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家烨哥儿日后还要老太太操心婚事呢,老太太可不能借口不管呢。”沈老太太嗔了她一眼道:“你们瞧瞧她这个当娘的,儿子也不管了,竟还要摊派到我老人家身上来。”宝玟爱倚了沈老太太一下道:“有老太太这尊大佛在前,我偷省力还来不及,我这般不经事千挑万选还比不上老太太慧眼一瞧,我也不丢那个人罢。”沈老太太指头戳着她,笑道:“越说越真,好似你们家烨哥儿改明儿就能娶媳妇似的。”宝玟拍拍手:“这敢情好,省的我日日带的这般辛苦了。”沈老太太戳了她一指头,十分开怀,笑道:“你们瞧瞧她这是个当娘的样子吗”众人俱是笑,宝珊倚在沈老太太身边笑道:“老太太快捶她,愈大愈没个正经模样,这两年老太太不在我可被欺负惨了,老太太快替我捶捶她。”宝琪在旁道:“大姐姐平日里对着我们这些妹妹好生会做大家派头,怎到了老太太跟前就开始俏皮了,可见老太太是尊大佛,忒的什么样的人到老太太跟前就显原型了。”宝玟捂着帕子笑,指使着宝莹:“快,给我捶她一记,最是伶牙俐齿喜欢编排人。”宝莹清清淡淡的脸上也添了一记飞红,笑捂着帕子就要去捶宝琪。宝琪忙起身,一个跨步做到炕边的脚踏上,倚在沈老太太边上,忙道:“佛祖救我。”沈老太太愈发的畅快起来,笑的前俯后仰,捶了宝琪一记:“你个没正经的,竟演起戏来了。”宝玟和宝珊两个扶着老太太也笑趴在老太太肩上,下边宝莹被她这一嘴也笑起来,脸上愈发的红起来,宝珍也在旁起哄,宝玲依旧是端坐着笑。宝璐瞧了一圈,只有宝珏跟她是局外人般,她是初来不知情况,方才沈老太太这般说,思忖着她原先是不讨老太太欢心的,遂也不敢多说。宝珏坐在这里也未曾多说一句,只是大家笑她也陪着笑下,依她早上所见宝珏却是个英气灵动的姑娘,此时坐在这里如木桩一般看着十分违和。宝璐暗忖,宝珏是庶出二房之女,许与她的情况一般不讨老太太欢心,坐在这里这么久已瞧出一些端倪,沈老太太虽也算慈爱但与她们却无太多交流。不多久婆子们便来摆饭,沈老太太俱留了几个姑娘吃饭,“今日人多一时也坐不下,便摆到前厅去罢。”宝玟、宝珊扶了老太太下炕,剩下几个跟在后头,一群丫环、婆子簇拥着出了门,一行人沿着西侧的抄手游廊穿过穿堂,到了西侧厢房。原来宝璐昨日瞧见的两边厢房,西侧是饭厅,东侧的,宝璐瞧了眼几个婆子正在打扫,大门敞开着,看着像是祠堂,原明日便是在这边读书。宝璐暗暗记下了。宝璐瞧得出神不免落在后头,回头一看宝珏正瞧着她,眼中满是笑意,她忙报以回笑,道了一句:“多年不见,与记忆中也无异。”宝珏笑道:“不忙着看,这几月只怕日日都在拘着里头,只怕你还要生厌哩。”宝璐笑回道:“读书是好事,怎会生厌。”引来宝珏惊疑一侧目。进了厢房,婆子们早已摆好饭,隔着木屏已有说笑声,原是沈老太爷领着男眷在外头用饭。厅里程氏早就立在一边准备伺候布菜。沈老太太笑着道:“你身子乏累,便不要在这里了,回去用饭吧。”程氏红了脸,回道:“于礼不合,老太太身边没人不方便。”沈老太太嗔了一眼,“这么一大群丫环、婆子何曾就少了你这么一个。”宝玟她们听了会出意来,围着程氏笑道:“大嫂可是有孕了。”宝珊、宝珍、宝玲、宝莹、宝琪都围了上去道喜,宝璐实因不熟悉做不了那种亲热状,借着人多虚虚的站在外头,她这般行径不稀奇,宝珏却也同她这般虚虚的站在外一围不咸不淡的说几句恭贺的话却也奇怪。沈老太太坐下道:“别一群人围着你们大嫂嫂了。”又叫过婆子,“送大奶奶回去吧,这往后竟也不必来这立规矩了,好生休养着便罢。”婆子忙上来道:“我送大奶奶回去罢。”程氏红着脸,只得出来了。沈老太太房里丫环云露、紫烟补了程氏的缺站着伺候布菜,其他姑娘俱依次坐下去。饭后依旧到老太太房中叙旧,一时各地风俗,京城时闻趣事说的好不热闹。沈老太太惯也是喜热闹的,惯爱孩子承欢膝下,并不烦闷,倒也开心。第55章 母女相聚沈老太太房里,几个姐妹闹了半日,将晚才携了孩儿到各房中见了父母。宝珊、宝珍、宝玲、宝琪、宝璐俱见了郑氏。郑氏欢喜不已,忙让人奉茶,又抱着瑞哥在炕上好一顿亲热,直至瑞哥昏昏欲睡才忙让奶妈抱到里头去睡,再出来坐下方道:“你们父亲在前头和你们大伯、培仁他们在说话。”