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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便不了了之了。今日李忧离旧事重提无非是为了给辛女脱罪。太子哂道:“岐王如此说,是将亲王纳妃视同儿戏,简直荒谬”李忧离缓缓垂下眼睑,又缓缓扬起,却没有完全睁开,凤眼狭长,眼尾飞翘,一双黑瞳微微上翻露了一点眼白,充满挑衅与讽刺:“太子之意,母亲既薨,她说过的话,立过的信,可守可不守了”国朝以孝治天下,身为太子,自然不能否认生母,何况母亲在父亲心中地位,更不容人丝毫亵渎。太子知这是岐王下套坑他,白眼道:“我并无此意”“那太子”“皇后赠你何物”皇帝开口打断李忧离的话。抚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皇帝是在问她,忙顿首道:“皇后所赐乃鸿雁衔海棠缠枝宝钿梳背金梳,内镌一行钟体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抚悠故将细节说得十分清楚,因为她曾从刘娘子那里听过这金梳的故事:金梳原是皇帝送予皇后之物,昔年皇帝每次出征,皇后都要将梳子并缕青丝放入皇帝行囊,令他能在清冷战场以解相思,皇帝班师,再将这梳子插于皇后发髻之上,内里的字,是皇帝亲手镌刻,钟体字是皇后所爱,而“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更是夫妻间的誓言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昔日夫妻间的温存历历在目,可她离开他,已快二十年了皇帝仰起头,逼着已经夺眶而出的眼泪逆流回去。“拿来我看。”皇帝道。皇帝身边内侍小跑下阶,岐王却阻拦道:“此物经过陛下与皇后之手,寡人与王妃之手,却未经过他人之手。让我亲手交给陛下吧。”又转头对抚悠道:“你过来。”这梳子自然还经过抚悠母亲,甚至舅父之手,李忧离这样说,无非是刻意郑重其事而已。抚悠将梳子自怀中摸出,双手捧了,起身上前,可才走出两步便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心中暗道不妙,身体已不由自主地倒下去,好在李忧离及时冲过来抱住了她。她银牙紧咬,嘴唇煞白,额上冷汗不止。李忧离吓得不轻,在她耳边急呼:“阿璃阿璃”她真想安慰他:“别着急,我只是起猛了头晕。”可却虚弱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忽然跳得很慢,外界的声音被拉得很长,人好似陷入了天地初开的混沌作者有话要说:岐王自有妙计233、尾生信“别不理人啊,我什么都没做。”两人并排躺着,李忧离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侧头去看身旁的抚悠,抚悠只给他个后背。“总该告诉我阿罗罗是什么吧”李忧离鼓着腮,模样甚是无辜,抚悠却死了心当他这个人不存在。李忧离努努嘴,无趣地转头望着帐顶发呆,突然又高兴起来:“明年春天,我们一起躺在树下看杏花、桃花、梨花可好”“梨花”抚悠心中吭噔一下:为什么她听到梨花会有这种反应李忧离仍没得到回应,瘪了气,长吁短叹一会儿,便没了动静。是的,梨花如此重要的事她怎么忘了猛地翻身过来,却见李忧离已经微微翘着嘴角,傻笑着睡熟。抚悠轻轻叹气,给他盖了被子:也是,她昏睡一日,他守了一日,怎么能不累呢蹑手蹑脚地下了榻,移去西阁休息。那一阵幽幽梨花香似乎萦绕于室。太子其人淡如梨花,可如果亭亭如盖的满树梨花纷扬飘落,其场景也震撼到妖冶李宗长苍白的脸色被一树梨落映衬,露出高深莫名的笑“大王。”“大王”“大王”“谁叫你们进来的,给寡人滚出去”李忧离迷迷糊糊吼了一嗓子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之一,莫过于酣睡之际被人惊扰。可被吼的人非但不害怕,反而聚在床边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李忧离打算坐起来骂人,揉了揉眼却看清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婢子不是别人,正是穆晚、薛霁几个。薛霁掩口笑道:“大王当真不羞,说是来照顾辛娘子,自己高床软枕睡得舒服,倒把娘子挤到西边小阁去了。”李忧离鲤鱼打挺似得猛地翻过身去,“啊呀”一声果真人不见了。