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他已经快五十岁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你有什么怨气可以撒在我身上,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请你不要为难他,拜托了。”夏夜对着月歌深深地鞠了一躬。月歌先是讽刺地笑一声,而后又轻蔑地睨着她:“要你做什么都可以吗好啊,那你给我跪下啊苦情戏里最擅长的不就是这一招吗正好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你虚伪的真面目”慕凡、钟雅和尹政浩听到这话,都面面相对,手足无措。钟雅想上前去阻止月歌,尹政浩拉住她,摇摇头说:“算了,她们姐妹俩的事,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吧。”夏夜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月歌。“怎么刚才不是说,做什么都可以吗你跪啊”顿了几秒后,夏夜心一横,红着眼渐渐跪到地上:“这是我欠你的,我应该跪。”“你说这些干嘛就为了体现你天使般的善良和我魔鬼般的恶毒么夏夜,你知不知道你很矫情你让我恶心”月歌恶狠狠地说着,转身往卧室走去,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月歌你要怎样骂我、打我、侮辱我都可以但我求你,放过我爸爸这些年他待你不薄,你真忍心这样对他吗”“待我不薄”月歌回过头,哑着喉咙启唇相讥,“他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罢了而事实却是你们父女两个联手,共同摧毁了我的亲情、爱情,我的一切一切我这辈子都是被你们给毁了想让我放过他,除非他能把我爸爸还给我他能吗夏森他已经逍遥法外七年了,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你只在乎你爸爸,难道我爸爸就不是一条人命难道他就该死吗你来替我想想,你替我想一个能让我放过夏森的理由”夏夜哑然无言。“想不出来吧”月歌满面嘲讽,“我奉劝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求我放过他。还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要怎样和你爸的好女婿一起给他请个好律师,争取减刑吧。”月歌说完便径直往卧室走去,然后重重地砸上了门。外面的四个人都愣在那里。片刻后,尹政浩过去扶起夏夜:“我看我们还是走吧。”慕凡也搭腔:“政浩说得对,你们先走吧。等她冷静下来我会试着跟她说的。”“那麻烦你了。”夏夜不抱希望地感谢他,和尹政浩一起离开了。、缧绁之忧二从月歌家出来,尹政浩和夏夜谁也没有说话,却是心照不宣地往夏家别墅走去。一直走到别墅门前,夏夜抬起头,看到眼前这栋建筑,才讷讷地说:“我到家了。”尹政浩点点头:“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好。”夏夜答应着,木然地往家走去。尹政浩望着她的背影发了会儿呆,拿出手机拔通了一个电话。“喂,逸辰”“怎么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况家别墅,况逸辰倒了杯水递给沙发上的尹政浩,坐到他身旁。尹政浩转动着手上的水杯,缓慢地开口:“我来是要告诉你当年我和月歌那场车祸,其实是有人蓄意制造的,那个人就是夏夜的爸爸。”“我都知道了。”况逸辰语气轻轻的,并未显出震惊。“你知道”尹政浩诧异地瞅着他。“嗯。前不久,是夏夜告诉我的。”尹政浩轻轻“哦”了一声:“既然这样,那我直接跟你开门见山好了。我是今天知道的这件事,是许绍峰告诉我的。月歌也知道了,我们刚刚才从她那里过来,她的情绪很激动,吵着要去告夏夜她爸爸。夏夜为了阻止她,甚至当着我们的面给她跪下了。可听月歌的意思,她还是不肯放过他刚刚送夏夜回来,一路上我都想跟她说,可还是忍住了。毕竟我的身份尴尬,不适合跟她讲那样的话。所以我想来请你帮忙,去劝劝夏夜,让她劝她爸爸自首吧。不然等到月歌真的去告了,一切就没有办法挽回了甚至连夏夜自己都会落一个窝藏包庇的罪名”况逸辰仔细思考了他的话,觉得不无道理。而且从尹政浩的意思中,他已经看出了他的立场。很明显,尹政浩最终选择了夏夜。他苦笑着,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许久之后才说:“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没有想过。理智来讲,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我从小和夏夜一起长大,很了解她对夏叔叔的感情。