又向宝珊道:“培仁这回转了员外郎,你姑翁便也放心了。”宝珊道:“原公爹是想给培仁谋个外放的差事,婆婆舍不得,况瑞哥尚小,到了外乡怕不适应,培仁也道在外打转一圈回来也是为了回京,不若就在京中努力着些罢,公爹这才作罢。”郑氏道:“我道也是这么个道理,刚说你大哥哥在翰林院熬了许多年,也想谋个外任的差事,只是不巧你大嫂嫂又有了,又是头胎,老太太一早的发信过来勿要让你大嫂嫂奔波劳累的,你大哥哥少不得继续熬着,培仁户部比之翰林院又好些,再说我原也舍不得,我们刚回京你倒要出去了,但又想着培仁的前途少不得将这心收一收,现如今能留在京中是最好不过了。”少时,赵姨娘、许姨娘也来了。郑氏让婆子搬了两张杌子让坐了。赵姨娘因着不是自己小孩,宝玲虽在跟前住过两年,感情却也比不上自己肚皮里出来的,不过寒暄问了句宝玲如今起居饮食,宝玲答一切都好遂也放心了。许姨娘见了宝珍却是激动,只是碍于郑氏在不好表露,只是反复问,宅中事务可还繁忙,泽林脾气如何,起居可繁琐。宝珍道:“家中太太当家,大奶奶协助着,上下都道我院里原就累心都不拿宅中事烦扰,我只需顾着院里的事便罢。况太太疼惜我这房,道泽林药费调养多费还另拨了一笔月钱,对院里人也是上下压弹,竟也无人放肆。况泽林只是腿脚不便,待人却是极温厚,也不肯烦扰人,一时有不便的,你若帮他还要被他责怪。今日知我回来见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还特使了人送我过来,道我也该多回来走动走动,别整日守着他,只是我不放心他一人在院中,素日里来不愿多出门。”一番话下说的许姨娘热泪盈眶直道,泽林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一时激动竟有些难以自持。郑氏淡淡看了眼,心道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歪打正着了,也好,剩的被人上下责怪的,又叫过婆子伺候净脸。宝璐看着宝珍脸色红润,言辞恳切,想必也不是安慰父母之语,心中也替她高兴。少时,如秋进来道:“大小姐送来礼物给三房姐妹们。”宝珊也忙道:“我也捎带了些来,只是方才还不得机会给。”忙叫身边的丫环取来。宝珊一说,宝珍、宝玲俱也叫各自的丫环去拿。赵姨娘笑道:“这一时竟只六姑娘、七姑娘得便宜罢。”郑氏道:“她们原是最小,姐姐们又疼爱些也是该得的。”一时间婆子捧来许多东西,珠花、宝钗、梳篦各有许多,宝珊又让送些到二房给宝珏。郑氏道:“左右姐妹两个也用不着许多,何曾这般多。”宝珊笑道:“不敢揽功,这珠钗是大姐姐给的,她府上前段时日得了一批珠钗,大姐姐看着精美便给我们几个姐妹俱留了一只,这两只是给两个妹妹的。”“剩下的那些珠花、胭脂之类的一些是我备的一些是姑翁的疼爱之意。”郑氏笑道:“既是你们大舅、大舅母的心意,你们便收了着吧。”又转向宝琪道:“原在宿迁之时,我瞧着七丫头并不多饰,想着年纪小也无需这般复缀,后倒见你也素净许多,想着你们姐妹许是爱清净些。”“但在宿迁也就罢了,这回了京,少不得要与往日那些夫人、太太家的孩子多走动,竟还是施些粉黛。不然了解的人道是沈氏家风素净,不了解的还以为我们做父母的亏待了你们子女般。”宝琪忙道:“太太向来疼爱宝琪,我虽素来爱简素之风,但恐出门叫那等势利眼的笑了,少不得做些装扮。只是之前见七妹妹甚是素净,细问她房里丫环才知七妹妹是个不经心的,又常爱往厨房去,稍不得要褪了珠钗好方便,这一来二往被人拿了许多也不知道。况七妹妹又是胆小怯懦的,不敢吱声,我见她愈发素净,我这做姐姐的倒是满奁珠钗俱是太太疼爱,少不得多送与了她。”郑氏赞了一回:“你这方是友爱姊妹的道理。”宝珊睨了一眼:“七妹妹也太粗心了,你该早与太太说,这般贼人竟叫她留在宅中这么久。”宝璐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本想宝琪多讨几个好处也就罢了,没想到临了还诬了她一回。