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口味不一而已。所以你们此番中了举的名次先后算不得大才学,乡试在前的未必会试就在前,会试在前未必殿试就入的了圣眼。”“明生、明理二人我惯是知道文章如何的,其他人我却是不知的。我思虑了番这几月头一个时辰,我们温书抽问,其中你们每五日一篇文章,后一个时辰便单讲你们这些文章。”说罢,又对着女学生这边道:“你们头一个时辰坐着听些道理,后一个时辰便自己散去罢。”众人皆应是。这头一日因着各人也无有文章,两个时辰便都是抽四书出来讲,宝璐她们听的昏头昏脑,却不敢松懈,个个背挺得直直的做认真状。幸好几位哥哥皆是十分给力,在另一边与沈老太爷讨论的十分热切,沈老太爷也无暇他顾,宝璐几个稍稍散一会神也无妨。捱了两个时辰总算下课,那边收了声,这边正散神的也忙回神,齐齐站起来做礼谢沈老太爷。沈老太爷一肚子的学问今日讲的甚是痛快,颇有些当年风华正茂,指点江山之意,又训戒了各人几句,这才背着手走了。众人松下心神,三三两两开始收拾。那边传来:“少清兄,此次想必十拿九稳了。”一男声道:“明松弟过奖,师公虽谬赞了两句却不敢自大。”四个女孩子出来绕过木屏偷望了眼,见几个兄弟并一个身穿天青色襕衫少年在说话。少年闻着声动也并未敢抬头,让姐妹四人出去先。四人坐了一下午俱有些累,门外早有各房的丫环候着,一见她们出来便迎了上来。宝珏便如脱缰的鸟般,大伸懒腰:“总算结束了。”随即笑着拍着宝璐的肩膀开心:“今年春暖的早,我院里有燕子来筑巢了,你们可要去看。”宝璐被塞了一下午的四书,此时正昏着此时只想回去挺觉,虚着声道:“改日罢,今日太累了。”宝琪在旁觑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八妹妹日后莫要再这般这好心好意罢,你可不知这两年你七姐姐已经不是原来的七姐姐了,人家如今可不会跟你上山下水了,如今她可是要端着个小姐范了。”宝珏一愣,再瞧她的眼神活像是她瞧不起她般,引得宝莹都侧目,连她身边的丫环都暗暗瞧了她几回。宝璐暗叹,又来这种损招,若她不解释清楚只怕大家都觉得她瞧不起她二房庶出的,哪怕她也是庶出的。虽回京没两日,宝璐倒有点摸出点家风,因老太爷曾任过祭酒,这家中最是依矩守礼不过。瞧那明生便知,虽是庶出的却也是费心教育的,如今也是中了举的,虽说子女教育正妻至关重要,但沈家两老还在的宅中还是两老做主的,沈老太爷又是爱面子欲做贤名的,宝珍、宝玲之事已让他觉得丢脸,发过一通脾气,可想而知原是怎样的家庭氛围。昨日在老太太待了半日,看了半日见沈老太太对几个庶孙女却也喜爱,老太太虽不待见她与宝珏,她却也看得出来并非是因为庶出不待见。宝珏估摸着是因为二伯的关系,许与之前的姨娘不睦,但即便如此却也没对二伯使什么坏,他如今还领着五军都府都事之职,亦是夫妻和鸣,子女活泼健康。不待见对于她,估摸着与老太爷那句如你那个姨娘般巧言令色有关,在人看来姨娘美艳柔媚实非良妾,再加一个能说会道,在老太爷老太太眼里实在是个十足的祸水之料。而宝璐日夜与她相处,却知姨娘并非是个阴损坏心眼的人,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脾气,会幸灾乐祸会占便宜但却从未真正害过人,听闻可怜之处亦有怜悯之心,所以亦理解她日常所为不过是为了好一点的生活罢了,说实话其实她对宝琪亦是抱有此心。正是这两日所见闻,宝璐却对宿迁之时郑氏的放任自流产生了怀疑。她原以为在内宅之中,小姐们稍稍放松些也不妨,所以那时郑氏对宝琪常去小月轩听之任之甚至时不时还夸赞她装扮的漂亮并不十分在意,即便后面方妈妈提醒她一路看着也无特别出格行径,只想到左右未有道德败坏之事也无妨。此时回来才觉沈家规矩甚严,此般行径若搁到现在早跪祠堂去了。所以她对郑氏的态度不知道是严极生反还是压根就是不在乎,所幸到底也没出什么事。另一件便是放到姨娘院里,她自然是原在在赵姨娘跟前的,但时机这般凑巧,刚去宿迁就被分出去,如今回来家中又是这般气氛,时时都怕这几年在姨娘跟前学坏的罪名砸下来,时刻不敢放松,就怕赵姨娘也要因此被人责备,真不知道郑氏是有意还是无意。