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再来。”许绍峰叫尹雪瞳和况逸辰,“这局你们俩划。”预备好之后,况逸辰出二,叫道:“七个巧。”尹雪瞳出五,喊:“九连环。”许绍峰大笑:“哈哈,雪瞳你输了。”尹雪瞳笑着点头,问况逸辰:“你想罚我什么”况逸辰保持着一贯的绅士风度:“女生就算了吧。”“那不行。”许绍峰不答允,“输了就要受罚,这是规矩。”况逸辰想了想:“那喝酒吧。”“好。”尹雪瞳提起杯,直接亁了下去。接着,况逸辰和许绍峰开启第三轮的对战。这一局,况逸辰输,许绍峰要求他:“讲一个自己去过最难忘的地方。”况逸辰瞟了夏夜一眼,又瞟了眼尹雪瞳,为了不让大家尴尬,他隐晦地说:“就是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去过的我家附近那座小岛。”夏夜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况逸辰第一次带她去明霞岛时的对话“对了,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该不会是带哪个女生一起来的吧”“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是和绍峰一起发现的这里。这可是我和他的秘密基地,要是他知道我把你带来这里,那小子指不定削了我”他说的是明霞岛夏夜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侧头看向况逸辰。况逸辰回望着她,两个人长久地对视着。尹雪瞳虽然不明就里,但看他们的反应也能猜到,这个地方肯定跟夏夜有关系。之后的对战中,四个人自发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格局。要么夏夜跟许绍峰对,要么况逸辰跟许绍峰对;或者夏夜跟尹雪瞳对,况逸辰跟尹雪瞳对。总之,夏夜和况逸辰是一组,尹雪瞳和许绍峰是一组。整个过程,况逸辰一会儿帮夏夜挡酒,一会儿替她受罚。那种不自觉对夏夜流露出来的关心,让尹雪瞳的脸垮得越来越难看,也让许绍峰玩得越来越带劲。况逸辰到后来越玩越精,甚至无人能敌。许绍峰和尹雪瞳也不知道被罚了多少次,夏夜站起身,带着浓重的酒意指着许绍峰说:“怎么样你服不服要不要再来”许绍峰双举起手,笑道:“算了,比不过你们家逸辰哥,我投降。”夏夜跌跌撞撞地坐下,又没头没脑地对况逸辰说:“鉴于你今天晚上的优良表现,我要奖励你”说着,也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作戏给许绍峰看,她朝况逸辰的脸上亲了一口。况逸辰愣住,尹雪瞳也愣住。还没等他们反应,她顺势靠到况逸辰肩头,用眼角余光瞥着许绍峰,说:“逸辰哥我好困,送我回酒店吧。”况逸辰怔了片刻,对许绍峰和尹雪瞳说:“你们继续玩吧,她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他扶起夏夜,准备离开。尹雪瞳忙站起来,说:“别去酒店了,去我那儿吧。我照顾她比较方便。”“我不要”夏夜在况逸辰怀里恣意地嚷,“我要去酒店,送我去酒店。”“好好好,去酒店去酒店”况逸辰宠溺地顺着她,抱歉地对尹雪瞳说,“她不愿意去你那儿,我还是送她回酒店吧。”尹雪瞳心中有如一盆冷水泼下,浇了个透心凉。一个喝醉酒的女人,和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共处一室,天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而且照夏夜刚才的意思,她分明就是乐见这种结果尹雪瞳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惶恐,快步走到况逸辰身旁,握住他的手臂,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不要走逸辰,我求你,不要走”况逸辰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为难地开口:“雪瞳,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会心疼的。”尹雪瞳声音如紧绷的弦:“你为什么要陪她回去你明知道她已经和别人在一起,明知道她不爱你了,为什么还要一次次义无反顾地选择她”况逸辰眼中有朦胧的哀伤,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六年前,是我先离开夏夜的,所以这些都是我欠她的。”尹雪瞳如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绳索:“所以你是愧对她,同情她,并不是爱她对不对”“不是的我爱她”况逸辰低垂下眸,不去看尹雪瞳的眼睛。尹雪瞳全身有寒意侵入,她如同一个被卷入海浪漩涡中心的人,看着海水滚滚而来,眼中有浓重的恐惧,心里却是无能为力的痛楚。