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说借,也没说不借。江源景等了一分钟,刁嫂子也没扯嗓门喊声丈夫,急的他一跺脚,又不能冲进人家后厨,只能面上强装笑脸,转身时说句:“我先走了。”女人立马笑的热情道:“江老弟,你这就走啊再等会儿呗,没事过来啊。”江源景心话,过来个屁,再也不带朋友来你家捧场吃饭的,啥玩应呢,认识这么多年,买台破车,摆外面显摆。此时,外面已经有雨滴往下急落了。就在江源景站在路边拦出租,过去一台车载着人,过去一台又载着人,正急的不得了时,附近开童装门市的小老板喊他:“江哥,着急干哈去啊要下雨了,有急事开我面包。”“嗳,谢谢你啊隋老弟。”就这样,江源景开着面包车,直奔他老爹平日里爱钓鱼的方向奔去。而他的大外甥女孙丽此刻已经下车了,被雨给隔在了汽车站。不过女孩并不着急,因为每次她老舅都来接她,她就等啊等再看江男那头,特热闹。昨天她带着弟弟江浩去了郊区的农村,俩人在爷爷的组织下,挖人家大地里的土蚯蚓,她专挑田地肥沃的地方,用铁铲翻土,一铁锹接一铁锹的开挖。后来老爷子告诉他们,红蚯蚓最好。江男看了眼江浩说:“老弟,那姐领你去敲开人家门吧,一般鸡窝里,鸡粪下面有很多红蚯蚓,你负责那块。”江浩扬起一张黑红的小胖脸:“那你呢”“我啊,我负责去村头有沟的地上挖,我那任务量大,面积大啊,你就鸡窝那一块。”“好吧。”可以想象得到,江浩鼓动完鸡窝后,得造成什么样,脏兮兮的小胖手将挖好的红蚯蚓递给老爷子时,江男都捂鼻子笑弯了腰。然后等着几个人到了家,李文慧自然也很生气,又不能当公公面前骂儿子,只能赌气般,动作粗鲁的将儿子那一身行头给换了下来。江男看在眼里,心里却想着:生气去呗,只要他们仨玩得好就行。所以说,今天老爷子带着孙子孙女昨天挖了大半天的成果,拿着钓鱼的工具,爷仨蹭车,蹭了台农用车就来到了郊区。老爷子一辈子也没啥成就,但是钓的一手好鱼。可以说,就这技术,就算是他晚年时期最大的骄傲,也是唯一能在孙女孙子面前显摆的。到了指定地点,老爷子一边忙活,一边和孙女孙子唠嗑道:“现在是咱东北最热的时节,湖库江河涨水,钓鱼要早晚或者夜间。下午四五点钟后,大弯弓先来一个,抛竿后就坐等死口。平日里,我常用短尾大肚立式浮漂,配铅重,下水速度快。等爷爷给你们钓上大鲫鱼了,晚上咱到了家,我用咱自家大酱、葱段、生姜,干辣椒,再放点十三香,我给你们闷上吃,想不想吃”江浩一手拿着水果盒在低头猛吃,一手还不忘去拽江男的书包,想翻出薯片和满地可。而江男是躺在席地铺上的床单上,这床单上除了她们姐弟俩,还有一堆吃的喝的,连暑假作业都带来了,看起来更像是在海边度假,就是没有大海。江男一听,爷爷说了这一大堆话,这很少有。这两天她来,能感觉出来爷爷特别高兴,赶紧热情回道:“爷爷,我特爱吃您炖的鱼,酱焖鲫鱼瓜子,就这么定了。”自己表态完,还不忘用脚丫蹬了下江浩,顺便把弟弟手里的满地可给抢回来。“干哈啊姐”江男冲老爷子的背影使了个眼色,连声都不用出,江浩马上就表态道:“啊,爷,你做啥我爱吃啥,你做啥都香。”江老爷子笑了,是从心里往外的痛快和满足。江男这才将小食品还给弟弟。就这样,仨人悠哉悠哉的,江浩趴地上做暑假作业,过一会儿起身就跑出很远淘气,要不就是墨迹老爷子:“爷爷,鱼上钩了没”江男是吃着西瓜看书,这不是任子滔跟他妈妈吵架了嘛,再时不时给发两条短信劝劝。她也不敢打电话啊,任大娘在跟前,说话不方便,手机也就不知不觉聊没电了。