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对不起。”夏夜和月歌连声道歉。护士走后,许绍峰终于平静下来,气也撒了,人也打了,索性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夏夜扶着况逸辰离开,月歌则留在病房里收拾残局。扫完满地的玻璃碴子,月歌站起身问:“我才不在一会儿,你们怎么还打起来了”许绍峰仍旧一声不吭。月歌无奈地摇摇头,心想:我还是跟台里请个假,专门到医院来照顾雪瞳姐吧。不然,指不定这群人还会闹出什么事来。要是尹政浩提前知道了雪瞳姐的身份,那我不就前功尽弃了吗下午录完节目,月歌走进主任办公室,不巧嫤娴也在。主任问月歌:“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想请一个星期的假。”“请假”主任为难地说,“你前不久不是刚休了两个星期的年假吗怎么又要请假刚刚我还在跟嫤娴讨论节目的时间安排。最近台里这么忙,你要是走了,我们怎么应付得过来”“不好意思啊主任,我真的是因为有要紧事,所以才不得不请假。”主任问:“那你有什么事先说来听听。”“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出车祸住院了,我想要请假去照顾她。”“这样啊”主任正在考虑,嫤娴横插一脚进来:“主任啊,月歌说的这个朋友,碰巧我也认识。我想,他没有必要一定要让月歌来照顾吧。”嫤娴以为,月歌说的那个人是况逸辰。“是吗”嫤娴的话正好给了主任一个台阶下,他对月歌说,“要不这样吧,你也知道,最近是开会和展销的热门时期,咱们电视台除了要做报导,还有各种采访工作要做。你呢,就不要请假了。我尽量每天提早开工,让你可以早点结束,去医院照顾你的那位朋友,这样可以吗”嫤娴也假装一脸善意地劝告她:“是啊月歌,你也替其他同事考虑一下。你总不希望大家都因为你一个人的关系而忙死忙活的吧。”月歌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是主任已经这么说了,况且还有郁嫤娴在这里煽风点火,她再坚持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只得答应主任的要求,离开了办公室。看到月歌沮丧出走的样子,嫤娴的嘴角不禁得意地上扬。刚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月歌的短信提示音就响了。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夏森发给她的信息,要她去渔村附近的一家海鲜餐厅找他。月歌很快来到餐厅,夏森已经点好菜坐在那里等她。餐厅并不大,也不高档,看起来似乎已经年代久远,只是重新翻修过了。桌上摆着一盘炒蛏子,一盘醉蟹和一盆黄鱼炖豆腐。月歌坐下来的时候,伙计刚好端上来最后一盘菜,对夏森说道:“先生,您的菜上齐了。”夏森朝他点点头:“谢谢。”又看向月歌,笑道:“很久没有和你来这里了。”月歌也笑:“是啊,以前高中的时候您老是带我和夏夜来这里。后来夏夜出国了,你也经常会带我来。”“我记得你最爱吃这里的炒蛏子,醉蟹还有黄鱼炖豆腐,夏夜也爱吃炒蛏子。每次炒蛏子一上来,你们俩就盯着那几个蛏子抢来抢去的。但是你每次都抢不过她,她总是能比你多吃几个。”夏森回忆着从前的往事,脸上的笑意很深,“不过这家店今年换了新老板,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变。”月歌低头笑笑,本想回应夏森。一转念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刚刚夏森又刻意提到她和夏夜抢东西。不知道夏夜有没有跟他说过什么,顿时就没了心情。夏森也没有直接开宗明义,而是绕了个弯子继续说:“青岛市有那么多海鲜餐厅,你知道我为什么独独喜欢带你们来这家吗其实这家店在二十多年前就有了,以前,我和飘絮常来这里,她最爱吃的也是这里的炒蛏子。”月歌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夏森为什么会突然跟她提起飘絮以前,他都会尽量避免提她的。夏森却没有再说下去,他抽出两双筷子,递给月歌一双:“来,尝尝看,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月歌接过筷子,却迟迟下不去手夹蛏子,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她才终于放下筷子,用细如蚊蚋般的声音告诉夏森:“夏叔叔,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不是飘絮阿姨的女儿。”