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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也没见过,心中暗暗称奇。“像不像仙境啊小姐。”阿碧天真地问,傅清月抿唇不语。“这种大雾在合浦县里会偶然见到,尤其是每年农历二三月份的回南天里,尤其浓厚,可这雾虽大,太阳出来后不到午时就会全部散去,有时晚上也会有浓雾出现。”王文谦从马车后策马过来,越过马车与傅清月并辔而行。“回南天”阿碧疑惑地看向王文谦,王文谦正侧头看一直目不斜视的傅清月。阿碧在她们身后小小地吐了一下舌头,这两日,王公子的视线总是落在小姐的身上,小姐在哪,几乎在丈远内的地方就能看到王公子,可小姐的眼睛就没在王公子的身上停留过,该看什么还是看什么,只当他也是那花那草的。若是以前,小姐不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允许那人老在眼前晃荡的,如遇不死心的人,不是被小姐打得满地找牙,就是被打得爹妈都不认识,可小姐现在阴晴不定,全没了往日的“作风”,像之前董公子言语轻浮的挑衅,小姐都能忍了下来,现在忍耐这个王公子的目光也不算什么难事,何况王公子的目光也是有礼有度的。阿碧猜不透小姐的心思,有一次心有不忍,多嘴稍稍提了一下王公子,结果未出口的话被小姐狠戾的眼神给盯了回去,最后只能空为王公子落花有意的眼神,叹小姐流水无情的漠视,物是人非呀更奇怪的是,吕公子和董公子都是小姐的旧识,在长安时常听小姐提起,甚至阿碧还偶尔见到,可现在他们似乎都有些怕小姐,小姐对他们一样的淡漠无视,吕公子是善意的眼神欲言又止,董公子还是一贯暗嘲明讥的眼神,只是不再说话了而已,阿碧抚着自己的小脑袋瓜想不明白呀王文谦笑了一笑继续说:“回南天就如我们今日碰到了,空气湿润仿若能拧出水来,到处是湿漉漉的景象,会让人感觉湿闷,墙壁和地面还会渗出水来,它是由于合浦县南面濒临大海,温暖潮湿的海风刮来而成,所幸它持续的时间不长,短则一两日,长则四五日,午间太阳出来后情况会好些”王文谦细细地说着合浦县出现这种回南天时,会遇到的种种现象和生活常识,阿碧及其认真地听着,大概是王文谦说到的被褥衣物需防潮暴晒,食物家具也需要防霉变跟她的日常活计息息相关吧。傅清月对生活上的细节不甚留意,只得了一句:冬去春来,乍暖还寒,她在马上骑走了大半个时辰,隐约可闻到一股淡淡的鱼腥味间歇地飘来,今日也确实觉得闷热,衣裙感觉穿厚了,身上已微微地出了一层薄汗。傅清月并未对合浦郡一无所知,在长安闲暇时,就曾偷偷地潜入老师的密室偷看老师的藏书,其中有一本地理杂录就曾说到中原人因何原因迁移合浦,曾在孝武皇帝时,朝廷就曾征集“楼船十万人”,水陆并进,“会至合浦,征西瓯”,留下部分军队戍边定居,这是最近的一次中原人迁徙合浦的记载,后孝武皇帝在合浦设置了郡,就成了今日的合浦郡。可这些都改变不了南边荒蛮的现状,车队已经驶入县内,隐约可见农舍院落,偶有路人经过,看到“鲜衣怒马”的车队都远远地避开,可又止不住地好奇张望。傅清月看到行走过路人的穿着打扮,跟长安城人穿着的锦衣丝履有着天壤之别,他们穿的都是粗麻衣裳,带着斗笠,穿着草鞋或赤脚,肤色大都黝黑,个头矮小,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惊奇、羡慕、敬畏地眼神看着车队人马。车队在城门口停了下来,在进城前要办理一些手续,王文谦和吕宽都在队伍的最前方,傅清月坐在马上看到矮小破旧的城墙,不由自主的想到长安城威武坚固的南北城门,还有城内高耸的城楼,雕梁画栋的飞阁亭榭,巍峨壮丽的宫城,长安城的一切都是繁华而美丽的,而这,傅清月穿过人影从城门往里看去,荆钗布裙、短打斗笠,依稀的人群后只有矮墙土房突地如鱼鲠在喉,傅清月慌乱地翻身下马,不顾他人奇疑的眼光,亟亟地跳上自己的马车,软躺在马车上,用一方帕子盖住了脸面。阿碧关切地过来问小姐需要什么时,傅清月疲惫地答了一句:“让我静一静,等到了再来喊我。”傅清月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因为用力隐隐地颤抖,关节处透着青白,脸上的帕子出现了两处湿点,湿点很快的晕开扩散。