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楚军各营本来就经常在一起作战,很快完成了糅合工作,一千八百名火枪兵形成一个有机的战斗集体,在赵家湾战斗中闪亮登场五百多名燧发枪兵居中,后面跟着两百名抬枪兵,前面是五百名鸟铳兵,左右还各有三百多名鸟铳兵,楚军的火枪兵组成一个扁平的长方阵,随着鼓点向土山缓缓走去。恭义营负责保护他们的侧翼,两千多名士兵组成一个长枪阵,但士兵之间的距离要小得多,所以阵型更加紧密,他们的任务是拦截清军的步兵和骑兵,防止敌人对火枪兵发起逆袭。距离土山还有六百步左右的时候,蒸水河上的清军水师遥遥开炮,尽量帮助土山上的友军,但是由于距离过远,炮弹落点大多都在百步之外,明军渐渐接近土山后,清军水师担心伤到自己人,停止了炮击。在清军的左翼,八旗兵和绿营兵正在和岳州营进行战斗,发现大股的楚军在进攻土山,就分出百十个骑兵想来骚扰。恭义营却及时前压,挡住了他们前进的方向,看到恭义营那密密麻麻的长枪阵,自诩天下无敌的八旗骑兵也只能退避三舍,转眼间却又被汪猛和谭啸缠住,张应祥连忙命令绿营兵支援,一场乱战之下,重新回到“两人三足”比赛的节奏里。土山上,呼塔布的表情非常严肃,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恭义营,目光中隐隐却有一丝热切。“恭义营可是楚军的头号主力,只要打败他们,赵家湾这一仗差不多就赢了。”楚军派实力最强的恭义营来对付他,呼塔布既紧张,又骄傲,渴望能够击败强大的敌人,一战成名。“请章京大人放心,恭义营虽然凶名赫赫,但决计攻不上土山,天佑兵的大炮鸟铳会让他们血流成河”江定远也非常兴奋,恭义营的长枪阵是如此紧密,他仿佛已经看到成群的楚军士兵被虎蹲炮击倒。他们立刻下令,做好战斗准备,天佑兵的火力优势在防守中才能充分发挥,现在要做的,就是静等恭义营拿脑袋往石头上碰。但是,随着敌人的不断逼近,呼塔布和江定远很快发现情况不对,从楚军的进攻队形来看,恭义营似乎是掩护部队,那支将近两千人的火枪部队才是真正的进攻主力。“听说南贼的火枪上装有短剑刺刀,他们是要用火枪兵肉搏吗”江定远对火枪方面的新闻很敏感,知道楚军的火枪兵可以进行白刃战,但远远看去,楚军火枪兵的枪口上光秃秃的,没有装着那种传说中的短剑。“没这个道理,就算火枪兵能冲到大炮跟前,我们只要把盾牌手和长枪兵派上去,就能破了他们的短剑。”呼塔布的心里也很奇怪,火枪兵哪怕使用刺刀,白刃战的能力也比不上真正的步兵,楚军既然派他们上来,肯定是要使用火枪作战,但是,他们不怕清军步兵的逆袭吗现在不是探讨原因的时候,两人简短商量几句,传令天佑兵的步兵做好准备,必要的时候发起反冲锋,把楚军的火枪兵打垮清军没有真正的大炮,楚军的火枪兵顺利接近土山,到了八十步以内,清军的虎蹲炮开火了,六门虎蹲炮依次吐出一股股白烟,密集的铅子破空而出,朝着火枪队射来。与此同时,天佑兵的一千名鸟铳兵排成两个方阵,拱卫在炮兵阵地的两侧,随着军官的命令,他们又向前走了十步,前排士兵蹲下,第二排士兵火枪上肩,第三排士兵持枪而立。“开火”三百多支鸟铳一起打响,射向五十步外正在逼近的楚军。头顶和身旁不断有铅子呼啸而过,汪克斌两手持枪,枪身紧贴胸口,尽量迈大步伐,希望能走得更快一点。鼓点似乎没有变化,又似乎比刚才急了些,楚军士兵顶着虎蹲炮和鸟铳的射击,仍在继续前进。四十步,是汪克凡战前定下的射击位置,在这个距离上,还没有进入虎蹲炮的死亡杀伤带,燧发枪的精确度却能达到百分之六十左右。由于事先装好了弹药,天佑兵的节奏很快,很快完成了第一轮三段式齐射,楚军士兵也随之出现了三次严重的减员,紧接着,六门虎蹲炮也第二次开火,密集的弹雨像一把无形的大铁刷,楚军前排的士兵立刻稀疏了很多。不断有同伴倒下,汪克斌两次向前补位,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第三排,紧接着地面微颤,大牯牛也来到了他的身边。