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贸然前去，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牺牲事小，要是让师父的努力功亏一篑的话，那她就是整个西荒的罪人了。可是一个月以后，灵羽是真的等不了了。就在她准备亲自去一趟安宁村的时候，玉博回来了。灵羽听到消息，一路狂奔这冲出来，“玉叔叔”玉博在灵羽满是期待和惊奇的声音里提起头，可是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灵羽在几米之外刹住了步子，“玉叔叔，你”玉博的表情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他从前什么时候见到灵羽都是面带笑意的，可是这一次，一点笑意都没有了。“师父呢”玉博没做声。灵羽整个人都蒙了，“不可能的，师父那么厉害，她怎么会”玉博咬咬牙，“不在了。”灵羽的视线一下就模糊了。拼命摇头，“不可能，你骗我。是不是，是不是师父不高兴了，故意叫你吓我。”玉博闭上眼睛，“小羽，这种事情，我怎么会骗你。”“不可能”灵羽冲着玉博大吼。“好啊，你说师父不在了，你说她”灵羽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说那，她的，她的尸体呢”玉博没做声。“你对她那么好，你这么多年就守着她一个人，她要是死了，你会连尸体都不带回来么”玉博终于开口，“没有尸体。她把自己的身体化作了一张弓，全身灵力化成了一支箭，才封印了魔王。”“你说什么只是封印。”玉博咬咬牙，“本来是说好了，和奚扬两个人合作，这样，就不会有人死。可是事到临头，奚扬反悔了。她，她没有办法。”灵羽咬着牙，紧紧的攥着拳头，“奚扬在哪里”玉博没做声。“他到底在哪”“在迷踪境。”灵羽想也不想的就往外冲。玉博拉住了灵羽，“小羽，没用的没用的迷踪境除了你师父和他，没有别人可以进去的。你”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崩溃灵羽用力甩开玉博，“难道就这么算了么”玉博痛苦不已，“怪我没用，我被你师父用流光罩困住了，等出来之后，又要按照你师父的吩咐封印那个秘境，等我做完了这些出来，他已经跑远了。”灵羽满脸是泪，“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是强行破开迷踪境，我也要弄死他”“小羽迷踪境是你师父最喜欢的地方，且不说你有没有那个能力强行破开那秘境，就算是真的可以，你下得去手么”灵羽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怒气好像要将整个人都撕开，可是，心痛却要比怒气还要强烈。“师父”灵羽握住了一直揣在怀里的，夕月闭关之前送给她的那块手帕，哭的声嘶力竭。“师父”我们追求的东西，可能终生都没有办法得到。而得到的东西，最后也全都失去了。一个人来，也注定是要一个人走的。灵羽想起有一次和师父在书房里，师父握着一卷书，斜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是看到了书里面的什么内容，突然就说了这些话。灵羽当时不是和弄明白，还说，师父不是什么都得到了么。西荒人的尊重，至高无上的地位，天人一般的容貌，还有漫长的生命。不是，什么都有了么。现在，她大概能明白师父当时的话了，可是，她拥有的东西，也全都没有了。灵羽的嚎啕大哭，让师门里为数不多的人都跑了过来。每个人看到她哭的那么伤心的样子，都带着怜悯痛惜的目光。声嘶力竭，直到彻底昏过去。灵羽连续哭了三天，哭累了就睡着了，醒来接着哭。于归知道了消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可是却也还是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三天之后，灵羽终于停止了哭泣，可是却起不了身。从其濛的死开始，她一直用力挺着。现在终于彻底挺不住了。“小羽。”于归看着灵羽双目无神的躺在榻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像是没有灵魂一。“小羽。”于归又喊了一声，灵羽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于归叹了口气，给灵羽盖好了被子，从房间里出来。“师父的后事，还办么”玉博摇摇头，“她自己其实知道自己去了就是有去无回。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有两套计划的了。”“将我困在流光罩里的时候就说了，要是她死了，什么都不用做，就当做从来没有出现过她这个人。”于归心里也难受的厉害，“师父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要做的事情，也没有做不到的。这次，却是骗了我们所有人了。”玉博道：“其实，他比我们都了解奚扬。去之前就已经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了。”于归皱眉，“所以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师父明明知道奚扬是什么人，还是和他在一起。”玉博摇摇头，“感情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不过这个奚扬，其实很像是很久以前的一个人。”于归皱眉，“要很久以前的人”“你们师父活了多少年了，你们知道么”于归摇头，“这个是真的不知道。师父也从来没有说过，只是知道应该是很多年了。”玉博的眼神变得有些悲伤，“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只爱上一个人呢。”于归的眼睛亮了一下，“你是说”玉博摇摇头，“我不认识那个人，只是有些迹象看得出来。”灵羽将玉博和于归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她也很想起身的，可是，身体上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光了。