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马上小将勒停了奔马,抱拳道:“王爷,刘中藻和路振飞在狱中被杀了。”侯玄演跃下马车,脸色铁青,问道:“是畏罪自杀”“被人投毒而死。”侯玄演已经可以想象,朝野中此时定是人心惶惶,自己的嫌疑太大了。刘中藻和路振飞都是隆武帝时候留下的重臣,当初最受隆武帝宠信的臣子,因为和自己有矛盾,被投入大牢。现在他们死的不明不白,隆武旧臣还能不怀疑是自己要大开杀戒,现在朝廷北伐刚刚成功,边境不稳辽东还未拿下,西南也有战火,太需要一个稳定的朝野了。侯玄演冷笑一声,我刚刚要下他们的官职,就给我来这么一招。看来这次水师是看不成了,先回金陵跟他们都上一斗。侯玄演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个伟人说出“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话来。人到了一定的高度,就是要不停地斗,不跟别人斗,别人也要来找你的麻烦。咬着牙的侯玄演,硬生生挤出三个字:“回金陵”江南的水远比自己想的深,如果他准备改朝换代,和以往的皇帝一样,那么江南士绅绝对会真心拥戴,毕竟他是背靠江南成功北伐。但是侯玄演掌权之后的一系列做法,已经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不是一家一户,而是旧的体制下大部分的既得利益者。这势必引起他们的集体反扑,而且是不死不休的反扑。金陵城外,早就有徐元宝和洪一浊在此等候,侯玄演刚走就出了这么档子事,让他们觉得有些愧疚。侯玄演来的出奇地快,连自己浩浩荡荡的仪仗都没带上,只带了三百个亲兵。看到徐元宝和洪一浊之后,侯玄演马不停蹄,直接说道:“去我府上。”徐元宝和洪一浊紧紧跟随,你一言我一语,一路上诉说着案子的疑点,什么狱卒的失踪、无人探监无人闯监狱的证据、死的路振飞和刘中藻身上没有受过其他伤害“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他妈是一场阶级斗争。”侯玄演回到金陵,啐了一口,然后迈步走进这个旧时代的堡垒。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大哥气的说胡话了”“大哥每次生气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莫不是癔症”侯玄演转头一看,自己的哼哈二将远远落在了后面,不满地说道:“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呢,快点跟上。”一个雅致的小院内,垂下的吊兰,挺拔的竹林,两个中年文士在柔软的草皮上席地而坐。远处的夕阳已经落下一半,天色即将暗下来。在他们周围,各自有两个堪称绝色的美人儿,一个身穿雪白的锦缎,腰肢婀娜,长发如瀑,光滑浓黑好似镜面。另一个略显丰满,却有着一环细腰,两条长腿,再配上圆润的幼稚脸庞,端的是一个狐媚的尤物。两个文士都穿着简单的白衫,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股贵气,那是长期养尊处优形成的一种气度。“他从苏州回来了”“没错,清晨刚听到的消息,傍晚就赶了回来,连夫人和随从都丢下了。”对面的扑哧一笑,说道:“他以为扶起几个富可敌国的商贾,养出一支横扫天下的军队,就能为所欲为了。哼,神宗皇帝又如何天启帝也不是消停的主,不让他们说话,还不是乖乖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两个人说起话来云淡风轻,内容却大逆不道,而且完全不背着两个旁边倒茶的女子。这两个女人,本来就是他们家族各自培养的,自小教会她们识字、记账、色艺为的就是辅助主人办一些琐事。在主人眼中,她们就跟自己的手脚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哪有人说话,背着自己的手脚的。“可惜的就是刘中藻、路振飞太废物了,还没拔刀就要先喊杀,让他们死都太便宜他们了。”“侯玄演杀伐果断,是个人物。当初他用诡计杀了何腾蛟,尽收湖广地盘和兵马;割了黄道周的脑袋送到朝堂;钱塘江使亲兵殿前劈了苏观生。