“立定”终于等到了停止前进的命令,汪克斌觉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胸膛,刚才这几十步短短的距离,是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艰难险途。“瞄准”汪克斌第一时间举起了燧发枪,在他的前后左右,大牯牛、朱华珪、吴老兵也同时举枪,五百名燧发枪兵同时举枪,一千七百多名火枪兵同时举枪,密密麻麻的的枪口指向天佑兵。正文 第一五三章 火枪兵的对射楚军火枪兵发起进攻的时候,并不是对着正前方前进,而是稍稍向右偏了一点,在四十步的位置停下以后,和天佑兵的炮兵阵地之间形成了一个不到十五度的夹角。随着军官的命令,士兵们站定转身,正面朝向清军,火枪就可以从同伴之间的缝隙里毫无障碍地瞄准敌人,各队的前排士兵一起蹲下,采用跪姿射击,为后排的同伴让出射界,并尽量减小自己的目标。“先打鞑子的大炮凡是披甲的都给我撂倒”指挥燧发枪兵的千总大声喊叫着,让他们不要理会天佑兵的火枪手,首先攻击威胁最大的虎蹲炮,尤其身穿铠甲的军官和炮手更是优先打击的对象,燧发枪兵们微微转动枪口,各自挑选清军炮兵当做自己的目标。“开火”枪声瞬间响如爆豆,鸟铳的声音比较闷,噼啪啪的响成一片,像过年时放的小鞭炮,抬枪的声音要响亮得多,好像小鞭里掺的大麻雷子,震得人心里一阵阵发颤,燧发枪的声音却异常清脆,铅子刚刚射出枪口,耳边就响起一片撕裂空气的蜂鸣声。火枪兵进行防守的时候,为了维护自身的安全,必须保证火力输出的连续性,所以往往采用三段式射击,但在进攻时没有迫近作战的危险,三段式射击并不是唯一的选择。楚军的火枪兵从各营里抽调而来,临时组成一支一千八百人的大部队,仍然使用三段式射击就是画蛇添足,反而会增加配合的复杂性,造成指挥上的低效和混乱,所以他们采用的是最简单的齐射战术,只是根据装填速度的不同,把燧发枪、鸟铳和抬枪分别编队,各自指挥。汪克斌刚刚扣下扳机。就看到对面也爆出一片火光,天佑兵几乎在同一时刻开枪了,两军阵前一时间烟雾弥漫,看不清敌人的伤亡情况。但他们射来的弹丸却嗖嗖飞过头顶,前排的几个鸟铳兵发出短促的惨呼,中枪倒在地上。天佑兵开火较早,在虎蹲炮和鸟铳的双重打击下,楚军的火枪兵已经损失了一百六七十人,后排的鸟铳兵不断上前补位,阵型稀疏了很多,燧发枪兵的位置相对靠后,伤亡不大,前面的鸟铳兵倒下后。他们并没有顺序补位,仍然保持着自己的队形。“装弹”伤亡太大了,汪克斌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急不可待地用牙齿咬开纸包,把火药倒进枪膛。然后装入弹丸压实当他再次放平燧发枪的时候,那些使用鸟铳的同伴还在小心地调整火绳长度,刚刚完成装填步骤的一半,他们的对面,连续三轮齐射后的天佑兵动作更慢一些,大多数人刚把铅子咬在嘴里。“瞄准此时烟雾渐渐飘散,可以看清对面清军的情况。五百支燧发枪同时进行齐射,两次射击中间必然会出现停顿,但齐射的威力却成倍成几倍的增加,清军炮兵阵地上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尸体,剩下的军官们正在拼命维持秩序。手里不停挥舞刀剑,逼着那些趴在地上的士兵重新站起来作战。“开火”五百支燧发枪再次齐射,腾起的硝烟立刻挡住了视线,汪克斌不再试图查看战果,低头重新装弹。硝烟对面。清军炮兵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迎面又遭到燧发枪第二轮的射击,仅存的军官和炮手被纷纷打倒,剩下的百十名装填手和辅兵失去了控制,要么死死趴在地上,要么转身向后逃去。