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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力密度下,能够冲过去的清军寥寥无几。在阵地的侧前方,还有三十名散兵在自由射击,那是全队里最好的三十名神枪手,他们在四十步以内只凭单枪射击就能保证五成以上的命中率,被选出来充当战场狙击手,不参加全队的排枪齐射。这个时候,侧面阵地上骤然响起密集的枪声,王奕仗着地利,把冲锋的清军放到六十步之内才开枪,山顶上布满了乱石和小树林,冲锋的八旗兵都挤在一起,三轮排枪之下,前排的八旗兵全部被清空,紧接着,第四轮排枪又随即响起。看到强攻受挫,保柱唿哨一声,两个牛录章京带着百十个八旗兵钻进两旁的树林,从侧翼展开包抄,他自己带着剩下的八旗兵站在原地,举起弓箭和楚军对射弓箭是八旗兵的第二生命,是最后关头才会丢弃的武器,何洛会手下这一千多名清军虽然丢盔卸甲,也扔掉了长刀长枪等笨重武器,却还有一百多人带着弓箭,此刻果然发挥了作用,随着弓弦声不断响起,楚军士兵接二连三地中箭倒地。楚军士兵也没有披甲为了追赶清军逃敌,王奕手下的火枪队轻装前进,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修筑胸墙掩体,只能用人命硬抗八旗兵的弓箭,幸好八旗兵也没有披甲,在火枪连排齐射的打击下,同样伤亡惨重。“第一排,开火。”“第二排,预备。”“第三排,装弹。”楚军士兵不断摔倒在地,王奕却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冷静地下达着射击命令,一支冷箭飞来,正中他的右臂,他把指挥刀转到左手,再次用力挥下:“第二排,开火。”似慢实快经过长期的训练和多次的实战锻炼,火枪队形成了铁一般的军纪,所有士兵都能勇敢地面对迎面飞来的箭矢,长官没有下令,他们就不会有多余的动作,更没人打乱射击节奏,没人蹲下身子躲避箭矢如此一来,这一百五十名火枪兵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般,始终保持着固定的火力输出,如果被汪克凡这样的穿越者看到这个场景,立刻就会想到排队枪毙的热血和残酷。虽然只是一场三四百人参战的小规模战斗,因为双方都没有披甲保护,就显得异常血腥而惨烈,身经百战的何洛会也没有见过这么打仗的,一直紧张地憋着一口大气,几乎快要窒息了才猛喘了几下,随着下一轮排枪响起,又下意识的再次屏住呼吸。明清两军对射的人数大致相等,明军队形严整,始终能够保持排枪齐射,清军单兵素质更强,弓箭的射速也更快,一时竟然分不出高低,就在这个时候,清军的散兵冲出树林,向楚军阵地直扑而来,王奕的压力陡然增大。于世忠早有准备,命令一队火枪兵增援王奕,对着半山坡的兵力减少了三分之一,何洛会再不迟疑,大喊着催促清军大队人马一起往前冲。山顶上正杀得难分难解,清军似乎还略占上风,但是何洛会看得很清楚,强弩之末的八旗兵是在乱战,全靠个人的勇武向前冲杀,如同一般散沙般肯定不能持久,楚军却仍然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一直打得有板有眼,这样发展下去,别指望保柱真能打败楚军,抓住机会赶紧突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上千人的清军沿着半山坡,一起向前猛冲,何洛会砍翻将旗,拿出一件普通士兵的号衣套在身上,跟着清军大队撒腿狂奔。想要藏住一个鸡蛋,最好的办法是把它藏在一筐鸡蛋里,此刻战场上正在最混乱的时候,楚军士兵突然发现清军主将何洛会不见了,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只管对着成群结队的八旗兵不断开火。何洛会经验丰富,有意避开人多的地方,带着几个亲卫在山路外侧向前跑,这样虽然绕了一些远路,却避开了楚军火枪兵的排枪,安全系数提高了好几倍,远远看去,他们几个就像慌不择路的溃兵,在战场上显得毫不起眼,山路上的八旗兵却挤成一团一团的,楚军士兵对着他们连连开火,展开了血腥屠杀。排枪一次次响起,冲在前面的八旗兵像割庄稼一样被打倒,后面却涌上来更多的八旗兵,往前冲,总有一线生机,留在后面,注定死路一条此刻的八旗兵就像东非的角马大迁徙,面对鳄鱼的血盆大口也前赴后继地踏入马拉河,用数量的堆叠来战胜个体的伤亡。面对如此密集而且毫无防护的八旗兵,楚军士兵完全不需要瞄准,开枪就能命中目标,在楚军火枪队的战史上,排枪齐射第一次失去了意义,于世忠终于下令,让所有的火枪兵自由射击。