“你晚上没吃东西就睡了,我怕你饿,正巧阿春她们赶来,就让她们准备了宵夜菓子,起来吃吧。”抚悠从屏风后绕过来,身后跟着冯春和手捧葵花螺钿宵夜菓子盒,抱乐舞胡人银执壶的几个小婢,李忧离抓了抓头,“嘿嘿”道:“倒真饿了。”冯春忙命人布置,李忧离一边问道:“家中安好”冯春道:“一切安好,大王放心。”“阿嬭是不是病了”“没”瞥见李忧离扫过来的眼风,冯春连忙改口:“夫人上了年纪,难免有时身体不适,她听说大王安阳无恙,心下高兴,想不几日病就好了,大王不必担心。”李忧离叹气:“是我让阿嬭担心了。”见婢女将宵夜分两案摆布,李忧离道:“不必如此,摆在一处。”于是婢女撤掉一案。李忧离又问:“乔景、杜仲等人呢”阿春道:“有人想把乔记室等调离岐王府,但听说安阳公主去圣人面前哭了一场,说有传言要将驸马都尉调任外州刺史,圣人便下旨事情查清之前,所有相关人员不得调动。”李忧离点头,心想这一定是姊夫和乔杜的计策,谋划了一出苦肉计让阿姊去唱,皇帝老而不昏,意识到岐王对家下手之快之狠连贵为驸马,且是皇帝最宠爱的安阳公主的驸马都不放过,便起了戒备之心。抚悠夹了香粳白玉粽沾了金稠如油的蜂蜜,放在李忧离面前碗内:“先吃,吃完有事与你说。”李忧离歪头眯眼看着抚悠,不由脱口吟出一句“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抚悠白他一眼,顺势将才放进他碗里的香粽夹起来自己吃了。李忧离一头栽倒床上笑得缩成团:“哪有你这么小气的”晖和殿。贺十三郎在侍女的引导下来到太子宗长榻前。李宗长缓缓睁开浮肿的眼皮,道:“本来昨日就想见你,结果与陛下议至深夜,回来便歇下了,方才睡醒,才觉清醒些,这么晚,扰你清梦了吧。”“殿下若是病了,应该让我知道,若是病得凶险,更该让我知道。”贺倾杯脸色异常严肃。太子轻轻嗅了嗅,道:“不过吃些补药。”贺倾杯叹气:“殿下不必瞒我,来时我见侍女收拾药具,其中有长流匜。”长流匜是专为昏迷中的病人灌药使用。太子失笑:“也不是有意瞒你,昨日甚至惊动了父亲,我以为外间多少有些动静,看来是父亲有意把我生病的事压下了。”皇帝的心思贺倾杯倒是理解:“二王如今便争得你死我活,有太子,陛下还能保全两个,要是没有太子,恐怕只能舍弃其一了。”“我没想到”李宗长微微蹙眉,“他倒也十分在意与阿杨生的孩子。”贺倾杯分析道:“一则,杨后毕竟是跟了陛下三十年的旧人,又只有这一个儿子,陛下重情,就算喜爱相王远不及岐王,也没理由盼着他死;二则,显隆十七年以来,岐王常在外,而相王常处内,岐王恃宠而骄,而相王小心侍奉,岐王独断专行尝有违圣意,相王事亲事君以孝为先,人心同理,陛下也喜欢被人哄着;三则,皇权面前无父子,岐王功高至此,实在岌岌可危。相比而言,陛下开始偏喜相王,也并非不可理解。”“今后不会了,陛下已经知道,相王的野心,可也不比岐王小。”李宗长将昨日辛抚悠拿出证物反证相王通敌谋反,皇帝最终决定双方暂皆不追究但又对双方都十分失望之事告知贺倾杯。贺倾杯没想到外甥女把绝杀的利器藏得那么严,以至于这突然出现的证物打乱了太子的计划。皇帝年老,却不糊涂,可以想象,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充分考虑各方反应,迅速分析各种结果,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字斟句酌揣摩召对之策,既让皇帝接受建议,又使皇帝不觉察受到了影响,太子必定是耗竭心力,也难怪昨日一回来便病倒了。他本是个久病之人,最不该的,就是劳心。“是我失察才令殿下如此被动,请殿下”贺倾杯自请责罚,却被李宗长打断,他道:“说说你此次江浦之行吧,见到少陵公子了吗说了什么”贺倾杯看了眼太子,垂首道:“适无能,还是未见到少陵公子本人,只见了兰娘子”“启禀太子,相王来问殿下安。”侍女突然报说相王来访,太子与贺倾杯交换了下眼色,道:“你先回避。”贺倾杯藏身在寝殿屏风之后,李宗长令侍女挑亮灯烛,扶他坐起。李君儒快步入内,深深看了太子一眼才跪下行礼。“听说兄长身体不适,理应早来探望,但因昨日之事,白日静坐思过,不曾出门。想到兄长病情,心不能安,夜不能寐,便过来问问,听婢女说兄长方才醒了,精神正好,才冒昧搅扰。”李宗长虽一脸病容,却笑容温和:“你我兄弟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不过你有何过可思”李君儒怔楞一瞬,引身而起,激动道:“兄长信我兄长相信是二兄栽赃陷害于我”李宗长压手示意他冷静:“我若不信你,怎会在父亲面前拆穿岐王阴谋”李君儒顿首:“原来是兄长替我说话弟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兄长”李宗长吃力地坐起来伸手扶他,李君儒起身,又扶李宗长靠在迎枕上。