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左右她已进了府,她们不习惯也得习惯,没道理倒让她十分顾虑。“进来罢。”杜姨娘转进来做了礼,抬头微怔了下,见到谢峤就坐在宝璐身侧,二人衣袂交覆比肩相偎姿态甚是亲昵,又见宝璐嘴唇红润两颊带红,一双眼睛盛了一弯春水。杜姨娘只觉得喉间涌上一股一股的苦涩,她知道这个时辰谢峤应是在房内的,但想不到二人这般亲热。从宝璐出入外书房起,她便明白这个与别个是不同的,但到底未曾亲眼见到,想来只是比别个在意些,这么多年谢峤从未对任何一人表达出浓烈的情意,或有缠绵悱恻之状,她早已认定谢峤生性冷淡并不看重男女之情,便是有了新夫人不过是多一分看重与责任罢了。她从未见过谢峤还有这般耳鬓厮磨之态,一时间竟生生的愣住了。杜姨娘努力咽下那股酸涩,艰难的挤出几个字:“见过爷,见过夫人。”谢峤只“嗯”了一声便端茶来喝,宝璐是知道杜姨娘的底细的,也难怪谢峤对她如此态度,但谢峤不发难说明还不到时候,自己少不得客气几句,便道:“坐罢。”让绿萝办了张杌子过来。杜姨娘十分艰难才定下心神,干干道:“本该早些来给爷和夫人请安,但早上过来时爷和夫人还未起,后又听说去了永安堂,拜了祠堂,我这才迟些过来,还望爷和夫人见谅。”宝璐道:“早上我们确实起的迟了,倒是你想的十分周到了。”杜姨娘道:“以后日日晨昏定省妾身定不会迟了。”“夫人贪眠,你有事过来无事便不必来请安了罢。”谢峤突然插话道。宝璐方才在老太太院才道二人要日日过来陪老太太用三餐的,这会又变成她贪眠了。宝璐撇了谢峤一眼,看来他是不想她与杜姨娘有太多的接触。宝璐见谢峤如此考虑也只好承下了这懒妇之名,咳了声道:“爷体恤我,我也乐的多睡一会,就如爷所说吧。”杜姨娘艰涩的点了点头,“爷虽是疼爱夫人,但妾身不可不逾矩,便是迟些也要过来给夫人请安。否则知道的人是道爷疼爱夫人之故,不知道的还以为妾身傲慢新夫人。”宝璐听了在心底讶了一声,以往她与杜姨娘交往,杜姨娘惯常是个事事皆道好的老好人,不想今日竟能当着谢峤这般理正,那话里话外还有一分他这位新夫人贪欢不知礼数的意味。宝璐不禁多看杜姨娘两眼,今日着实有些反常。谢峤哼声道:“谢府规矩向来如此,原你们向老太太问安也不过是一月一次,如今这样又有什么稀奇的。”杜姨娘听谢峤都这般说也无可奈何,低道了声:“爷说的是。”说罢又道:“妾身过来一为请安,二来如今夫人进门,原有些妾身在打理的事务便不好再插手,想给夫人回清楚。”谢峤道:“你原先的一些事务不过是后园一些琐事,如今后园都拆了也没什么值得夫人费心的。”宝璐听着谢峤竟是将杜姨娘堵得滴水不漏,想来对她颇为忌讳,便道:“爷说的是,便是有什么事我再招你来问也是极方便的。”杜姨娘怔怔的,竟是半分逗留的理由都没了,抬眼见二人并坐无缝更是容不下第三人,怔愣了下也只得呐呐的起身做礼出去了。绿萝见杜姨娘走了,也跟着出去了。宝璐转身问谢峤,“刚回来之时,你还笑话我见杜姨娘紧张,今日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紧张一些。”谢峤看着宝璐一眼,有些犹疑,不知该不该讲。宝璐见状道:“你知我不是娇滴滴的姑娘,没什么是我受不住的,你说便是。”谢峤顿了下才道:“还记不记的叶东家。”宝璐点头:“后来查出来是谁指使的吗”谢峤点头,“当时叶东家的一口咬定是张蓉蓉指使的,但说只是给内书房的传个信便有赏银但不知是为了这事,我面上相信了她并未重处只是将她打发出去。而后便叫人时时注意她的动向,跟了半旬只见她大买大办并未有别的可疑之人,可见那人谨慎。我让人使计掏空了她的家,那婆子果然按捺不住去了东街口郎中那里。那郎中便是张蓉蓉去买药之处,这点我从五儿口中得到证实。那郎中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叶东家的找了两回,第四日方见他往护国寺去,你道那一日护国寺都有谁”宝璐略一思索,“临近年关老太太惯会去寺里给爷祈福的,那郎中便是在护国寺与那人碰头的”谢峤点头,“说来她也十分谨慎,自己本人不曾露面却是叫个丫环去。