她爱往厨房跑人人都是知道的,原先珠钗叫她当了送宝玲,这话万不能说的,不怕郑氏她们信不信,宝玲头一个要愧疚起来,稍不得忍一忍。郑氏又道:“想来也只是一时贪念起,正经偷盗倒是不敢的,我原在宅中倒没听到这样的事情,许是瞧着宝璐一团孩子气,少不得欺她,如今回了京来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宝珊忍不住又教训道:“原在宿迁就咱一房人你胡闹也就罢了,如今回了京来,几房都在一起,老太爷又是最喜子孙们读书用功的,你没事在家做做女工看看书便罢,莫要往那下人处钻。虽说烧饭做羹汤是我们女子本分,但那些地方人来人往,人杂口多,你一个小姐素日与她们厮混成何体统,这些婆子们最是碎嘴多话的,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只怕到时候还要说我们三房不教养,莫说你要被老太爷责骂只怕还要连累父母。”宝璐知道,她这话意思是,原在宿迁之时厨房在抱厦,又是赖妈妈把持,多是宅中婆子,外人也进不来。如今这三房都在一起,各方婆子错综复杂,又不是个个好相与,再说一大家子的,人多厨房需求量也大,外头送东西进去的人也多,只怕她不长眼与那个对上了眼,丢了三房的脸,才这般敲打,这话虽话重了些,却也是这个道理,也只得道是。郑氏向左右道:“也难为你这般为人着想,我原想着这些东西你们姐妹两一人一样”“哎哟哟,太太,七丫头使不了这许多。”赵姨娘瞧着郑氏说那话将要的意思是要多分些给宝琪了,方才听宝琪说着心中便暗恨上了,在这上面使坏,幸好她早知了,不若宝璐人小面薄岂不让你便宜了去。赵姨娘忙道:“太太向来是知道的,七姑娘向来是喜欢素净的,如今大了虽要带着却也用不了这么许多。原五姑娘怜爱妹妹送了许多朱钗来,但七姑娘带的也少。后太太上万福寺为五少爷乡试祈福,两个姑娘俱跟了去。”“回来的时候,七姑娘便同我说,五哥哥读书辛苦做妹妹的不能多帮,今日回来见路上有些乞儿,便想为五少爷发个善济些衣食倒好,只是若向太太讨岂不是宅里出钱,算不得她的心意。七姑娘仁爱,思来想去一晚上竟将自己并同六姑娘送的朱钗齐拿了出来说发善事。她道,六姐姐送她的,她若是一味为自己用了倒不妥,此次为了五哥哥,也算是六姐姐的一份心了。”“遂将那些个东西俱散了出去,后来五少爷乡试果中了,我听着也高兴极了,五少爷是文曲星下凡亦不愁七姑娘这一份心意,但七姑娘也是一片善心可鉴。”宝璐暗讶,赵姨娘这一番话真是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她虽气宝琪的使坏,但也无法在短短时间内,胡诌出这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来,怪道宝琪也如此拼命,向来也是长期的斗争经验呀。郑氏听了果然感动,赞道宝璐敬爱兄长,不仅将那些原有的一分一人给了,还另给了一些与宝璐,叫不能让她自个儿贴了体己。宝璐汗颜,觉得受之有愧,宝琪在旁虎视眈眈的令人如芒在背,赵姨娘又一个劲朝她使眼色,令她快谢了郑氏,她只得起身谢了。一屋子的人又说了一会话方散,宝玟几个各自坐轿回去,宝璐依依不舍宝玲也无法,只得让她多回来走走罢。回抱厦,宝璐洗漱了便睡下。第二日问了安回来,宝璐和宝琪回三房院吃完饭,先往郑氏房里问安,正巧程氏也来了坐在里头说话,道:“原三太太走时,除了带去宿迁的人,以及周长水一家,老赖头一家,其他人便由我调配走,如今老太爷、大老爷、三老爷俱回来一家团聚是最开心不过的事情,只是这些奴仆便不够了,我瞧着三太太这边人也少,总共太太房中三人,六弟房中二人,六妹妹房中一人,七妹妹房中二人,各姨娘房中二人,其他的粗使洒扫丫环婆子加起来竟总共不过十来人我原也不知道,昨晚才有婆子来说才知,如此怠慢竟是我的失职了,今日一得空便先来向三太太告罪。”二人进来,向着郑氏、程氏行了礼,程氏见了她们欢喜,拉着她们问了几句。一番话罢,郑氏才道:“这也说不得你,我这两日院里都还未收拾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