李宗长道:“早说过兄弟之间不必见外,你能想着来看我,我便没白为你说话,二弟与我一母同胞,却也没有你这份心思。”“岐王想必还不知道兄长生病的事,他与辛女久别重逢,恐怕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了,男人嘛,也是常情。”李君儒表面为岐王说话,实际却夹带贬损。李宗长自然知道岐王不知情,因为皇帝下令封锁了消息,那相王又是如何知道的可见他这位弟弟,对兄长确实十分“上心”。“你也不必替他说好话,他心里惦记什么,我能不清楚不就是我若死了,太子之位就归他了吗”说到激愤处,李宗长猛地提高了嗓门。“兄长切勿动怒,身体要紧。”李君儒连忙劝说,顿了顿,又道,“弟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唉,还是不讲吧。”他愈是如此欲言又止,李宗长愈是来气:“有什么不当讲讲”“兄长想听,弟便直言。”李君儒叹道,“不是弟挑拨,兄长康健,太子之位就一定是兄长的吗太子之位也未必不是岐王的呀”见李宗长眉头紧皱,李君儒解释道:“前有陆佩指认岐王谋反通敌,后有武成宽搜出岐王与周渤溢往来书信,人证物证铁证如山;更何况早前他就与辛黯、与突厥有秘密往来,如今辛黯虽死,那辛女却是西突厥大可汗的总角之交,岐王借此女向北可借助突厥之力,又与谢玉明结盟,向南可借助赵国之势,形势如此,这些父亲都不知道可他还是放任岐王,这是何等的偏爱呀”太子听罢,沉默良久,末了缓缓坐起来,拉起相王的手:“你说的,不错。”李君儒向前挪动,继续道:“兄长,弟实话说了吧。弟与岐王自小不和,此次更是险些害他栽了跟头,若老天无眼,有朝一日果真岐王登基,弟死不足惜,可怜我慈母爱妻都要受到牵连,弟实在舍不下她们”说着举袖拭泪,“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朝中能救弟的,唯有兄长,唯有太子了”李宗长喟然长叹:“我的处境又何曾好过你我虚长几岁,忝居太子之位,便成怀璧之罪。就你方才所论南北内外之局势,一旦他们联起手来,莫说你我,就连父亲也危在旦夕啊”他紧握相王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道:“事到如今,你我兄弟,也唯有同舟共济了”“兄长”“三弟”“你是说安修明与姬繁川其中之一可能是赵国谍人”李忧离问。抚悠道:“我找高行云确认过,他十分肯定兰娘子那夜说过,周渤溢杀阿贵使岐王使者对他产生怀疑,而当时知道我们对周渤溢起疑的,除我之外,只有松风、修明与姬先生,除非有人暗中监视,否则,二人之中,必有一人勾结赵国。”“跟踪监视的可能不大”李忧离问,“你觉得是谁”抚悠道:“我都试探过,而且之后就派人盯紧了他们,但当时都没有发现破绽。不过因为是修明去向金周二人下的帖子,所以他有机会安排周渤溢在使团渡江时动手,而且姬先生舍命救我,护我北上,修明却下落不明。”“你觉得他是借沉船的机会遁逃”李忧离猜测,又道,“可是你引蛇出洞的做法让周渤溢怀疑你知道了他谋反的形状,即使没有安修明透露给他确切证据,他也可能杀人灭口。”“周渤溢为人十分谨慎,他说过一定要等长安的消息,现在推测应该是指陈王被捕的消息,可我启程之日,这消息还传不到丹阳。除非周渤溢确知我掌握了证据,否则不该提前动手。”抚悠想了想又道,“还有,我听思慎说过,修明有五六年间时常跟随我阿舅往来于晋赵之间。”李忧离点头:“是有这回事,他在赵国呆的时间不短。”“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抚悠看着李忧离,眼神犹疑片刻,垂下长长的眼睫,“他是跟着我阿舅的。”“十三郎怎么了”李忧离此时还完全蒙在鼓里。“你知道这次把我押解回京的人是谁吗”“不是辛酉仁”“不只是他,还有阿舅,他总不该是奉了你的教令去接我吧”抚悠叹气,“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原来他是太子谋士,官居少詹士。”李忧离意外,却也并不十分意外,伸手握了抚悠的手。抚悠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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