你们就准备准备。”听到准备这个词，叶苘身子一软，幸好身边的乔宇及时扶住她。乔宇紧皱眉头，声音低沉，“叶苘，你振作点，她现在需要你。”叶苘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电话打了出去，短暂的嘟嘟之后电话被接起，电话里传出依旧有些陌生的嗓音，“怎么了”语气里充满紧张和关心。叶苘紧绷的弦忽的就断了，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她哽咽着说：“你过来看看她吧她快不行了。”叶新猛得一怔，好半天才回了句：“好的。”挂了电话，叶苘的心情十分低落，她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边擦边往外走。乔宇皱眉，快步跟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去哪”语气不满。叶苘因这突然来的外力不得不停下来，她扭头看向乔宇，语气淡然，“回家。”乔宇一愣，他没想到刚刚她还一脸伤心欲绝，欲哭无泪的样子，可是现在却是一脸平静，语气淡然。乔宇有些气恼，他握住她胳膊的手，有些紧了紧，“叶苘，你就不能不装了吗”叶苘猛的一怔，用力甩开了乔宇的手，语气沉闷，“我装什么了，是你在装吧，别再这里给我装好人，表面很关心我，其实你内心一定在笑话我，笑话我活该因为贪婪而遭报应，笑话我亲妈把我当成瘟疫，笑话我此刻的狼狈不堪。”乔宇面带怒色，他看着她的眼睛，末了又勾嘴一笑，“叶苘，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叶苘也看着他，稍作迟疑，“没错，我们不过是因为各自的利益而结的婚，大家都心知肚明，离婚不过是早晚的事。”乔宇呵了一声，“所以你是在跟我提离婚么。”叶苘点头，转身向医院门口走去，可没走几步又被乔宇一把拉住。他这次用的力，比之前两次更大，语气也凛然，“叶苘，我当你是气话，等你冷静之后我们在谈。”可叶苘却再次挣脱他紧握的手，低着头，“我没有。”乔宇没有再次握住她，他看了她一会，最后也只是摇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叶苘楞楞的看着他慢慢模糊的身影，最后颤抖的抱住自己的胳膊俯身蹲下。叶新接到叶苘的电话后，就让秘书推掉所有的日程安排，马不停蹄的从s市飞到f市，他来的时候叶苘已经回过家整理好了叶虹的衣物，正在病房里守着叶虹。叶苘看见叶新，朝他点头，示意他过来，叶新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叶苘双眼有些红肿，他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叶苘向他摇头，“我没事，只是刚刚被吓到了。”说完又继续看向叶虹。叶新也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叶虹，才几天不见，她又瘦了不少，脸色也苍白的吓人。叶新皱眉，“她怎么样了”叶苘听到他这淡然的语气，有些意外，她微微拧着眉头，有些不悦：“挺过今天晚上就还能活几年，不然”叶新嗯了一声，末了，他又说，“要不给她转到北京的大医院，那里医生和设备应该都好一些。”、第二十二章 兄妹叶苘拿不定主意，大城市里条件固然好，可是现在叶虹的身体不适合大动波折，不然是十分危险的，她有些语气不定的问：“可以吗”话音刚落，就听到乔宇的声音从门那边传过来，“当然不可以。”叶苘有些意外，他还在这里，“你妈妈现在正处于危险期，这个时期是不可以大动干戈的，不然会让她处于更危险的地步。”叶新转头看向门口的乔宇，发现乔宇也正看向他，两人虽是第二次见面，但却都不意外，他们都心知肚明。道理叶新和叶苘二人自是知道，可叶新却依旧不同意乔宇的意见，他眉头紧皱，“路上我们会注意，尽量不会让她有什么波动。”乔宇听这话，作为一个专业医生，怒了，语气不善，“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你如果真想让她撑不过今晚，你就转院，我们绝不阻拦。”叶新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这话更加不悦，也怒，想要再次说些什么，却被叶苘打断，“行了，别说了，乔宇说的挺对。”末了她又说了句，“你们都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在。”乔宇本是不想答应，却被叶新抢先一步回答好，说完他走向乔宇，示意他跟他一起出去。乔宇跟着他一起出去了。医院的走廊上依旧灯火通明，让人分不清白天还是夜晚，走廊里也静的可怕，回响着两人协调的步伐。大概走出病房十几米远，叶新才停下步伐，转身看向乔宇，他们两个子差不多，只不过乔宇常年锻炼，体格更加强壮一些，而叶新则显的更加的文弱一些。叶新将乔宇上下打量的同时乔宇也正打量他，叶新看着他自信眼神，低头沉思，半响他才缓缓开口，“一起出去吃顿饭。”