那日我的人在旁边盯了他一日,中间卖买药材也有几人,其中一人便是杜姨娘院里的丫环,我的人看得分明,不过是一包小小的药,交换的却是一包的银子,而后那郎中果然将钱又给了叶东家的。”宝璐惊出一层汗:“竟是杜姨娘。”又道:“她做事当真是十分谨慎,怪不得这么多年除了大人竟无人知晓她背后做的事。”谢峤道,“并非我后面拿住她的把柄,而是她来谢府的时候正是我与萧相政见不合之端始,我从未完全放心过她,事事细究她、试探她,才叫我确认了。我原道她只敢在我府里做些通风报信之事,没成想竟这般歹毒,所以如今不得不更加防备些。”宝璐明了,“所以大人才不愿我与她接触。”“上次之事分明是冲着你来的,我虽查明了但是为留萧相一条线不得不将她留下来,但是她心歹毒,我不敢十分冒险让她与你多接触。如今我将府中之人又重新肃整了一遍,虽说重金之下必有受诱惑之人,但到底思我院正屋与永安堂俱是干干净净的,你再忍耐一段时日。”宝璐听了叹了一句:“虽说我说这话有些不识好歹,但终究是她对你日久生情了才会对我下手。”谢峤冷睨了她一眼,“你倒是菩萨心肠,今日我若是与别人在一块你便会狠心要置人于死地吗”宝璐摇头,“大人若是喜欢别人,我便做罢,大人欢喜便好。”谢峤听了感觉颇不是滋味,不禁沉声道:“你休想从我身边逃开。”宝璐哈哈大笑:“你这人好生奇怪,自己问的我,我答得这般潇洒你又不高兴了,由此及彼是不是她也不是那么不能原谅。”谢峤冷哼一声,“我虽是利用过你,但我自打确认自己的心意之后,对你半分欺诈利用出卖也无,你将我与她做比较,你不觉得是在侮辱我吗”宝璐撩开衣袖露出碧绿的一只镯子,狡黠的看着谢峤。将谢峤噎的半晌说不出话,良久逼出一句:“这个不算。”宝璐乐得哈哈大笑道:“虽说她不值得原谅,但求最后大人手下留情些罢,莫要赶尽杀绝了。”谢峤冷哼一声算是回答。第235章 嗯隐私的问题晚饭照旧在永安堂,谢老太太十分贴心,一吃完饭就撵了二人回院培养感情。所以此刻二人坐在里间大眼瞪小眼也颇是怪异。“呃大人往常晚饭后什么消遣”宝璐在谢峤身边虽有两年但对他的日常多知甚少,聊聊天了解了解也好。“一般去内书房看会书。”宝璐确定这个话题不是她喜欢的,遂别过不提,低头掰数起自己原先的日子来,“我晚饭后无事会寻宝珏往花园里走走,不若”宝璐突然顿住,谢府的花园虽美,但是杜姨娘还住在后头,她可不想自找麻烦。原先她见着杜姨娘只觉得这个人虽任由揉捏却热爱往各处转悠,妥妥办公室主任的料子,但对她观感虽觉有些看不懂但也算和气,但此次进来之后觉得她无端多了许多阴郁之气,总觉得阴恻恻的不知是否她自己的心里作用。谢峤好笑的看着她,知她心里想什么,道:“你想问什么问便是,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宝璐并不想在新婚头一天就自找不痛快,遂十分大度道:“大人放心,我不是个小心眼的人。”谢峤本来只想拿这话逗下宝璐,谁知她竟一点都不好奇,见她眼眸澄明,嘴角微弯,娇憨十足,半分作假也不是,心里倒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你对我就一点都不好奇”又见她神态可人,心中却是喜欢,恼怒的话对着她也说不出口,只得挫败道:“算了。”宝璐闻言,乐得他不提,她便也不去说这事,如今她大事已定,未免十分关心绿萝,绿萝比她还大些想来也正当嫁了,忙问谢峤的意思:“你说什么时候定一定绿萝与飞剑的事呀。”谢峤见她兴致勃勃,对他果真半分好奇也无,未免又内伤,阴阳怪气道:“你对别人的事倒是热心的紧。”“绿萝怎么能算别人,她可是我的贴心人,我自然是上心的,也就是飞剑,若换了别的人我还舍不得哩。”宝璐一想到绿萝的事未免十分关切,关切之余话未免多了起来。“再说。”谢峤抛下两个字便起身往外去。“你去哪啊”宝璐忙问。“看书。”看书宝璐瞧这阵势不像是看书像是生气。转眼,谢峤便绕过屏风往西次间去了。宝璐眼睛转了一圈,这谢峤为何要生气呢宝璐托腮苦想,方才似乎没什么地方出错,咋就闹别扭了呢方才他让她随便问他过去的事,她还很大度表示并不想知道,正常男人不是都会感到开心吗老婆这么大度。