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便去了,她百天之内便要嫁出去的,这一时房子又要休整,又要准备婚事真真是忙的人仰马翻的。”宝璐也道:“我前几日还帮着宝珏看嫁衣什么的,可庆李大人是习武之人没有许多讲究,粗泛一些倒也不拘礼。”“可不是这么说。”赵姨娘让姐妹几个坐到炕上去,“饶是如此,也是够呛的,若非宝玲回来了,这几日我也准备过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说着让丫环给她们上茶,又看向宝珍觉得她丰满不少,悄声问:“三姑娘这可是又有了”宝珍面上飞红点了点头。众人一听皆是高兴同她道喜。赵姨娘笑眯眯道:“方才我在前厅瞧着你圆润不少心中就这般想,还不得空问,如今真是可喜可贺。”宝珍羞笑道:“才两个月只是不显肚子还不好意思说”“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吗”宝珍点点头:“婆婆很是欢喜,日日都往我院中送保胎温补的事物。”赵姨娘听了也高兴:“公婆疼你我们便放心了。”说着又问宝珍道:“方才听三姑爷的意思你们倒是要分家了”正巧丫环们上茶,赵姨娘忙让大家喝茶,然后又道:“这事,前几日老爷倒也说过几次,你那常家小叔子听说有些小心眼,你如有委屈可别瞒着尽跟家里人说说大家一起出出主意。”宝珍原在许姨娘病中被郑氏冷落致死后已然与沈家断了干系般,因着这次老太太、老太爷仙逝方才又走动起来,又听赵姨娘这般问,心中感慨原先都在一块的时候,她们姨娘有时也吃过赵姨娘的亏,但不过都是钱财上的,真到为难时刻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倒也是赵姨娘,如今又听那这般问话,心中也当她是姨娘一般说说心里话。宝珍道:“小叔子因着这几年公爹和婆婆多照拂大院心中早有些不满,此次分家本来公爹想着相公腿脚不便多欲给一些,他们若是留在青州也放心。但小叔子心中不悦,人前人后说了不少话,相公本来觉得公爹这般行事容易让兄弟离心,便找公爹说了其他的一概不受,只他这些年经手的一些田地分来够我们一家四口吃喝便罢。”“公爹原是不肯唯恐我们吃了苦,相公倒是看得开,道是他这样的人便是多分来了于他来说也是负担,这些产业打理打理刚刚好,况且我又是面软的又不能助他,未恐打理不好叫人吃亏还不如交到小叔子手中放心些。公爹听相公这般说又觉得小叔子整日吵吵也不好,也只好这么定了。不过另一项倒是提早说的清清楚楚道是京中的府邸定是要给大院的,青州的祖产百年之后也是要交给我们院的,如此小叔子倒也没反驳。所以如今也算是无风无波,相公也道各人心中平便罢。”赵姨娘听了也道了声:“本来你们是大院自该占头一份,但如今泽林愿忍让也没别的话说,只道是你们日后生活美满便罢了。”宝珍笑笑道:“我与泽林一个想法,家中安宁便罢,也吃不了喝不了多少,我们安安生生生活将孩子们抚养大便罢。”赵姨娘听了也安慰:“三姑娘如今懂事的紧,家庭和睦最为要紧。”赵姨娘说到这一项不免想到宝玲。赵姨娘看着宝玲又叹了一口气,对着宝璐和宝珍:“你瞧,如今这个宅子不过我与你们父亲并明浩三个人,西侧厢房后头抱厦全然是空的,你们快劝劝宝玲,外头千好万好不如自己家里好。”又对着宝玲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恨你父亲的,但是父女哪有隔夜的仇,你便大量一些权当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你回了京,我和你父亲俱是疼爱你的,姐妹们帮衬着再给你找一户好人家。”宝玲道:“老夫人离不开我,再说我在王府也习惯了。”赵姨娘道:“莫不是怕我们哄你的”宝玲忙摇头道:“宝玲没有怀疑姨娘的真心,我如今这个样子回了来不过是让父亲给人说闲话,但是姨娘这般竭力相劝皆是出于对我的关心,宝玲心里很感激。”赵姨娘道:“你真是傻孩子,你父亲不过被人在背后说两句比起你的终身幸福自然你更重要些。”说着又有些感慨道:“我都是看着你们姐妹几个大起来的,如今她们几个俱是好好的,如何忍心让你一个人孤苦无依的。”