“那我呢我算什么我在你的心里算什么”尹雪瞳掰过他的脸,让他面对着她,“五年了,我爱了你五年我一直绕着你打转,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我丢下美国和上海的一切,跟你到青岛。就算明知道你心里有别人,我还这样奋不顾身地追着你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道这多伤我的心吗”况逸辰紧锁着眉:“雪瞳,你是个好女孩,你值得一个全心全意对你好的人。我不值得,也没有资格,让你爱得那么痛苦。”“不不是”尹雪瞳摇着脑袋说,“你忘了我们在美国的时候,是那么好的日子,那么多美好的回忆。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离你,离幸福,很近很近了。结果到现在,你竟然说你还爱着夏夜你是不是从来就没爱过我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给我希望”况逸辰埋下头,无法言语。他没有办法告诉尹雪瞳,他其实从来没有给过她希望,他只是,不想伤她的心。一直靠在况逸辰怀里的夏夜,看到眼前的一幕,表情有丝微微的异样。须臾后,她捶着况逸辰的胸口状似烦躁地喊道:“唔,好吵。我要回酒店。”“好,我们回酒店。”况逸辰负疚地看了眼尹雪瞳,从她掌心抽出手臂,扶着夏夜离开了饭店。尹雪瞳定在原地,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站了好久好久。直到身子发软,一寸一寸地往地上滑,然后整个人缩成一团,抱住膝盖蹲在地上。周围的人都朝她看过来,其实刚刚就有很多人在围观他们,可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别人的眼光,只觉麻木的寒冷,所以她要抱住自己。许绍峰脱下衣服给她披上,轻声说:“雪瞳,别这样,我送你回去吧。”尹雪瞳长时间地沉默着,半晌,她才缓慢地抬起头,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为什么我那么爱他,那么爱他可他爱的是夏夜,从来都只爱她一个”许绍峰将她拥到自己怀里,强忍着内心的不平和妒意,安慰她:“好了没事了,哭吧。”从饭店出来,夏夜忽然就变得安静了,跟之前的表现判若云泥。况逸辰送她回酒店,两个人坐在出租车上,她除了报自己的酒店跟房间名,其余时间基本上一言不发。只目光涣散地睁着双眼,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况逸辰把她送回房间,安置她躺下,问她:“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会不会想吐”她只是呆滞地摇头。“那我去给你拿毛巾擦下脸好吗”夏夜又机械地点头。等到况逸辰转身走进卫生间,她才终于回过魂,眼神朝他的背影慢慢聚集。原来,她一整个晚上都在装醉。她任由着许绍峰的摆布,利用况逸辰,深深打击了尹雪瞳。在这同时,又看到况逸辰对自己的一片痴心。她觉得自己好坏,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自己。而且她好累,混合着酒精的作用,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况逸辰出来的时候,夏夜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放下毛巾,帮她把被子盖好,坐下来久久不愿离去。已经太久没有这样过了,他甚至已经忘了被她温存的感觉。今夜,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好似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没有变过。况逸辰当然不会知道,其实这一切,只是夏夜屈服在许绍峰淫威之下被迫上演的一出戏许绍峰陪尹雪瞳回家,尹雪瞳披着他的西装走在前面,他就默默地跟在后面。尹雪瞳刚刚已经哭过了,没有再流泪,只是一脸木然。许绍峰让她一个人静了一会儿,才从后面追上去,问她:“怎么样好点儿了吗”尹雪瞳没有答话,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着。许绍峰上前轻搂住她的肩膀,尹雪瞳这才声细如丝地回答道:“我没事。”许绍峰看到她这个样子,觉得不忍,说:“你要是还想哭,我的肩膀随时借给你。”“不用了。”“没关系的。”许绍峰变着法地逗她开心,“如果你想发泄,我可以带你去酒吧、游戏厅。或者我让你打我,只要你开心就行。”“谢谢你绍峰。”尹雪瞳看向他,努力挤出一丝笑,“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她轻轻挣开许绍峰的手,独自往前走去。许绍峰站在原地,望着尹雪瞳缓慢行走的背影,墨黑双眸中,波涛翻涌。夜晚,孟星河神不守舍地坐在海边,昨天晚上那个爱心里。