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而宝璐因无法长时间在外面,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起来,幸而这一月的营业已有盈余。宝璐立刻让人在外张贴了一张招聘厨师,一时间来应聘的便有十多人。宝璐亲出了几道菜试他们,可喜可贺,总算也有两人的手艺入她的口。因着店里的生意日渐红火,宝璐渐将店里的消费分出等级,照旧做一些耐久的菜温着。早、中只做大堂招待,这期间菜色便由新招的人打理,晚餐期间保留大堂加之开放二楼包厢,主菜照旧由宝璐制作,小菜交由新来的厨子打理。另专门留了两个命名为“抱雨”“问茶”一品间为贵宾消费,所有菜色皆由宝璐烧制,而此间消费需预定且一月只开放三次。而范哥则从厨房出来与杏娘则专门打理店里的事务。宝璐对食肆所有的安排皆是出于她出入谢府的极限,另小玩了一把“饥饿营销”。谁知一品间预定制一推出,竟真有人来订,宝璐亲自做了几次反响大好,从此江南第一家雨、茶两一品间声名鹊起,一时竟令夔州内富人趋之若鹜。食肆眼见着红火起来,喜的杏娘、范哥两夫妻合不拢嘴,见到宝璐皆是小姐长小姐短,奉若神明般。宝璐听了忙摆手,道:“咱们是合伙人,没必要这样小姐的叫。”杏娘和范哥此时已将她当做主心骨般,头摇的跟拨浪鼓般,道:“没有小姐,哪有我们今日,这店能有今日的兴隆全仰仗小姐,小姐可怜我们夫妻留我们夫妻一份钱,我们夫妻别的不会只有一身的力气,小姐尽管使唤我们便是。”宝璐听着别扭,强调不许,二人坚持不过只好跟着绿萝两人唤做姑娘。这日,宝璐在府里休息,她照旧往老太太那边请完安后,便在房间炕上倚着。宝璐此刻正趴在炕上,这段时日她因为食肆的事累的腰酸背痛的,现垫了一个翠绿缠枝的引枕让绿萝给她捏肩。正值昏昏欲睡之时,听见院里有走动声,宝璐掀了眼皮,瞧着黛色白梅纹的帘子一掀,进来的是杜姨娘。宝璐生了奇,杜姨娘怎过来了自打离了京,她便如入了佛门般,除了向老太太请安,连院门都不曾出,今日怎么倒来找她了。宝璐撑着身子坐起来,拢了拢有些松散的发髻,道:“姨娘坐。”让绿萝去倒茶。杜姨娘拎着裙子坐到炕上来,问她:“这段时日你都去哪了,我来找你几回都不在。”宝璐理发丝的手顿了下,有些心虚的将双脚拢回塌上半坐着,才笑笑道:“不过去大庆庵祈福。”杜姨娘嗔了她一眼道:“祈福也去的太多了,你又是一个姑娘家万一有点什么事可怎么办莫再去了,如今闲暇下来老太太定想出去走走,必也会去礼佛,到时再去也不迟。”宝璐心虚的笑笑,只得换了个托词道:“祈福只是一件,另一件是张家小姐对我多有误会,我见老太太颇喜她们,便不好多在府中,正好大庆庵讲经去的多是妇人、小姐,遂我也跟着去听听。”杜姨娘听了一怔,良久方才缓缓道:“你是个心明脑清的,向来都如此,你有此思虑不得不说是为避嫌,倒是叫我佩服的紧。”杜姨娘叹了一口气道:“不瞒你说,我前两次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事。”宝璐听了有些奇怪,“姨娘找我是为了她们莫不是她们闹姨娘了”宝璐想着那两位张小姐的脾气,极有这个可能。杜姨娘微摇了下头道:“也没什么大事。”绿萝端上来茶盏,杜姨娘接过啜了一口,道:“我在这府里像个出家人般,有时想着府里人要平心静气的相处,所以偶尔四处走动走动劝和劝和,不过是占着这个名份,其实对着张家小姐着实是没什么威胁,她们实在不必见着我便要冷嘲热讽一番。”宝璐听了明白了,张家姐妹对她这个已经出了谢府的都如此脸色,更不要说杜姨娘还占着个姨娘的名份了。宝璐同情道:“这些争来斗去的避免不了,只能想着她们日子久了便明白了。”杜姨娘听着不禁多了几丝泪意起来,捏着帕子按了按眼角,道:“所以说还是你想的明白,如今自由身,进出都自由,若非我还有这一层身份,我也跟着你去听经了,也免得在这府内日日招人嫌。”宝璐暗自庆幸,杜姨娘是个极规矩的人,不然的话真要跟着她出去她可该怎么办,忙道:“张家姐妹只是误会了,姨娘这样的人最是温和了,日子久了她们定能明白的。”