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废黜天皇,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侯玄演接受禅位称帝,让德川家光萌生了自己做天皇的念头。而且日本各地的大名都被扫平了,他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一切以侯玄演为榜样的德川家光,十分想追随他的脚步,龚自方对此不置可否。他身为一个总督,对经济方面的事是真正的大师,但是对于政治的事,他的敏感度不高。颇有自知之明的龚自方,已经早就把这件事写成奏章,上发金陵。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不参与不反对,等待着金陵的回复。德川家光站起身来,走到龚自方的桌案前,笑道:“都督不必伤怀,近期内我将飘洋前往大明,届时可以带着龚都督一同前往。”龚自方一听这话,才稍微有些动容,只要回到金陵,他就可以跟陛下相求,留在金陵为官。人到了年纪,总是故土难离,尤其是龚自方,这些嘉定遗民,更加珍惜现在的家庭。龚自方端起酒杯,扬声道:“干”嘴里吐出浊气,仿佛把心里的负面情绪也一起吐掉了。在金陵紫禁城,暖芳阁内,侯玄演躺在暖床上,斜着眼乜时着殿中的大学士和一身士子装扮的灵药。“都说说看,天皇这个东西有没有存在的必要”日本的事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很在意,撇着嘴没有什么意见,灵药眼珠一转,说道:“陛下,天皇这个名称必须要改,不如就让德川家取代他们,然后改称国王。此例一开,日本从此野心家必定如雨后春笋,恐怕不会太平喽。”侯玄演眼睛一亮,这孩子说的也对,只要有一个造反称帝的,就像是开启了魔盒。“让德川家光来金陵一趟,朕和他好好聊聊,再决定是不是帮助他废黜天皇。现在的形势就是,朕不许他废黜,他就不敢废黜。只要朕开口,他就马上可以成为日本真正的国主。”陈明遇说道:“陛下,既然要日本国主来金陵,不如趁机下诏,让所有藩属国前来朝贡。这个新年,再现万国来朝的盛况。”这个新年对侯玄演来说,意义非凡,马家父女正在筹划更改国号和定年号,若是有各国的国王来参与,那就更加具有说服力了。马世英和马灵药一起附议,侯玄演一看所有人都同意,也就顺口应许。金陵城门使者四出,前往各国宣旨,大明的藩属国已经很久没有前来朝贡了,这一次侯玄演直接下旨让他们的国王亲自前来,要是国王年迈,超过六十,也可以让太子前来。礼部的官员又一次忙了起来,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又够他们忙一阵了。万国来朝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顾炎武领命之后,召集礼部官员,金陵又一次忙碌起来。第四百九十九章 克星吴淞江所是长江入海口的一个岛屿,此地战船云集,是水师的窝子。这个水师的班底是当年嘉定遗民,被侯玄演派到海上做海盗起家的,他们的主要劫掠对象就是当初的佛朗机人和荷兰人,当然这段不光彩的历史是不会有人承认的。范闲已经升为松江水师副提督,遥领提督之职的姚一耀一门心思扑在登州兵工厂火器研发上,几乎不管事,让范闲这个油头油脑的嘉定破落户摇身一变成了一方拥兵大将。水师衙署的大堂内,范闲手捧着圣旨,谢恩领旨起身,吩咐将传旨的小太监送去休息。坐定之后,范闲说道:“陛下有旨,让我们水师所有战舰能到达的番国君主,让他们在年底来金陵。众将刚才跟着他接旨,已经听的清清楚楚,纷纷点头。范闲当即派人传令,让最快的船只,赶往南海边陲小国下达旨意。至于漠北的靖北省,也同样收到了这封圣旨,这里的许多汗国已经被打服,肯定愿意来金陵走一趟。当然最早的还是提前到来的李卓霖,他是朝鲜的未来太子,他爹马上就要在汉城继位,只等侯玄演的册封。德川家光也很早就开始准备,日本国内已经安定,是从未有过的安定,让他可以放心出海。一出万国来朝的大戏,即将在金陵城开演,邸报上关于这些国家的消息,已经连续霸版四天了。此时南洋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南洋霸主缅甸在边境线上,遭遇了彭柱泽的二十万大军。