说罢,又拉着宝玲的手情深意切道:“你听姨娘一句劝,老夫人对你是好,但姨娘说句不好听的,她如今年事也高了,若是百年之后你该如何,不若回家里来待在自己父亲身边的好。”宝璐昨日不说就是怕宝玲觉得这个家没自己的容身之处了,她说再多也是到底抵不过宝玲心里的那一份怯意。如今她在家中也有两晚住下去应是没了那份顾虑,因此也道:“五姐姐,你瞧人人都盼望着你回来,你如今便是一分顾虑都没了,再没别的心放不下。”宝珍亦是道:“你一个人在外我们都不放心,终究都在京中好照应一点。”宝玲原最先被送出去之时心中是有份恨意的,亦如她所说全当还了沈家的养育之恩,这次回来也是因着老太太、老太爷原爱护她。但在家庙看了郑氏那副形容心中也有些感慨,回来又听了她母亲的遭遇,她心中原是恨但郑氏已然是那副形容于郑氏来说你恨再多她也全然不知,不过是令自己过不去。前日回来赵姨娘又是给她收拾屋子又是给她做点心关怀备至,又劝解她许多话意欲她回来,她心中也有些受疼爱的感动。昨日晚饭时候,她父亲也对她说了许多话,多是她母亲早年与他亲厚之事,又感念她母亲与他也算自小一起的,早年对他亦是体贴十分再温柔懂事不过的一个人,没想到落了这么个下场。他道若是他早就得知这事定是不饶郑氏的,只是如今见她这副形容,宝珊几个之前也对着他哭的厉害,想她也是这般年纪又是这么个情况便送去家庙。宝玲听了倒是落了泪,道是如今各人都安生便罢,家和万事兴。当时沈宗荣定是要宝玲回来,道是要补偿她将她安排好了,她母亲在地下才放心。她当时听了也有几分动容,此刻听赵姨娘又这么劝,宝璐、宝珍又是真心真意的也有几分动摇。宝璐见宝玲不言语,便道:“我知道王老参知去了未及半年,你心中放心不下王老夫人,我们做姐妹的都是愿你开心的,你若真放心不下便再在汝宁待个一年半载待王老夫人心情舒畅了,再叫父亲使人接回你也不迟。”宝珍也道:“五妹妹大家都是愿你回来的,你莫使大家担心了。”宝玲也有些被说动,半含着眼泪道:“老夫人待我疼爱,三年居丧期我必是要陪着她,三年以后若是老夫人身体康健,我时常回来看看大家也未尝不可。”众人一听皆是被说动的意思,纷纷放下心来。一时间大家也不去说那些费思量的话题,只管说说家中摆设布置之类的话。一大家子人中午留在沈府吃午饭,明浩在外回来见了各人规规矩矩行了礼。席间,沈宗荣便说起明学的学业道是连童试都考了三四回,有空须得好好跟七姐夫请教请教莫要整日淘气在外面玩。明浩最是个没心机的,见父亲这般训斥当即同谢峤亲热起来姐夫长姐夫短的。宝璐暗暗观察,明浩这倒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自小最没心机,便是前次之事倒是他同院里的丫环说了句他母亲这般实在是不该。明浩这话教丫环传给赵姨娘听的,赵姨娘又同她说的,她如今见了却也放心,只道如今各人安生便罢。第264章 琴瑟和鸣暮冬,急风冷咧,雪霜覆城,崔格因湖广之事回京复命。崔格在京中无宅子仍旧是住在谢府的小院子里。宝璐使去帮忙打扫的丫环回来道,崔格行李里衣裳仍旧是年初谢府送的那几套,虽是干净不免有些旧了。宝璐思忖着他如今回京复命各处同僚不免都要走动不好十分失礼,况新年将至,少不得要替他裁制几身新衣裳。若是别人宝璐也不敢十分逾矩以免教人闲话,但是崔格,府中上下都是知的,十足的书呆子,只要不是将他的书换,便是将他挪个窝他也是没多大反应的。往常都是他身边的小厮或者每日过去打扫的丫环做主替他安排周全着,这等裁制衣裳的大事便要回过宝璐。宝璐如此跟谢峤说了,谢峤也失笑道是前两日遇上湖广巡抚也是极力称赞崔格有担当敢作为,有股牛劲。闲话之余亦是笑称生活不拘小节,俸禄除了买书连衣裳也不知道置办一身,他还给他使了个丫环过去意欲照顾其起居,谁知当天便给送回来。巡抚也觉得好笑,使了个小厮过去照顾,不仅要周全起居还要照料一年四季衣裳。谢峤笑道,这临冬回京复命,想来那小厮还没来得及周全这一项,全府上下亦要裁制新衣,索性也将他加进去。宝璐笑道,“如此也不是个事,崔格跟大人差不多大,也算是大龄大龄青年了,不若给他说门亲事。”谢峤一想也是,“这书呆子,早年只知道读书,又久试都不中,上边又无父母周全,家境贫寒,这才耽误下来了。”