乔宇点头。饭桌上，两个男人也不说话，个自吃起来，他们是真的饿了。乔宇因为昨天夜晚到今天一直忙于叶虹的病情，一边还要照顾着叶苘的情绪，哪还顾得吃饭；而叶新则是因为生意过于繁忙，以至于每天都不能按时吃饭。等到叶新吃饱之后，才慢慢放下筷子，看向对面的人，他发现乔宇早已经放下碗筷，显然自己比他慢了很多。叶新也不在意，率先伸手打破沉默，“你好，我是叶新。”乔宇略微迟疑了一秒钟，才也向他伸手，“乔宇。”叶新嗯的点头，看着他似笑非笑，“我知道，我听叶苘说过你。”乔宇一愣，他没想到叶苘还会对外人说起他，毕竟她连她妈妈都没告诉。叶新看着他的表情，自信满满，他知道乔宇为什么发楞，心里又有了另外一番打算。“我和叶苘也认识有段时间了，虽不是什么竹马青梅，但关系也不比那差。”说到这，叶新停顿了下来，抬头认真的看向乔宇。乔宇知道他话只说了一半，而且这一半的话里显然还有话，他像是在自己面前炫耀他和叶苘曾经是多么亲密的关系，又像是在肯定他们之间依旧是亲密的关系。乔宇眉头微蹙，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叶新当然不会放过他的一举一动，乔宇脸上细微的表情丝毫不落地流入他的眼中，他得到他想要的效果，决定不再卖弯子，索性话锋一转，“我是叶苘的哥哥”，想了想又补了句，“同父同母。”对于他们的关系，乔宇虽是知道他们不简单，但没想到会这么亲密。叶新看到他这波澜不惊的态度，若有所思起来，“叶苘一定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这孩子就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有些不会表达感情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虽然一直盯着窗外的灯光，但乔宇还是看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宠爱。乔宇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也不接话，等他继续。没多久他就听到叶新语气低沉的说，“我跟你讲讲叶苘小时候的事吧。”乔宇点头。“叶苘是我妹妹，我们十岁那年因为父母离异而分开了。”说到这时，叶新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乔宇，只见他脸色依旧正常，什么都看不出来。“小时候因为家里穷，爸爸妈妈常年在外面工作，基本上都没时间照顾我和叶苘，那时候叶苘一直哭啊哭啊，我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走哪都把她带上。”“后来家里好不容易富裕了一些，可他们依旧没有时间，每天就知道没完没了的应酬，又或者每天没完没了的争吵。”“因为父母的原因，叶苘的性格受了不小的影响，所以她小时候就比较听话，不爱说话，也从不犟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特别傻，就像现在这样。”“不过她现在还是有些变化的，以前不爱说话那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现在是不想说，她把自己隔离起来了。”说到这里，叶新语气一顿，再次看向乔宇，只见他眉头微微皱起，额头上有了几丝纹路。“这些年来，我们的联系仅限于书信和通讯，前几天来f市，偶然在医院看见了我妈，发现她精神好像有什么不好，找人查了查。发现她三年前自杀过一次。那次的自杀对叶苘打击不小，从那以后她就不太相信人了。”“至于为什么，我就不说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叶新说谎了，当他拿着那些调查表，看到了叶苘这些年的生活，心里别提多后悔了，他后悔因为自己的自私，放弃了自己唯一的妹妹，对她的成长不闻不问，以至于她的人生那么坎坷，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在她走头无路的时候帮她一把。后悔因为内心深处憎恨着叶虹的自私，把她给带走，而不带他，让自己内心不能释怀。现在想想，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狭隘。所以每次当他想象着刚刚大学毕业的叶苘，因为叶虹的病来回奔波的时候，他就心痛。他知道那个时候她一定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四处筹备，找了所有能找的人。可是那些平日里就不怎么熟悉的亲戚朋友，怎么可能说借就借，他们一定想尽各种办法去推脱掉，他知道她那个时候尝尽人间冷暖，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不太好接触，也不太容易相信人了。