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都没说,但苏二妞看到这样的眼神,心里一簇火苗熊熊升起。她怒目相视,有些不耐地解释,神情却一反常态的坦然,“我没说谎,你别这样看我”她强调:“我早就说过了,这东西有没有用,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我现在还告诉你,吃下它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拿捏不准。”说着,似乎是气愤,哼哼把手掌往那男人的眼前一摊,倔强地把脸往旁边一瞥,说道:“要吃不吃,随你的便。我与你的约定已经做到了。告辞。不送。”“等一下。”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容的响起,苏二妞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厮不会是反悔了吧。但知道要是这个男人不让她走,她是怎么样也逃不开人家的手掌心的。于是不情不愿地扭头。粗声粗气吼问:“还有什么指教”无论是她高挑的稀疏的眉毛,还是抿着的嘴唇,在在都一点儿不掩藏她此刻的不高兴。不错,苏二妞就是不爽。她不爽,但是不敢妄为。谁叫她为刀俎再是不情愿,还得停下来,“到底还有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呀。”苏二妞久不见那男人有异动,不禁性子里多了份焦躁。她是看不到外头天色几时,但是睡了一觉。至少也得花上几个时辰吧。又想起临行前。阿爹憨厚的脸上。担忧的眼神,还有阿哥虽然不说啥,其实也是担心自己一个人的。说不定阿哥此刻正在回家的路上等着她一同回家呐。这样想着。已是归心似箭。焦急之下,对那男人的恐惧,似乎也不是太甚了。于是忍着性子,又问:“公子爷,您到底还有什么事儿要嘱咐小的的您有事儿,但凡吩咐一声,只小的能够做到的事情,不违背信义的事情,小的一定为公子爷尽这绵薄之力。”“哼话说的好听,实则全是空话。”却不知为何。那男人终于肯说上一句半句话了,开口皆是轻讽。苏二妞鬓角微微凸起,青筋蹦跳几下,忍着性子,干脆不管不顾,直接问道:“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吧。”视线却恰到好处,瞄到了那只宽大袖管儿里,透明发白的手掌中,不在意地把玩的小玉瓶。眼珠微转了转,自以为看透了对方的想法。“公子爷,您莫不是要小的给您试毒这也不是不可以,只小的和您说,您手上拿捏的那只瓶子里,只一滴液体,小的给您试完毒了,您也差不多可以叫人给您准备棺材板了。”她说的忒不在乎,道义道义,既然他们之间是交易,她已经完成了双方之间的约定,而且之前话就说的很明白了。若是这男人要出尔反尔,以她的能力,十个不一百个一千个她也抵不过这个人的一只手掌吧。她便就抱了这个心思。要杀的终归会杀,没做错事儿没说错话儿,也会杀反之亦然呵呵笑了:“公子爷,这种东西,我现在拿不出第二滴来”面子抹完之后,她又开始解释。一般人定然是会冷笑着一笑置之。但是她就打定主意,这男人绝不是一般庸俗之人“谁说我是叫你试毒”清雅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来。咦苏二妞惊奇地仰首望向那男人,不是让她试毒她有些不信,倔强地盯着面前这人的眼,无奈夜明珠的光线反光,她根本看不清这人的表情。忽而,只觉一道十分巧妙的力道,把她给拉了过去,这力道没弄疼她,但她还是心里跳了好几下。一股冷香萦绕鼻间,好闻极了,她有些晕晕乎乎。脸颊边上却突然迎来一道不属于她的温度,一道雍容清冷的声音在她的耳畔不轻不重地响了起来。“你瞧。”男人一边说,她还没弄明白,他要她“瞧”什么,就见四面不透风的车厢,被这人打开一角帘子,而他莹白修长的指尖所指之处嗬苏二妞陡然睁大眼那是一辆板车准确的说,那是一辆运着棺材的板车漆黑的棺材,在月华下显得诡异。四周淙淙流水声更是将这静谧的林子染得有些阴冷可怖。太黑外面太黑了月华投射在四周的老树上,将枝枝叶叶的影子拉得细长。一阵冷风过,苏二妞惊得连忙往后退去。不期然,撞上身后男人精壮的怀里。