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琪拉了宝珍在郑氏跟前欢快的讨论学些什么,宝璐本欲跟赵姨娘回来被宝玲拉了住,听了一会话方才出来。回廊上,宝玲见宝璐闷闷不乐,以为她是因赵姨娘被责之事,便寻了个话题换换心情,“宝璐,你到时候要选什么好呢”宝璐问:“我们都要去学吗”宝玲理所当然道:“太太既开口了当然是去的。”宝璐原还想劝着些她们,不想来太太这一趟竟还名正言顺起来了,虽郑氏言之凿凿对陶、柳二人十分信任,但她心中总有隐隐担心,便问:“我听妈妈们说,女孩子家虽不用考学,但不是也要读些三书认得几个字,差些也有女则、女戒类的,如今又学琴,对这些规矩我倒一概不知惶恐日后见笑与人。”宝玲笑道:“你那时还可也许不记得了,大姐姐她们还在家之时,我们也跟着学过女四书之类的,后来先生回老家了,大姐姐也出嫁了,便也没再聘,且我们如今的家道也无人敢提这事,如今虽是跟着两位妈妈学琴也算是因地制宜。以前的先生说过琴是君子之器,象征正德,亦是正乐,修身养性最是好,我看你学琴如何,大姐姐学的便是琴,二姐姐学的也是琴,。”宝璐心道,五姐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况时时看着也好,若真有事还能及时警醒着,遂答应。二人一路商量着学琴之事回院。第25章 学乐因四人学习之故须得选一处作为日常练习,小月轩小且一人满为患,而在各自院里也未免太分散了些,别的一时又无空闲合适的院子,郑氏思前想后,选了一个听风榭。听风榭有三间大,隔出一间作为姑娘的琴房并无大碍,且临近水边,夏日里还清凉些。郑氏抓得紧,王大家的效率又高,没两日便将听风榭一切收拾妥当。这日一早,宝璐四人于郑氏处请过安,便沿着架于湖上的回廊,蜿蜒往听风榭而去。听风榭内右侧用两扇团花槅扇象征性的隔出一间房,置以乐器数几,届时清风穿堂而过,乐声响于水阁之间,人在绿窗之下倒觉雅趣,此件事添在听风榭上倒并不使听风榭拥挤,反是锦上添花。陶妈妈早已候在听风榭,宝璐见里头或竖、或陈许多乐器,她只认得萧、笛、琵琶几样,另有些肖像琵琶、又近似二胡、或如古筝却比起宽大的不知是什么乐器,却也认得这其中并无她与宝玲昨日所说的古琴。陶妈妈见她四人过来福了身道:“妾身不才,小小技艺得太太赏识能教习姑娘们声乐,若有不精之处还望姑娘们体谅。”宝琪忙道:“陶妈妈严重了,妈妈的技艺我们早已见识过,往后时日还望妈妈费心才是。”陶妈妈福了福身,这才正色道:“我为太太所聘,既受了她的酬劳不得不尽心。虽教习时日不长,但也算半个先生,我为师传授技艺,姑娘们为学生学习技艺,所以有些话不得不说在前头。”四人纷纷道,请讲。陶妈妈正了色颇有几分严师的架势:“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咱们上课必得先定一个作息,原小月轩的丫头们辰时一刻始酉时止,午时休三刻用饭。因着姑娘们习乐多为自娱,午后又热又困乏不可教姑娘们劳累了,兼而早上姑娘们又要去太太处问安,本想辰时末刻到巳时便罢。谁知昨日去回了太太,太太十分关切姑娘们道竟不必十分拘礼日日来问安,待休息之日来说会话便罢,倒叫你们学习为重,所以这学习时辰定为辰巳二时。”“第二,我素不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既受太太所托必要为你们负责。每日这辰巳两刻必是风雨无阻的,当然姑娘们亦有头疼脑热,身子不痛快的时候,我们每一旬休息一日,另若有真有事可请假一日,但回来必要加紧练习,我亦会检查功课。”“第三,我是个精益求精之人,课堂自是不假颜色,姑娘们也需得提起十二分精神才是。”一番话说得几人面色惨绿,宝璐心道,原以为是个休闲的活动,竟比当年高考还苦些。陶妈妈福了福身,“咱们这便开始吧。”说着缓步往乐器旁边道:“乐器各式擅者不一,未有全而精者,所以我们需得选一两样擅者习之。”