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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贼来了”江上的船只飞快逃离此地,生怕被他们拦住。“浙贼”的名头太响了,传说他们见啥抢啥,而且如同饿狼一般。还有一些可怖的传说,浙兵喜欢吃福建人侯玄演掐着腰哈哈大笑:“浙贼老钱,老孙,你们都是浙人,怎么看待自己的这个新外号。”钱肃乐和孙嘉绩装作听不到,理都不理会他,转而问道:“沿着闽江而下,很快就可以到福州,这一带的兵马怎么都不见了。”孙嘉绩说道:“我们出山以来,早就暴露在百姓面前,到现在还不见福建兵来,难道是他们出事了”侯玄演嘿嘿一笑,两个人顿时明白过来,眼中精光一闪:“国公调兵入闽了不知道是哪位将军,带了多少人,是李好贤么”“不多,十万而已。是老子的水字营,朱大典和吴易。”侯玄演掐着腰,得以洋洋,周围的将士听了这话,一起欢呼起来。身后的士兵不知道什么情况,前面的传过话来,他们也跟着欢呼起来。声音一浪一浪的,那场面简直如同野人出山,说他们吃人简直太有说服力了。附近村落的福建百姓,吓得蜷缩着身子,躲得远远的,没有一个人敢出门。浙江七个府的总兵,加上中下级军官,也慢慢成长起来。没有打过仗的将军和士兵,就算是经历过再多的操练,总是欠缺那么一点意思。现在再看他们,一个个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但是身上那股子坚韧的劲儿,是越来越让人满意了。一群人沿江而下,很快就有闻讯赶来的福建水师,对着沿岸炮击。侯玄演指挥浙兵一边反击,一边往北逃去。绕过闽江来到福州的北郊,此地已经没有一个行人了。浙兵打来了的消息传遍了福州,留守的施琅早就做好了准备,据城而守他一点都不担心。浙兵从山里待了一个月,大炮早就丢的到处是,攻城器械更是一个也没有。自己控制了水师,有着源源不断的物资,就算是浙兵想要围城都不行。守城者有这样的条件,还要丢失城池,那只能是因为守城大将是个蠢货。施琅活了这么多年,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蠢货,相反他对自己的才华很有信心。这不是他跟侯玄演第一次为敌,早在侯玄演还没有现在的名气和实力的时候,朝中的首辅黄道周出兵讨伐侯玄演,要追究他擅杀何腾蛟的罪过。那时候施琅就是副将,他屡次献计黄道周那个腐儒都不听,还天真地以为凭借自己的名声,出了福建就是万民来投,将士归心。施琅一看就知道黄道周必败,干脆丢掉他独自逃回了福州。果然,很快黄道周的脑袋就被人送了回来。这一次施琅独挑大梁,指挥着福州的两万人,根本不信城下那群叫花子一样的野人,能打下自己的福州。一个虎背熊腰的武将上前问道:“将军,城下的浙兵五六万,要不要通报世子,让他调兵前来,围剿侯玄演。只要杀了他,天下大就势定了,咱们平国公必定能够统治整个江南。”施琅一听知道是福州总兵陈豹,这小子虽然官职不大,但却是世子郑森的心腹,施琅也不敢蔑视他。他背着双手,轻笑一声说道:“仙霞关外又来了一伙兵马,世子和二公子还有李成栋都在对付他们,这侯玄演就交给我们吧。”“可是咱们只有两万人啊”陈豹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早就知道谁是有真本事的,一直以来对施琅很敬重。虽然产生了疑惑,还是抱拳问道。“单凭一座福州城就可抵十万大军,更别说我们还有水师。你看城下这些叫花子,要不是主将是侯玄演,我尚且忌惮三分,早就打开城门杀出去了。我们就守在城内,等他攻城。他们手无任何攻城器械,打上两三次,人数就得损耗一半。到时候城门一开,就是你我立下大功之时。”施琅信心满满,望着城下远处正在扎营的浙兵。陈豹被他说的热血沸腾,这个年纪的少年武将,谁没有做过扬名天下的美梦。一般来说,武将想要扬名,非得经过几次规模足够的血战。但是眼下却有一条捷径,可以迅速的成为名留青史的大将。城下的侯玄演成名已久,自从举事以来大战未逢一败,只要杀了他,天下谁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击败了侯玄演,那就是比天还大的功劳,到时候平国公问鼎天下,自己还愁不能封妻荫子,与国同休。想到这里,陈豹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雄心壮志,兴冲冲地下城去带自己的手下,准备大战。