宝璐侧脸看去,西边间已然亮起灯,看来真的是生气了,莫非宝璐失笑,男人心海底针啊爱情专家诚然不欺我,适时的吃醋促进夫妻感情,莫非这位大人是在气自己对他一点都不在乎,不吃醋是吧。宝璐腹诽,自己正憋得辛苦,这不是新婚第一天总得装的大度一点,既然是他自己积极的提这种要求,她岂有不响应之理,当即拍拍屁股下炕,汲了艳红绣金线的绣花鞋一拖一拖的往西边间去。宝璐拖着绣花鞋走到西边间,在屏风后探头,只见谢峤拿了一卷书倚在塌上看,听见声音微侧了书卷露出一只带着情绪的眼眸,见是她仍旧正了书卷当做看不到。宝璐笑嘻嘻的进去,像只小狗般爬上软垫,见谢峤不为所动,一低头从他举着书卷的臂弯里钻进去。谢峤故意不去理会她,实则心思全然不在书卷上,见她爬上塌依旧是按捺住情绪不去瞥她,谁知这人属小狗的就从他臂弯里钻上来。他见一颗小头钻上来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随即抹下那股笑意仍旧是淡然看书。宝璐钻进谢峤的臂弯,抬起头来与他脸对脸,见他仍是没看她,忍不住抽了他手中的书卷,笑嘻嘻道:“别看书了,咱们聊聊天。”谢峤手中书卷被抽,空出的手也顺势搂住她,依旧是平淡无波道:“你想聊什么”“聊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事情”谢峤好笑,这会倒是开窍了,“你当真想知道”宝璐赶紧点点头,“刚才都憋着呢想装几日贤良淑德宽容大度的老婆。”谢峤被取悦了,原本也没什么气,见她这般上道,心里十分畅快,搂紧了她道:“我向来坦诚,你想知道什么”宝璐趴在谢峤胸口,眼珠子转了一圈,“你初夜是跟谁”气氛静谧了两秒。谢峤瞪眼,他原本设想是宝璐要他交代交代他的花边新闻,他交代了然后宝璐吃吃小醋,捶捶小胸口,二人打情骂俏一番。谁知宝璐一出口便是这么露骨的嗯隐私的问题。谢峤觉得一口气在胸口滞了两秒,他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此刻大脑也有两秒的空白,最终生生的逼出一句:“姑娘家问的这么露骨”他自己也觉得这措辞十分无力。宝璐瞥眼,这问题对古人来说大概前卫了些,现代人谈恋爱不是都要说说那些年追过的女孩,交代交代初恋、初夜,最后抱着女朋友“宝贝你是我最后一个女人”这样的吗不过难得看到谢峤慌乱,她心情十分愉快:“你的花边新闻京城都传遍了,别说是我耳朵听得起茧,恐怕你自己也记不得这府中来来出出多少姑娘了,不如说说第一个女人你印象还深刻些。”宝璐挑眉,笑的一脸邪恶。谢峤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他怎么能忘了宝璐是不同于一般闺中女子,此刻俊脸也有一抹红,撇开眼道:“换个问题。”这么一闹,宝璐倒真的挺想知道的,扳正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我保证不吃醋,不哭不闹。”她真的挺想知道,像谢峤这种工作狂第一个女人到底是谁。谢峤理智与镇静濒临崩溃边缘,眼神在宝璐脸上瞟了两眼便赶紧挪开了。宝璐玩心大起,往谢峤胸口上挪了两寸,俯在他上面,两手手肘撑在谢峤头两边,盯着他贼笑道:“大人又食言喽”谢峤瞪了她一眼,有深深的挫败感,对上宝璐一脸揶揄一不做二不休用男女最原始的优势压倒她,一个翻身将宝璐压倒在身下,纸老虎般瞪着她,“我看你是精力太旺盛了。”说罢双手便往她腰间探去。宝璐笑嘻嘻的躲着他的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明明是大人自己提了,我不过是顺你的意,如今还恼羞成怒了,好生小气。”谢峤在她腰间捏了一把,引得她一声呵气,道:“你这般爱问床笫之事,不若为夫的身体力行怎么样免得你总想着不相关的。”宝璐笑嘻嘻道:“大人这是在转移话题吗”谢峤被看穿心思,俊脸愈红,手下加了两分往她腰间袭去。宝璐受不住痒,笑呵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