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开始反思最初的判断,难道说,楚军的战兵其实不止两万不止两万,那又是多少两万五三万甚至更多刘文秀强行按下这个荒唐的念头,不敢再想下去了。楚军如果对长沙发起反攻,五万大军里面有三万战兵还说得过去,可是西征军是从广西、湖南和贵州交界处的九万大山绕过来的,这一路都是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孤军深入的西征军带多少粮食都觉得不够,怎么可能只有两万辅兵“也许这只是刘体纯的诡计,他以辅兵充当战兵,以应一时之急。”刘文秀想到了另外一种更合理的解释。两军交战的时候,在一些特定条件下也会让辅兵参加战斗,比如守城的时候就在城墙上大量使用辅兵,伤亡再多也不心疼,效果却和战兵差不多,攻坚的时候也会用辅兵扫清外围障碍,填平壕沟,尽量减少战兵的损失,另外在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这种时候不管辅兵战兵,都要拿起武器参加战斗,刘体纯现在很可能就是这么做的。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在野战中,辅兵的战斗力完全不能和战兵相比,哪怕他们拿起武器,但是因为缺乏训练和盔甲,更缺乏基本的战斗意志,上百个辅兵被几个战兵杀得落花流水都很正常,刘体纯带来的这支部队里面如果辅兵太多,还会对战兵造成干扰,降低部队的战斗力。“刘二虎啊刘二虎刘体纯外号二虎,你我有十几年没见了,不知你的本事还剩下几分,还是不是当年那个飞虎将”眼看楚军的船队已经靠岸,船头船尾的士兵纷纷跳下河滩,船舱里也如同蚁群出窝般冒出来一队队的士兵,刘文秀大踏步走到战鼓旁边,向鼓手说道:“鼓槌拿来。”咚咚咚咚刘文秀亲自擂鼓,为西军将士助威,在他的带动下,左右两旁十来个鼓手一起把胳膊抡得像风车似的,激昂的鼓声传遍山间河边。人人都说战机难觅,但是战机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而是一仗一仗打出来的,关键时刻只要顶得住,自然会出现战机,每到关键时刻都能顶得住,每次出现战机都能抓住,取得最后的胜利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刘文秀知道,自己的部队已经撑到了极限,楚军应该也是同样的状态,只要能顶住刘体纯这波袭击,战局仍然可能出现转机。另一方面,刘文秀也做好了退兵的准备,但在退兵之前,最好能消灭刘体纯,狠狠咬上楚军一口,把他们咬疼,咬跑,咬得不敢再追,确保西军主力平安撤退。“杀”随着激昂的战鼓,另一边的战场上,一直且战且退的高文贵和卢明臣突然发起反攻,奋力把战线往回推。“杀”看到自家主帅亲自擂鼓,河滩上的西军士兵立刻发起进攻,半渡而击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但是西军现在不追求杀伤敌人,只求守住河滩,所以在第一时间发起进攻才是正确的选择。河滩平坦宽阔,西军可以从容的结阵,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相比之下,刚刚下船的楚军士兵就混乱的多,很多人还站在大腿深的河水里,东一群西一群的不成队列,刘文秀第一时间就发现,这些楚军士兵下船的动作很灵活,身上明显没有披甲,最多只穿着轻甲或者皮甲,更好像只穿着单薄的军衣,这越发证明了对方只是一群辅兵,看他们乱轰轰的样子,分明就是来送死的。与之相反,西军士兵却排成整齐的方阵,刀枪如林,密不透风,像一座移动的城池般向河边压了过去,眼看他们已经踏入河水,距离敌人越来越近,刘文秀的眼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这一千多名战兵都是他手下的精锐,哪怕刘体纯真的带来了三千战兵,也足以与之一战。“刘二虎这厮,先让辅兵下船,多半是要声东击西吧。”刘文秀如同下一步看三步的围棋国手,已经在考虑敌人的下一步动向,刘体纯有船,打不过随时可以换一个地方登陆,他这次进攻很可能只是一次试探进攻,损失几百名辅兵也不会心痛。