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魏州的。”范遇答道。这时,外面侍卫进来禀报:“大王,派入城中劝降的使者已经回来了,目前在营帐外等候大王召见。”“让他进来吧。”杨渥点头道。昨日吴军抵达开封后,杨渥就派人进城尝试劝降戴思远,如今过了一天使者才回来。“大王,戴思远虽然客气的接见了臣,但他对臣的劝降却是明确拒绝了。”不一会儿,使者进来,向杨渥行礼后,直接将出使结果禀报。“拒绝了吗”杨渥不以为意,开封城中只有万人守卫,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挡住吴军的进攻,甚至若是杨渥有意的话,还可以绕过开封,大军直扑洛阳。只要将洛阳打下来,区区一个戴思远根本就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将劝降使者打发下去后,杨渥开始考虑要不要绕道直接进攻洛阳,毕竟目前从各处得到的消息都表明洛阳守军不多,只要大军兵临城下,洛阳开城投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唯一可虑的是,一旦吴军主力去了洛阳,等到梁国彻底覆灭之后,戴思远目前控制的滑州、濮州等地会不会直接投降晋国,引晋军南下与吴国对抗。杨渥沉吟片刻,未能拿定主意,当即下令道:“来人,去请郭枢密,刘将军,李将军、米将军等各位将军前来商议军情。”没过多久,众将纷纷到来。“孤打算率领主力大军绕过开封,直接进攻洛阳,但孤又担心滑州、濮州这两地在梁国灭亡之后投降晋国,引晋军南下,诸位有什么好的应对之法吗”众将一阵沉默,吴国的政策相比于晋国,对武将的限制显然要多得多。在晋国,那些主要将领基本上都是一方节度使。比如昭义节度使李嗣昭,他麾下统领了璐州、泽州两地,比如大同节度使李存章,他统领云州、蔚州、应州三地,此外还有横海节度使、天雄节度使等,都是由晋军大将担任;还有些将领比如阎宝,他虽然没有实际地盘,但挂着天平节度使的头衔。总之,武将在晋国的权利地位是很高的,拥有很大的自主权;而在吴国,武将却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杨渥相信,若是有选择的话,很多将领都更加倾向于投降晋国而不是吴国。当初杨渥坚持要用兵将山东各州全部攻下来,而不是等到梁国灭亡后再去接收,就是担心他们将来倒向晋国。如今杨渥若是绕过开封,直攻洛阳,将滑州、濮州留在身后,若是将来这两地直接投降晋国,引晋军渡河南下,这个问题杨渥必须得提前想好。“大王,要不开封就先不理会,先派兵将滑州、濮州两地攻下来这两地的守军同样不多,分兵去攻的话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沉吟片刻后,康延孝开口道。晋国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尤其是康延孝等梁军降将,他们更是深切领教过晋军的厉害,不想放弃黄河天险。“分兵去取只怕不妥,分兵则势弱,滑州和濮州两地守军虽然不多,但两地城池都很坚固,要将其攻下来并非那么容易,万一迁延日久,反而容易被敌所趁。”有将领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杨渥向那人看去,却见提出反对之人乃是刘仁赡,顿时问道:“那以你之见,我军又该如何”“大王,以末将的意见,咱们其实不需要管滑州和濮州,就算他们投降晋国,引晋军南下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大王无需在意。”刘仁赡道。“嗯说说你的理由”“大王忘了,我军与梁军可是不同的,梁军的水军虽然比晋军要强一点,但优势并不明显,而我军的水军实力却远远不是梁军能比,更不是晋军能比。