等她迷迷糊糊差点躺地上睡着,感觉天怎么忽然刮小凉风了呢,好像要下雨,老爷子忽然喊道:“男男吶,快来,快过来”江男踩着鞋帮跑过去,惊讶地看着水桶:“钓这么多了。”老爷子笑的脸上堆了好多褶子:“看看,刚钓上来那条多大,这大鲫鱼瓜子跟我42码鞋一样大。”江男很捧场,立刻:“哇。”江浩蹲在一边,时不时用胖手戳一戳水桶里的小鱼,他也跟着:“哇”。江浩总觉得这回家里炖鱼会格外的香,因为大多数的红蚯蚓是他抓的,这些可不是普通的鱼。仨人才高兴没过十分钟呢,江男傻了,老爷子也傻了,个头从高到低,仨人一齐仰头看着天空,那天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阴云密布。江男指挥江浩:“快,老弟,跟姐收拾东西,把能装书包的都塞书包里。”江老爷子也赶紧提鱼竿收拾工具,边收拾边嘟嘟囔囔的:“天气预报也没报啊。”话落,大颗的雨滴就这么突然落了下来,而且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完了,仨人瞬间慌乱了起来,水桶里的鲫鱼瓜子却欢乐了起来,它们争先恐后地想跳出水桶寻求自由。只两三分钟时间,江老爷子站在大树下,撸了把脸上的雨水,他头顶上是江男打的遮阳伞。老爷子说:“等会儿下小点的,我去跟前村里问问,谁农用车进城。”江男也欲哭无泪,吃的都没收拾完,现在床单上被雨浇的一片狼藉,试图要给弟弟拽进伞下,但是这把小伞,它也不够大啊。倒是江浩,岁数小没心没肺,浇的浑身湿透了还在和老爷子和江男掰扯道:“你们要给我作证啊,我做不了暑假作业了,都浇透了”这话喊的可开心了。江男叹气,指了指不远处说:“你几步跑过去,把地上那半个西瓜皮顶脑袋上,快点儿。”可想而知,当开着面包车的江源景到了后,看到的是怎样一副场面。他老爹,裤脚子卷起,大半个身体浇透了,都浇成那样了,还把雨伞往男男的方向推;他侄女,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这回来明显变瘦了,他瞅着好像女大十八变都变好看了,脚丫子上一堆黑泥;他儿子,他滴滴亲的儿子啊喂。江源景忽然心酸,凭啥爹和男男在雨伞下,浩浩头上是扣着西瓜皮。第二百八十八章 嘿嘿亲属关系很奇特,至少中国国情如此。奇特到古稀之年的老人讲不清,小孩子也不懂,怎么就有那么多烦人的亲属关系一家三口,只管自家事不好吗但是等小孩子们长大了,倒是一代又一代循环成又讲不清。有时候,明明和走得近的朋友,哪怕是近邻,走动的更紧密,平日里和朋友请客吃饭大手大脚,就算是需要帮忙有金钱往来,无论是借出还是往里借,也总觉得和朋友开口更近便。倒是和亲属间算的更仔细。我家孩子结婚随礼多少钱,等到你家,那我该还多少,以及借给亲属钱,最后方不方便要回,等等。看起来朋友之间的关系更瓷实。然而,真的瓷实吗事实上被朋友伤一次,就能交恶,就能再不联系,但是亲属间哪怕是破口大骂到打交手了,大多数还会有联络。至少过年过节见面,双方就会像失忆一样不提,还会一场酒喝下来,仍然感觉很亲。所以说,谁能说得清呢反正江男是说不清。江男和江源景之前在电话里大吵起来,但是等这一次来了大庆,敲开门那一瞬,一见到江源景,她就很老实地说:“老叔,我来看爷爷了。”而江源景是用很奇怪的语气问道:“就你自己来的那咋不给我打电话接你呢。”“接啥接,我又不是小孩。”心想:看来,老叔还是那个亲老叔。