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可以了,一年差不多收支持平,也不曾亏待过她们。宝璐看了一日,第二日紫檀盒里竟又默默加了府中仆役名单及卖身契之类的。宝璐叹气真当她总管使了,她随意翻了翻如今全府上下仆役共五十四人,倒比沈府还少一些,沈府各位老爷品阶算不上高但因着是三房住在一起,人员多一些倒也无妨,谢峤如今是五品之职自然不能逾矩了。宝璐看了一日揉揉眉心颇感乏意,回院梳洗了下准备去永安堂吃饭,自打她回京之后,老太太俱是要她来永安堂一块用餐的。宝璐换了身衣裳,整了整精神往永安堂去。宝璐所住的小院子在外书房旁边,出去沿着夹道走进内仪门,东侧是内书房西侧过去些便是永安堂。宝璐进了内仪门往东走去出了角门,走下夹道前头便是永安堂。“沈姑娘。”宝璐循声望去是杜姨娘,她想起谢峤所说之话,心中没来由的紧张起来。“沈姑娘去永安堂”宝璐紧张的点点头,第一次见到活的奸细,竟然手心出汗,舌头有些打结:“对,去吃晚饭。”杜姨娘温和的笑了笑,“我方才也刚从永安堂出来,巧在那边路口瞧见你了。说来,自打你回京咱们还没见过面呢”宝璐点点头:“我私事忙未有机会。”杜姨娘笑吟吟道:“也是的,亲人久未见自然想念。”宝璐点点头,不欲再说准备进去。“听说沈姑娘现在住在外头”杜姨娘似乎还没聊够,又问宝璐。宝璐依旧是点头,“我如今的身份住在里头不妥。”杜姨娘笑笑道:“老太太喜欢姑娘,姑娘喜欢哪便住哪,旁的人未敢有异议。”宝璐听着有些夹枪带棒的意味,道:“不敢逾矩。”杜姨娘照旧是笑眯了眼眸,继续道:“方才我过去同孙嬷嬷回到京之后日常修缮打扫的用度,想来下一次该是同姑娘回话了。”宝璐一凛,如今她看杜姨娘是找她说话也是别有用意,笑也是暗藏祸心,竟找不到以往的心态了,为避免与她有实质利益之争,道:“我只是负责外头之事,大人并未让我插手内宅之时。”杜姨娘脸上依旧是挂着笑,眼神都有意无意的在打量宝璐,“姑娘此次回来拘谨很多。”“大人高薪聘我,宝璐诚惶诚恐自然不敢懈怠。”“听说姑娘如今都在外书房走动。”杜姨娘说是又别有深意的笑了声:“妾身在谢府这么多年未曾见过大人如此信任过哪位内宅之人。”宝璐忙道:“姨娘误会了,我与大人是签了约的,并不算是内宅之人。”杜姨娘不置可否,只是笑笑,道:“老太太年事已高,如今已不大管家,有些事我也不敢去烦她,你与我最是亲近不过,以后竟是多与你商量才是。”宝璐背脊一凉,忙道:“姨娘,这个”“快进去吃饭罢,莫让老太太久等了。”杜姨娘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福了身便走了。宝璐大吁一口气,站在夹道上冷风一吹后背竟是一片凉意。第213章 押俘进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宝璐回头,角门后转出谢峤,一身精白团云纹绸缎襕衫,身材颀长,堪堪快抵住角门顶。谢峤脸上有毫不掩饰的戏谑,“你太紧张了。”宝璐忙回身做礼,“大人。”谢峤负手,微低了头走出角门下来台阶,“我将内情告诉你,不过是叫你有个防备,未料到叫你这般紧张。”宝璐低声道:“今日事发突然,宝璐失态了。”谢峤弯了弯嘴角,道:“莫负太大心事,当一般人处着便是,既是能长留我内宅的不过也是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你也不必怕。”宝璐长吁一口气,见四下无人低声问谢峤:“宝璐初见大人之时,大人在京城街上公然被袭击,我怕那些人丧心病狂在这内宅之中做出什么事来。”谢峤失笑道:“你话本看多了,除却夔州那次庆安王下了狠手,也只是想从我身上得密报而已,其他的不过是警告意味强一些,毕竟天子脚下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再说她们既能进的我府,一心一意只想探些情报,不敢这般轻易暴露,我若无十足的把握,也不敢让老太太居住其中涉险。”