“但我们从未接触过乐器,不知擅何种该如何”宝琪发问。陶妈妈笑道:“所以我将适宜女孩子习的多摆了些,头一旬,我们也不急着练习,只当娱乐般,各个乐器俱过一遍,届时我会根据姑娘们的形体身姿,挑出一样最适合姑娘练的。”宝璐疑惑:“为何是看形体身姿,难道不是因各人喜好、性子及身子条件吗”陶妈妈闻言解释道:“姑娘所说的是乐师,而我们闺中女子习乐不过是为了消遣娱乐,所以那些倒不算十分紧要,赏心悦目,悦已悦家人反排在前头些。”宝琪听了深以为然:“小孩子懂什么,我们又不是去做乐师练这十分精进做什么,就像五姐姐女红虽好,但她也不是去做绣娘,绣品多以样式新颖为主,并不十分卖弄技艺,如今也不过是学一两乐器消遣生活而已。”宝璐闻言又道:“你们所说虽有一定道理,但一味的只强调姿态好看,反倒是失了养心的本意流于表面了。”宝璐隐隐总觉有异。陶妈妈闻言也不恼,笑道:“七姑娘年纪虽小倒有些独到见解,只是养心修身与个人禀性有关,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而姿仪美妍就如妇容一般,整洁美仪亦是悦人悦己。”宝璐本意并非是不注重仪态,只是听着陶妈妈的意思隐约有种习乐只重仪态,总有种供人观赏之感。正欲又说,宝琪一下抢断道:“不要再说了,一日就两时辰不要浪费时间了,七妹妹若有心日夜苦练便是。”宝璐闻言也不再言语,许是陶妈妈职业习惯比较注重这方面。宝琪已迫不及待去挑选乐器,宝璐几人遂也随过去看看。宝玲略拨了下宝璐先前看到比古筝宽大的琴,一阵悦耳之声传出,她生奇:“妈妈这里乐器俱全,为何没有琴呢,都道琴为君子之乐,最正人心,若能习琴之乐熏陶心性方不负太太教导之恩。”陶妈妈道:“五姑娘也说琴是君子之音,这琴学之最难,听之又不易,知音甚少,世间俗人多,难得欣赏的了如此阳春白雪之音,不若这些雅俗共赏,遂我幼时为讨生活自是迎合客人喜好而习,倒未曾习过琴,一时也教习不了姑娘们。”宝玲虽觉遗憾,倒是点头赞同道:“怪道有高山流水觅知音之说。”宝琪在一旁已是不耐烦:“妈妈不是说了琴最难学,你就别惦记了,让我学我也不学哩你没见大姐姐学了三年琴才得先生一句\aos尚可\aos。”又对着陶妈妈道:“妈妈,我们素不通乐理,还望妈妈为我们挑一样,上次在小月轩之时妈妈不是还说过我们适合学什么。”陶妈妈道:“那时不过是几句戏言当不了真,这些乐器反正已搁在此处,各个皆试一番细细较量才是。”宝琪听了觉得有理,先去选了一样乐器是琵琶;宝玲选了一样手下的,陶妈妈说是扬琴;宝璐上世是个五音不全的,便胡乱选了一样也是扬琴应付。陶妈妈见宝珍未动,问道:“三姑娘怎不去选个。”宝珍尴尬道:“我愚钝,习东西一向慢,还望妈妈为我挑一最易学的,好歹受些熏陶,也不致叫人觉得粗鄙无知。”陶妈妈细瞧了下宝珍,又将其身材五官端详了番道:“丝竹最易莫过于提琴,稍稍一学便能愉悦心神,三姑娘不若就学提琴”宝珍闻言欢喜,连道:“甚好,甚好,此项适合我。”四人俱已选定,一早上陶妈妈只是粗略的教习了一番各个乐器的的特长,拿法。宝璐本不是个知音人,未免听得头昏脑胀,一早上才懂了一个琴竹的执法。午后,宝璐蔫蔫的趴在床上小憩,绿萝见她精神不济,笑道:“姑娘一早学了些啥”宝璐愁眉不展,趴在软枕上叹气:“绿萝,闺中女子都要学乐吗”绿萝笑道:“这因人而异,视府上条件,想必姑娘今日遇到难处了。”宝璐皱着个脸,泄气道:“可太难了,我用琴竹敲打扬琴,我听着挺好听得,可陶妈妈总说不对。”绿萝道:“这可谓就是内行听门道,外行听热闹了。”宝璐一想到陶妈妈年后又加半年才走,唉声叹气道:“唉还有一年呢”绿萝见她情绪低落便笑道:“早上姨娘还吩咐我道,不过是打发些时间,叫我看着点姑娘不必太劳累,随意敷衍些,不叫全然不知便好。”宝璐叹气,姨娘是不知那陶妈妈又多尽心尽责,大有教导她们成专业的劲头,陶妈妈说她时间不多需得教她们入得了门,又得督促她们勤加练习,不及六七分也须至三五分。