所以宝琪今日这话若只在自己院中刺她,她听一听也就罢了,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老太爷是要求兄友弟恭的,若是传到他耳中少不得觉得这两年她们在姨娘跟前养着坏了心性,这般傲慢无礼,眉眼向上。宝璐已知两老对姨娘有偏见,少不得存了一份要为姨娘正名的心,忙道:“六姐姐惯爱取笑我的,自小太太教我们养身之法,午后需小憩一会方不觉疲累,多年已是习惯了的。如今老太爷兴致极高愿意教我们,姨娘高兴的不得了,饭毕便来我房中守着免得我误了时辰,又督促我收拾笔纸书本之类,竟也将太太教的养生之道改了,只是日日小憩如此习惯了,今日头一天难免有些乏了。我本欲来姐姐妹妹院中叙叙旧情的,只是昨日姐姐们来了,今日又准备读书的竟给耽误了,还望姐姐妹妹们候我一候,改日定来。”宝珏听罢这才转笑,吐了吐舌头偷偷低声道:“别说是你舟车劳碌刚回京的,便是我这整日闲心坐着这两个时辰只想回去炕上挺着了。”宝珏声音虽小,其余三人却都是听见的,不禁都“扑哧”笑出声来。各人让丫环拿了书具一起走到穿堂告了别东西两往去。宝璐、宝琪、宝珏三人出了穿堂告了别各自回院。第59章 新学生宝琪和杜鹃走在前头,宝璐和翠芸跟在后头。宿迁回来之时,宝琪嫌翠香粗俗不识礼便禀了太太去了她,如今身边只一个杜鹃,后程氏拨过来一个丫环,初时她也喜欢让她日夜跟在身边,后没多久她便嫌她不贴心遂放在房外使唤,身边只杜鹃一人鞍前马后。二人回院见了太太,出来后宝琪先回了抱厦,宝璐先又到赵姨娘这边。赵姨娘见了她欢喜不过,拉着她又详详细细的问了一番今日上课的情形,听老太爷说她字写得端正,亦是开心异常,反反复复交代好好写着。赵姨娘欢喜罢,又神神秘秘道:“听说今日来了个新学生。”宝璐点头:“是有个,老太爷似乎颇为欣赏。”赵姨娘一听十分兴奋,“你可曾见到,样貌人品如何听说国子监司业之子,甚是有才名。”宝璐瞧赵姨娘一脸感兴趣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便道:“不过听了个声音,并未瞧见人,再说人家也十分守礼,没有半分逾矩的,只怕连我们有几个姑娘都不晓得,我又如何知晓样貌人品。”赵姨娘赞了一声:“果然是诗礼人家的公子。”宝璐瞧一眼便知赵姨娘心里想什么,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盏茶喝道:“姨娘莫要胡思乱想,女儿还小哩”赵姨娘瞪了她一眼,“什么还小,你后年便及笄了,若等你及笄了慌忙再挑岂不耽误人,少不得现在就物色起。”宝璐笑了一声:“原在宿迁不见你急,这一回京就这般急,左右还有太太、老太太呢”赵姨娘白了她一眼:“我知你脸皮子薄,你也莫说这些托词,这两日你在老太太跟前也待过,可曾见她十分待见你。不是我说自贬的话,若是宝玲在,老太太看在她死去的亲娘份上也会操这份心,咱们,也只好自己放聪明点罢了。”宝璐脸皮一呐,赵姨娘在这种关键事情上总是十分机敏,自己这一年年的大起来总会遇上这件事,也不能怪赵姨娘想多,只是她不肯面对罢了。但叫她仅仅凭着一两面就要抓个人努力也做不到,宝璐道:“姻缘也不是人为便可的事,且不说凭这一两面看不出个人人品如何,即便是天上掉下个人中龙凤也轮不到你女儿不是。”宝璐将皮球踢给排在她前面的两位姐姐。赵姨娘老神在在的伸手倒一杯茶,给她分析起形势来:“你四姐姐虽说这次回京是要挑婿的,但你也要看看她嫡亲的姐姐嫁的是什么样的人家,怕也看不上这般六品官阶的。宝琪虽在你前却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再说你二人的模样、性子站在一起,姨娘对你有十足的信心,剩下一个宝珏自小舞刀弄枪的与这斯文人相左也不必放在心上。”宝璐笑了:“姨娘,你也太抬举你女儿了,人家这般学问,眼看就是要高中的,满京城的姑娘要抢着要,你女儿还未必有这机会呢。”赵姨娘神色一紧,被宝璐这么一说好似前边有千军万马挡路的,当即立断发了指示:“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这几月务必不能松懈。”