果然,刘体纯的船队突然响起了尖厉的哨音,船只纷纷调整方向,把船头对准了下游,看样子随时就会起锚开走。紧接着,船舷上,船舱里,几乎在同一时间闪起一团团火光,随着爆豆般的枪声传来,所有的船只前面都腾起大片的烟雾。“火铳”刘文秀猛然瞪大了眼睛,千算万算漏算了一招,刘体纯带来的这支部队,竟然是楚军最为犀利的火枪兵西征军千里挺进贵州,因为弹药无法补充,所以只带来了三千火枪兵,配备的都是最新式的燧发枪,他们在进入贵州后的一连串战斗中都没有现身,被谭啸、周国栋和刘体纯当宝贝一样藏着,以至于刘文秀收到的情报中,都没有提到楚军有这么一支火枪兵,刘文秀同样考虑到后勤补给的问题,也以为西征军用的都是冷兵器,可是在今天的这场决战中,刘体纯却率领三千火枪兵出战,一出手就直奔刘文秀的中军。除了船上的火枪兵,已经下船的楚军士兵也开火了。他们走到河水稍浅的岸边,在不影响射击的极限位置整队,当船上的火枪兵打完第一轮后,他们接着射出了第二轮枪弹。对面的西军阵列紧密,在排枪的射击下就是一群活靶子,他们身上的铁甲可以抵御弓箭,也可以抵御刀砍枪刺,可是在燧发枪的射击下,破裂的铁甲反而会扩大伤口,碎裂的甲片会造成二次伤害,因为船上过于狭窄,只有一半楚军士兵参战,连续两轮排枪之后,总共打出了一千五百发子弹,命中率却高达百分之四十,很多西军士兵都是身中数枪,当场毙命,转眼的工夫就倒下了一百多人。“砰砰砰砰”船上的第二轮排枪又来了。“砰砰砰砰”下船的楚军士兵射出第二轮排枪,这时有更多的士兵已经下船,加入射击的队伍,火力比刚才更猛。这一千多西军士兵都是刘文秀手下的精锐,虽然伤亡惨重,仍然在冒着弹雨冲锋,可是他们已经踏入南明河,河水最初只是没过脚踝,很快就深过小腿,然后是膝盖在流淌的河水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冲锋,时不时还会陷入松软的河滩,西军士兵根本冲不起来速度,刚刚走出去十级步,又被楚军的排枪成片的打倒。轰的一声,剩下的西军士兵转身就跑,哪怕他们都是悍不畏死的老兵,也不想在这种毫无希望的战斗中白白送命,只坚持了两轮排枪,部队就崩溃了。“砰砰砰砰”船上射出第三轮排枪。“砰砰砰砰”下船的楚军士兵射出第三轮排枪。“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催命的排枪仍在不紧不慢的射击,可是这该死的河滩,实在是跑不动啊楚军的排枪就像一只巨大的筛子,每次射击都会让西军士兵变得更加稀疏,最后只有五百多人勉强逃上岸,已然溃不成军。“完了”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刘文秀就已经猜到最后的结果,可是看到伤亡如此惨重,他的心里还是咯噔一沉。一千多人的精锐部队转眼就被打垮,楚军却毫发未伤,正在从容的下船登岸,整队之后,就向刘文秀的帅旗直扑而来,活捉刘文秀的呐喊声响彻山野。这次终于看清了,刘体纯的确有三千士兵,不是披甲兵,而是三千火枪兵刘文秀身边除了少量的亲卫,就是一些非战斗人员,此刻手里还握着两把鼓槌,总不能靠鼓槌砸死刘体纯吧。“王爷,快撤”左右亲卫一起上前,架起刘文秀就要跑,刘文秀却猛然甩脱了他们,指着后面的山路大声喝道:“怕什么我军援兵已到,足可与刘体纯一战”第二卷 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第二八九章 贵阳续九众人转头看去,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后面的来路上红旗招展,出现了大队的西军骑兵和西军甲兵,以及为他们背负盔甲的辅兵,为首一员盔明甲亮的大将,胯下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正是奉命来援的后军主将祁三升,他接到刘文秀的烟花传令后,带着六千名甲兵和五百名骑兵一路急行军,正好在关键时刻赶到。刘体纯刚才还在船上的时候,就通过望远镜发现刘文秀的身边几乎没有甲兵,只有一千多辅兵和一些非战斗人员,所以上岸后直扑刘文秀的大旗,打算擒贼先擒王,可是刚刚走到半路,侧翼就出现了大队的西军甲兵,把刘体纯也吓了一跳。