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不爽地抖了抖锁链:“呵,五条家六眼跟神明许愿,就许出这么个玩意儿?这连实习员工都不是吧?”
“非要比?”五条悟冷笑一声:“那这样跟你说吧,老子是关系户进企,今年实习,明年空降,后年扛起社长大旗。你这种实习期都没办法合格的小白脸就干瞪眼吧!”
草太目瞪口呆:“关系户进企?”
这什么鬼比喻?
“昂,事情是这样,神明祂对我和杰都很满意,想和老子定契,但是草太不同意,所以暂时先定了另一种类似束缚的东西。”
墨镜表面浮动起流动的契文,似乎是在阅读员工须知。
“唔,这个岗位貌似叫——[守门人]?”
又是[守门人]。
和[闭门师]还有[要石]不同,这个似乎是个新岗位。
“是对专门负责的[门]有防范职责,不参与蚓厄本体的镇压,所以自由度相对较高。”五条悟几秒看完,总结道:“先干兼职,再转全职,差不多这样~”
草太大开眼界。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那如果能多招聘点厉害的灵魂……咳咳,打住。
“新衣服和新发型都不错。”
身旁,魏尔伦的声音突然响起。
草太一愣,转头笑道:“保尔先生醒了?谢谢夸赞。”
睡饱了的白礼帽顶着黑帽子飘过来,也加入了讨论。
“你好,五条君,我是保尔·魏尔伦,另一个世界的异能力者。很高兴认识你。”
和五条悟一样,思维灵敏的魏尔伦只要见过对方出手,就能大致推测出事情的原委。
强者之间是有感应的,而通过张扬的性格也能推测出一个事实——对方绝对不可能在世间籍籍无名。
互相都没听过名号,那只有可能是不同世界啦。
而且,如果说刚见面,魏尔伦还会因为对方人类的身份产生厌恶的话,现在成为[守门人]的悟,则精准地踩在了金发男人的愉悦点上。
主动脱离人籍进入常世,实在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了。
五条悟兴致勃勃打了声招呼:“你挺强的。”
“你也是。”白礼帽矜持互吹。
五条悟:“有空可以来一架。”
“s!”草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武斗派有左大臣一个就已经够了,他赶紧举手补充:“门后常世互殴禁止。”
“呀,草太君别担心,”魏尔伦笑眯眯道:“我们只是友好交流,怎么会做出互殴这种不文明的事呢?”
草太:“……”请不要用语言艺术迫害同事。
魏尔伦见草太舒舒服服靠在猫肚皮上,想了想,也变出了人形。
前间谍先生不愧是变装方面的高手,不需要任何实物参考,自己将原本的一身白变成了与黑礼帽相称的黑西装。
他甚至还为自己设计了一款半掌黑手套,裹住富满力量的十指。
优越的体格、明亮的金发加上锐意的面容,减去初见的颓废和沉郁,莫名有股西装暴徒的乖戾感。
草太呼吸一滞。
如果初见时魏尔伦是这幅模样,那青年估计警惕心拉满,不会相信对方的连篇鬼话。
左大臣倒是很喜欢。
大猫猫伸出长长的绒尾,抻到金发男人面前,将石龄最小的崽热情地卷了过来。
前间谍先生满意地埋进毛肚皮,摘下头上的礼帽置于怀里,不急不缓道:“草太君,五条君,我这里还想再补充一点。兰波签订的也是[守门人]契约,这种契其它[要石]感应不到,但是和[门]的主人之间有很强的感应。”
[守门人]和[门]的主人?好巧,常世里还有一对。
“甚尔,你和美惠子也是这样吗?”草太低头问脚边的锁链。
伏黑甚尔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
“是的,只能感应到大致的方位,还有对方的状态。”天与暴君懒洋洋道:“其它没了。”
“我也差不多。兰波的灵魂没有美惠子小姐那么活跃,只能感受到朦胧的回应,但比之前好上太多。”魏尔伦叹道:“这真是一份相当珍贵的馈赠。”
说到这,魏尔伦看向草太,眼神亲切和煦,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青年摆手打断了。
“不不,不用道谢,”草太摸了摸丸子头,不好意思道:“真的不是我的功劳,如果有谁能做到这一切,那大概只有神明大人吧?”
所有人不约而同望天。
五条悟开口道:“没有哦。神明不在天上。”
草太一惊,突然想起六眼的能力,他问道:“悟,你能看见?”
“当然——不能。毕竟是神明嘛,是高一层次的存在了。”
五条悟蹦到草太脑袋后面,将镜架噗噗两下插进丸子头里,摇摇晃晃道:“但是能看见比咒力密度还强的镇压之力,均匀地分布在这个巨大空间的每一个角落。所以推测神明是个上位的概念,没有实体。”
草太被他晃得头一点一点:“也对。”
“那你这眼睛也没什么用嘛。”阴暗的锁链不屑地“嘁”了一声。
五条悟竟然没生气,愉悦回道:“一般一般啦,也就能轻松看清魏尔伦身体内的力量分布的程度~”
甚尔:“?”