福州双溪镇的山谷前,狭路相逢的两伙人马,在这狭长的地带,生死相搏。两边都是以火器见长,此刻却没有了多少用处,唯有真刀真枪的拼杀。吴易带着自己在太湖的生死弟兄,清一色的斩马刀,杀尽阵中所过之处波分浪裂,人仰马翻。转眼瞥见敌阵中一个大将手持长枪,挑翻了自己这边许多人马,枪尖所到之处,哀嚎顿起。吴易劈翻了几个拦路的小兵,纵马赶到敌将身前,抬手一刀下去,势大力沉如同力劈华山。李成栋杀得兴起,冷不防这一记刀,根本无暇提马闪开,只得硬着头皮举枪相迎,吐力开声,猛迎上去。砰地一声,李成栋手中的枪杆竟然被生生砍断,他的枪杆用的是马槊,以枳木为芯,用桐油和鱼胶将枳木劈制而成的篾粘合在一起,然后涂以生漆,外裹葛布,在油中浸泡数月后晾干,再涂生漆,外裹葛布泡于油中。如此周而复始,三年方成。制成后的马槊入手沉重结实,刚柔并济,弯折回弹可瞬间复位,刀砍之如金铁。这种材质的长枪,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吴易一刀劈下,没想到李成栋还能举枪来挡,虽然折断了他的武器,但是自己也是震得手臂发麻。这个当口,两人的亲兵都已经杀了过来,彼此混战在一起,护着李成栋往后退。李成栋怒喝一声,将手里的折断的马槊一扔,拔出腰里的钢刀,再次上前。远处的郑森自然是不能亲自上阵的,眼看得李成栋如此英勇,不禁赞叹道:“好一个李成栋”在他心里自己上了这些人的当,他们把自己引到此地,就是为了反戈一击。现在唯有依靠武力和士气,才能把敌人按死,反败为胜。这种遭遇战,战场极其狭窄,后军甚至根本见不到敌人。想要展开决战都不可能,只能是一批倒下了,踩着同伴或者敌人的尸体,上前接战。属于最是惨烈的一战,双方士卒无法后退,无法逃跑,只能不停地劈砍。朱大典更加笃定,这就是福建兵设下的圈套,他们将自己堵在此地,想要后退根本无路可退。一念及此,朱大典边坐不住了,怎么看那丛林中,都像是埋伏着千军万马。就算没有伏兵,滚下巨石射下箭雨自己这边也受不了啊。看了看身边的战士,摩拳擦掌,根本看不到敌人的踪影。这些人连敌人的照面都看不到,自己的人数优势也荡然无存。朱大典心急之下,命令后军无法上阵的士卒高喊北伐军的口号,为袍泽兄弟提升士气。“建军北伐,所向无敌”“建军北伐,所向无敌”这是融入到北伐军骨子里的一句话,每次听到山呼海啸的齐声高喊,那气势如同地动山摇。角声再次响起,前面的水字营将士奋力杀敌,双目赤红,已经是杀红了眼。双方都认为自己中计了,不同的是水字营没有后路,变相起到了破釜沉舟的作用。谁都知道前面的山谷被堵住了,战败只有死路一条。想要活命,唯有殊死一搏第三百零七章 洗澡胡风南渡尽草偃,可怜神州不知战死多少英豪,累累白骨无人收,铮铮大名全忘了,反教那苟活的竖子成名。蹉跎岁月,辜负同胞,只有那丁点儿大的气节,被捧得比天还高。双溪镇这一战,端的是日月无光,山川震朔,血流成河,尸堆如山。吴易的斩马刀,已经从快刀砍成了钝刀,太湖群豪之首,名不虚传。李成栋勇则勇矣,却没有吴易的韧性,他不会为任何人拼命,李成栋从陕西从流贼开始,就知道只为自己。剩下的郑氏兄弟,虽然是为自家打仗,但是也经不住这样的考验。一般的战阵若是有一方损失过半,而军心士气并未溃散,那就是铁血强军了。至于戏曲话本里常见的战至最后一人,纵观几千年的历史,这样的军队也屈指可数。很明显,这三支郑家兵凑成的军队,不属于前面的两种,损失了一半兵力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郑渡挺着一杆长枪,逃回到中军,他已经足够的英勇,以至于让郑森也对这个一直不服气自己的弟弟刮目相看。“大哥,顶不住了,撤吧。”郑家二公子浑身是血,胳膊挂伤,足见战况之惨烈。一般来说这样的角色,在战场上是有亲兵严丝合缝的保护,替他挡枪挡箭。否则那些大将那么喜欢冲阵,早就被人射杀了。一个人就算是再勇武,也挡不住四面八方的暗箭。郑森眼中尚有不甘,一败、再败一之已甚,岂可再乎。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这种毫无计谋的正面交锋,狭路相逢,比的就是军心士气,比的就是兵卒素质,比的就是那一支兵马更强,更有韧性。“撤吧”这一声似乎用尽了郑森的力气,也带走了他的骄傲。日暮时分,凄冷的风吹过,浑身血汗的战士不禁缩着脖子,灌进脖颈的风,让他们感觉后颈都被割断了。