宝璐点点头这才放心:“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狗急了还会跳墙”说罢突然回过味来,瞠目望向谢峤道:“大人说庆安王”又怕声音太高叫人听了去,压低声音道:“庆安王这次造反莫不是与大人有干系”谢峤噙着笑不置可否,随即转了话题道:“我们进去罢,莫叫老太太就久等了。”宝璐见谢峤转移话题,好奇心已被勾起十分难耐,又不能将谢峤的嘴撬开,只得跟他进去,她暗下思索,原她觉得那幅画已然说明问题,谢峤这一贬一升又十分诡异,方才他说庆安王,这其中怕是脱不了干系。谢峤见她还在想着,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道:“莫多想先去吃饭。”宝璐小脑袋也只是在揣测,谢峤既不说她也不去想它,即便知道了也不能给她多加几两薪水,虽先跟着谢峤去吃饭。宝璐跟着谢峤进去的时候,张氏母女也在。张蓉蓉见谢峤、宝璐二人一前一后进来竟有几分伉俪情深的味道,当即眼中迸发的嫉妒、怨恨的目光,毫不犹豫的射向宝璐。宝璐当即觉得颈脖一凉,一眼就对上了张蓉蓉的怨毒的目光,心中暗道一声糟,今日忽略了与谢峤避嫌了。谢老太太见二人进来十分开心,忙招呼宝璐到身边来,道:“今日张姨妈同我们一块吃饭。”那一声“我们”深深的扎了廖氏与张蓉蓉的心,廖氏皮笑肉不笑道:“老太太若觉得无趣,我们天天过来陪老太太吃饭如何”谢老太太道:“我倒是欢喜的,就是怕你们二人拘束,吃顿饭又是帮忙布菜又要伺候的累着你们,所以还是让你们在院里吃自在些,再说达文这段时日颇为辛苦,还需你好好照顾才是。”廖氏一听,怎忘了自己儿子了,原先老太太邀她过来吃饭,她都是因着张达文要照顾婉拒了,如今怎么又自打自脸了,当即又怨了宝璐一分,若不是她这几日都在外书房走动,她们岂会心慌过来叫老太太笑话了。婆子们掀帘进来摆桌子、摆菜,宝璐欲站在老太太身边布菜。廖氏忙使了个眼色,张蓉蓉忙站起来到老太太身边,笑道:“还是张蓉蓉伺候老太太罢,哪有让外人伺候的道理。”谢老太太左右瞧了眼,笑道:“你们也不必忙,我身边又不是没人了,何至于连顿饭都不能好好吃。”说罢让二人俱是坐下。宝璐自动欲去做下首,倒教老太太拉了住让她坐在右侧。谢峤很自觉的坐在了下首。廖氏见张蓉蓉过来一把把她拉过来将她塞到自己下首正巧与谢峤相近。张蓉蓉羞答答的坐了下来。谢峤和颜悦色道:“张姨妈,这几日达文文章怎样”廖氏一听立刻眉开眼笑道:“我原想叫峤哥给达文指点指点文章,谁知峤哥倒是出京了,如今回了来又是忙,也不敢打搅峤哥。我听达文说他那文章去给外头那些老先生看,俱是夸赞他的,他以往的同窗也有上京的,许多人一起比试文章皆是能拔得头筹的。”谢老太太听了也高兴道:“想必是有些火候了,这回定能高中了。”廖氏听了眼都合不起来,谦虚道:“改日还得给峤哥看看,他们看不准看不准,怕都是在吹捧。”谢峤道:“达文的文章也有章法,只是多了些绵软之意,原先乡试之时,各省学台俱是仁和年间进士出身,秉承的多是仁和年间温婉的章法,但此次会试总裁是是杨大人,杨大人原是圣上老师最忌文章言之无物,讲究文章须得切中要害。还请姨妈回去转告达文,此次会试做文章须得收起仁和年间的温和做派,圣上已择了下年年号为兴业,由此可知与仁和大不相同,如今做文章该如雄鹰展翅方得上心。”宝璐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廖氏听明白没,但听谢峤这般言语竟不是单纯在讲文章,年号最能代表一位帝王的思想,人人都道新帝羸弱,萧相把持朝政,但听谢峤这话里话外竟不像是这么回事。廖氏似乎认定了自己儿子十分出息,未将谢峤的话听进去,只一味同老太太说那些老先生的夸赞之意。谢老太太也听明白了谢峤的意思,道:“过两日让达文过来让峤哥指点指点。”廖氏道:“峤哥忙碌,不敢打扰,改日休沐再说罢。”说着,又道:“听说沈姑娘在外书房走动,我倒是想到一事,如今峤哥还未娶妻,府中大小事务皆是老太太亲力亲为,我想着,我们也不忍老太太累心,蓉蓉如今待着也无趣,索性叫她过来帮忙,让老太太省些心也好。”谢老太太听着这明里暗里的意思,心中岂能不知,她微微笑,慢斯条理的舀了一口鱼汤道:“我原来的意思是春闱将近,天下才俊都在这京中,竟叫峤哥先瞧上几个人品好的,日后若是高高中了,你若不嫌弃我老太太我就当张蓉蓉的祖母一般,给你做个主。