他希望海风能够将他吹醒,证明今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彩灯已经不亮了,晦暗地躺在沙滩上。有的地方似乎还被人踩过,埋进了沙子里,显得落败而消靡,就像此刻的孟星河。能找的地方,他都找过了,很明显夏夜是要故意躲起来不见她。可她到底为什么这样至少,给他一个理由,不能这样留下只字片语就消失不见吧孟星河努力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脑中忽然闪现出一丝头绪。他竟然遗忘了一个关键人物,月歌那天夏夜没有去明霞岛,月歌却突然出现,还跟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夏夜回来就变得怪怪的。这件事情会不会跟月歌有关系这样想着,他赶忙骑上摩托,朝月歌家飞奔而去。“叮咚,叮咚。”持续而急迫的门铃声响起时,月歌正坐在沙发上背新闻稿,钟雅在一旁看电视。月歌放下稿子起身去开门。孟星河一见到她,就急急忙忙地问:“夏夜有没有在你这儿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儿”“啊”月歌稀里糊涂的,“没、没有啊,怎么了”“夏夜留书出走了”孟星河盯着她,眼神如炬,“你知道原因的对不对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些什么”月歌先是一愣,接着惊耳骇目。难道真的让许绍峰说中,夏夜主动离开尹政浩了她含混不清地说:“我我没有啊,我不知道”孟星河看到她此时的态度,更加确定她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你不知道”孟星河满面讥嘲,“那天夏夜为什么没有来明霞岛,你又为什么出现得那么及时,还故意跟我说那些话呵,我差点儿就被你感动了”月歌总算看出,他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她一肚子委屈,冲他嚷道:“你讲不讲道理啊夏夜不见了你去找她啊,到我这儿来发什么神经你简直不可理喻”、危机四伏三钟雅听到他们的争吵声,跑过来问:“你们怎么在吵架什么夏夜不见了夏夜她去哪儿了”月歌和孟星河双双愣在那里,谁都没有回答她。孟星河眼里满是死寂的黯灰。他骤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语确实有些过分了。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他不应该这样随随便便地指责别人。“对不起”他颓丧地说,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孟星河走出去好一会儿,月歌还呆站在门口。钟雅正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却突然一个健步冲出家门,留下钟雅一脸错愕。在小区门口追上孟星河,“政浩。”月歌叫他。孟星河停下脚步。月歌跑上前,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我刚刚也情绪失控了。夏夜,她什么时候不见的”“今天早上。”“那她有没有留下什么”孟星河低沉着声音说:“她只留下了一封信还有我送她的求婚戒指。”月歌怔了半秒,忽然间觉得好笑:“她连戒指都还给你了,你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吗”孟星河心底有寒意涔入四肢百体,他很害怕月歌继续说下去,举步要走。月歌拦住他:“她不要你了你知道吗你还找她干什么”“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孟星河冷冷地推开她。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打着远光灯朝他们疾驰而来。两个人先是本能地举起手挡光,接着瞪大眼珠,看着面包车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孟星河的脑中突然又闪现出车祸的场景。闪光灯、鸣笛声、尖叫声、撞击声让他的头部一阵巨痛,定在那里无法动弹。见已来不及闪避,月歌情急之下猛地推开孟星河。“砰”一声巨响,车头撞击到月歌腰部,她惨叫一声,被反弹到地上。孟星河从自己的幻觉中清醒过来,急扑向月歌,抱起她:“月歌月歌你怎么样”他感觉自己手心有黏稠的液体的划过,抬起手一看,竟是月歌的鲜血。月歌气若游丝地躺在他怀里,虚弱地半睁着眼。这时,面包车上的人拎着棍子下来。孟星河感到一阵冷风从他身后袭来,他伸手去挡,棍子敲在骨头上,他顿觉一阵钻心的剧痛。还没等他缓解过来,那群人又对他展开下一轮攻势。孟星河抱住手臂,侧身躲过,这才看清面前的情况。四个高大的男人拿着棒球棍,将他和月歌团团围住。月歌也在这个间隙,看清楚了他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