密集的枪声再也分不出间隔,楚军火枪兵都化身嗜血的刽子手,机械地完成着装弹和射击的动作,把一颗颗铅弹尽快地射出去,对八旗兵进行绞肉般的剿杀保柱死在流弹之下,进攻山顶的八旗兵被击溃,突围的八旗兵惨遭屠杀,总数将近两千人的八旗兵,大部分都倒在楚军的枪口下,只有几百人夺路而逃,冲过了这道死亡封锁线。“追”王奕一声令下,数百名楚军官兵冲出阵地,继续追杀清军溃兵,死死咬着不放。未完待续正文 第一五二章 完败在满清的军制中,大将军就是一场战役的主帅,军政一肩挑,权力极大,大到了打完仗就必须撤职的地步,一般由爱新觉罗家族的宗室将领担任,比如多尔衮就担任过“奉命大将军”,外姓将领能做到大将军的只有寥寥几人,比如孔有德、何洛会和谭泰。济尔哈朗南下的时候,被授予定远大将军,谭泰的仗还没打完,征南大将军的称号就没有撤销,清廷只是下旨封存他的大将军印信,以免引起指挥上的混乱,谭泰本人仍然担任一方主将,受济尔哈朗的节制。没人觉得这是对谭泰的处分,就连一向和他明争暗斗的何洛会也只能在心里暗爽,表面上还得摆出一副“本来就该这样,没什么值得关注”的漠然态度济尔哈朗是老资格的辅政叔王,而且一生战功赫赫,谭泰靠边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大部分清军官兵的心目中,他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言可令千军赴死,一语可驱万众效命。外表强大的人,内心往往有非常脆弱的一面,这几天战斗最为激烈的时候,谭泰经常如陷梦魇,少年时一段充满耻辱的记忆,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是北方寒冷的冬天,河流湖泊都已结冰,少年的谭泰和两个年纪相仿的伙伴一起去冰面上玩耍,冰面却突然开裂,两个伙伴相继掉进冰窟窿,大声向谭泰呼救谭泰手脚并用,趴在满是裂纹的冰面上,向即将溺毙的同伴伸出树枝,使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把他们拉出冰窟窿,当身前的冰面再次发出可怕的碎裂声,他扔下同伴。转身逃掉了。族里的大人赶到后,砸开冰面,捞起两具已经冻得硬邦邦的尸体。谭泰并没有受到责罚,内心却把这件事当做一生中的奇耻大辱。常常为自己的懦弱和胆怯感到羞愧,当时曾经暗暗发下血誓,如果再碰到类似的情况,宁愿和同伴死在一起,也不能独自逃生。随着时间的流逝,谭泰早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直到济尔哈朗战死之后,宁镇山区里面的数万清军落入无法自救的绝境。他突然发现,人生转了一个轮回后,他又变成了那个趴在冰窟窿旁边束手无策的少年。宁镇山区就是一个恐怖的冰窟窿,吞噬着无数八旗兵的性命,楚军就是冰冷的湖水,随时会把踏入宁镇山区的清军淹没,谭泰的选择和当初一样,手脚并用趴在冰窟窿旁边,向即将溺毙的同伴伸出一根树枝,却不敢太过靠近。生怕把自己也搭进去少年时的心理阴影让他觉得很内疚,很惭愧,但是理智战胜了感情。如果只是个人的事,他可以慷慨赴死,但他现在是一军主将,要对麾下两万多清军精锐负责,要以国家大事为重,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能意气用事。“胜则举杯相庆,败则拼死相救。”这是一则流传很广的楚军训条,谭泰也有耳闻。并对此嗤之以鼻。满清刚刚崛起的时候,相比大明还很弱小。正是由于明军各部只知保存实力,才被清军各个击破。汪克凡提出这么一则训条并大肆鼓吹,无非是担心楚军走上大明官军的老路罢了,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有谁能做到拼死相救大家拼命死在一起,又于事何补接到何洛会的求援后,他率部向东南方向推进,和楚军的阻击部队连番激战,虽然进展缓慢,却胜在坚忍持重,部下将领几次提出建议,分兵迂回穿插敌后,都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宁镇会战败局已定,以后还要和楚军继续周旋下去,谭泰剩下的本钱不多,不敢冒险。楚军的阻击部队兵力有限,在他的猛烈进攻下节节后退,越来越多的清军溃兵突出重围,在他的接应下成功脱险,但也带来了一个又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在这几天中,成建制的清军都被楚军相继击溃,继何洛会、屯齐和硕詹之后,扎喀纳、巴山和固尔玛浑也被打散,拖在后面的汉军旗和绿营兵更是溃不成军,张大猷和张国柱下落不明,有传言说,他们两人已经叛变投敌。