宝璐哑言,原本想交赵姨娘打消这念头,谁知她还越说越起劲了,少不得抬出老太爷来压她,“姨娘莫要多想,你又不是不晓得老太爷是何脾性,女儿还怕丢了三房的脸哩。”赵姨娘一听便恼羞成怒了,好似衬得她鼓动她暗渡成仓般,急声道:“你怎越大越死板。”想着又不妥,烦道:“好好好,我不管你了,眼前的有个诰命掉你头上不去捡就要被别人抢了去,看你日后能嫁个什么样的。”宝璐笑嘻嘻道:“不嫁也罢,在家伺候姨娘了。”赵姨娘瞪了一眼,“谁要你在家白吃白喝的,就算我要留你,我做的了主吗你又没个嫡亲兄弟的,正房那两个哪个你与你亲的,等我们都老了看你靠哪个去。”说罢就撵着宝璐起身,要她回去好好反思反思。宝璐只好灰头土脸的出来,若能一直在家她自然愿待在家里不想去嫁什么都不了解的陌生人,只是女子不得抛头露面养活不了自己,如今尚小还能养在家里罢,大了只怕真的无脸白吃白喝的留在这里。宝璐苦着脸,这真是头一件苦恼的大事。宝璐回了屋,绿萝和翠芸迎上来替她换衣。“在赵姨娘那说了些什么,说这么久”宝琪的声音从屏风那边传过来。抱厦本是三间房,中间用槅扇隔开,如今宝珍、宝玲都不在,郑氏趁着下午她们上课的空档便让人将槅扇拆了,中间只放了一张百花簇放的木屏,一人占一间半,宽敞些。宝璐、宝琪睡在左右两间,中间小小的半间便让各人的贴身丫环们睡,所以两人竟不必到对方房里去,稍微高点声便听到。宝璐站着让翠芸理衣,回道:“也没什么,不过左右两句闲话。”宝琪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定是打听那曾家少爷来着。”宝璐笑言道:“没事聊他作甚,姨娘整日都在房中,怎么知道学堂有些什么人。”宝琪道:“你也不必隐瞒,咱们是姐妹有些话说说也无妨。”宝璐笑言:“你说说看。”那边宝琪便一五一十的说起来:“说实话我也理解姨娘的心情,谁都愿自家孩子嫁个良婿,如今一个人品、样貌、才学都上佳的少年才俊在这,搁谁心里都有想法,也不怪姨娘心动。妹妹心里若有想法也是极正常的事,若心动说出来姐姐没准还能帮你一帮。”宝璐心里冷冷一笑,口吻未有半分变化,依旧平常道:“六姐姐觉得曾家少爷是个少年才俊”“当然是。”屏风后飞快的回了一句,似有窃喜。“是个适嫁的人选”绿萝和翠芸有些担心的望了宝璐一眼,若宝璐与宝玲说这些话她们没准还能插一嘴,可与宝琪实在是怕她掉坑。宝璐神色不疾不徐,好似没看见她们的焦虑。“那当然。”宝琪答得极肯定。宝璐嘴角有暗讽,“六姐姐若真有此想法该暗示太太才是,没准太太还能为六姐姐做个主。”屏风那边一滞随即传来一声跺脚声,“我说的是你,何曾说到我”听着声音甚是咬牙切齿。“方才六姐姐不是说曾家少爷少年才俊是个适嫁的好人选吗但我一下午都在听老太爷上课,倒并未想到这许多,也不曾多去注意,没想到六姐姐观察的倒仔细。”玩装傻宝璐也未必落下风。“你”宝璐不给宝琪说话的机会,“你向来也知道,我不讨老太太、老太爷的喜,万事只敢循规蹈矩,万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怕丢了三老爷、三太太的脸。六姐姐可就不一样了,是个比我受疼的,如今你若有一两样可想的事情可千万别拉上妹妹,妹妹不比你,可受不住家法规矩。”“你”宝琪气极,本想唬着她去向那曾家少爷献好,好叫老太爷嫌一嫌,如今被她一抢白,好似她要去求着曾家少爷,她倒是口口声声礼法规矩。宝琪只怕越说越黑,忙道:“你我既都没这想法便罢了。”屏风那边道了声是,“我们都大了,不可像在宿迁般胡来,须得依着礼法行事,六姐姐日后房里房外的也莫要说什么胡话,老太太原本就更疼爱着些六姐姐。六姐姐一次打趣是个乐子,若要次次这般,岂不叫老太太瞧着不乐,反倒失了老太太的心,六姐姐只消卖着乖巧,老太太便喜爱不断,这边损人不利已还是少做为妙。”宝琪这边听了脸皮血红,她知她说的是她在老太太跟前损她的话,原本以为木呆子似的人,原来这些都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