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宝璐转头见是宝玲进来,她起身苦笑:“五姐姐好精神,才两个时辰我都已学怕。”绿萝搬了一张圆墩在床边让宝玲坐下,宝玲笑道:“不喜扬琴便换一样。”宝璐掰着指头数:“萧、笛、阮、琵琶、提琴我都觉得好难啊”宝玲“噗呲”一声笑出来:“昨日还说习古琴呢今日这些都叫难还想习古琴。”宝璐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知者不畏嘛谁知这般难。”说罢她又想到宝玲原是要学古琴的,便道:“没有古琴五姐姐可会有遗憾”宝玲笑道:“什么遗憾不遗憾,不过是随口一说,我见扬琴也挺好,我们闺中女子学这些终究只是为了陶冶心性,自娱自乐而已。乐器无区别,自得其乐便可。”宝璐知宝玲向来知理,这些话虽是心声,却也是因家力有限不可强求,便道:“五姐姐说的是,自得其乐便可。”第26章 荷花池行乐日子又过半旬,各人俱已选准了乐器。宝珍照旧是提琴,宝琪本是琵琶学了半月之后,觉得琵琶太难,觉得提琴容易些便弃了琵琶改提琴。宝玲本是扬琴,知一日偶尔拿起洞箫,众人纷赞其神态韵味,往小绿窗下一坐美如一幅画,而后宝玲习着习着遂也变成了洞箫。只宝璐一人学之甚难,连陶妈妈实在也无法遂每日教习些舞蹈基本功道好歹学些仪态也不算毫无长进。用郑氏的话说,虽不通乐理,习些歌舞亦然。宝璐虽对这些没兴趣,也不好全然不听,少不得应付应付。所幸郑氏对四人甚是无要求,只道添些趣味便罢。而陶妈妈初始规矩虽严厉,但四个人有了两三分火候之后,陶妈妈倒忽的放松了,每日注重多是姿势仪态方面。宝璐原以为道会苦如高四,谁知倒虎头蛇尾了,愈到后面四人过的愈轻松,有时练习无趣,宝璐便做些江南小吃携来做点心,几人吃吃笑笑倒惬意热闹。如此也过了两月,暑气渐消。这日午后刚下过一些雨,宝琪与宝珍便过来香藕园喊门。宝璐闻声出来一看,今日她二人分别穿了一身藕色绣绿叶纱裙和一身素色飞鸟相逐纱裙。宝琪见她出来,皱着眉抱怨道:“怎动作这般慢”宝璐不明所以,见屋内宝玲也是穿戴整齐的出来,一身的淡绿纱裙。宝玲见她出来笑道:“妹妹可醒了,快换身衣服随我们出去。”宝璐不知是何事,绿萝已在后头唤:“姑娘,衣服已备好,快些进来换了吧。”宝璐回身奇道:“今日何事如何你们都知道,我不知道”绿萝笑道:“六姑娘的主意,说如今暑气渐消,雨后又不热,初春说要泛舟湖中一直拖到现在,如今再不去荷花都要残了,太太听了也很感兴趣说今日晚饭就摆在听风榭。如今小舟俱已放下去,吃饭前可游一会湖,方才姑娘去方妈妈处,回来又午睡了,倒是没得机会与姑娘说。”宝璐听了也兴奋,游湖最是喜欢,连连催促绿萝换衣,梳洗罢方出来与三人一同出去。兰湖里原就辟有一个荷花池就在香藕园出门近湖处,此时荷花开的甚茂,亭亭玉立,荷香随风飘来。四人从香藕园前夹道直接穿到兰湖,荷花池边早有一只小舟停在岸边,一个婆子抓着船桨候在上头。宝琪一马当先跳了上去,欢呼:“噢,不稳呢”婆子忙腾出一只手扶了她一把道:“可不敢乱动,小心落湖。”宝璐三人陆续上了舟,宝琪这才安稳坐下。时日尚早,宝琪要求先往荷花里荡一圈。婆子一边摇舟一边笑道:“姑娘就这么坐着赏荷没意思。”宝琪笑道:“那如何才有意思”婆子摇着舟渐靠近荷花,道:“我之前在别的府上帮工之时,见那些个公子、小姐们都是躺着赏荷。”“躺着赏荷”宝琪立马便躺了下去,“是这样吗”婆子摇着浆道:“是这样。”宝琪瞧了半日并无特别,便道:“这是何故,我瞧着也没什么区别”婆子道:“这还没到花群里哩我初次瞧那些小姐们这样也纳闷,后来问了才知,那些小姐们说坐着赏荷与在岸上赏并无什么区别,都是看过去一片花样。这躺着就不一样了,瞧着荷花从头上一朵朵飘过好像自己就长在这荷花里一样,所以觉得有趣味。”说罢,又笑道:“老婆子我也未试过,只听她们那么一说觉着有趣,今日见姑娘们有兴致便多嘴说了句。”四人听了皆有兴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