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怡猛地回过头,只见不知何时赶过来的项宇,曜已经跟那五个人打起来了。项宇曜怎么突然来了裴姝怡来不及想太多,见状连忙上前要去帮项宇曜,谁知裴廷清几个大步上前,手臂不由分说地揽住她的腰,往后退出去的同时,裴廷清掏出来的手枪指在了项宇曜移动的身形上。裴姝怡被迫靠在裴廷清的胸膛,几乎听见了他扣压下扳机的声响,裴姝怡惊得叫出声,“住手项宇曜。”裴姝怡这一喊,项宇曜这才收回握在一起的拳头,而裴廷清的下属没有吩咐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但裴廷清的手枪却没有放下。裴姝怡想挣开跑到项宇曜身边,却感觉到握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掌一点点收紧,裴姝怡猛地回头大声质问裴廷清,“你到底想做什么裴廷清”“他在报复你裴姝怡。”项宇曜站在门外的走廊里,不等裴廷清回答,他接过裴姝怡的话,“虽然我具体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他根本救不了言峤。我让人查过了,他已经去过医院做了检查,检验结果证明他的骨髓也不能换给言峤,而裴毅贤不是裴宗佑调走的,是他故意弄走裴毅贤,让你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求助他一个人。”隔着几步的距离,项宇曜深隧的双眸凝视着裴姝怡,含着心痛和担忧说道:“他给你钥匙,让你住进他的别墅,实际上就是想把你变成他的宠物,而刚刚侮辱你,不过是他欲擒故纵的手段而已。若不然你跟踪他,他怎么会没有察觉,偏偏还让你进他的房间你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他的陷阱。”裴廷清在报复她对,她怎么没有想到,若不是因恨而报复她,他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裴姝怡看向裴廷清,失望而悲哀,一字一字地问:“项宇曜说得是不是真的,你根本救不了言峤,你在骗我对吗”裴廷清倒是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他垂眸睨过胸膛上的裴姝怡一眼,不答反问:“就算我骗了你,又能怎么样我倒是有兴趣知道项先生是怎么得知我已经做过检验了。”,裴廷清说着看向项宇曜,居高临下的姿态,“除了裴姝怡问过霍惠媛我的行踪,知道我在这里外,你项宇曜在t市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找到这里来了”他最大的对手是这边的项宇哲,黑道中也就只有项宇哲能跟他相抗衡,那么很显然项宇曜动用了项宇哲这个大哥的力量,也就是说如今项宇曜和项宇哲是同一条战线上的。而就在裴廷清和项宇曜对峙的过程中,裴姝怡趁裴廷清不注意,突然抬起膝盖顶上裴廷清的下身,紧接着裴姝劈手夺过裴廷清手中的手枪,下一秒钟冰冷的枪口抵在了裴廷清的脑门上。那五个下属见状面色骤然一变,上前一步失声喊道:“裴少”“都给我站住。”裴姝怡侧过头冷冷地说,估摸着这里一层楼都被裴廷清包下了,若不然他们在走廊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至少会有人才对。裴姝怡的两手紧紧地握住枪,那几个人在裴廷清的示意下没有再上前,她看着即便在这个时候仍旧面无波澜、从容不迫的裴廷清,裴姝怡的眼睛一点点红了起来,“这种游戏很好玩吗裴廷清报复我,你心里就舒坦了对不对”裴廷清比裴姝怡高出很多,走廊里不甚明亮的灯光下,裴姝怡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见他的唇畔勾出一抹弧度,极轻极淡,让人无法判断那笑里的含义,他不置可否,“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你应该清楚这是我的行事作风。”“裴姝怡,你若是开下去这一枪,那么我很难保证你的儿子不会为你陪葬,而你若是不开下去这一枪,今晚死的人就是你。”“你”裴姝怡的双手颤抖着,掌心里冒出一层细密的汗,她这才知道自己最大的敌人不是裴宗佑,而是眼前这个她曾经最爱的男人。从她回来在机场的那一刻,他就开始报复她,明知道她有求于他,他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她想找裴毅贤,他却故意提前把裴毅贤调走;几次偶遇他,都是因为他的人时刻在监视她,最后她走投无路,还是找上他,他就借此羞辱她,让她以自己的命换言峤的命,而事实上他根本救不了言峤。