狭路相逢,缅兵的人数并不占劣势,而且还有他们赖以征服南洋的象兵。这种巨大的动物,卷着长长的鼻子,被人驯服之后载人作战,十分厉害。尤其是那振聋发聩的叫声,对战马是一种巨大的威慑,不管是体型还是声音,从气势上先胜了一筹。虽然早就知道对方的这一王牌,但是真的见到的时候,包括彭柱泽在内的所有将士还是吓了一跳。这东西皮糙肉厚的,普通的弓箭射击很难对它们造成伤害,缅兵却可以躲在大象的背上射箭。彭柱泽下令摆起雁翎阵,两翼凸出往前包抄,然后炮兵开始攻击。轰轰轰,巨大的炮声响起,缅兵虽然早有准备,将大象的耳朵堵上,但还是很难抵挡这轰隆的炮声。前排的刀盾兵身后,火铳手们克复心中的恐惧,强行射击。火枪打在大象的皮肤上,吃通之下这些开路先锋,慢慢地慢了下来。尤其是再加上火炮的攻击,象兵们的坐骑慢慢地焦躁起来。大象毕竟是大象,人不可能将它们驯服的跟马儿一样,很多大象扬起前蹄,发出焦躁的叫声,它们身上的骑手们使劲地吼叫鞭打,但是收效甚微。事实上象兵反噬自家主人的例子,屡见不鲜,就是因为这种体型巨大的动物,很难彻底驯服。五十年前暹罗人和缅甸人打仗,就是因为暹罗这边的王子所骑乘的大象突然发情,追着缅甸人的大象日,导致缅甸大象受惊,四散而逃践踏自家兵马。彭柱泽指着阵前这一幕,哈哈大笑,掐腰说道:“这缅甸的象兵也就是吓唬小孩子的把戏,真的遇到我们,简直就是玩意一样。让炮营集中火力,专打他们的象兵,往死里炸。”身边的传令兵挥动令旗,不一会儿炮声大作,这次的炮击更加密集,地上一个个弹坑里,冒着难闻的硝烟味道,就连空气都变得浑浊起来。还没有正面交锋,缅兵已经死伤惨重,他们的弓箭射程不及火铳的三分之一,杀伤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赖以为战的象兵,更是成为了踩踏自己人的元凶,战场上很快就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缅将莽古通虽然知道大明不好惹,但是以前在云南彼此交手也没有这样的实力悬殊,那时候缅兵甚至经常占据上风。他们主要输在国力和底蕴上,而不是临战的战力上,所以缅甸虽然因为攻打大明国力衰退,但是也强取了云南边境一些土地。也正是因为如此,缅人一直不是很畏惧大明,认为他们若是放弃那些城池,万万不是自己的象兵的对手。三百多头的大象,在炮火的刺激下,趋利避害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往后方逃命。不管骑手如何约束,再也制止不了这些大家伙冲撞自己的后军。雁翎阵下的明军,从一开始就是打定主意要包围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些败象已现的缅兵。两翼的火铳手半蹲着射击,收割着溃兵的性命,中军步卒也在慢慢推进。就像开启了一台高效的杀戮机器,正好克制象兵的大明军队,首战告捷在靖南省的边界,将这个界线往西推进了一天一夜。能夺敌之所恃,则敌屈矣,能出敌之不意,则敌溃矣。总以所长攻所短,不以所短攻所长,勿舍易而图难,勿知己而忘彼。兵法中的这段话,正是对这一场战斗的最佳注解。缅甸倾国之兵凑齐的大军一战而殁,大部分俘虏都被留下了性命,在彭柱泽指挥的兵马刀下,能够活着被俘,可以说是个奇迹。彭柱泽最早带着两千个土兵,跟在侯玄演身边入川作战,耳濡目染都是侯玄演的作战风格。那时候不管是祸害川蜀的军阀,还是为虎作伥的汉奸,亦或是不共戴天的满洲建奴。只要是战败了,侯玄演极少留下活口,这也造成了彭柱泽对待俘虏的血腥态度。后来和西南土司作战四年,条件可以说是异常艰苦,因为土司统治他们的领地时间太长了,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在西南根深蒂固。稍有不慎就会被出卖,一旦战败就是必死无疑,因为不管是彭柱泽还是土司都知道,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胜利者就是最后活着的人。但是今天他收起了杀戮,是因为侯玄演的命令传来,缅甸将要推行和安南一样政策,若是杀了几十万青壮,这个国家被驯服之后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了,有可能还得从中原和江南富庶的地方拔粮救济呢。