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外来户,夹在中间很难做人啊。”朱茂皖说道:“朝廷里现在乌烟瘴气,每次朝会都吵个不停,愚兄早就想外放,做些实事总是好的,这次能到灵川县来,也算躲清静吧。”桂林现在类似于京城,当京官升迁的机会更多,朱茂皖这样的人物,在朝廷里混几年,以后很可能出任高品大员,出来当个县令,升迁上却慢了。“官场荣辱福祸,往往在旦夕之间,兄长退而自保,正是勘破世情的大智慧,可喜可贺”顾炎武说道:“守牧一方,造福百姓,这才是为官的正道,那些人削尖脑袋往上爬,不理政事,却耽于党争,我辈岂能与之为伍”顾炎武不擅长政治斗争,是脾气和性格使然,并不是不通世情。朱茂皖如果留在朝廷里,就必须明确站队。作为江南名士,他和东林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投奔南党和楚勋肯定不合适,但是东林党现在风雨飘摇,还不知道能不能过了这一关,所以,朱茂皖最好的选择,就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了“守牧一方,造福百姓,说来容易做来难呀。”朱茂皖叹道:“唉,新政废止之后,缙绅豪强固然意气洋洋,贫苦百姓却更加艰难。当初推行新政的时候,给佃户们减去了不少田租,现在却被重新追缴,年前的那些借贷合约,如今也都不作数了,正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一下子多了这些出息,贫苦人家恐怕又得断粮了。”农民种地也有成本。如果家境不好,在耕种的时候没钱买种子肥料什么的,没钱购置修理农具,就只能四处借贷。新政通过减息政策,借贷的利率被限制在两成到三成之间,农民可以承受,但是现在新政被废止了,那些低息的借贷合同也被撕毁,农民承受的负担突然增加。“唉,这都是老把戏了,所图的,无非是田地罢了。”顾炎武脸色冷峻。普通农民种地度日,都是能省则省,借贷额度并不大,借上一两半两银子,甚至百十文钱都有可能,就算百分之百的高利贷,哪怕是百分之二百,三百,对地主豪强来说也没有几个钱。之所以一定要恢复高利贷,为的就是加重农民的负担,把他们逼到断粮的地步,不得已,卖掉自耕田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土地兼并土地,是农业社会最重要的财富,地主为了实现土地兼并,无所不用其极。“废止新政,皇上固然迫不得已,官场上其实也多有非议,但凡想干些实事的,谁愿意看到眼下这个局面愚兄虽然躲到灵川县来,其实还是没有逃出党争啊”朱茂皖叹息。“若是重开新政,会如何”顾炎武问道。“不可覆水难收,此事已成定局,若是强行扭转,立刻就是一场大乱,到那时恐怕更加难以收拾”朱茂皖连连摇头,停顿片刻才说道:“眼下闹成这个样子,都是对新政的矫枉过度,只要皇上和楚勋能够重新掌控局面,那些人就不敢闹得太凶。说来说去,这件事还是要靠党争来解决,唯有另辟蹊径,从别的地方想法子。”如同醍醐灌顶,顾炎武茅塞顿开。“效仿封建”,其实也不算错,但是得把朝廷这边先安排好。汪克凡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解决朝廷里的这场风波,把这件事解决好了,汪克凡没有后顾之忧,自然能放开手脚,在湖广大干一场。所谓另辟蹊径,就是绕开减租减息和清查盐政,清查吏治,从别的地方入手,继续推行新政。只要隆武帝和楚勋反击过去,重新掌握局面,官绅地主和王公勋贵就不敢这么嚣张了。另辟蹊径,这是国家政策的调整顾炎武觉得,这正是他的强项。大明朝沉疴缠身,可以改革的地方太多了,到底从哪入手效果最好呢他突然间陷入沉思,皱着眉头思索不停,朱茂皖等一等,底下这段马上好,快12点了,我先复制粘贴,等下修改,事关全勤,见谅另辟蹊径,这是国家政策的调整顾炎武觉得,这正是他的强项。