她早就知道他是个有仇必报的男人,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他跟她玩起了这场报复的游戏,报复她曾经背叛他,昔日最深爱的恋人,变成如今想要她性命的仇人,他对她的恨究竟有多深但即便他想杀她,她也无法对他开下去这一枪,裴姝怡眼中的泪珠子摇摇欲坠,“让我们走。”“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自己的敌人吗”话音落下,裴廷清突然抬腿踹向裴姝怡的膝盖。下一秒钟裴姝怡跪瘫在地上,手中的枪也跌落在地,裴廷清抬脚踢向一边,同时几个下属的枪再次齐齐地指向了项宇曜,也就是裴廷清一句话的事,项宇曜就会被子弹射穿。而项宇曜既然是跟项宇哲一派的,那么他就没有必要再留项宇曜了。今晚项宇曜必须死。第132章:前尘过往,转瞬沧桑裴姝怡的手掌按着膝盖骨,裴廷清这一下子踢得太重,她用一条手臂扶住门框才能勉强站起身,也知道裴廷清这次肯定会杀项宇曜,而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以死相逼,让他放过项宇曜了,因为他不爱她了,更不在乎她的感受,甚至恐怕今晚他会连她也要灭口。走廊里诡异的安静,气氛剑拔弩张,裴姝怡的耳边听到了几人扣压下扳机的声响,她却突然间镇定了,一点也不害怕,裴姝怡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一步一步往项宇曜的身边走去。几人的神经骤然绷紧,在裴姝怡从容地走过去时,谁都不敢轻易开下去这一枪,若不然她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但她已经不在乎了,也就几步的距离,却因为紧张的氛围而显得异常缓慢,灯光照下来她的影子移动着,最终裴姝怡站在了项宇曜的面前。“姝怡。”项宇曜皱紧眉毛,低着头不明所以地凝视着裴姝怡,裴姝怡却是对他一笑。随后她依偎到项宇曜的胸膛,一条手臂揽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握住他的,与他的手指紧紧相扣在一起,轻轻却坚定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我陪你一起死。”再不是以死威胁裴廷清,不矫情不做作,连几个下属都可以看得出裴姝怡的决绝,她愿意陪着项宇曜一起死。项宇曜的胸腔猛地一震,急剧紧缩的琥珀色瞳孔里抿入一抹猩红色,下一秒钟他弯起手臂一下子抱住裴姝怡,紧紧的很用力,要揉入他的身体里一样,项宇曜的下巴重重地抵在裴姝怡的头顶摩挲着,声线沙哑低沉而又透着狂喜,激动得难以自已,“姝怡。”如果能在生前得到她的心,那么他就算是死,也无憾了,项宇曜紧抱着裴姝怡,眼中的热泪快要冲出来,他用力地闭上双眸,将裴姝怡整个纤弱的身子裹入胸膛,项宇曜有些狂乱地说:“我爱你裴姝怡。”裴姝怡轻轻地点点头,背对着裴廷清,她将脸埋在项宇曜的胸膛,温暖而又厚实,这个世上除了裴廷清以外,还有第二个男人可以为她遮风挡雨,过去种种已成云烟,她唇边含着浅笑问:“项家人会好好照顾言峤对吗”“对。”项宇曜郑重地应下一个字。裴姝怡放心地闭上眼睛,仍旧没有回头去看裴廷清,就好像项宇曜才是她此刻的一方天地,“你可以开枪了。”,决定抛弃性命的这一刻,她的内心变得无比安宁,她活得太累了,反倒此刻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大概人在临死前总会想想过去自己都经历了些什么,而她这短暂的一生,前十四年在父母的呵护中度过,后来遇到裴廷清,相爱相许一生,在她以为自己足够幸运离天堂最近的时候,又一次跌入地狱,手术台上气息最微弱的时刻,她念着他、想着他,他却没有来。走到今天这一地步,不该再有奢望,也不怪谁,怪只怪自己当初不该迈出那一步,果然这是一场畸形之恋,违背道德伦理、不被世人所容,因此才会遭了报应,只是最无辜的便是言峤,早知道自己保护不了他,给不了他健康,那么当初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个世上呢裴姝怡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在苍白的脸上,她抱住项宇曜,平静地等待着子弹射穿她的身体。活着太痛苦,就这样死去,或许也就解脱了,然而很长时间过去,身后仍旧没有传来任何动静。灯光不甚明亮的走廊下,裴廷清的一只手掌用力地按在门框上,他低着头,没有人看到他的表情,只有手背上的血管随着拳头的紧握而明显凸显出来,似乎下一秒就要爆裂一样。