第五百章 奉旨写刘备头戴盔甲,身上披着布条的大象,被俘虏们牵回明军大营中。明军指指点点,开始围观这些体型庞大的巨兽,这些在古印度和波斯大放异彩的战场怪物,终究还是退出了历史的舞台。缅甸派出大部分的兵力,来到东部防备彭柱泽的时候,国内空虚。姚启圣的满剌加驻军和云南府兵趁机从南北两面打入缅甸,东吁城不到半个月就失守了。说起城池攻防战,没有人比汉人更加擅长,以前面对的都是山海关、潼关、北京城这样大城大邑,雄关险要,再来打东吁城,简直就是跟攻打中原一个小镇一样简单。莽达力的王宫内,就没有那么和平了,身为缅甸的国王,他和他的亲眷势必不会留下活口。一个靖南省的州府,不需要国王,更不需要一大堆的皇亲国戚。姚启圣杀光了王室的成员,却留着缅王莽达力不杀,只等彭柱泽到来。缅甸的王室异常的富有,这个地方和印度接壤,国土面积广袤,而且毗邻印度洋,有着绵长的海岸线。西方人早早地就登陆了这里,还建立了两个东印度的分部,一个是荷兰人的,一个是英国人的。这个时代有一个规律,那就是只要参与海上贸易,国家就会富有。当然是在公平的前提下,若是沦为殖民地,就不再适用了。姚启圣望着缅甸皇宫的府库内堆积如山的财物,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最近几次对外战争都是以战养战,越打越有钱。这一次看来也不例外,而且缅甸这么大,将来的利益只会更大。收服一个国家看上去十分难,甚至有些骇人听闻,但是对于此时的汉人来说太过简单。之所以中原王朝一直没有继续扩张领土,不是因为力有不逮,是因为以农耕为主体的王朝内部,不愿意为了一些贫瘠的土地大动干戈劳民伤财。我们的领土之所以只有这么大,是因为已经没有了可以入祖宗们法眼的土地了,西域万里黄沙绝地没有水不适合种地;南洋有水了,可全是雨林蚊子多疟疾死人,也不适合大家去种地;从商周时期的势力版图只在北方黄河平原一带,到现在的北至草原,西打沙漠,东到海边,南至密林,几乎所有看的入眼的土地都成为了我们的居住地。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汉人征服土地的过程是最顺利的,就是因为我们的先进,远远领先世界的几千年里,毫不夸张地说被同化是番邦的福气。有民族主义才会产生殖民主义,殖民的本质是一个强势民族奴役另一个弱势民族,这种过程血腥暴力肯定会制造出不可消弭的仇恨。白皮人抱着可笑的自负,是不肯同化他们的眼中的低等民族的,所以即使是强盛一时的日不落帝国,最后尘归尘土归土,领土还是在岛上那些地方。而他们曾经遍布世界的殖民地,再没有一个地方悬挂他们的国旗。但是汉人则不同,侯玄演是通过人口和文化进行的同化,让他们融入到中华民族中来,并不是压榨与奴役。就像是靖北的牧民,为了靖北省和四周的敌人作战,很多蒙古人比汉人还要勇猛。有时候文明这种东西,是刻在骨缝里的,生下来就带着,是一个民族的共性。白皮人纵使在工业革命之后,领先东方多少年,都无法拥有这种文明的基因。从人类社会诞生,就一直屹立不倒的民族,自有其独到之处。终于,还在组织零星抵抗的缅兵,收到了东吁城陷落的消息,再也没有人敢大规模组织抵抗了。彭柱泽一路杀到了东吁城,姚启圣早就在城外迎接,阳光明媚的午后两个统兵大将在此相遇。上一次是在暹罗皇宫,这一次换了缅甸,期间相隔还不到一个月。打仗有时候比行军还快彭柱泽来到皇宫,首先就问:“莽达力在哪里,没有被你宰了吧”姚启圣心中稍有不快,暗地里琢磨彭柱泽果然还是贪功,幸亏自己没有杀缅王,不然难免被主将穿小鞋。他心里这么想,脸上却笑道:“当然没有,下官已经将他关在牢中,等着将军处置。”彭柱泽长舒一口气,庆幸道:“幸亏你没杀,陛下降旨,着我将他押解进京。陛下要在万国来朝时,在金陵将他杀头,拿他的脑袋立威。我收到圣旨时候,就十分担心你一刀把他砍了,到时候陛下的大戏唱不成,倒霉的还是咱们。至少啊,一顿臭骂是免不了的,你不知道陛下的脾气,骂起人来十分难听,本将军自认脸皮够厚,还是被骂的抬不起头来,汗如雨下呐。”姚启圣这才知道,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