从长安城出发的那一刻,她还有一种恨不得远远地离开、立马离开的决绝,长安城内有着她最飞扬跋扈、最美的记忆,可也有她最沉痛伤心、最恨的人和事,一路千里长途跋涉,傅清月逃避的不愿想那些她不愿面对的事实,可眼前跟长安有着千差万别的异地他乡,如一根锐利的刺,这根闪着寒光的刺刺破了她自欺欺人的梦,这一路她像个蜗牛一样活在自己的壳中,直到现实这根刺刺到她时,才把她早已蓄得满满的痛苦、不安、伤心、彷徨,一一挑破,喷薄而出、大病一场其实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脆弱,有些人的适应性很强,刚开始的落差心理上难免会抗拒,可随着时间推移,认清并接受事实后,生活还是会过下去的,这些人坚强柔韧易于生存,可在别人看来就有些薄情了。窗外的晨曦透过纱窗照进屋里,调皮的给屋内的摆设添了一层朦胧的金色,屋外偶有早起的飞鸟掠过,发出一两声的脆鸣,凝神聆听,还会听到人脚踏在阁楼的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嘎吱”声,一切显得安宁而慵懒。傅清月静静地躺在榻上,感受早晨这份宁静的安详,虽醒了人却没有起来,此时身体疲懒四肢无力,这是病好了以后留下的后遗症。来到合浦郡已半月有余,傅清月大病了一场,直至今日已十日。那日刚从外面回来的傅清月,还没等阿碧倒满一杯水,只闻“咚”的一声,阿碧回头时傅清月已歪倒在了地上。傅清月病了,病情来势汹汹。吴大夫就诊时说:“小姐是因为情志所伤,肝失疏泄条达,气机失调,思虑过度,伤心耗神所致的头晕、头痛,而肝胆湿热,饮食不调又使得腹胀厌食,口苦泛恶,小姐应当放开心怀,多加休息,心情舒畅加上药石很快便能康复。”吴大夫把完脉后捋了捋他那山羊胡子,再写方子叫人抓药,从容淡定不紧不慢,可醒来后的傅清月半夜便高热不退,等热退了后,嗓子如火烧般的疼痛,吞咽困难说不出话了,翌日全身又冒出了奇痒无比的红疙瘩,让人抓狂,等红疙瘩褪去后,又紧接着拉了两天的肚子,这才消停。吴大夫也不避讳,依旧捋着自己的胡子慢悠悠地说:“嗯,大夫开的药再好,也要病人密切配合,积极调整,傅小姐是个好病人,才让老夫的药效这么明显。”傅清月只笑不语的低垂着眼帘。傅清月高热不退时,大哥被人搀扶着过来,看到傅清月人虽醒着,可神智已有些模糊,因高热眼神涣散,微张着干裂的嘴唇不停地喘着粗气,傅正平满眼的痛惜担忧,握着傅清月滚烫的手,轻轻地跟她说话。傅清月迷茫地看着大哥一张一合的嘴唇,她根本听不清大哥在说些什么,只听到“大妹、小妹”,心中一滞,仿若一盆冷水浇在红火的炭火上,发出“吱吱”的声音,腾起的烟雾熏得人只想掉眼泪,姐姐已经不在了,现在只剩下她和大哥了,不能再让爱她疼她的大哥伤心了。只要脑袋有些许清明,阿碧端来的药,无论多苦,傅清月都一口气喝完,有时那些黑呼呼的药汤苦得她舌头发麻,恶心欲呕,用蜜饯才能险险地压住翻腾不让它吐出来,喝完药时,傅清月看到阿碧激动高兴的样子,只能闭眼假寐,她那夸张得让人啼笑皆非的神情实在不能让人直视。病去如抽丝,而这一病就病了将近十日。傅清月起来后并没叫阿碧,而是自己走到妆台前,从妆奁中取出了梳子,她想梳理一下自己凌乱的长发,刚起来,头还微微有些晕,取梳子时不小心带出了一根金银簪,簪子上垂落的米珠子挂在梳子上,被带着跌落在桌面,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望着簪子,傅清月恍惚了好一会,不得不想起了十天前。吕宽来辞行,“清月,这是我离开长安城时大公子交予我的,现我把它转交给你。”说罢,递给傅清月一方叠好的绢帕,绢帕内似裹着东西,微微凸显。傅清月来之前就料想到吕宽会帮他带信或者带话。傅清月没有伸手接,只寒着脸说:“吕宽,今日我出来见你全因你我相识一场,同窗之谊惺惺相惜,我们的情谊还是在的,如果你全是为了他人,那我就没有必要在这里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后会有期。”说完对吕宽行了一礼就要转身离开,她不想再与那人有什么纠葛了。吕宽心中着急,担心傅清月就这么走了,情急之下伸手拽住了傅清月的衣袖,傅清月被他猛地一带,只能停了下来,伸手抓住欲敞开衣襟,恼羞地瞪着吕宽。吕宽被瞪得尴尬,明白过来自己的失礼之处,忙给傅清月作了一辑,行礼道歉,“清月,你不要着急走,你听我把话说完,犯人在判罪之前也要明白的知道自己犯的是何罪,你怎么不听一听大公子怎么说,他也许真的有不得已的理由,你不看一看吗自出事到你离开长安,你连一面都不肯见大公子,这这有失公允。”