如今又要让张蓉蓉替我分忧,到时候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哩”廖氏一听这分明的拒绝,脸上有些挂不住,张蓉蓉也沉了脸色,只是不敢发作。宝璐本想同老太太求个好,以往吃饭便在院里了,免得进进出出叫人看了碍眼,但见张氏母女在这,如今又是这么个情形也不敢多说,只道下次再说。宝璐回院之时想起谢峤的话还琢磨了番,这新帝看来并不如传闻中的弱,恐怕是要有番大作为啊翌日,宝璐便得到了答案。邹将军押俘进京谢罪。庆安王造反京中之人也着实吓了一跳,耳闻着庆安王一路杀往应天府,众人都捏了一把汗若是应天不保,定要南北分治了。邹将军于社稷危难之时,毅然出来带兵平叛。虽说当时调令未下,邹将军实属违规调兵,邹将军有违朝廷法令是错,但领兵平叛又是大功,如今不仅平了叛还生擒了庆安王,此刻进京谢罪,城门大开如迎接凯旋而归的英雄一般,京中百姓亦出门夹道欢呼。进宫后,圣上亦是为将军亲解盔甲,握着将军的手三道:“将军为社稷之支柱,朕之臂膀。”激动的邹将当即跪下谢恩:“功不掩过,臣违令调兵已触朝廷法令,还望圣上责罚。”圣上拍拍他的手道了句:“邹卿实属不得已,朕能够理解,此事说来也是中书省机构冗杂,以致朕令不能及时下达。”中书省一干官员吓得纷纷下跪。萧左相总领中书省自然脱不了干系,只得出来道:“圣上,中书省传令之序为先皇所设,纵使繁琐拖延一些,但不至于大错,臣等亦是按法令朝规办事。”庆安王跪在一边瞥见萧相心中迸出一股恨意。原仁和末年太子羸弱,各地藩王有不少与萧相暗通曲款的,他庆安王就是其中之一,想他庆安王坐拥湖广富庶之地,每每所送之礼少则千金多则过万,萧相亦是与他多有亲厚。他满心以为先皇病重太子羸弱,自己与萧相一鼓作气定能坐拥天下。谁知先皇一驾崩萧相转头就拥了太子继位,他这才看明白这老贼并非真心帮他,不过是拿他做那冤大头,自己欲效仿汉末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庆安王相信各地藩王对他皆有不满之意,这才在属下的劝说之下起事,若是能成功他便是拔得头筹。如今他兵败,又见萧左相还是这等气焰,心中气恼,气血攻心之下脑子倒是迸出一个念头,立刻道:“你等狗贼竟对着圣上这般振振有词。”转而又对圣上哭:“圣上明鉴,罪臣实非造圣上的反,而是看不惯这等狗贼在圣上身边颐指气使的,罪臣为的是清君侧,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这庆安王造反之初,打的名号确实是清君侧。萧相被他这么一叫也吓得不轻连忙跪下道:“圣上明鉴,老臣绝无异心。”圣上负手居高临下的睨着跪了一地的臣子,便是萧相也倍感压力。庆安王方才福灵心至,此刻圣上最需要什么呀,最需要兵权不然邹将军调个兵还要看兵部脸色落个违令调兵了,此刻回来圣上又是这般恩待,岂不就是做给天下人看,邹将军不但没做错反而是对极了,错的就是中书省这帮狗官,害圣上手中无权不能及时调兵。庆安王当即磕了大头,叫到:“罪臣实为清君之侧保圣上江山万世稳固,罪臣原本打算清了君侧便原交出藩属地兵权归于圣上统领,以示罪臣忠心。罪臣如今罪无可赦,请圣上将罪臣之罪行昭告天下,让各地藩王应以罪臣为鉴若是拥立圣上的都该主动交出兵权,还望圣上明鉴罪臣一片忠心。”庆安王此言一出,兵部尚书吓得瘫跪在地,忙道:“圣上圣明,兵部调兵权为先皇所设,此刻为安社稷还望圣上不辞辛劳亲自领兵以安民心。”圣上深深的望了眼庆安王,嘴角勾出一个冷峻的笑意,转身下令道:“庆安王起兵清君侧其情可谅其罪难恕,但先皇教朕宽仁友爱,莫失手足之情,即日削庆安王爵位收回藩地兵权,移送宗人府发落。邹将虽违朝廷法令,实为安朕之江山,现封为镇远大将军,赏金千两,此役中有功之人按例封赏。”庆安王浑身一软,小命保住了圣上话锋一转,继续道:“经过此役朕方知中书省之冗杂繁琐,中书省各人虽有过错罪不致死,各人罚俸一年。即日起撤销中书省,将职责归还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