“你们结婚的事，我那时候就知道了，她告诉过我，我当时虽然意外，但也就顺着她了，我想她也那么大了，可以对自己的未来负责了。”“婚后她也没有在联系我了，还是上次我去找她，算算也两年多没见面了，发现她瘦了不少，精神也不太好。”叶新的讲述很简单，他用最平常的语气，最简洁的语句，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任何波澜，可是只有他自己内心清楚，他是用了多大的克制才使自己平静的讲述完。乔宇在在整个过程中很少插话，他充当了一个很好的听客，只有在听到某些语句的时候才皱了皱额头，他知道她以前受过苦，但却没想到受了这么多的苦。乔宇突然又想起两年前的医院重逢，那时她眉头紧皱，神色暗淡，他当时就觉得她好像哪里变了，又好像没什么变化的原因原来是这样。乔宇端起酒杯敬向叶新，他好看的嘴角微微向上挑起，“以前的事她不需要给我交代，但以后的事我会给她交代。”他略微停顿，抿了一口红酒，待其进入喉喽，又继续“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叶新听他这么说，顿时一怔，几秒钟之后才端起酒杯，释然一笑，叶苘的眼光还真是不错。、第二十三章 碰撞命悬一线的叶虹最终还是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看见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叶苘，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叶苘看到她这幅模样，很是心疼。她起身将叶虹露在空气里的手臂放进了被子里，掖了掖，顺手又倒了一杯水，温凉参半，热度适宜，递给了叶虹。叶虹是真的有些渴，她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整个人疲惫不堪，尤其是嘴里，异常的干燥，这时也顾不上对叶苘的偏见，只能本能的伸手接过了叶苘手里的水，快速喝了几口。叶虹喝水的那一刻叶苘觉得她的神情异常的柔弱，那是她那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软弱，她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感，“妈，你饿了没，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语气哽咽而轻柔。刚刚喝完水的叶虹精神好了不少，在听清叶苘说的话之后，她原本疲惫的脸上，此刻有些扭曲，“我还死不了，不用这么着急的为我送终。”叶苘一怔，拿水杯的手一紧，有些不知所措。片刻之后，她才把水杯轻轻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下水杯，“我还是去给你买一些吧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一会就回来。”叶虹紧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她，叶苘无奈的摇摇头，走了出去，内心一阵抽搐。花园里长满了各色各样的月季，高的，矮的，参差不齐，在强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偶尔几只蜜蜂嗡嗡的飞过，惹的人心更加杂乱。八月份的天气异常的炎热，叶苘出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只得顶着烈日在医院的花园走道快步的行走。当她走到花园尽头的转角处时，一不小心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她吃痛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对方则捂住自己的下巴。过了一会儿，叶苘没那么疼了，她这才抬头打量起自己所撞的人，却是十分的意外，对方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她原本以为来医院这种地方要么是病人，要么是医生，而他显然是前者。叶苘看着他那张处处彰显着青春的脸，又想起病房里叶虹那张被病痛折磨的尽显苍老的脸，内心一阵压抑。叶苘从来不相信神佛之说，她始终觉得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人生的每一步都是由自己亲自选择的，可此刻她却由衷的希望这个世上真的有神佛，可以帮助那些不幸的人减轻痛苦，比如眼前的男孩和自己的母亲。在叶苘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对方一边捂着下巴，一边低下头来将她好好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