梁军需要沿黄河进行防守,但我军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只要我军的水军进入黄河,将黄河水道完全封锁起来,那么渡河南下的晋军失去后方支援,即便兵力再多,也势必为我军所擒。所以末将断言,即便滑州、濮州两地投降晋国,晋军也不敢从这两处地方南下。”刘仁赡肃然答道。康延孝皱眉,反驳道:“那依照刘将军的意思,我军岂不是不需要防备晋军,反而可以放任晋军南下,然后以水军封锁其后方,将南下的晋军包围消灭了”若真是如此的话,反而可以用来设下陷阱,坑晋军一把。刘仁赡摇头道:“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说晋军未必敢于南下。若是晋军能够在黄河上建立浮桥,并用铁索将河道封锁起来,防止我军水军冲击浮桥的话,那么晋军南下也就不成问题了。”“郓州刘将军担心的乃是郓州吗”李承鼎听明白他的意思,顿时问道。“正是,修建浮桥和铁索需要一定的时间,若是晋军从滑州、濮州渡河的话,根本来不及修建,我军的水军就能杀到,将黄河封锁起来;但杨刘渡那边晋军已经修建了浮桥,并且以铁索将黄河水道封锁,我军水军在短时间内难以冲击到浮桥。”“只要浮桥是安全的,那么晋军就能放手南下。所以末将觉得,若是晋军要渡河南下,必然会选择在杨刘渡渡河,而不是在滑州、濮州两地冒险渡河。”听完刘仁赡的分析,众将顿时对其刮目相看,觉得此人不愧是年轻一辈将领中最为杰出的一个,单单这份见识就远非常人能比。杨渥心中更是深感欣慰,历史上的刘仁赡与王彦章差不多,更多的是因为忠义而闻名,在用兵能力上,因为没有足够的战例,所以并不足以看出其领兵能力如何。不过如今看来,刘仁赡在领兵打仗方面还是有其过人之处的。他转头看向刘信道:“目前镇守郓州的是何人此人能力如何”“回禀大王,目前负责镇守郓州的乃是指挥使王传丞,此人家学渊源,又多次经历战事考验,立过不少功劳,足以镇守郓州。”刘信想了想,开口答道。在大军主力西进之后,杨渥便命刘信留下五千军队镇守郓州。“家学渊源,此人是何人之后”杨渥心中一动,问道。“大王,此人乃是王枢密之子。”“原来是他家的子弟,那孤倒是放心了。”杨渥闻言点了点头。副枢密使王绾性格沉稳老练,做事一丝不苟,虽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胜在稳重;若王传丞真的继承他父亲的性格和能力,别的不说,镇守郓州还是没问题的。所以杨渥原本还打算多派点兵力回守郓州,但听了刘信的话后便放下了这个想法。“虽说晋军从滑州、濮州两地渡河的可能性的确不大,但这两地若是不尽快收取总是让人不放心。”杨渥接着道:“米将军,就由你率军前往收取两地,先劝降,若是不能劝降就将其围困起来,等洛阳失陷的消息传来后再做处理。”“末将领命。”杨渥又对刘信道:“刘将军率军留下来收取开封,与米将军一样,不要贸然进攻,等孤攻取洛阳后再来处置。”“末将明白。”杨渥接着看向其他将领,道:“其他将领随孤一同直攻洛阳,半月之内,定要覆灭伪梁,为大唐复仇”“末将等领命”众将脸色兴奋,大声应道。米志诚和刘信二人虽然不能领兵攻打洛阳,但二人并不感到失望,只要梁国灭亡,难道还会少了他们的功劳不成正文 第六百五十二章五日灭梁上杨渥部署好各路军务后,第二天一大早便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六万步军,绕过开封,向洛阳进军。不过在大军启程之前,杨渥又收到了两个好消息,第一个好消息就是高季昌、陆思铎二人已经在许州向李简投降,如今吴军已经进入许州城,接管了城防。得到这个喜讯后,杨渥下令封陆思铎为建昌伯,以效义军都指挥使身份领兵继续为吴军征战。至于高季昌,杨渥下令封他为沭阳伯,领池州刺史。杨渥将他封为池州刺史,一来对他主动投降有所封赏,可安其他降将之心,二来池州距离金陵不远,而且上下官员都忠心于吴国,高季昌在这里就算有什么野心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至于另一件喜事则是汝州那边周本传来的,他在两天前率军攻占汝州,生擒汝州守将王瓒。