“啊”可是身后也是一个大冰块,苏二妞又是一惊,惊得不小心叫了出来,连忙转身,双手不自禁就碰上了男人的胸膛。手下的纹理清晰,肌肉弹性又结实,她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并不如所见那么的清瘦,他精壮的胸膛和小腹,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你若是再不醒来,我就要拿你陪葬了。”突如其来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苏二妞狐疑地望着他。男人自顾自地又说:“此刻弯月初上,还无妨碍,等到弯月当空的的时候,就是我的死期了。”自嘲撇唇,这一刻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我连棺材都已经备好了。”苏二妞心底不知为何,有些酸涩起来。正欲说什么安慰一下这个男人,这男人又说:“还好,你醒来了。”苏二妞就垂下了眼皮,不肯再多说话。过了半晌,她见这男人没动静,勾了手指,挑开帘子,又往外看,不着痕迹地劝说道:“月快正当中了。”她劝说的极为有技巧。要是寻常不大讲究的人,这时候劝说的话,定会劝男人赶快喝了那滴灵泉水。但她劝说得极为隐晦,只说时间快到了。东西她给了,喝不喝,用不用,那都不是她能够替他做决定的。若是她替他做了决定,就得负责到底。但抱歉,苏二妞呆萌傻,苏童可是十分自私自利的人。她埋着头,但能够感受到头顶那一道无形的视线,给她极大的压力。硬着头皮,就是不吭声。他很美,她喜欢他。只是喜欢他的美。他死了,她会遗憾,但是不会伤心,因为他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她的家人各种发傻各种憨厚各种需要照顾,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麻烦。但是她想照顾他们,想和他们柴米油盐酱醋茶。闲来无事奉养哥哥读书,帮衬父母赚取丰厚家底,照顾还未出世的弟弟妹妹。苏二妞呆萌傻,但她这副躯壳里,住着一个自私自利又聪明智慧的苏童。苏二妞不知道身体里携带的那个灵泉空间,对她意味着什么。可是苏童知道苏童知道,只要有这一个灵泉空间在,她想要不平凡,不说很简单,但绝对也难不倒哪里去。她甚至想要成为霍乱后宫的宠妃,只要她肯动些心思,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帝王最怕死,不是吗如果是以前的苏童,一定会想也不想,谋自己的富贵荣华,权利滔天,宠惯后宫但是现在的苏二妞甘愿这样在一个不知名不起眼的小镇里,陪着父母阿兄,还有未出世的弟弟妹妹,从头开始打拼,白手堆砌家宅,积攒家底。有人问,这有什么区别最后还不是富贵荣华苏二妞会笑着回答:我享受的是过程,就算中途败了,也没关系。我还有家人相陪。苏二妞傻吗苏童傻吗这些都不重要,路在脚下。“罢了。”男人端详她良久,收回了视线,拿了玉瓶,拧开瓶口,却没立即喝下去,一双清墨染就的眸子,似无奈,似沉寂,最终欢快地咧唇而笑,清雅的声音里,饱含着苏二妞听不懂的情绪:“这一口喝下去,是生是死,前尘皆未可知。我却还没娶妻,坐拥红颜和美姬。想起幼时父丧母亡时候,爹娘嘱咐,令我今生,定要娶个贤惠好妻,父母泉下有知,才能宽了心怀。而今匆忙,儿生死未卜,却也不敢忘记父母遗嘱,否则黄泉之下,安敢见父母二老”声音澈而伤,令听者心有戚戚焉。苏二妞感怀时候,却见那双墨染的眸子正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心下警铃大作。“遇上我,不知是你的幸还是你的不幸了。”那双墨染的眸子的主人,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脸上。她警醒地往后退了一步,已经是抵住了车厢壁,见那双眼的主人,似乎下定什么决心,苏二妞忍着头皮发麻,铁青着脸问:“你是什么意思”、第六十九章 傻妞成亲了苏二妞的身子里有个苏童,什么意思,她隐隐猜出。可是因为太过不敢置信,她抱有一丝希望。望着眼前的男人,不至于做出那样荒诞的事情来。“思来想去,四下无人,唯你与我。