夏森的反应并没有她预想中的震惊,他只是淡淡地一笑:“我早就知道了。”月歌不敢相信地看向他。“原本我也以为你是飘絮的孩子,那年夏天我去上海给你办理转学手续,你的资料显示你姓秦。我调查了以后才知道,你是那个司机的女儿。”“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收养你吗”夏森笑,“我知道,你一直瞒着这件事,是因为你觉得我是因为飘絮的关系才收养了你,你害怕如果我知道真相就会遗弃你。所以,为了顾及你的感受,我也一直没有揭穿这件事情。”月歌惭愧地低下头,原来这么多年她讳莫如深的秘密,夏森早就知道了。她还以小人之心,每天提心吊胆地掖着,防着。直到她不再需要夏家的荫蔽时,才敢说出事实。夏森轻放下手中的筷子,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月歌,我虽然不是从小看着你长大,但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七年,你对我来说,就像是我的另一个女儿。我以一个父亲对女儿的了解,知道你因为车祸,在心里面留下了创伤。很多时候,你太会保护自己,不肯对别人坦露你的真心,即便是对真心待你的人,你也总是有所保留。”月歌屏息聆听着夏森的教诲,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你和夏夜两个人的性格,表面上看都是不温不火,但实质却是天差地别。”夏森用筷子夹起盘中的蛏子,“就拿这个炒蛏子来说,夏夜喜欢吃,她就会去抢,她不会让着你。而你想吃,却又不敢跟她抢,久而久之,你就会对她产生怨恨。表面看是你谦让,实则却是夏夜光明磊落。”没想到夏森竟把她看得如此通透,月歌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六年前,逸辰受伤的事,我和夏夜都被蒙在鼓里。后来有一次,天烁跟我联系,我才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原委。但我并没有告诉夏夜,而是选择了保护你,维系你们之间的姐妹之情其实,我当年就看出来,你喜欢逸辰。”夏森说着又笑摇了摇头,“其实一开始也不是。就好比这蛏子,刚吃的时候你嫌它腥,可是夏夜老点这个,渐渐地你发现,它味道还不错,就也喜欢上了。”月歌内心剧烈地震动着,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原来一切的一切,早就被夏森看穿。她忽觉有些无地自容。两个人都静默了一会儿,铺垫这么久,夏森这才终于切入主题,他问月歌:“夏夜现在的那个男朋友,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月歌颔首。“他是飘絮的儿子是吗”“是。”“他不是叫尹政浩吗怎么又变成了孟星河”月歌回答道:“因为七年前,他在车祸后失忆了。后来他被尹家的管家给救了,孟叔叔给他改了名字叫孟星河。”“失忆尹家的管家”夏森脸色一寒,“你是说孟远山”“对。”夏森突然想起来什么:“他们说的孟达,是不是就是孟远山”月歌想了想,说:“孟叔叔现在好像是改了名字,不过我也不太清楚他具体叫什么。”夏森突然明白过来,怪不得昨天尹政浩提到孟达的时候他不知道是谁,原来他就是孟远山而尹政浩竟然失忆了怪不得当年,警方怎么都查不到他的存在,原来他也在那辆车上,而孟远山早在警察来之前,就把他给带走了夏森陷入一片震惊和不安之中。“夏叔叔。”看夏森魂不守舍,月歌出声叫他。“啊”夏森猛地反应过来。“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我们出车祸的那天,是我爸爸开的车。那天雨下得特别大,地上很滑,我们的速度又很快。尹叔叔怕不安全,让我爸爸减速,这时却发现刹车竟然失灵了可是这没有道理啊,那辆车是新买的,怎么就会刹车失灵了呢而且后来为什么检察院草草地就把它定性为一起普通车祸”夏森的脸色遽然大变,他强令自己镇定下来,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含糊不清地解释说:“也许也许是因为你们当时的速度太快,你爸爸太惊慌了,才会产生刹车失灵的错觉。也有可能是你太害怕,所以记错了我们后来检查过那辆车,它的刹车系统是没有问题的。”“不,我不会记错”月歌坚持地说,“我当时坐在前排,那辆车的刹车确实出了问题。”她问夏森,“那辆车现在还在吗”夏森的手心直冒冷汗,出言搪塞道:“都已经过去七年了,那辆车早就被废解,送到炼钢厂了。