夏叔叔在她心里就是一个神,是她所有的依靠和支持。如果现在硬要她去劝他自首,那对她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一直忍受着许绍峰的要胁。当初她离开你,也是绍峰拿这个逼她的”“原来是这样”尹政浩这下总算想清楚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不过我会帮你的。”况逸辰权衡之下,正色道,“既然这一切都是许绍峰计划好的,那夏叔叔迟早也要遭受这一劫与其受制于人、惶惶不可终日,还不如壮士断腕。夏叔叔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我小的时候除了我爸之外最崇拜的人就是他他曾经教导我,作为男人就要顶天立地,勇于承担自己的过错和责任。我相信能说出这种话的人绝不是个藏头缩尾的孬种他当初之所以选择隐瞒,是因为他放心不下夏夜。可是现在,夏夜身边有了你,我想他应该没什么担心和遗憾的了。”夏家别墅内,夏森、卓玲、夏夜三个人正在吃晚饭。况逸辰敲门进来。夏森看到他,很热情地招呼道:“逸辰来了还没吃晚饭吧,坐下来一起啊。”又叫张嫂去拿副碗筷。“不用了夏叔叔。”况逸辰摆手道,“我就是来找夏夜说几句话。”夏夜侧头看他:“还是吃点吧,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说。”她的语气很坚定,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所以想要留在这里,陪夏森好好地吃完这顿饭。况逸辰看她坚持,只得答应:“好吧。”他坐到她身边,张嫂去厨房给他拿来碗筷,四个人坐在一起唠起了家常。夏森问夏夜:“对了,你们公司甄选去法国比赛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还没”夏夜低着头说,“今天刚比赛完,估计这两天该出结果了。”“那你觉得自己的表现怎么样赢的机会大吗”“呃”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她能不能去比赛,现在完全是由尹政浩一个人说了算的,“应该没问题吧。”“那太好了”夏森笑着说,“你现在的事业有了起步,前途一片大好,我和你妈妈也可以安心退休了。”“退休”“是啊。之前我们就商量着,等退休了一起去周游世界,好好玩上个把月。忙碌了一辈子,现在终于能把身上的担子都卸下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夏夜听到这话,拿着筷子的手猛然一抖,筷子掉到桌上。况逸辰立马握住她的手腕,暗示她一定要沉住气。张嫂去厨房重新拿了双筷子给她送来。“你怎么了”夏森看她心绪不宁的,出声询问。“没事”夏夜轻摇了摇头。卓玲笑着接过夏森的话茬:“其实我和你爸啊,早就想退休了,就是一直在等着你成家立业。现在你这业是立了,可这家啊”她瞥了眼况逸辰,停了停才说,“你这天天也不跟爸妈说,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前段时间不是和那个孟星河在一起吗可最近也没听你提起过他,你们还在一起吗”夏夜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在啊。”这回轮到夏森满腹疑惑了。那次夏夜离开,尹政浩来找她,之后夏夜又从尹政浩那里搬回来,他还以为他们分手了。怎么又在一起了况逸辰知道夏夜和夏森都害怕深聊这件事,正打算转移话题,没想到卓玲自己就给岔开了:“哦对了森哥,说到这个出去旅游啊,咱们不是还没定好去哪儿吗正好今天逸辰和夏夜在这儿,让他们年轻人给我们参考参考呗。”“我心里早就有主意了。”夏森微笑着,满怀憧憬地说,“我们先去欧洲,去法国法国可是个浪漫的国家,年轻的时候就想去,可那个时候没有条件,也没有时间。现在好了,趁着这次夏夜去法国比赛,我们就陪她一起去,给她加油打气。顺便让她给我们当导游,我们一家三口把臂同游。”夏森讲这话时神采飞扬,意趣盎然的样子,让夏夜再也忍不住内心的伤痛。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就急匆匆往楼上跑。她生怕再听下去,自己就会当场落泪。况逸辰看到她走了,也放下筷子,说:“我去看看她。”便追着她往楼上去了。夏夜一进卧室就扶着墙壁低低地啜泣,况逸辰跟进去,在她身后站了很久才沉重地开口:“下午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打算怎么办”夏夜渐渐停止抽泣,擦掉脸上的泪痕,转过身面对着他:“是政浩告诉你的吧我知道你是来劝我的,你不用说,我都明白只是我真的开不了这个口你刚刚也看到了,他那么兴致勃勃地计划着要出国旅行,我怎么忍心一盆冷水给他泼下去,把他所有的希望甚至未来都给扑灭这太残忍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明白,我都明白。”