大明朝沉疴缠身,可以改革的地方太多了,到底从哪入手效果最好呢他突然间陷入沉思,皱着眉头思索不停,朱茂皖等一等,底下这段马上好,快12点了,我先复制粘贴,等下修改,事关全勤,见谅大明朝沉疴缠身,可以改革的地方太多了,到底从哪入手效果最好呢他突然间陷入沉思,皱着眉头思索不停,朱茂皖等一等,底下这段马上好,快12点了,我先复制粘贴,等下修改,事关全勤,见谅未完待续正文 第一一七章 生存状态桂林。夜里断断续续下了几场小雨,雨不大,却是那种冷到骨子里的冻雨。卯时是五点到七点,大冬天的,天还没亮,不过这个年代都是早睡早起,官府衙门和百姓一样晨聚昏散,在卯时就要“点卯”开始办公,连皇帝也一样。今天是常朝,和典礼性质的大朝会不同,常朝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礼仪,更常见也更加务实,朝廷里有什么公务,一般都在常朝处理。卯时未到,文武百官就陆续到了,在朝房里五更待漏,慢慢的熬时间,关系近的还会凑到一起聊上几句,没开朝会,先开小会。汪克凡一进朝房,立刻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过来寒暄说话的官员络绎不绝。作为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又刚刚在南昌打了一个大胜仗,他刚从江西前线回到桂林,今天第一次上朝,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过来打个招呼。那些没有过来打招呼的,大多是因为官职低微,不敢上前打扰,只远远的站在周围,用微笑的目光表示善意。另外还有一些官员,和楚勋已经彻底撕破脸了,对汪克凡就是一副敬而远之,甚至横眉冷对的样子。汪克凡脸上挂着沉稳和煦的笑容,向众人一一回礼致意,看到内阁学士杨廷麟后,主动走过去问好,杨廷麟微微犹豫一下,也露出微笑,两人开始轻声叙谈。紧接着,首辅何吾驺也到了,加入进来一起聊着前线战局,南党、东林党、楚勋,三位巨头相谈甚欢。卯时初刻,鼓声起。文武百官纷纷走出朝房。在行宫的大门外排成两列,文官队列的最前面,还有一顶青呢小轿。按规矩。所有官员勋贵在宫内都必须步行,不能乘马坐轿。但是何吾驺身有残疾,不良于行,隆武帝特意恩赐他在宫中乘轿。卯时一刻,鸣钟开门,文官走左侧,武官走右侧,从大门两旁的掖门进入行宫,有几个太监举着灯笼引路。带着大家来到朝殿前的台阶。整队,鸣鞭,文武百官向隆武帝一拜三叩,分班侍立,朝会开始。大明皇帝行在,桂林,开始了新的一天天亮后,雨已经停了,却仍然看不到太阳,灰蒙蒙的是个阴天。街道上阵阵冷风吹过,桂林城中一片寒意料峭。路边墙角的角落里,不时能看到一具具冻弊的尸体。负责打扫卫生的清道夫架着大车。沿着城中街道到处转着圈子,遇到这些尸体后停了下来,带着习以为常的麻木,搬起尸体胡乱扔到大车上,准备送到城外焚化。看到这一幕,街角有一行人转了过来,头前两匹马上一男一女,身上都穿着官服,男的四十岁上下。看服色是正三品的文官,女的二十多岁的样子。竟然是个正二品的女将。到了跟前,那女将勒住坐骑。探身向大车里看去,却不由得身子微微一震,车上横七竖八摆满了尸体,其中好几个竟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刘将军莫怕,冻弊的尸首,就是这个样子的。”樊文钦对刘淑解释道:“冻死的人,脸都会紧抽变形,好像还在笑,不知道的往往被吓一跳。”冻死的人肌肉会发生痉挛,有些尸体脸部的肌肉群收缩,看上去就像在笑。“是这样啊”刘淑的表情很复杂,一直没有转开眼睛。这些尸体已经僵硬了,笑容更像是一种苦笑,看上去说不出的古怪,刘淑虽然是女中豪杰,见到这样的场面还是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又盯着看了半天,一直到大车离开,她才长长叹了口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唉,桂林还是天子行在,下一场冬雨,就死了这么多人。”“这还算好的了。”看到这样的惨状,樊文钦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叹道:“以往年景差的时候,年关尤其难过,一处州府死上几千人根本不足为奇,饿殍千里之下,所以才会流民四起,闹出李闯这样的滔天大祸。”