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缓缓放下了扬起的手,慢慢蹲在他身前,扶住他的双肩:“黑狐狸,对不起,你别再这样子了好不好这件事情和重晔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百年前的事情,”我顿了一顿,“你也该放下了。”离玉抬眸看我,抬手推掉我扶在他肩上的手,“放下我寻了你这么多世,一次一次的看你在我怀里死去,你就只想对我说一句放下我和你这么多世的感情,难道就抵不过他和你的这一世小余儿,你还记得你临死前说过的话吗你还喜欢我吗”我默了半天,缓缓站起身来,面无神情冷冷看着他:“死了这么多次,以前的事,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伤了重晔,伤了我最喜欢最重要的人,我现在对你已经毫无感情了,若非因为小十,我早就杀了你了。”我抬手一挥,解开了他身上的禁锢之术,“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我会在王宫布下结界,你若敢踏进一步,我定会让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我与你,笨鱼儿和黑狐狸,生生世世,永不相见。”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离玉在身后低低地唤我:“小余儿,我不信,小余儿,不要走”听见他单薄无力的话语,我心如刀绞,难过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不敢回头,不敢让他看见我的眼泪,不想给他任何希望,我怕我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出下一步了。黑狐狸,对不起,百年前的事情终究是我错了。那时的我,心气高傲,不服天道,一心想以人力胜天,可人终究是斗不过这天,人妖相恋也终究是不能为天地所容,再这样下去,你会遭天谴的。你害了我一世,却追逐了我十四世,最后落得个连一个道士都可以将你禁锢的下场,万年修为,你究竟还剩得几年下一次,下一次你是不是就会死在我面前黑狐狸,你害了我,我也害了你,不求两清,就当是我负了你。、幻生丹引凤弦,传说专为奏引凤调所铸,引凤调又共分为九章,九歌、九引、九玄、九变、九招、九殇、九求、九还,引凤调起,便可引逝人归来,重返于尘世。但与投胎转世不同,引凤调所引来的魂魄,只有七魄而无三魂,故重生之人,两肩及头顶三盏油灯尽灭,往往脸色苍白,身体冰凉寒冷,而转生前的记忆会被封存在引凤弦中。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活了十四世。我明白,离玉这样做是不想让我投胎,人死后,魂魄落入阴间,每五百年方可转世一次,转世之后,前缘尽断,故我与他可能就再无任何交集了。且转世之后,不一定就会投胎为人,有可能投胎为牲畜,亦有可能投胎为一株花草。可奏响引凤调又何曾是什么良法,引凤调虽可引逝人重回,但重生之人,活不过他上一世所活的年岁,例如我,转生了十四世,可每一世都偏死在十九岁,这也是我连累了伊人为我续命的缘故。传说中引凤调只有真龙天子可奏,奏琴之人,损天龙真气,尝噬心之苦。但事实却并非是如此,若以千年修为祭琴,也同样是可以奏响得了引凤调的,只不过此法会严重损害引凤弦的琴身。那天我在琴身上看见的那些无数道细细的裂纹,大抵就是离玉一次又一次以千年修为祭琴的缘故。他的万年修为就这样因我而毁了,如果能再来一次,我宁可从未遇见过他,他仍旧可以没心没肺的做他的妖,我仍旧可以开心疯癫的做我的人。自从给重晔接好了右臂之后,已经过了有七八日了,重晔的右臂依旧是动弹不得,但总算是有感觉了。因右相和左相一同谋反,北齐朝中又牵扯出了许多事,故而重晔这两天一直都在御书房里批奏章。至于我,为了让重晔的右臂可以恢复得快些,每天都会去太医院抱一大堆的医书,然后去御书房陪重晔。他批奏章,我就在一旁看医书,这样的日子,倒让我想起了从前,不管我在玩什么,他总会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看书,那时的我还曾向他抱怨,说书明明没有我好看。当然,女子不得干政,我常去御书房伴驾的事,在朝堂上已传得沸沸扬扬。重晔不以为然,说反正那些老家伙们总要拿些事出来闹一闹,之前为了他纳妃添嗣的事,都已经闹了将近二十年了。至于我,自然也不以为然,本姑娘还是长公主的时候,连龙椅都爬上去坐过,区区一个御书房算得了什么这天,我也是在太医院抱了一大摞的书准备去御书房看,可途经御花园时却看见了重恒和云妃很是亲密的抱在一起,看得本姑娘那叫一个脸红心跳。