况逸辰按着她的肩膀,“可你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现在的局面已经闹得这么僵,与其坐等着别人去告,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让夏叔叔去自首。这样至少还能争取到减刑的机会。”“可是”夏夜的话音还没落地,卧室外就传出盘子摔碎的声音。夏夜和况逸辰一怔,猛然意识到卧室的门还没有关。两人侧头看去,夏森正呆立在卧室门口,地上还零星地散落着餐盘碎片和苹果块。夏夜睁大眼睛:“爸”夏森颤抖着声音问:“你们在说什么”他朝夏夜和况逸辰慢慢走近,“那件事那件事被人知道了是吗是谁尹政浩还是月歌”“夏叔叔。”况逸辰困难地告诉他,“他们都知道了。”夏森脚下一软,往后退出半步,夏夜赶忙上前扶住了他。夏森按着夏夜扶住他胳膊的手,问:“有多久了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夏夜知道再瞒不下去,无奈之下终于向他告知实情:“孟叔叔在临死之前,把许绍峰当成政浩,将七年前车祸的真相告诉了他。后来,许绍峰又意外得知了我和雪瞳姐的关系。其实在那之前,他一直都喜欢雪瞳,却苦于爱而不得,心存怨念。直到雪瞳去世,让他一番努力付诸东流,他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仇恨,对跟雪瞳有关的所有人都展开了激烈的报复上次他来我们家,告诉你雪瞳姐的身世,就是为了恐吓我。他一直拿车祸的真相威胁我,逼我做了很多事。可到头来,他还是把这一切抖了出来”夏森此刻终于明白了所有,他又是痛惜又是悔恨,紧紧地皱着眉头:“傻孩子,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爸爸为什么要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一切你应该告诉爸爸,让爸爸去自首。我宁愿自己承担法律责任,也不愿意让你来替我背负这一切”夏夜摇着头,哭着抓紧夏森的胳膊:“我说不出口,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你被抓进监狱我不管你犯了多大的错,你始终是我爸爸就像你说,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不会感到失望,都会对我不离不弃一样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大义灭亲。我只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夏森轻抚着她的头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做错了事,总归是要受到惩罚的。其实这一切早在七年前我就该面对了,现在迟来了七年,算是上天对我的仁慈了。我也实在不应该再奢求什么,那样的话,对飘絮、尹天明还有那两个孩子就太不公平了”“爸”“别说了。”夏森努力挤出一丝笑,说,“明天中午叫政浩和月歌来家里吃饭吧,我会给他们一个交待的。”他又看向况逸辰,“逸辰也一块儿来吧。”语毕,他扒开夏夜的手,蹒跚着走出了卧室。夏夜和尹政浩走后,月歌一下午都躺在卧室的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慕凡走进去,静静地坐在她床边,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大概这样过了有一个世纪漫长,月歌才终于肯吭声:“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说的那些话很过分”慕凡沉吟良久,终是摇头:“遇到这种事,发泄一下也无可厚非,我相信他们不会跟你计较的。只是你说要去告夏夜她爸爸,是认真的吗”月歌缓缓将视线从天花板移向他:“你也想劝我放过那个杀人凶手吗”慕凡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我只是觉得他对你挺好的。你还在电视台那会儿,他隔三差五就跑过去看你,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是你爸爸。我想,就算他真的是因为愧疚才这样做,但至少他对你是付出了感情的。而且我相信,你对他也不光是只有恨,否则你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所以,我希望你在决定之前先考虑清楚,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月歌愣愣地没有说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