说着又对宝璐道:“夫人如此牵思量竟是大大的好事一桩,只是崔格此人脾性有些怪,对方姑娘需有几分温厚与耐心,只要耐得住崔格这一怪脾性,他其他皆是顶好的,心性纯真,心思单纯万做不来那等风流之事。”宝璐也笑,“大人如此说我倒是要好好思量思量。”未几日便到冬至,宝璐亲下厨做了许多菜,让大家热热闹闹的吃顿饭,因崔格在京中只身一人,遂也邀他一同吃饭,崔格却之不恭。冬至之宴摆在静思楼,后园重新整顿了下后因着静思书房这边景致好便将静思书房改为静思楼。冬至这日落了雪,谢府后园倒是满园花色傲霜凌雪,争奇斗艳。静思楼对着湖,放眼过去假山园湖覆着洁白的雪,精致十分宜人。谢老太太欲赏雪景便将晚宴设在静思楼。宝璐未曾见过崔格吃饭,今日一见果然如丫环说的般。连谢老太太都看笑了,时不时要让丫环给他换个菜。谢老太太笑道:“崔格这样的性子是该有个姑娘家替他周全着才好。”宝璐也借机道:“崔大人如今事业已立,如今也该思量思量成家的事了。”崔格是个纯情的性子,男女之间的事又未涉及过,老太太和宝璐一说便红透了脸,结结巴巴道:“多谢老太太、夫人,崔格崔格未思量过此事,崔格崔格如今一心扑在朝事上,还还不欲成家。”谢老太太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上边已无父母了,又住在我们谢府,我老太太见了你这等勤学苦读的孩子也喜欢,难免存有一分疼爱之心。”崔格忙起身道:“崔格谢过老太太关心,崔格谢大人、夫人关心,只是崔格崔格如今心在不在此,湖广未安稳不敢想私事。”说着又满脸通红,大大做了一揖,“崔格不识抬举,还望老太太大量不计较。”谢老太太与宝璐听了也纳闷,只是不好强求,老太太道:“我们若非要与你说个亲事倒是强人所难了。”说着摆摆手道:“你也不必拘礼,快起来吃饭罢。”崔格这才大松一口气,直起身子坐下吃饭。因是冬至,一家人皆是十分开心,一席饭吃到了二更天。谢老太太开心,一桌人便行些酒令取乐,崔格甚少做酒令,不甚熟悉,一场宴席下来大半都是他喝。喝到二更天,崔格已是昏然趴在桌上头也抬不起来。谢老太太见了也笑,“这崔格倒是实在,输了就是喝,也不作假耍赖,如今竟是把他醉倒了。”宝璐也笑道:“崔格对酒令不甚熟悉想来酒席去的少,酒量应也不大,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了。”谢峤见了也觉得好笑,让旁边的丫环送他回去歇息。宝璐不放心让翠芸也跟着去,道:“过去帮忙看着点,若崔大人还有一丝清明便给他灌碗醒酒汤。”翠芸笑着应下与丫环们扶着崔格先去了。宝璐与谢峤扶着老太太回了永安堂,这才回来思我院。谢峤今日兴致颇好,见天色寒冷拥紧了宝璐在身侧,道:“若非这般天寒地冻,我欲与你往后头花园趁兴夜游一番。”宝璐拢了拢粉色绣花白貂毛领披风,笑道:“这有何不可,喝了几杯酒浑身都暖融着,咱们不若走走散散酒气。”谢峤依言拥了她往后花园去。后园剪雪楼如今修成凉轩,夏时过来避暑倒可,冬日未免就冻人了。凌霜阁因其四周精致美妙将其修成暖阁,兰苑深幽亦是修成避暑之所,只青玉斋未变。谢峤握着宝璐的手,缓步在后花园。昨日下了一日的雪,今日倒是停了才有此般雪景。此刻园中只远处静思楼一些灯光,这边倒是有些模糊不清,所幸谢峤方才向婆子要了一只素布灯笼,此刻二人慢慢踱着步倒也有些惬意的感觉。宝璐跟谢峤絮絮新年的安排,谢峤喜欢听她说这些家长里短,这种静谧温语的气氛仿佛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仿佛回到儿时的江阴。“崔格家中虽无父母但到底还有些族人,他后日便要启程,我明日叫丫环们帮他整理行李。”宝璐一圈话从过年安排到崔格收尾。谢峤笑道:“再也没这般妥帖了。”二人闲话也不在意往哪边走,不经意见前面房屋顶上有一片连一片的阴影,谢峤笑道:“倒是到了青玉斋。”宝璐向来不避讳谈论这些,看着青玉斋还颇为怀念,“这一年到头的忙,我竟一次都没进青玉斋,不知道是何模样了。”谢峤拉着她上前推开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