所谓年关,指的就是农历新年。对贫苦百姓来说,秋收的粮食这个时候吃完了,家里的银钱也花光了,但是上一年的债务和田租都必须在过年时结清,所以过年像过关一样,非常难过。如果家里断粮,又被高利贷和地主逼得太紧,贫苦百姓只有卖田卖地,然后卖儿卖女,最后弃家逃亡,乞讨为生。如果朝廷赈灾得力,他们大多数还能活下去,但是崇祯年间国家财政已经崩溃,又赶上天灾不断,最后引起了席卷天下的明末农民大起义。明末时期,两广早就不是蛮荒之地,但和富庶的江南相比,还差的很远,废止新政后,年关时分就有很多饥民出来逃荒。毫无疑问,大城市的活路更多一些,所以在广西境内,桂林城里的饥民最多,朝廷虽然设了好几处舍粥的地方,但是一场冬雨后,却冻死了很多人。“和当年相比,桂林今年冬天死的人其实不算多,朝廷已经尽力了。”樊文钦催动坐骑,催促道:“走吧,这种事情管不了的,咱们尽快去户部,还有正事要办呢。”“去了也是坐冷板凳”刘淑皱着眉头说道:“户部那些胥吏最可恶,这些天,给咱们碰的软钉子还少么”半个月前,樊文钦和刘淑先行赶来桂林,向朝廷报捷。除了报捷之外,他们还负责讨要下一年的粮饷,以及伤残官兵的抚恤银子,需要补充的武器装备等等。这件事隆武帝明明已经批准了,到了户部却拿不到银子,户部没说不给,只是说没有银子,想给也给不了,一拖再拖的始终没有进展。刚到桂林的时候,樊文钦和刘淑都是抗清的功臣,受到了隆武帝的亲自接见,官员百姓也对他们非常热情,但最初的热情过后,异样的目光却渐渐多了起来。除了文安主持的兵部外,不管到哪个衙门,冷眼、冷面孔和冷板凳都是跑不了的,人家也不和你翻脸,就是一个拖字诀,各种推诿的借口,令人无可奈何。樊文钦和刘淑向傅冠求助,傅冠让他们稍安勿躁,一切等汪克凡到了再说。但是,汪克凡来到桂林后,似乎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是让他们接着去,每天都去,和那些官员胥吏慢慢磨。所以,樊文钦和刘淑今天又要去户部。“四十万两银子,只给咱们三千两,这算什么事今天就算赖在户部衙门不走,也得要出几万两银子来”远远的,还能听到刘淑的声音。临近中午,樊文钦和刘淑坐了快两个时辰,户部的几位主官却一直没有出现。门帘一挑,一名司书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大茶壶,又一次进来续水填茶。“不用再填了,我问你,大司徒他们做什么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樊文钦拦住他问道,这一上午不停地喝茶,感觉都快变成一只人形茶壶了。“啊这可不知道啊,反正是没回来”那司书名叫胡四海,不入流的一个九品小官,就是户部的一个写写画画的书记员,但和其他人不同,他和樊文钦、刘淑已经混熟了,彼此还能聊上几句:“按说到了这个点,大司徒他们早该回衙门了,但是以前也有过,朝会上要是碰到重要的事情,商量不定就耽搁了。我看啊,两位老爷不如先去用饭,等到下午再来。”“不必,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樊文钦伸手入怀,摸出一团物事,打开外面包裹的汗巾,里面竟然是两块面饼,吃了起来。桌子另一侧,刘淑也取出干粮,开始吃午饭,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胡四海瞪大眼睛,叫道:“哎呦,两位老爷就吃这个啊,和我吃的唉,您两位慢用,我也先去垫垫,等大司徒回来还有的忙呢。”樊文钦摆摆手,把面饼送到嘴边咬下一口,慢慢嚼着。胡四海又向两人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胡四海和两个同僚一起出了户部,来到后街的一家茶棚。这家茶棚非常简陋,除了一个简易的顶棚,比路边的茶摊子强不了多少。大明朝官员的俸禄很低,胡四海和他这两个同僚虽然在户部当差,却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