傅清月顿了一会,回想当时自己做的确实有点过激,可很快,她心思一转,撩起眼皮淡淡地说:“吕宽,我们三人一块认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有个底,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心中也有个数,我与他之间的纠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是简单的说一说听一听就能扯清楚的。”傅清月的表情太过严肃哀伤,吕宽默了默,仍不死心的说:“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是谁对不起谁,我还是那个理,犯人总要给机会他为自己辩解,你看了之后,要是觉得不在理不高兴,烧了还是扔了,都随你”吕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傅清月不想再为难他,伸手接过了绢帕,淡蓝色的丝绢,帕子上的一角绣着众星拱月,那是他们惯用的传信方式。傅清月眼中风雨飘摇,因垂着头和两人所站的位置,吕宽只看到她的侧脸。傅清月双唇紧抿,动作僵硬地打开丝帕,她迅疾地略读绢帕上方正灵动的隶书,还未到一半,就愣怔在哪里,脸上悲喜不定。傅清月手中绢帕还没有完全打开,却露出了一截晶莹剔透的白脂羊玉,原来是支白玉簪子,簪子上灵动的雕玉兰在阳光的照耀下好似透明,如虚空般的幻影,随时都会飘散开来。可细看,簪子的中间处有一细微断痕,如果不是在白日阳光充足下,这处断痕是很难被发现的,簪子齐齐地从中间断开过,师傅费了心思,续接的手艺高超,簪子的断开处几乎可以复原接续上。傅清月的食指轻轻地摩挲在簪子的断痕处,其实那里平滑如脂,如果不细看根本感觉不出那里断开过,她幽幽地说:“我和大公子,就好比这根断开再续接的白玉簪,再如何了得的工艺也磨灭不了它断开过的事实,就算修复好了,这处断痕也会留在心中,如肉中包裹的一根刺,时不时地刺一下,疼痒难当,日子久了,如果人生顺遂,修养足够也许会相敬如宾,可如若碰到风吹雨打,一个控制不好就会再次断裂开来,那时,就只剩下玉石俱焚,万劫不复了。”吕宽愕然。傅清月把绢帕和玉簪都还给了一脸惊疑不定的吕宽,回来后就大病了一场,道理说了一通,不知是说服别人还是说服自己,看似头头是道,实则也是纸老虎一只,说一些参悟得一知半解的东西出来唬弄别人,可唬弄不了自己,到头来自个被爱恨嗔痴一样不落地苦苦碾过。叹吐了一口浊气,收回心思,傅清月把金银簪收好,唤阿碧进来梳洗,已经这步田地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日子总得往前过的嘛刚到合浦郡时,就遇到了令人闷烦的回南天,可一阵北风过后,潮湿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干爽清新,连空气都轻盈了几分,可不过几天的功夫,回南天又来袭,到处都是湿嗒嗒的,房屋要门窗紧闭,洗过的衣裙晾了两天还能拧出水来,还带着一股怪味,恼得阿碧直唠叨。这日,阳光猛烈,屋内还冷冽潮湿,可屋外阳光暴晒下,所到之处也干燥无比,阿碧在小院中勤快地晒着被褥衣物。傅清月午间小憩之后坐在屋廊前看书,可入目不过一刻钟,就老是停留在一个字上,再也看不下去了,心思飘浮不定,索性望着进进出出的阿碧出神。阿碧见小姐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得小姐这样注目,不过小姐这样看着人家让人怪不好意思的,无话找话:“小姐,你看,这都到申时了,日头还这么毒辣,这些衣裙我重洗了,两三个时辰就晒干了,这里春天的太阳跟咱长安城盛夏时的太阳一样呀,不知夏天会如何”不说还好,傅清月这几日静心修养,被自己苦苦困压在心底的戾气,此时翻腾汹涌大有决堤的危险,不知是气候燥闷还是阿碧的话刺激到了她,傅清月一语不发地掷下书简,拿了一顶惟帽就向院外走去。阿碧膛目结舌地看着傅清月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只叹女大十八变,小姐怎么越变越难捉摸了一声不吭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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