“大炮被南贼的火铳压住了,这样子下去不行,得派步兵打垮他们”呼塔布骑马站在土山上,整个战场一览无余,楚军人多枪多,刚刚进行了两轮齐射,就给清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六门虎蹲炮更是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启禀章京大人,现在实实是冲不得的”虽然战况紧急,江定远的神态语气仍然不失恭敬:“南贼有一千六百多支火铳,冲上去也是白白送死,总得咬牙顶过这三板斧再说”楚军的火枪兵停在四十步开外,清军的步兵如果发起冲锋,就要通过自己设下的各种路障,不等冲到敌人跟前,恐怕就被连续不断的火枪打垮了。“那就绕到侧面进攻,反正不能这么挨打”呼塔布也急了,出了一个馊主意。“回大人的话,这法子恐怕也不成,侧面有南贼的步兵,被他们缠住了更麻烦,现在只能在正面硬抗。”江定远指着硝烟弥漫的战场说道:“南贼的火铳兵虽然人数占优,但伤亡也不是小数,不可能一直这么凶的,等他们气势稍挫再派步兵从正面反攻,才能反败为胜”这是一场火枪兵和火枪兵之间的对决,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其他的兵种都帮不上忙。看到不远处军容严整的恭义营,呼塔布不得不承认江定远的意见更加正确,咬咬牙下令道:“那也不能让步兵干看着,分五百人上去补充火铳兵,让他们捡起鸟铳,向南贼射击”这差不多还是一个馊主意,只是馊味没有那么大罢了,江定远权衡了一下,不敢再和呼塔布唱反调,躬身领命,叫来步兵将领进行布置。五百名天佑兵的步兵放下长矛刀斧,一排排上前加入火铳兵的队伍,他们从血泊里拾起同伴的鸟铳,举枪向对面射击,见到清军火枪兵声势重振,呼塔布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打给老子狠狠的打,看南贼能坚持多长时间”“装弹”千总大声下令,嘶哑的声音听上去和平常大不一样。铅子从头顶嗖嗖地飞过,身旁不断有同伴倒下,汪克斌的身上不停涌出汗水,顺着胳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把刚刚撕开的火药包打湿了,只好把它扔在地上,胡乱抹了两把汗水,又拿出一包火药咬开装进枪膛。“瞄准”战场上的硝烟越来越浓,汪克斌摘掉遮阳的斗笠,瞪大眼睛向对面看去,清军的身影却忽隐忽现看不清楚,突然火光连闪,三段式射击的频率较高,他们又一次抢在前面开火了。经过几轮对射后,天佑兵的火力本来在慢慢减弱,这次齐射却异常猛烈,很多楚军火枪兵中枪倒地,立刻引起了一阵混乱,左侧的葡萄牙兵那里似乎在吵嚷着什么,几名军官过去维持秩序,声音却越来越大,汪克斌和吴老兵等人都不由得扭头向那边看去。“开火”汪克斌连忙收敛心神,瞄准硝烟中的清军身影,使出全身力气扣动了扳机,这个时候,葡萄牙兵那里更加混乱,没有几支火枪打响,却有很多人在大声争吵,其中一个的中国话说得不太标准,听起来怪声怪气的,但嗓门却最大。“这是在白白流血天佑兵肯定穿着两层专门克制火枪的绵甲,我们打不死他们,他们却能打死我们的人,这样下去我们全都会死的”葡萄牙兵都是为钱打仗的雇佣兵,在如此惨烈的对射中开始消极作战,他们几乎全部采取跪姿射击,射击完毕后也不愿起身装弹,而是一直蹲在地上,如此一来,自然严重影响了装弹速度,也拖慢了楚军的燧发枪的射速。楚军督战队上去维持秩序,情况稍有好转,但清军的火力突然变强,刚才这轮齐射又打倒了十来个葡萄牙兵,他们立刻闹了起来,在军官的带领下拒绝继续作战,要求立刻撤出战斗。“我们离得太远了,打不死那些鞑子,必须让步兵发起冲锋”那葡萄牙军官还在大喊大叫,汪克斌听到耳中,心里咯噔了一下。由于战场上硝烟弥漫,火枪兵们都看不清对面的敌人,每次齐射后不知战果如何,刚才清军射击的时候,一排排的火光不断闪烁,和开战时的情形似乎没有任何改变,难道说,天佑兵真的都穿着两层绵甲,所以伤亡不大同伴们却在不断牺牲,尸横累累,满地鲜血,伤兵发出垂死的呻吟,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血腥味,哪怕浓烈的火药气息都无法掩盖,眼前的惨状如此真实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