然后江源景当天晚上回家就拎回菜了。要知道他平日里很少往家里买吃喝,惹得婶子李文慧瞪了他好几眼,小声挑理问道:“你可真行,我外甥女在这呆半个月了,你啥也没买过,你侄女一来,这又是酱骨头又是酱猪蹄的,你倒是真知道你侄女爱吃啥啊”江源景用一副很平常的语气回答道:“竟挑歪理,你外甥女想吃啥,你就给买呗,我又没拦着你。男男一年能端咱家几回饭碗我买点吃喝咋的了再说今天是路过熟食店,买回来大伙吃,跟我侄女来不来有啥关系。”借口和理由很多,但仍然暴露了叔叔挺疼侄女的。再看此时,瓢泼大雨中。“老叔”是江男率先发现的江源景,她赶紧跳起脚冲面包车挥了挥手。江源景听到侄女那一嗓子,顾不上心酸儿子了,倒是在下车前使劲一拍脑门,骂自己:瞧这脑袋,接人忘带雨伞了。高大壮实的男人,几个箭步跑了过来,他在雨中喊道:“都上车,快。”又弯腰用整个身体罩住江浩,似是想给胖儿子遮住风挡住雨,只不过看到西瓜皮就来气。“虎哇顶这玩应”雨水顺着他头顶脸颊哗哗往下流。江浩在江源景怀里扬起小脑袋瓜,本来被浇的都蔫头耷脑了,一看见爸爸来了有了精神头,没心没肺咧嘴一乐道:“爸,这玩应真好使。”好使个屁,缺心眼。江源景摘掉儿子脑袋上的西瓜皮就给扔一边去了,西瓜皮立刻掉地上摔两瓣,同时呵斥道:“快跑,儿子。”江浩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立刻闷头嗖嗖嗖就跑到了面包车上。与此同时,江男拿着雨伞也给江老爷子送到道边的车上了,给爷爷送上车,她就反身回来。她得和叔叔同舟共济,得和叔叔一起争分夺秒收拾渔具、鱼桶和包,不要的都扔了,必须得要的,抱着就往面包车上送。雨伞张牙舞爪的倒在地上,雨水顺着江男的马尾辫往下直滴答水。车上的老爷子扒在车窗上望啊望,心疼了,他跃跃欲试要下车,把孙女换回来,他去收拾东西,或者就儿子一个人收拾呗,给孙女拽回来:“男男吶快回来。”老爷子说着话就将面包车门给拉开了。江源景闻声扭头看过去,赶紧在磅礴大雨中急到不停摆手:“爹,别添乱,不准下车”喊完这句,才发现侄女一直在跟他一起收拾呢。眼神扫向不远处的大侄女,眼前的大雨让江源景有点看不清,双手撸了把脸再一看:他滴滴亲的大侄女啊喂,此时被浇的跟落汤鸡似的,也心疼哥哥家孩子了。江源景跑过去拽住江男道:“都不要了,不要,走,跟老叔上车”面包车驶离。大柳树下的摊子,一个小时前还很温馨,像在海边度假似的摆着各种吃吃喝喝,但此时却只剩下一片狼藉。翠绿色的床单上,摆着好几个敞盖的水果盒子,里面还有没吃完的水果。薯片也在地上堆着,有几瓶饮料没开封就扔在那里。车里,江源景一边开车,一边拧眉问老爷子,语气急躁道:“爹啊,咋能拿这么多东西还能跑这么远”言外之意,您老是真能折腾啊,还带着俩孩子。又气不顺继续问道:“我就想知道,你们是咋来的啊打出租够鱼钱不”老爷子略显底气不足,回答儿子说:“那哪能打出租,出租车多贵,坐的那个啥,附近农村进城卖菜的三轮车。早上这村里人有几份去集市卖菜的,跑空车也是跑,给两块钱就给我们捎脚拉过来。”江源景有点没听懂:“你们就坐在人家那菜车上那这是下雨了,没下雨,我不来接你们咋回去啊这地方,你想打出租车都打不着。”“咱那不是还有夜市这村里的妇女得一天两趟去城里。”“行,你们真是行。”江源景频频点头,佩服啊,他服了老爷子了,心里就一句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