长时间的静默中,下属捉摸不透裴廷清在想什么,于是只能继续僵持着。这时从走廊里的一头传来男人悠然的声音,“既然是在我的地方,那么廷清这次倒不如卖给我一个人情,让我把二弟和弟媳带走怎么样”几个下属闻言猛地回过头去,裴姝怡的身子也是一颤,寻着声源看过去,只见身形颀长的男人从容不地走过来,他看起来大概也就只有二十多岁,面容白皙英俊,生着一双招人的桃花眼,显得有些邪气玩世不恭,而唇畔勾着玩味的笑意。对比裴廷清的几个拿枪蓄势待发的下属,这个男人闲庭碎步,似乎只是晚上睡不着觉随便出来散步而已,但他能有胆子在这种情况下单枪匹马地过来,很有可能这里已经被他的人控制了。项宇曜顿时松了一口气,“大哥。”裴姝怡听到项宇曜这样叫着,她怔了一下,所以这个来的男人是项宇哲但按照年龄算起来,项宇哲应该跟李嘉尧差不多有三十多岁,还是说项宇哲天生一张娃娃脸裴姝怡正想着,裴廷清的那几个下属让开了路,项宇哲走到她和项宇曜的跟前,面对着裴廷清再次笑着问了一遍,“这两个人我可以带走了吗”裴廷清这才收回放在门框上的手,往后退出半步,他淡淡地对项宇哲颌首。某个下属却不愿意就这样放走他们,毕竟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整层楼的房间里都是他们的人,少说也有五十个,就算是项宇哲也是必死无疑,而项宇哲玩这种“空城计”的把戏,连他这个下属都看得出来,他不相信裴少会中计,下属出声试图提醒裴廷清,“裴少。”裴廷清侧眸扫过下属一眼,“枪收起来。”几个下属便一下子噤声了,咬咬牙收起枪,走到裴廷清这边来。项宇哲勾唇笑过,“有时间请廷清吃一顿饭,今晚我们就先回去了。”,说完项宇哲转身往走廊的另一边走去,项宇曜连忙搂着裴姝怡的肩膀,跟在项宇哲后面。裴廷清站在原地凝望着裴姝怡的背影,她从始自终都没有回头,就这样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离开他的世界。裴廷清的胸腔猛然一震,像是被什么重物击中心口一样,裴廷清抬手按住心脏的位置,紧接着怒急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裴少”下属连忙几步上前扶住裴廷清。裴廷清抬手抹了一下唇边的血,面色苍白如纸,却是对下属摇摇头,“我没事。”下属顿了一下,“那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怎么办不知道。此刻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心也太乱了,就在裴姝怡夺过他手中的枪,把枪口抵上他的脑门时,整个计划都被打乱了,他筹谋了那么久,如今却是功亏一篑了。“让我静一静。”裴廷清摆摆手让几个下属全都离开了,他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来,在一片漆黑里抽着烟。裴姝怡跟在项宇哲身后走了一路,直到出了酒店她都没有看到项宇哲带来的一个下属,就连车子也是项宇哲亲自开,不等裴姝怡询问,项宇哲云淡风轻地说:“弟媳不用找了,我确实一个人也没有带来,而之所以敢一个人来,是因为我知道裴廷清一定会放过我们。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最了解你的反而是你的敌人,偏偏我就是最懂裴廷清的那个。”形势急转而下,刚刚裴姝怡以为自己和项宇曜必死无疑了,但结果项宇哲轻而易举就把他们救下来了,一时间她还没有缓过来,闻言什么也没有说,转头看着车窗外闪过的霓虹灯火,她的心乱如麻。裴廷清救不了言峤,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最需要防备的人应该是裴宗佑,也以为裴家人中只有裴廷清可以信任,也会帮她,到头来欺骗她、算计她最深的却是裴廷清。她自作多情了,即便不愿意相信事实是这样的,她也不得不相信,但至少给她一点时间来接受,并且她必须适应,她跟曾经最深爱的男人,从他要杀她的那一刻开始,成为了最大的敌人。这是不是最可悲的然而她却连哀悼悲伤的资格也没有,因为言峤命在旦夕,言峤需要她救,若是她的骨髓可以换给言峤,就算为了言峤死,她也甘愿了,但她已经走到了绝境,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要找谁,反正裴家人没有一个靠得住的,所以言峤该怎么办裴姝怡把脸埋入两手中,泪水顺着指尖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