怎么可能还在”月歌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夏森赶紧避开这个话题:“月歌,其实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谈尹政浩的事情。”月歌无奈地笑笑:“他现在是夏夜的男朋友,而且您也知道了,他并不是我哥哥,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喜欢他,不是吗”月歌愕然地看向他。、谜雾重重二“夏夜告诉我说有个女孩喜欢孟星河,知道孟星河就是尹政浩以后我才明白,她说的那个女孩是你”再一次被看穿心事的月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其实我后来想过,你和尹政浩既然不是兄妹,那你喜欢他也是很正常的。”夏森苦笑,“只是很巧,你和夏夜姐妹两个,总是喜欢上同一个人。”月歌曲解了夏森的意思,以为他是来替夏夜和尹政浩当说客的:“夏叔叔,您是不是想跟我说,要我成全他们,不要和夏夜抢他”“不”夏森摇头,“恰恰相反,我并不希望夏夜和他在一起。”月歌意外地瞅着他。夏森浅笑道:“夏夜和尹政浩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也许彼此还不是很了解,等新鲜感过去,感情自然也就淡了。可是她和逸辰不一样,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很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逸辰才是那个适合陪夏夜到老的人。六年前逸辰的离开是场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逸辰也回来了,我当然希望他和夏夜能够在一起再说你和尹政浩也是从小就认识,你又喜欢他,作为一个父亲,我当然希望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让我的两个女儿都得到幸福”月歌愣住,一瞬间心内的冰雪仿佛被亲情溶化,温暖地流淌到血液里。她不由自主地对夏森说:“夏叔叔,谢谢你。”夏森慈爱地笑着:“傻丫头,说什么谢谢。我只希望到最后,你和夏夜谁都不要受到伤害。”因为他不想看到六年前的事情,在她们的身上重演。更加不希望,夏夜和尹政浩之间再有任何的感情纠葛血液科科室里,医生指着尹雪瞳的化验报告单,告知许绍峰:“化验的结果出来了。我们发现,在患者的血液中,出现了少量的免疫活性淋巴细胞增殖现象,也就是tagvhd的早期症状。我想,这大概就是她迟迟昏迷不醒的原因吧。”“什么是tagvhd”“tagvhd也就是俗称的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它是在受血者接受存在免疫活性的淋巴细胞时,这些细胞在宿主体内增殖并攻击靶细胞的现象。严重的话,可能会导致生命危险”“你说什么什么生命危险”许绍峰情绪有些激动。“你先不要着急。”医生安抚道,“这一次幸亏发现得早。我们现在只需要将她送到放射科,对她全身的血液进行辐照处理,破坏外来免疫活性淋巴细胞的有丝分裂能力,就可以及时防止tagvhd的发生了。”许绍峰不满地问:“医院在输血的时候不是都应该处理好供血者的血液吗你们怎么会让那什么淋巴细胞入侵患者细胞还有,输血给她的不是夏夜吗会有什么问题”“问题就在这里。”医生肃容道,“一般情况下,我们给病人输血用的,都是经过冷冻和辐照处理的血,极少会使用新鲜的血液。而这一次,由于患者是稀有血型,当时她又急需输血。所以我们给她注入的,是经过简单辐照的新鲜血液。当然,在供血者输血之前,我们也对她的血液样本进行过检验,她的血液健康,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对患者的血液进行感染,所以我想问一下,她们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否则这种情况是不应该发生的”“血缘关系这怎么说”“接受来自第一代甚至第二代有血缘关系的血液,也就是供血者和受血者之间有相同的h单倍型时,受血者可能会因为不能识别供者的免疫活性淋巴细胞为异体,不会排斥,而造成供者的t淋巴细胞在受者体内存活并增殖,并把受者细胞和组织视为异物排斥、攻击,造成受者组织、器官严重受损,甚至死亡我们在给患者做输血手术的时候,曾经问过那位夏小姐,和患者之间有没有亲属关系,她告诉我说她们只是普通同事。可是唉,算了。”医生叹口气,“大概是我们弄错了吧,不过现在只要病人没事就好了。”“嗯。”许绍峰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