寒风如刀,而且无从躲避,它总是可以从身上的任何一个缝隙里钻进去,折磨得你痛不欲生。吴易望向眼前,仅存的敌人已经护着郑氏兄弟往西逃去,水字营无力追击。吴易将刀插在地上,扶着刀把哈哈大笑,浑身的力气早就被耗尽,却靠着惊人的毅力战到了现在。朱大典眼眶泛红,走上前来,拍着他的肩膀:“吴将军,这一仗我们水字营打胜了,全是你们的功劳啊。”北伐军最先设四营,水字营乃是第一个宣名的,这两年来声名不显,一直为人诟病。当初李率泰勇不可当,水字营因为分散,没能挡住,被他三天之内横扫扬州,从此闲言碎语就多了起来。今日一战过后,恐怕就不会什么四营之末的话传出来了。吴易脸上充斥着血色,一抹浑身发烫,强行咽了口气压住了想要巨喘的冲动,问道:“国公还在前面等着,我们从哪里走”“绕过双溪镇,我们强渡去福州。”朱大典脑中早有定计,脱口道。吴易挣扎着跃上马背,跟着大部队往北走,饶过了双溪镇。洪武元年,朝廷置福州府,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大批干练的福州籍水手则活跃在郑和舰队中。这是一座与船有着不解之缘的州府,是名副其实的船舶海航之乡。侯玄演在福州城外,都能看到许多个船坞旧址,只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这些地方的人已经逃光了。城郊的百姓们,从未受过清兵的入侵,因此保存着汉家衣冠,但是对待侯玄演和他的浙兵的态度,比沦陷区的百姓还差。在他们看来,浙兵就是入侵者,不得不说郑芝龙在福建很有人望。侯玄演也吩咐手下,不要伤害无辜百姓,他们心向郑芝龙,自己需要做的是将郑芝龙赶跑,然后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自己做的并不比郑芝龙差。施琅望着城下的浙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心里已经慢慢焦灼起来。城下的浙兵太有耐心了,这群人围起半个福州,不慌不忙,天天在那里杀树建营,看那个架势似乎是想在福州外长住。要是别人的话,施琅一定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对面那群人,他们可是一发狠就在山林中逛荡一个月的狠人,真办出这种事来自己却毫无作为,说出去也很难看。但是自己的两万人,放弃城池出去打,他还是有点不甘心。而且也没有信心硬碰硬,这两万人打得过对面的六万。侯玄演端坐在河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浑身痒痒,已经数不清几天不洗澡了。这边的物资太匮乏了,一个月的流窜,让他们丢掉了身上所有的东西。只带着军粮和武器,天为被,地为床,拄枪而走,枕戈而眠。城外郊县的村落小民,家中哪有浴桶这种东西,脏兮兮的小孩几次三番地劝退了想要买一个浴桶的侯玄演。这么冷的天想洗热水澡没有那个条件,想要冷水澡,又没有那个身体。也好在是冬天,病虫不多,没有发生疫病。“想象一下,现在如果有一个椭圆形状得大木桶,伴着蒸腾得浓浓白雾,光看便知水温正热,必定浸得人通体舒泰。”侯玄演闭着眼,信口讲述着自己时下最渴望的东西。胡八万撇着大嘴,不以为然地瞪圆了比绿豆大的有限的小眼睛,说道:“大帅,洗个热水澡有那么玄乎么,俺听着您说的跟成了仙一样。”“你懂个屁,泡澡是一种文化,跟读书写诗是一样的,妈的浑身痒痒,快过来给我挠挠。”胡八万两手一拍,站起身来,刚想动弹就愣在原地。侯玄演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从背后赶来了漫山遍野的人马。湖蓝色的旗帜上,绣着一只萌萌的龟。“哈哈,大帅,那不是水字营的弟兄赶到了”侯玄演心中激动万分,脸上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你那上蹿下跳的样子,我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今日必到。”四面边声连角起,长烟落日孤城闭。第三百零八章 北伐建筑队福州城中,陈豹已经丧失了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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