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强对当地的控制。为了保证在吴军主力退去后,云南局势不至于动荡,杨渥破天荒的决定在云南仿照唐朝的府兵制,建立一支以移民为主的军队。这支军队平时务农,闲时训练,遇到战事则配合驻守当地的禁军作战。不过,与府兵制不同的一点是,这支军队同时又带有募兵的特点,具体来说,士卒们要像普通民户那样缴纳赋税,并且没有军饷俸禄;不过在训练或者作战的时候,他们却可以享受与禁军将士相同的待遇。这样一来,就能以相对较少的成本维持一支较大规模的军队。当然,保证西南安定的重任主要还是要依靠驻守当地的禁军来完成,吴国不可能将三万禁军长期驻守在这里,不过留下一支五千人的禁军却没问题。有一支五千人的禁军作为核心力量,再配合一支战力相对低一些,但规模却大得多的军队,想来应该足够维持稳定。除了移民和驻军外,要想保证当地安稳,还有另一个重要问题需要面对,那就是如何处理与西南土司的关系。不管怎么移民,西南地区的主要人口还是那些土司部族,汉人百姓只是少数,要想维持稳定,就不得不拉拢那些西南土司。为此,杨渥决定仿照后世明朝的做法,对那些实力较强的部族进行分化拉拢,该封官的封官,该加爵的加爵,什么指挥使、都指挥使的头衔,都毫不吝啬的赏赐下去。同时又暗中挑动土司部族相互之间的矛盾,很快就让那些土司部族倒向吴国一方。这样一来,今后若是有土司部族起兵造反,当地官府除了动用当地驻军外,还能调动其他土司的力量进行镇压,平息动乱的能力将大幅上升。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杨渥决定仿照后世明朝沐王府镇守云南的经验,加封柴再用为镇南将军,改封黔国公,并许其世袭罔替,世代镇守西南,处理与土司之间的关系。这样一来,一旦西南有事,就不需要从内地千里迢迢调兵,只需要黔国公出面调集土司的兵力,就可以平定动乱。至于说后世的黔国公会不会因此在西南坐大,从而生出不臣之心,这就完全不必担心了。西南汉人数量稀少,蛮夷众多,能够保证安稳不出现动乱就是万幸了,还想要依靠西南那点地盘起兵造反,这除非是穿越者开了金手指在有可能做到,普通人却不可能办到。时间匆匆而过,武义十八年很快就已经过去。对吴国来说,刚刚结束的这一年是大获丰收的一年,吴国先是在年初以极为轻微的代价就将蜀国给灭了,接着到了年底,又非常顺利的灭掉了大长和国。一年之内连续灭掉两国,将吴国的地盘向西南方扩展了何止数千里,这么巨大的收获便是杨渥都有些难以置信。不仅如此,当初盘踞湖南的楚王马殷在投降吴国后,虽然交出了大部分领地,但依旧保留着辰州和叙州两地,拥有一定的自主权,并且还维持着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甚至对西南各地有着一定的影响力。等后来吴国北伐,一举灭掉后梁,军威震动四方后,马殷深知天下大局已定,担心杨渥接下来会对他动手,于是主动到洛阳去觐见杨渥。杨渥称帝时,他还与李茂贞、刘龑等人一同劝进,并且名字还排在劝进表的前列;等到杨渥称帝后,直接加封他为楚国公,虽然不能世袭罔替,但也是一份殊荣。而这几年过去后,尤其是今年,吴国一举灭掉前蜀,以及盘踞西南的大长和这两个国家,让马殷更加感到震动。如今的马殷已经七十多岁了,感受着自己正一天天衰老,而他的几个儿子又不争气,一看就不是保家之人,为了防止自己死后几个儿子给家族带来灭族大祸,马殷最终决定上书杨渥,请求朝廷派官员来接收辰、叙二州,并且交出仅剩的军队。对于马殷的识时务之举,杨渥自然乐见其成,他一面派人接收地盘和军队,一面给马殷的几个儿子加官进爵,到年底的时候,终于将这两州彻底掌控在手中。有了这两州地盘,再加上之前施州、黔州等地已经被吴国夺取,吴国的势力继续向西南延伸,播州、磁州、遵义等各地土司,先后向吴国投降,很快就与不久前刚夺取的云南连成一片。