杜姨娘听了宝璐的话半分宽色也无,只幽幽叹了一声道:“我倒不是那等受不住委屈的人,只是你也知道,我别无所求不过是想在府里安安稳稳的,张家姐妹若真有一人日后当了谢府主母,我还真不知道会叫她们如何待薄呢”宝璐一凛,想到那些没好下场的老实小妾,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同情来,道:“你也莫想太多了,总归老太太还是疼人的。”杜姨娘坠了两滴泪来,“爷这么多年没娶亲,我也习以为常了,想着日子不过是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未曾想过未雨绸缪的事情,不然怎么说妹妹你是个聪明的,早早的看清了这些知道往老太太院里去,如今这些糟心事更是烦不到你。”宝璐也不好多讨论她的这些小心机,忙将话题转回到杜姨娘身上去:“你是府里的老人了,这么些年俱是过得舒舒坦坦的,如今一点烦心之事怎就怨天尤人起来了”又道:“我那时也是怕被送出去,没有办法才使出老太太这招,你也知道在京中之时爷是怎么待我们这些人的,你何不想想你那时候占着个姨娘的名份能名正言顺的在谢府里待下来羡煞多少人”杜姨娘听了才勉强挤出几丝笑来,“妹妹说的是,天下的好事哪都让我一人占全了,原在京中之时就我一个姨娘我舒舒坦坦的没想过这些事,不能今日一点刁难的就哭天喊地的是不。”杜姨娘拭了拭眼角的泪意道:“我也就妹妹这里能说道说道了,妹妹莫嫌我烦。”宝璐忙笑:“姨娘多心了,我并非嫌姨娘烦,只不过是还没到哪境地想叫姨娘不必忧愁。”杜姨娘叹了一息,“道理我都懂,只是心中就是过不去这坎。”她如今也听明白了,宝璐出了谢府便不欲管这事,她说再多也只得她安慰安慰几句,想来也不能十分来烦别人,便起身道:“唠叨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方才来时还碰见明儿说司书司画两位妹妹要到我那里坐坐。”宝璐想是那两位也受不住张家姐妹找杜姨娘抱怨去了,但她已出来万不愿掺和这些事的,只是同情杜姨娘道:“姨娘去吧,改日若无趣便再来寻我说说话,我多下午出去听佛经,早上却是在的。”杜姨娘点点头,拢了拢衣裙道:“我先回去了。”杜姨娘一走,翠芸从外间探进头来道:“姑娘,杜姨娘哭了”宝璐往后一靠,陷进软大的靠枕里,点点头道:“张家姐妹若真有一人进得了这谢府,只怕姨娘的日子也没这么舒服了。”翠芸和绿萝听这话叹了一气,翠芸侧身进到里间来道:“这段时日姑娘多在外头想来是不知道,我听正屋的翠儿姐姐说,那张家母女惯会两面三刀的,在老太太面前惯会装乖巧,一转身便对她们颐指气使的,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府里什么好吃好用的都让她们送到客院去。翠儿姐姐她们一说要回老太太一声,她们就指着翠儿姐姐她们鼻子骂,说她们不识时务,日后进了谢府头一个打发了她们,翠儿姐姐俱是心惊胆战的。”宝璐听了也皱了眉,这张家姐妹未免也太心急了,若是别的丫环还好,偏是正屋的,正屋里的俱是原先京中带来的,她们做的这些事只怕老太太早已知晓,这么久隐忍不发只不过是念旧旧情罢了。“方才司书司画找杜姨娘诉苦,只怕连她们也应付不了张家姐妹吧”宝璐说道,想着司书司画二人再怎么跋扈毕竟不是正经主子,张家母女虽说还未进到谢府来,但单单只说是一个客人,司书司画碰上也只能忍让三分。“听说现在张家姐妹倒不再要求进内书房了,只是在外头碰到内书房的两位时总是有事没事的使唤她们,内书房的两位又不好发作,只好忍着。”“对着杜姨娘是冷嘲热讽,对着司书司画就敢使唤上了,这两位张小姐这般看菜下碟,只怕是张太太教的好呀。”宝璐冷哼道,以张家姐妹冲动的性子来看,万做不来这等钝刀磨人的事,怕是廖氏在后面指点着。绿萝也叹了一声:“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她们都敢这样了,日后若真进了门可有姨娘她们受的。”宝璐也叹:“她们这样教人零敲碎受的,就是想让人受不了了主动逃。你瞧,今日杜姨娘不是来这边哭了,现在杜姨娘满心怕是只想着如何出了去,免得日后她们真进门了遭罪受,这便是张氏母女的心机,她们如今未进门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只好做些恶心人的事教你明白她们不是好相与的主母,与其日后捏在她们手里受折磨,不如早些自寻出路。”