我还以为得天下的非此人莫属。谁知道他竟有这么多的痴想,唉,可惜啊。”这句话不知怎的,触怒了他对面的人,怒冲冲地说道:“什么匠人、郎中都能为官,简直就是有辱斯文。五月恩科,断送了咱们多少子弟的仕途,还有那骇人听闻的商税,每一桩丢够他死一万次了。这种人纵使扶起来了,也不过是个朱重八一样的暴君,有什么值的可惜的。”“你看你,又急了,说了多少次了,你这个性子不行。苏州城外那档子事,不会是你干的吧”“不是我,我还没有那么蠢。要杀就杀侯玄演好了,杀一个肚子里的娃娃有什么用。他才二十出头,回来接着能生。那件事我已经查清楚了,是冒家和侯家两个小子指使人做的。”第三百八十七章 莫须有的罪名越王府上,赵元华脸色铁青,饶是杀人如麻的潜象营创始人之一,也被这次的事气的暴跳如雷。当初他立下大功,一手策划了半年,成功将隆武帝从福州救出,从此平步青云。谁知道后来碰到扬州盐商通敌案,让盛怒之下的侯玄演将他连降三级。这一回在河间之战中,赵元华以山东巡抚的官位领兵支援,恰逢烈火营败退,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赵元华果断决定下令反击。李好贤不是揽功诿过之人,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侯玄演,赵元华也因此一跃成为六部主事之一的刑部尚书。尚书大人的宝座坐了才三天,就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也算得上命途多舛了。侯玄演在门口已经听门子说了,知道赵元华在客堂等了半天,带着徐元宝、洪一浊从客堂穿过,赵元华马上迎了上去。“王爷。”侯玄演见他一脸愧色,轻笑一声说道:“来书房谈。”进了书房之后,侯玄演点燃了蜡烛,坐到太师椅上,压了压手说道:“坐啊,都别摆着这幅面孔,这件事错不在你们。但是我丑话说在头里,若是不能及时平息,就是咱们的过错了。”“如今朝中人心惶惶,那些被革职的上蹿下跳,宣扬些耸人听闻的言辞,力图保住自己官位不说,还想要改一改朝廷的秩序。”侯玄演嗤笑一声,说道:“老子们从南到北,从两广到辽东,打了这么久,才刚刚取胜他们就要跳出来摘桃子了清兵南下时候,一个个挺老实的,我看就是咱手段太仁慈了。”赵元华瞳孔一紧,捏着拳头说道:“王爷放心,我三天之内必查出幕后凶手,给王爷一个交代。”侯玄演眼皮子一抹,抬头乜视了他一眼,骂道:“说你没脑子你还不信,还查什么查,这群狗贼打掉一个老实一会,过不了几天就又跳出一个来。如今西南隅顽未平,辽东强敌仍在,东南郑氏潜伏,西北群狼环伺。朝鲜屠城的血仇未报、蒙古派兵助清的大恨没消。我们没有精力跟他们内耗,弑君案才过去几天,是不是潜象营已经沦为捕快衙役了杀人还得先查案”赵元华挨了一顿臭骂,出门的时候却一改来时的愤恨颓丧,眼神就像是被打磨过得利刃,步履轻盈走路带风。得了侯玄演的一番话,就像是卧了一柄尚方宝剑在手,以往不是他这柄刀不快,而是卧刀的侯玄演心怀仁恕。久而久之,他们也习惯了束手束脚。几次大事被生生耽搁掉的侯玄演,彻底明白了那句文人皆可杀。深夜三更,金陵城门缓缓打开,一列列玄衣黑甲,腰悬红缨短刃,手持火铳的奇怪队伍入城。赵元华快意无比,看着自己一手培养的手下,终于可以略窥其全貌。这一列足足有千人,一起拱手道:“统领。”“王爷当初说过,潜象者,潜时似龙入云、如虎归山,现世便有奔象之力。你们躲在暗处这么久,是时候让世人知道,我们是什么存在了。”詹事府是洪武大帝创造的官职,朱元璋召集四方名儒,汇聚到詹事府中,授予大明罕见的高品官职,为的是宣扬儒学,教化太子亲王。这些人熟读四书五经,深谙程朱理学,是地地道道的儒家名宿。后来詹事府成为翰林院的前站,更是精通八股文的进士们更进一步的转运所,侯玄演铲除了衍圣公府,詹事府上下骂声四起,这次晋封王爵更是捅了马蜂窝,这些人不敢明着骂他,暗地里写了不少讽刺诗词小说,夹枪带棒明嘲暗讽。詹事府詹士赵世超还有一个身份,他是黄道周的弟子,所以对侯玄演的恨意一直很深。夜已深,赵府内灯火通明,卸职的赵世超如今正和往日的几个同僚饮酒。客房内甚至还有美人歌舞,都是他新买的歌女舞姬,这些娇娃一个个体态婀娜,长相俏丽,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赵世超凭的自然不会是自己的俸禄。