这样一来,至少在南方地区,吴国的地盘已经不比后世明朝要小了,甚至若是算上安南地区以及海外的领地,吴国的地盘比明朝还要更大一些。当然,在北方的话,此时的吴国还远远不能与明朝相比,不过在南方彻底平定后,接下来吴国就可以集中力量对付后唐。当吴国在南方继续扩充势力,掌控的地盘大幅增加时,北方的后唐此时面临的局势却有些不妙。去年北方遭到大灾,众多百姓流离失所,其中很多都是后唐将士的亲属。为了赈济灾民,府库早就空虚的李存勖不得不向百官以及各地刺史、节帅们借债。在借债的时候,李存勖并没有说明将以何物作为抵押,同时所有的债务都没有利息,到齐后只会归还本金,这样的借债虽然让很多人不满,不过李存勖毕竟是天子,他要借债众人也不好说不借。更何况李存勖说得也很明确,如今朝廷遇到了巨大困难,百官上下正应该和衷共济;若是因为灾情没有及时赈济,而导致各地造反,到时候吴军趁机来攻,则后唐危矣。对百官,尤其是对地方上的那些刺史、节度使来说,李存勖的做法虽然令人不满,但相比之下他们对吴国更加充满恐惧。吴国的国策早就是天下皆知的,在高度集权的朝廷管制下,地方势力完全没有出头的可能。若是后唐被消灭,他们这些刺史、节度使们或许能保住一命,但想要保住现在的富贵,却是绝不可能。所以即便对李存勖有些不满,但他们还是捏着鼻子认了。李存勖发行的国债,在短短时间内就被认购完,后唐的财政危机也很快得到缓减。有了足够的钱粮后,各地官府开始赈济灾民,总算是将局面维持住,没有出现动乱。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通过借债获得的钱粮逐渐消耗完时,后唐的财政局势却依旧没有好转。到五月时,府库的钱粮就再度空虚,而今年的税收却眼看着会有不足,因为今年各地依旧灾荒连连,虽说气候比起去年来要稍好一些,但也好得有限,百姓的收成不足,所以赋税缴纳多有拖欠。六月,李存勖故技重施,准备再度发行国债,然而这一次,各地节帅和刺史们就没有上次那么积极了。旧寨尚未归还,又想借新债,这种事即便是在吴国也很难实行,更别说后唐的国债既没有抵押,又没有利息了。信用这种东西可不是靠着空口白牙就能建立的,更不可能因为你是皇帝别人就会无条件借钱给你;要建立信用,必须依靠长时间逐渐培养才行。当初淮南第一次发行国债时,不仅明确以当年的赋税作为抵押,而且利息还定得较高,所以百姓都踊跃购买。之后随着吴国发行国债的次数多了,这二十多年里从来没有拖欠或者其他不守信用的情况,百姓们对于国债这种新鲜事物逐渐习以为常,对朝廷的信誉也充满信心。所以最近几年吴国再发国债时,即便利息比以前低了很多,但百姓还是乐意购买。现在李存勖倒好,他既没有利息,又没有抵押,而且去年的债务到现在都没有还清,如今还想再发行国债,这下各地那些刺史、节帅们顿时就不干了。众人纷纷上表,声称自己也没有余粮了,对李存勖的要求直接予以拒绝。正文 第七百零七章离心借债没人借,旧的债务也没还清,而府库却已经空了,面对这种局势,李存勖对各地节帅、刺史们极为恼怒。他还记得,上一次借债的时候各地刺史、节帅几乎都没什么困难就拿出了一大笔钱粮,如今才过去大半年时间,这些家伙就说什么没钱了,这种鬼话李存勖自然不信。“还是吴国的制度好啊”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与晋国接壤的势力里,主要以后梁最为强大,而后梁的制度与晋国是差不多的,都是从唐朝那里继承过来,地方势力较为强大。那时候吴国远在南方,李存勖对其制度虽有了解,但认识并不深刻。当后梁开始推行削弱藩镇的政策时,李存勖趁机与镇州王镕、定州王处直联手,在柏乡大败梁军,一举扭转晋梁争霸的战局。之后晋军联手各地藩镇与后梁展开接连大战,最终越战越强,并夺取了整个河北地区。