我死前想娶妻,你原是完全不可能的选择。如今却不得不委屈了你,也委屈了我。”苏二妞头皮发麻,她几乎不需要去听他下面的话了,他这几句表态,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了。她不想听,但不代表他就会不说。“你名苏二妞,是苏省小柳镇小柳村人士。你祖上原是普通村户,后来你祖父识了字,为人做了掌柜。之后才有你大伯考取秀才功名。你爹是你祖父第三房儿子,却与你娘阮氏,最被欺凌。”“够了”苏二妞怒了,他喋喋不休,实在生厌。一双罩子恶狠狠瞪着他:“小的知道公子爷您神通广大,于小的睡觉这会儿功夫,把小的家底查了个通透,您不用继续背诵小人的家底,小的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您已经把小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部查了个清透了。”男人也不恼怒她言辞中的嘲弄,墨染的眸子,淡淡扫了她一眼,白的透明的薄唇,又吐语:“你今年五岁,我已二十,你我之间,相差十五个年头。说来荒唐,我竟娶个五岁奶娃做了妻,但我没得选。”苏二妞冷冷一笑:“你也知道我今年才五岁”她就有的选吗无须其他话,今日若是换了其他人。只苏二妞这一句,就足以叫他惭愧难堪。但面前这个男人,绝不可能“若不是你心口上那一道刚伤不久的伤痕,我定以为你是个练了缩骨功的老妖怪。”他觑她。唇间轻描淡写间,将她的反击全都击溃。五岁,论年龄,那是奶娃不错,可是你苏二妞机智近妖,他不可能将她当做奶娃看。他俩之间,相差不过是年龄。年龄会长。等他三十而立,她已经是个长开的大姑娘了。这个年代,三十娶十五,也不是没有。虽女方多半是嫁到男方做继室的。苏二妞不语。这个男人会那么说。一定是在她熟睡的时候。动过她的身体。他一定是怀疑她的,就像当初容七怀疑她一样。因为她表现的太不像一个小孩子该有的行为举止。但他事后却什么都没说,若不是这时候被她故意相激。他也不会说出来的。这个男人,她看不大懂。沉默着,肩膀却被只冰凉的手掌按住。“唰”车帘大开,皎皎月华洒了他们一高一矮,年长年少的两个人。“你做什么强迫我”苏二妞咬了嘴唇,最恨手无缚鸡之力冰凉的手掌没有动,还是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才到他腰际的小身体强迫地拢在身侧,朝着东边一刻五六人合抱也未必能够抱得住的大树走过去。他清雅怡然,她不肯配合。但每一次趔趄,都被他大手揽住。苏二妞暗骂:我他妈的想摔个跟头还不行啊他带着她在这棵异常粗壮的大树前停住了脚。苏二妞只觉得膝盖一麻,结着就软绵绵地跪倒在大树前。她陡然惊恐地扭头瞪着身边的男人,却见他也跟着跪了下来。“你是玩儿真的”苏二妞惊恐激动地连声音都变了味儿,扭曲而尖锐。她看到男人缓缓转过脸,低下头,一双墨染的清眸望进她的眼底,神情十分认真地回道:“你看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不像不是不像,是根本就不会是苏二妞沮丧了,脑子转的飞快,想要找到办法,忽而她提议道:“要不不如你先喝了灵泉水,如果真的无法解毒,我们再决定成亲如何”她自己因为焦急,连透露了“灵泉水”的身份都不知道。一段话却惹来身旁男人的轻笑,不冷不淡地说道:“等确定了你给的东西不能解毒,我已经毒发身亡了。”说完,原先还带着笑意的清绝的脸上,豁然一沉,“容不得你拖延时间”伴随这句话,他抬手齐头,打了一个响指“咚”身后的车旁走来一人,苏二妞都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了。但看着这个一身不吭的黑衣修身的沉默随从,一手提了一壶好酒,一手拿了两只月光杯来。他走到苏二妞和男人身前,把杯子摆好,又斟满两杯酒水,又安安静静地退了下去。要不是身前这两只闪烁着光芒的夜光杯,苏二妞甚至都要怀疑,刚才定是她梦游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人来过。却听身旁一道清雅的声音,一反之前的低沉,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