我忙慌慌张张地躲进了一座假山后面,咳,这并非是本姑娘要偷看,只是从御花园去御书房的路就这么一条,本姑娘怎么好意思大摇大摆地从他们眼前经过打扰他们的好事呢但转念一想,其实我也大可使个术法隐匿着走过去就是了,不过既然躲都躲起来了,不看也是白不看,好歹重恒也是我哥哥,我这个当妹妹的也该替他操心操心。我偷偷摸摸地探出半个脑袋悄悄瞧着,只见重恒忽的狠狠将云妃推开了,“云妃娘娘请自重”我微蹙了眉,这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两个难道不是背着重晔来“偷情”的吗云妃双目含泪,走过去拉住重恒的手:“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我做这么多事,也不过就是为了让你能多看我一眼,如今,王上真正的心上人已经回来了,我为什么不可以回到你身边”重恒甩开她的手,语气凉凉:“云妃娘娘,你是王上的女人,应该待在他身边而不是我身边。”云妃脸颊上滑下了一泓清泪,“云妃娘娘你以前明明都叫我瑶儿,王上的女人王上他从来都没有碰过我,他从一开就知道我不是月照长公主,重恒,我心里只有你,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重恒冷冷瞥了她一眼:“谁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碰过你,像你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不配做我的人。”我惊诧,重恒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以前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啊,我堪堪忍住了想要上去踹他一脚的冲动,担心地看向云妃,没有人比我更为清楚她究竟有多爱重恒,爱到甚至可以为了他替我挡剑。云妃已是哭得泣不成声:“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样的人难道就是这样的一文不值”重恒神色冰冷,凉薄的眸子里无半分神情:“是,你不过就是我的一个工具,一个让重晔不再继续去找月儿的工具,可你却是一个失败的工具,当然一文不值。”云妃强忍住了泪水,声音哽咽:“好,是我自找,是我犯贱喜欢上了你”说着,云妃抹着脸上的眼泪头也不回的就跑走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从假山后面蹦了出来,对着重恒破口大骂:“重恒,你是不是瞎了她为你做了多少事你看不见吗这么好的女人你都不要,你是蠢啊还是蠢啊狼心狗肺、衣冠禽兽、鸡狗不如,呸,猪狗不如”重恒讶了一讶:“月,是你。”随即他又恢复了一派平静,“这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或者说,你担心云妃的样貌和你太过相似,会威胁到你”我拿了手中的一本医术朝他猛砸了过去,却被他侧身躲开了,“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薄情寡义吗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门撞过,撞成智障了啊要不要本大夫给你瞧一瞧啊”重恒紧皱了眉:“你,罢了,我曾说过,他不是你的良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可若你日后后悔了想离开,还是可以来找我,至于我的事,你没资格过问。”说完,他转身欲走。“哥哥”我叫住了他,重恒猛然回过头来看我,我笑笑:“现在我有资格管了吗”重恒惊诧:“你,月儿,你都记起来了”我点了点头:“嗯,我都记起来了。”重恒拉过我:“月儿,既然你都记起来了,为何还要留在他身边你难道忘了当年是谁下旨让你去和亲,又是谁杀了”“哥哥”我打断他,“从前的事情,怪不得他,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决定的事,谁也劝不动。”其实,重晔昏睡那日,我曾偷偷探寻过他的记忆,在没有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前,说我一点也不怨恨他那是假的,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虽然我还是怨恨他,但却也还是想要留在他身边。是,他是杀了我母妃,杀了李氏全族,可他所做的遭我怨恨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我。重恒叹了口气:“你向来如此,任性至极,谁的话都不听。”