赵世超饮了杯酒,叹道:“路大人可惜啊,当初要是没有路大人和刘大人的扶持,就凭侯玄演小儿,北伐岂能成功。可恨捷报刚刚传来,他就痛下杀手,真乃刻薄寡情之人。”“侯玄演刻薄寡恩,岂止如此啊,我听说路阁老和侯峒曾还是故交,他杀路阁老即是不忠,也是不孝。”“这个人连衍圣公都敢杀,还在乎这些”几个人正在高谈阔论,突然一声巨响,赵府的前门被人拆解之后,应声倒地。在门口打着瞌睡的门子,惊醒过来就被一柄小刀架在脖子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客堂的大人们酒酣耳热,红扑扑的小脸刚想发火,就看到一群穿着奇怪军服的人闯进了会客堂。舞女惊叫着散去,这些不速之客并不阻拦。刘廷明面上是锦衣卫指挥使,暗地里也是潜象营副统领,赵世超天天和他同殿早朝,自然认识。而且当年恩师黄道周的脑袋,就是刘廷送到福州朝廷的。看到他之后,赵世超怒道:“刘廷,你深夜私闯本官的府邸,若是拿不出信服理由,本官跟你没完。”刘廷是侯玄演亲兵出身,四年前第一次灭人满门,还心惊胆颤的不敢下手,去秦淮河把侯玄演拉出来壮胆,才杀了钱谦益一家。四年过去了,他早就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冷笑道:“你算什么官昨儿不是就将你除名了么,要不要脸”赵世超脸色一红,喝道:“就算我等辞官,你又凭什么私闯民宅”“第一,你是被革除的,不是请辞,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第二,你们这些刁民,犯了辱骂朝廷大员,诋毁摄政王的罪过。”赵世超和席间同伙面面相觑,壮着胆子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刘廷掐着腰笑道:“莫须有吧”说完一挥手,道:“全部杀了,拿着脑袋跟头儿请功。”与此同时,在金陵各个街道,往日风光的朝廷大臣府邸,上演着同样的剧目。仅此一夜,就有四十个五品以上的官员,被清洗。潜象营下手干净利落,百姓的生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刑部大队的抄家人马才奔赴各家。还有些骑墙派,态度模棱两可的官员,被笑吟吟的探子们,请到青龙山下的潜象营老巢衙署喝茶。有的人回来了,三缄其口,绝口不提发生了什么。有的人一去就没回来,反倒是抄家大队如约而至。金陵的百姓们惊讶地发现,今儿的热闹太多了,吃瓜都不知道吃哪一家了。江南官员和商人勾结,商人出资助官员高升,而后高官反哺商人,这已经是百年的惯例了。就算是侯玄演的崛起,也没有脱离这个俗套,苏州顾家、金陵吴家都是他的早期金库。第一天处理完官员,第二天就是和他们来往密切的豪商、士绅。短短几天时间,杀掉的人已经超过了千数,惊恐的商户和官吏开始四处走动。陈明遇的门槛都被踏破了,他是内阁首辅,也是一个老实人。厚道的老陈觉得,侯玄演做的太过分了,印象中侯玄演不是这样的人,提着自家院里结的一篮梅子,就来到了侯府。侯玄演余怒未消,正在书房中看着一叠叠的密卷,上面全是盘问出来的各种罪状。这些罪状是给侯玄演看得,自然没有半分作伪,都是真凭实据。本来以为是借机清除异己,没想到挖出一群蛀虫,真应了那句先砍头再查案,没有一个冤假错案。一个个奸商利用朝廷的规则上的空子,贿赂官员,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偷税漏税、侵吞拨款、中饱私囊,这一切让两世为人的侯玄演有了一种熟悉感,于是更加出奇地愤怒起来金陵的吃瓜百姓们看到的或许是各种公布出来的文告,但是侯玄演看得都是实锤,所以更加生气。侯玄演一拍桌子,满脸正气,金刚怒目:“一个个道貌岸然,没想到如此不堪”他的二弟和他同心同德,也是金刚怒目,不过侯玄演激动之下站起身来,倒是坑了兄弟。呲溜一声,小玄演从两个红润饱满的唇中脱离,侯玄演顿感下身一凉。秦淮河上两朵名花,艳压群芳的陈圆圆和卞玉京衣衫微敞,莹润雪白的肌肤半隐半露,雌伏在桌案下面。好在侯玄演的书房中,铺的是西域来的地毯,轻、软、柔、厚,才没有伤着两人娇嫩的膝盖。两个人都是双手背在身后,挺胸昂首,头顶的一缕青丝被侯玄演系在一处,拽的两个人俏颊贴着,不能离开一拳的距离。侯玄演起身坐到书房的小床上,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