绿萝、翠芸二人听了皆“呀”了一声,翠芸有些感慨道:“往日在京中之时,内书房的两位也算是十分嚣张了,但如今看来到底不是正经主子,这才屈屈一个知县家的小姐,她们便无还手之力了。”宝璐只庆幸自个儿早看明白了这形势,及早做了断,否则也是捏在别人的手中的,心有余悸的吁了一气道:“她们二人不过是因为谢府无主母,老太太又不管事,大人又不管这内宅之事,只一个杜姨娘也是老好人一个,这才横行霸道起来罢了。”二人听罢,皆是唏嘘,又感慨了一番又无能为力也只好说道说道便散去做事。第149章 杜姨娘找主母宝璐也只是听听这事感慨感慨罢了,如今她全副心思都在食肆上,万不肯去趟这趟浑水,对着张家母女亦是绕道走,遂杜姨娘来诉苦过几次,她也只是极力语言宽慰罢了,半分逾矩也无,更不要说给出主意了,杜姨娘翻来覆去也只是那些话,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只好来的少了。转眼便到五月,谢老太太旁观着,这一月谢峤与张家姑娘也无甚进展,亦有耳闻张家母女平日里的行径,原张家祖母是极好的人,廖氏早年先虽不明理却还不致这般,如今在谢府竟有些颐指气使之意,遂也冷了结亲的心。而宝璐更是除了问安基本不再过来,谢老太太心知宝璐是为了避嫌,又见张达文则日日被她母亲禁在院中看书,她心中已明白。如此情形谢老太太亦无意多事,只是念及旧情仍旧将她们留在府中罢了。另一边夔州府原来的同知汪大人是谢延偲的门生,谢峤上任后亦来拜访过几回,到了踏春的时节,汪同知的太太叶氏早早的使人送书信过来邀老太太同去踏春。谢老太太甚爱这山野春光,见叶氏来信相邀亦动了几分心思,只是四月刚出国丧,各人不好十分娱乐,等到了五月趁还不十分闷热决定出去走走,又见府中的姑娘们整日待着无趣,便放了话各院愿意去都跟着去。另一边汪同知虽是谢延偲的门生年纪大谢峤一截,但品阶上却是低他一头,因着谢家门生这一层关系有心与谢峤攀私交,所以这边让太太选了个休沐的日期,那边又邀谢峤同游。谢峤得了汪同知的邀,素知老太太有踏春的习惯,想陪着老太太开心开心,遂也答应。各房各院得知谢峤也去,俱是心思萌动,无不争先要去,齐齐的同老太太院里申报了人数,这边又满箱满柜的找好看的衣裳,争取艳冠群芳。宝璐也得了信,因着如今请了两个得力的厨子偶尔倒可歇一两日,她想着绿萝两个这段时日跟着她辛苦,也愿出去带她们散诞散诞,遂老太太让人来问时也一口答应下来。待到出游这日,各人早已在谢府门口盼等着。谢老太太是不愿惊动人的性子,让谢峤他们俱是低调出行便罢,遂谢峤陪着老太太一个马车,汪同知并太太、公子一车,张家一车,杜姨娘与司书司画一车,宝璐并她自己的丫环、婆子一车,剩下的丫环、婆子塞了四车,这才齐齐的出发了。原先叶氏想着陪老太太去看些山风、春花便罢,如今的时候虽有些迟了到底也是山光宜人。谁知老太太却是好兴致,道是夔州此地最为有名的便是瞿塘峡,她年轻时与谢延偲说起也是心向往之,如今虽是年老亦是难得有机会来夔州,定要去领略领略其风光。众人皆劝,恐着了风伤了身子。谢老太太却不在意执意要去,道便是病一场也无憾。谢峤惯来知道老太太年轻时也是洒脱疏放之人,难得她想去看便准备遂了她的心意,只叫婆子多准备着披风,以免着了风。一行人浩浩汤汤,先是去夔门看了景。夔门看罢,一行人才转下山来,在汪同知早已安排好的泉林寺歇息。泉林寺内,谢老太太又领着一众的女眷瞻拜了佛像,瞻拜罢才往厢房去歇息。宝璐跟着老太太往厢房去歇息,其余有精力旺盛的便由着散去玩。司书司画二人到厢房收拾了下就寻到杜姨娘厢房来。厢房内,杜姨娘正坐着喝茶,见她们二人过来,忙道:“怎不在厢房歇息着。”又让弄影倒茶,道:“坐下来喝口茶去去乏。”司书白了她一眼,恨恨的坐下道:“你倒是清心的很,一点都着急。”杜姨娘知道她说的是张家的事,这些时日她们总来找她诉苦发牢骚,她心里虽有同样的感受但又能怎样呢。杜姨娘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