在那时的李存勖看来,实行节度使的制度可以激励全军上下为了荣华富贵而与敌军死战,那些出身贫寒的中下层的军官通过积累战功,可以出人头地,成为一方节帅,如此一来他们岂有不拼死奋战的道理。也正是依靠这套制度,使得晋军战力强大,上下一心;而后梁一方不断削弱藩镇势力,却先后逼反了定州、镇州、魏博等藩镇,让晋国大占便宜。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尤其是这几年国内相对进入安定状态后,以前用来激励士卒拼死奋战的节度使制度,如今却成了李存勖的心腹大患。到这时候,吴国早早就实行削弱地方势力的政策,顿时就让李存勖看到了其优越之处。他还记得当初李嗣昭还活着的时候曾经为晋国立下大功,然而等到李嗣昭一死,他的儿子李继韬等人便与朝廷离心离德,甚至最终闹到必须用武力进行镇压的地步。他同样记得,河中节度使朱友谦,当初依靠晋军的援助才渡过一次次危急,先后在梁军、吴军的进攻下存活下来,从而始终维持对河中府的统治,然而一等到吴国发出威胁,他就立即向吴国投降了。更不用说当初王镕被杀后,张处瑾依靠镇州作乱,给晋军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烦,不仅折损大量军力,更是有闫宝、李存进、李嗣昭三人先后阵亡。这一次次教训,早就让李存勖对于地方藩镇充满警惕,如今向这些人借债又遭到拒绝,这下削藩的念头就更加明确了。六月,李存勖下令恢复唐朝时期的旧制,派遣宦官前往各地藩镇充当监军,同时要求各地提前征收夏税和秋税,并且要求在两个月之内征收完毕。唐末宦官势力把持朝政,为恶多年,名声臭到了极点。之后朱温将宦官集团一举诛杀干净,这才平息了宦官之祸;后唐在李存勖时代虽有少量宦官,但数量不多,且只充当内侍,并不掌握实权。如今李存勖公开回复唐制,并用宦官充当监军,这下顿时大大刺激了各地藩镇和刺史们,招来极度不满。这些刚刚上任的监军们,以前只是地位卑贱的下人,如今陡然获得权位,顿时就开始作威作福起来。夏税和秋税原本按照制度,分别应该在六月和十一月之前缴纳完毕,如今众多监军却依照皇帝的命令,要求在一个月内就把税收征收上来。这样一来,原本就收成不好的百姓顿时负担沉重,再加上监军们趁机捞取好处,结果导致百姓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然而,若只是针对普通百姓倒也罢了,更让人无语的是,这些监军根本不知道厉害关系,他们以为有皇帝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居然对军中将士也严加逼迫。甚至有的监军还私自将原本用来供应军队的钱粮截留下来,美其名曰上供皇帝,实则都入了自己的腰包。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各地百姓便已经怨声载道了;而许多普通士卒的家属也遭了罪,再加上军粮被克扣,导致他们缺衣少食,一时间军中士卒多有怨气。好在地方节帅和刺史们都还冷静,知道此时不能乱,若是乱了,就容易给吴军可趁之机;一旦后唐灭亡,他们这些实权人物都免不了要遭难。而宦官监军的制度虽然严重侵蚀他们的利益,让他们深感不满,但还没有触及他们的底线,所以这些人暂时都没有造反的念头,最多就是上表朝廷申诉一番,表达自己的不满。七月,经过一个多月的搜刮,各地钱粮终于收上来,空虚的府库终于有了一些积蓄。这时,张居翰等人上书请求,既然府库已经有积蓄了,那就应该尽早归还欠下的债务。李存勖对此表示同意,然而回到宫中后,伶人景进等却进言道:“陛下不可,如今府库虽有积蓄,但这是将夏税和秋税一起收上来的结果,下一次税收上缴就要等到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