“全体都有,转向正南,列队备战”这条官道可供两辆大车并驾而行,比那些狭窄崎岖的山路宽得多,祁三升的步兵排成四队齐头并进,长长的队伍还是见头不见尾,不知道他有多少人马,刘体纯发现敌人不但兵力雄厚,而且还有大队的骑兵,立刻命令部队转身迎战,顾不上再去攻击刘文秀。在这条宽阔的官道上,那些骑兵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冲锋,一百步的距离两个呼吸就到了,对楚军的火枪兵威胁很大,如果第一次射击不能挡住敌人的冲锋,楚军的火枪兵几乎没有再开第二枪的机会,好在除了这条官道之外,西军的骑兵就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刘体纯抢先在官道两旁部署了五百名火枪兵,确保火力的密度和持续性,如果西军的骑兵发起冲锋,就用连续的排枪把他们打成筛子。“祁三升最少有四五千甲兵啊,他的后军倾巢而出了吗”随着西军向两翼展开战线,刘体纯大致看清了对方的兵力,虽然有些偏差,但是无关大局,他扭头看向河滩,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一艘船,楚军船队放下三千名火枪兵后,立刻掉头返航,现在已经走远了。“稳住,不要急,向河边包抄。”祁三升一路急行军赶来,士兵们都累得够呛,看到刘文秀的中军大纛立在山岭高处,易守难攻,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危险,就没有急于对刘体纯发起进攻,而是好整以暇的慢慢列队,让甲兵们一边休息,一边顶盔贯甲,向山坡下面的河边包抄。楚军火枪犀利,祁三升也早有耳闻,那五百名火枪兵守在前面,这条官道就是一处危险的陷阱,看着道路通畅便捷,其实却离死亡最近,从这一点进攻肯定损失惨重,他既然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就要尽可能的展开战线,从整条战线上同时发起进攻,以降低楚军火枪兵的杀伤力。大队的西军甲兵慢慢走下山坡,在河滩上摆出进攻队形,祁三升的作战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刘体纯随即下令,主动抢攻,打乱西军的部署。战鼓敲响,楚军火枪兵列队前进,他们使用的战鼓不是那种半人多高的牛皮大鼓,而是可以挂在腰间的小鼓,清越的鼓声节奏明快,楚军火枪兵踏着鼓点走下山坡,虽然地势起伏不定,队形却保持得非常整齐。“楚贼纵横大江南北,果然是一支强军。”“无妨,刘二虎以区区三千人进攻我六千精兵,不合兵法,必然惨败。”“嘿嘿,你等还是只知其一未知其二,火枪和弓弩一样善守不善攻,这才最要紧的,诸位只管拭目以待,看祁将军大展神威,一鼓破敌。”以六千多名甲兵对三千火枪兵,而且没有刚才那讨厌的河滩,刘文秀左右的那些文人夫子都变得乐观起来,楚军的火枪兵虽然表现出强大的战斗力,但是用单纯的火枪兵发起进攻,却是没听说过的战术,效果肯定不好,在他们看来,火枪和弓弩都是远程射击武器,防守的时候固然威力巨大,进攻的时候却嫌单薄,哪怕翻遍兵书,也没有只用弓箭手就能冲敌破阵的成例。这一仗,祁三升有很大的机会取胜。最起码,也能打个平手。“传令祁三升,命令骑兵做好进攻准备,刘二虎一旦发起进攻,就以骑兵对攻。”刘文秀却下了一个奇怪的命令。左右将领劝道:“山坡陡峭坎坷,战马难以操控,以骑兵冲杀山坡下面的贼人,恐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马是有灵性的动物,奔跑的时候会尽可能避开障碍物,保持平衡,但它终归不是山羊,如果离开官道冲下山坡,肯定会有大量的战马摔倒摔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客气的说法,其实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都未必能打住。“贼人火枪犀利,只能出此下策。”刘文秀淡淡解释了一句,又命令燃放烟花传讯,命令王尚礼即刻突围,向中军靠拢。这个命令更不靠谱,左右将领大惊失色,纷纷劝阻。“固原候正与谭贼激战,此刻退兵,必然被其追杀,三停人马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