我笑了笑:“我这样任性还不是被你们给惯的,对了哥哥,你和云瑶,云瑶她是个好女子,就算你不喜欢她,又怎么能出口伤她”重恒默了一默:“月儿,我对不起她,她的脸原本不是这样的,是左、是离玉给她换了脸,我明知道她喜欢我,却还将她送进宫,为的就是让王上误以为她是你从而不再去寻你,好让你过安稳的日子。可离玉表面上是在帮我,暗地里却是希望王上继续派人寻你,他早就料到,王上不会将云妃误认为你。还有上一次,他假意给我引魂曲,说要让王上以为你死了,好将你弄出宫去,可他居然只是想分开你和你师妹,还派人叫王上去了倚云宫,也不知道他是使了什么手段,能让你师妹心甘情愿的留下来。”我诧了一诧,原来云瑶说她脸上割过很多刀是这个意思。我微蹙了眉:“哥哥既然知道自己对不起她,为何不尽力去弥补她还要这样对她呢”重恒摇摇头:“月儿,你知道什么是幻生丹吗我已经没多久可活了,不想再拖累她。”“幻生丹”我惊讶,我当然知道幻生丹是什么东西。师父的藏书阁中有一个暗格,里面放了一本名唤闵天经的书。闵天经里记载的都是各种禁术、上古遗留下来的妖器、魔兵以及各类禁药的配制方法、像噬魔咒、引凤调、幻生丹这些违背天道的术法,这本书中皆有记载。闵天经是苍梧山的禁忌,原是不准任何人看的,可因为某些原因,我偷看了,又因我过目不忘的本事,闵天经上的内容全都被我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而幻生丹,服用者可永葆青春,但代价却是剩余寿命的一半,想也不用想,这药大抵又是黑狐狸的杰作。我忽的一个激灵:“重晔、重晔他是不是也用了”重恒点了点头:“是,他也用了,他是为了等你,我”我咬唇:“我会想办法,绝不会让你们死。对了,我记起了一切的事,不要告诉重晔,我怕他会有负担。”、红烛摇曳我轻手轻脚地踏进御书房,一溜烟地躲进墙角落里,又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偷看正在批奏章的重晔。重晔看着奏章,头也不抬道:“来了。”我讶然,从墙角里钻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来了你明明连头都没有抬。”重晔放了手中的奏章在桌案上,起身朝我走来,然后一动不动地站在我身前盯我半天。我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问他:“你干嘛、看我”重晔轻挑了眉:“你不过来抱我吗”我愣愣:“啊”重晔眉又轻蹙:“是谁说,往后就算我不可以抱她,她也会自己过来抱我的”我愣了一愣,恍然,笑嘻嘻过去攀住他:“王上,您这是在跟我撒娇吗啧啧啧,堂堂北齐王和一个小女子撒娇,不知羞,不知羞。”重晔轻轻在我唇上咬了一口,忽的紧紧抱住我:“是谁成日里一犯了错就装哭撒娇还抱大腿的”我被他抱得怔了一怔,惊讶推开他:“重晔,你、你的胳膊可以动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他的胳膊翻来覆去地瞧,“什么时候的事”重晔皱眉:“忘记了。”我疑惑看他:“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忘记”重晔将头偏向一侧,不语。我盯他半天,恍然大悟:“你、你骗我的是不是我就说怎么这么奇怪,按常理来说,你的胳膊应该早就可以动了,你、你居然这么无耻,装病来博取我的同情”重晔依旧是偏着头,不说话也不看我。我愤然地扯了一把他的衣袖,“喂,重晔,我跟你说话呢,你干嘛不理我”说着,我踮了脚歪着脑袋去看他的脸,发现他正艰难忍着笑。我:“”我愤愤甩开重晔的衣袖,咬牙切齿地:“重晔,你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无耻了,我都担心死了,你还装病来骗我,装病骗我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来嘲笑我的感情。之前你意图不轨,往我药里放失心散的事我都还没和你算账呢你倒好,越发变本加厉,你简直是丧尽天良、丧心病狂、人神共愤、令人发指”我骂了重晔整整一炷香的时辰,整个过程中,重晔都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我。而我,在不停歇地骂了他一炷香之后,累得气喘吁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重晔抬手重重摁了摁我的头:“骂完了骂完了就回去睡觉。”我气呼呼地摇了摇头,上气不接下气地:“不”重晔默了良久,眸色渐沉:“你要我陪你睡”我:“”他究竟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我突然很是理解小哇的心情了我轻轻推开他大力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