下一秒,白发蓝眼的悟从墨镜里“嗖”地钻出来,噗通一下把草太砸个仰倒。
“咪唔——”左大臣后退一步,委屈地捂住自己的毛肚皮。
“抱歉抱歉。”草太单手将悟从地上拉起来,另一只手探去身后帮大黑猫揉肚皮,人却一直盯着神采飞扬的白发少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先发出质疑的是甚尔,“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谁比天与暴君更明白灵魂离体的困难。
伏黑甚尔从刚变成[要石]开始,就做梦也想达到草太那种可以自由出门的状态,也为此做了许多尝试。
但现实很残酷。
职责的重压可不是开玩笑的,强大如天与咒缚,也被压得完全抬不起头,能一直保持清醒已经算很厉害了。
看宗像草太,不也适应了十年吗?
天与暴君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焦虑地等待,正准备熬上个两三年,就看五条悟在进门后的短短十分钟内,领悟了灵魂离体的诀窍。
“这有什么难的?”五条悟翘起大长腿,学着草太和魏尔伦,幸福地将身体埋进了毛的海洋之中,“感觉到职责的存在之后,用「无下限」隔开不就行了?easy~”
甚尔:“……”嫉妒,嫉妒令人面目全非!
“怎么?想变成人去看你老婆孩子?”五条悟挑眉,精准戳中甚尔伤疤:“你那锁链是如果观测不到末端,可以无限伸长的吧?为什么不直接从[门]伸出去看?”
“美惠子怕我吓到小崽子,不给我出门。”伏黑甚尔沉郁道。
五条悟迅速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了敌人的痛苦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好惨哦!”他发出毫不掩饰的嘲笑:“更像等不到老婆的小白脸了!”
草太捂脸,他都要对“小白脸”这个词ptsd了。
“悟,注意用词。”
如果非要排个小白脸潜力榜,那悟岂不是在甚尔和他之上……不对,住脑。
甚尔:“……”
铁链完全不想说话,但沉默并不会转移五条悟的注意力,白发少年托着下巴看着这根粗长的万里锁,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你很会藏啊,当初我和杰都没找到你人。”
五条悟似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他看向草太,征询道:“现在小理子要找一个脱离咒术界的隐蔽地方住下来,高专肯定不能久留,原本打算让她、她的那个女仆以及那只猫藏到五条家,但是现在……”
草太顺着悟的思路,顺利把话接了下去:“但是现在,似乎有了更合适的地方……?”
一个远离咒术界,却又能随时照顾到的地方。
有谁家能比伏黑甚尔亲自找的地方更隐蔽?
又有哪里同时开着通往常世的[门],有什么情况能及时照顾?
这不是巧了!!!
两个人同时看向一动不动的万里锁。
甚尔没问出什么“天内理子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的蠢话,只暴躁地翻了个身,反问道:“我的意见重要吗?”
五条悟给了个识相的眼神,道:“当然不重要,你知道就好,哈哈哈。”
甚尔:“……”
喵的!虽然早就知道,但亲耳听这小子嘚瑟,还是好不爽!
+
伏黑惠最近如坠梦中。
虽然小惠只有三岁多一点,但环境的剧变给幼小的孩子留下了严重的伤害,他变得敏感、沉默,渴望得到关爱,却又再一次次失望中逐渐变得麻木。
关于父亲的记忆断断续续,小小的惠唯一能够信任的温暖,是他异父异母的姐姐。
但津美纪本身也只有六岁,是个连自己都无法照顾周全的孩子。
惠也快速地成熟起来,白天在托班乖乖等津美纪妈妈来接,晚上就和津美纪一起,模仿姐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两只幼崽抱团取暖着,跌跌撞撞一起长大。
惠不再哭闹,也不再期待。
在这日复一日的灰色里,突然有一天,儿童房的门被打开了。
有光映了进来。
门后不是灰暗的走廊和黯淡的炽光,而是一个瑰丽又梦幻的世界,小小的惠睁大双目,瞳孔里映着朗朗夜空与璀璨星图,连吹拂而来的风都显得那么真实。
一个人影从门内走出,蹲在伏黑惠面前,小心翼翼问道:“小惠,还记得我是谁吗?”
伏黑惠记得。
那同长发一样柔软的语气,温和可靠的笑容,和难得的放松与快乐,都被装在惠敏感的心口。
回忆的小星星忽闪忽闪,亮了起来。
“…………凳子哥哥。”
伏黑惠憋出了他印象最深刻的代称。
草太闻言一笑,温柔地摸了摸惠乱翘的头发:“对,是凳子哥哥。”
卯足了劲儿也没能想起哥哥的名字,伏黑惠似乎有点愧疚,他默默地抿紧小嘴,低下头盯住脚尖。
草太小声哄道:“小惠还记不记得,凳子哥哥会变魔术呀?”
惠小幅度点点头。
“今天凳子哥哥也要变一个魔术哦。”
草太轻声絮语,将超出想象的事实编织成一个温柔的故事,轻轻递到幼崽手中。
“看看,凳子哥哥把谁变回来了?”
女人的身影在门前倏然浮现。
对方双手紧握,脚步凌乱,有着同样乱翘的短发,眉眼和惠不太相似,细看却有股微妙的重合感。
她的双目盈满泪水,有痛苦到极致的哀伤,也有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惠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落入了一个极其温暖的怀抱。
“……惠。”
女人哽咽的声音在孩子耳边响起。
“我的惠,我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