“汉人终归是靠不住的。”如此惨败之下,谭泰的心情非常沉重,但是心底却有几分轻松和释然,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清军各部崩溃得这么快,他就算冒险向前推进得更快些,也于大局无补。两天下来,逃到谭泰军中的清军溃兵已经有一千多人,其中不乏牛录章京等中低级军官,但是何洛会、屯齐等高级将领一个也没有,问起他们的下落,清军溃兵的说法相互矛盾,有说阵亡的,有说被俘的,还有说他们已经从别的方向突围的,或者仍然困在山区里,亟待谭泰前去救援抱着尽力一试的态度,谭泰派出几支小部队,顺着溃兵提供的方向摸了过去,竟然真的把屯齐救了回来。屯齐遇袭的位置比较靠前,被楚军击溃后立刻分头突围,在部下的拼死掩护下,抢到了最关键的逃生黄金时间,躲过了楚军主力的第一波追剿,当清军各部都被击溃后,楚军铺开兵力在大山里进行地毯式追杀,屯齐又聚拢了上百残兵躲在一个山坳里固守待援。这无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楚军主力呈波浪形向前追击,屯齐这一百多个八旗兵如果到处乱跑,迟早会被其中一个浪头拍死,他们藏在山坳里,就躲过了楚军的主力,零星的楚军小部队搜到这里,又不是屯齐的对手,所以才能坚持到现在。“多亏固山额真及时救援,若是再晚上两天,等楚军调集兵力来攻,本贝子定无幸理。”屯齐虽然模样狼狈,憔悴不堪,却仍然很镇定,从千军万马的追杀下逃得性命,走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并不比打赢一场恶战轻松多少。“贝子爷贵人天相。自然能逢凶化吉,只不知何洛会、固尔玛浑诸将现在何处”谭泰心中稍感不快,济尔哈朗死了。何洛会也下落不明,他自认是江南清军的最高统帅。但是屯齐只以固山额真相称,而不是称他为大将军,分明是有意为之。“何洛会大概是殒了,听说他扮成普通士卒突围,却遇到楚军大队人马拦截,已然死在乱军之中。”屯齐顿了顿,又说道:“固尔玛浑等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他们若能逃脱。现在就该有消息传来。”“”谭泰默然无语。在楚军地毯式的追剿和反复搜捕下,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拖的时间越久,脱险的可能性越小,何洛会和谭泰一直有矛盾,听到他的死讯后,谭泰却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反而感到怅然若失,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般沉甸甸的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济尔哈朗此次南下,带来了一大批身经百战的中高级军官,大部分都折损在宁镇群山里。人才的断层将会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造成影响,不亚于损失了上万精兵,对军心士气的打击也是毁灭性的。“我军新败,不宜久处险境,固山额真还是尽快撤兵吧。”屯齐叹了口气,说道:“宁镇会战以惨败告终,朝廷会如何责罚你我二人尚不知晓,但是江南战局这个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固山额真当忍辱负重。与本贝子齐心协力,支撑危局。”楚军的主力正在从四面八方压过来。谭泰身边只有不到一万的清军,继续留在这里没有太大的意义。还非常危险。“以贝子爷之见,末将当退守南京么那佟图赖、吴拜、朱马喇等部该怎么办”谭泰是佟图赖的小舅子,两人在朝中军中互为奥援,佟图赖若是兵败身死,对谭泰个人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各安天命,自求多福吧。”屯齐咬着牙说道:“当初博洛率军南下福建,汪克凡在最后关头把朱聿键救走,那个时候就该倾全国之兵攻打广东,除去这两个祸患可惜啊,那时候朝廷上下谁都没有这样的远见,错把张献忠那个土贼当成了心腹大患,调全国之兵攻打四川,才被朱聿键和汪克凡坐大,如今楚军羽翼已丰,我军暂且不是他们的对手,应当尽快撤过长江,暂避锋芒。”宁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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