原来之前周本经过长期围攻,已经到了快要破城的时候,城中守军已经是强弩之末;恰好那时候襄陵大胜的消息传来,吴军士气大振,周本趁机发兵猛攻,最终一举攻陷城池,斩杀守军三千多人,俘虏两万余人,缴获钱粮、军械等辎重无数。而这时候杨渥派去准备进城劝降的使者才刚刚抵达吴军军营。能够直接将汝州拿下,这个结果自然比劝降更好。虽说直接攻城的过程中将会折损一些士卒,不过这样能够完全消除后患,又锻炼的将士的攻坚能力,同时能够震慑其他未降敌军,效果比劝降反而要好得多。收到消息后,杨渥命周本留少量军队镇守汝州,其他大军则迅速从南方进军洛阳,与杨渥率领的大军在洛阳城下汇合。大军尚未出征就收到两个好消息,杨渥更加相信接下来的战事将会无比顺利,而接下来的战事进展也的确非常顺利。吴军从开封向洛阳进军,一路上所遇到的敌军皆望风而逃,各县守军更是纷纷开城门投降,没有任何一地敢于抵抗。当汝州失守,及吴军重兵绕过开封,从东、南两面长驱直攻洛阳的消息传来时,洛阳城中一片大乱。此时,洛阳城中除了四千控鹤军禁卫外,就只有五千多临时招募的新军,未经战阵,士气低落。面对吴军的大军压境,整个洛阳城一片大乱,城中到处鸡飞狗跳,百姓脸色充满惊惶之色,朝廷上下完全失了主张,不知该如何应对。那些早就与吴国暗中有勾结的官员,比如张全义等,他们在朝堂之上一言不发,回到家中后却是心思活泛起来,开始寻思自己以前有没有得罪吴国的地方,或者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为吴国效劳的。那些之前没有勾连吴国的官员,比如此时已经意识到梁国大势已去,这些人在庙堂之上还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但晚上回到家中后脸色却是一变,开始寻思起该如何与吴军接上头。皇宫之内,朱友贞同样慌了手脚。前些天襄陵之战消息传来时,朱友文便将宗室族人召集起来,对他们痛哭流涕道:“国朝运祚尽矣”到了此时,朱友文更是慌忙召集群臣询问对策,可惜且不说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此时已经不愿为梁国出主意了,就算那些依旧忠心之臣到了此时也已经无计可施,只能沉默以对。朱友文举目四望,见众臣脸上都带着惶恐,不由得有些失望。他将目光最后看向敬翔,对他说道:“朕以前经常忽视爱卿所言,以至于此。如今局势危急,还请爱卿心中不要有什么怨恨。请问爱卿,如今将如何是好”敬翔老泪纵横道:“臣受先帝厚恩,至今已经三十余年,名为宰相,实乃朱氏奴仆,侍奉陛下如同奴仆侍奉公子一般。”“臣前后向陛下所献之言,莫不是尽心竭诚之策。陛下当初不顾退守关中之策,以精兵南下与吴决战,臣极言不可,奈何陛下不听,以至于如今精锐尽丧,洛阳危急。”“陛下当初用段凝为招讨使,臣同样极力反对,然而陛下依旧不听,致有今日之危急。”虽说敬翔对朱友文的确忠心耿耿,但到了如今的局势,要说他心中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朱友文听着他满是怨气的话,却是一句话也不能反驳。若是按照之前的计划,直接将中原尽数交给吴国,以精兵保守洛阳,或许就不会有如今的危急了。再或者若是他继续信任王彦章等老将,而不是用段凝这个无能之辈为将,或许即便依旧会败给吴军,但也绝不至于败得如此之惨。回想起过往的种种,朱友文心中满是悔恨。敬翔却是没有停下,他继续说道:“若是臣请陛下此时立即放弃洛阳,退守关中,或许有一丝保命之机,然而臣担心陛下必定不肯这么做。”“若是臣劝陛下出奇计与敌一战,陛下又没有那份果决。如今的局势,便是张良、陈平复生,只怕也不能挽回局势”朱友文听了默然沉吟,让他退守关中,这个计划他的确不怎么情愿。再怎么说他也是梁国的皇帝,是中原的正统皇帝,怎能抛弃宗庙逃到关中那种边鄙之地做一个不伦不类的“正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