连同那些坚持，那些隐忍，那些支撑着她的精神，全部抽光了。一动也不能动。只是一睁眼就很想哭。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流眼泪。玉博问：“家里的事情，还好么”于归叹了口气，“伤亡惨重，只是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灵羽现在这个样子。我总是不放心。”玉博叹了口气，“放心吧，难过是肯定的，毕竟，夕月从前对她那么好。是所有徒弟之中最好的。夕月那么看重她，她自己心里清楚。过了这段就好了。”于归皱眉，“这段时间离开她的人太多了，师父等于是她最后一个精神支柱了。现在这个精神支柱也没有了。我是真的怕她扛不住。”玉博道：“外伤是不是也很重”于归点点头，“背上的那一刀至今没有好，胸口也有一道伤口，虽然是愈合了，但是听她说，还是会疼。本来还指望师父帮她看看的，现在”玉博道：“没关系，我去给她找个好大夫。时间是最好的药，她可以熬过去的。”灵羽的眼泪一直留下来，因为那些死去的人，也因为这些关心她的人。这么不死不活的过了七天，好像忽然就重生了一般，起身了。于归看到灵羽的时候很是惊讶，整个师门里的人都很惊讶。“小羽。”灵羽的脸色很差，“师兄，你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么”于归点头，“都晚了，剩下的事情，南楚的宗族会看着办。”“那我们去一趟天罡宗吧。”于归皱眉，“可是你的身体。”“我没事。”灵羽的声音一点力气都没有，“这么憋着还更麻烦呢，你陪我去吧。”“好，好，你只要愿意出来就好，我们现在就走，刚好，之前有个宗主送了个魔兽做宠物，我们可以飞着去，你不是一直觉得飞很有趣么。”原本一提到飞，或者一提到有人有飞行的宠物的时候，就双眼发亮的灵羽，现在却一点都没有对于归说的这件事表现出任何兴趣。只是淡淡的说，“好。”于归道：“那好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准备一下，马上就回来。”“好。”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天罡宗了。一路上，于归已经是用了所有的本事想要将灵羽逗笑了，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于归的岁数在那里放着，而且性格本来也不是那种会哄人的性格。“小羽，你现在这个样子，师父要是看见了，也不会高兴的。”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祭奠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灵羽的眼睛里又泛起了泪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了，我不该提的。”灵羽在原地站了一会，等情绪恢复了一些，才进了天罡宗。天罡宗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之前可以用的战斗力，都被井齐派出去了。一进门，别人没看见，倒是先看见壮汉了。“你怎么在这”“听说今天这边有祭奠，所以来看看。”夕月没有从安宁村回来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西荒了。民间杜撰出来了很多版本，流传最为广泛的是为了保护爱侣，所以欣然赴死。这个版本刚开始于归害怕被灵羽听到。可是，灵羽听到了之后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而。壮汉皱着眉头看着灵羽，“这才几天没见啊，你怎么就瘦成这样了。”灵羽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腕，她手腕上有一个过生日的时候夕月送的红绳。当初灵羽抱怨过夕月，说是一个做师父的，就送这种没用的东西给徒弟。夕月当时义正言辞，“既然我是你师父，我送什么你就应该拿着，你拿来那么多废话啊。不想要，就扔了去。”那绳子是卡着手腕弄的。灵羽后来才发现，每次见面，夕月总是要看那根绳子，她花了很多时间才想明白，师父一个是怕她胖，在一个就是怕瘦。胖了就说明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瘦了，就说明这段时间太辛苦。现在看着手腕上的这根绳子，已经有两指的宽度了。果真是瘦了。师父要是知道了，恐怕又会生气吧。只可惜，现在连生气也是看不见的了。灵羽深吸了一口气，将用到喉头的酸楚咽下去。壮汉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井齐宗主从前也说过，你就是操心太过。以后还是活的轻松一点比较好。”灵羽扯动嘴角笑了笑，其实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我尽量吧。”壮汉又道：“你现在肯定是没有心情吃东西的，等你能吃东西了，我给你弄好吃的东西。你别说，这辟谷其实没什么好的。我看还是吃东西最养人了。”灵羽点点头，“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吃的。”三个人一同进去，井齐的尸体被摆在水晶棺里。壮汉叹了口气，“这天罡宗的宗主，都是有固定的地点埋葬的。想必，就算是想要和心里的人死则同穴都没有办法做到。”灵羽道：“没有办法死则同穴。我们以前就查过，他喜欢的那个姑娘，被南野弄走之后，就消失了。应该是死了，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葬在了哪里。井齐这么喜欢她，怎么会不厚葬她，只怕是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吧。”壮汉道：“我之前也问过了，他们说，将井齐从书房弄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只是地上有很多血。”灵羽的眼神变了变，“应该是用了从前南野对那姑娘的手段，处理了南野。”壮汉笑了笑，“这倒是很像他的风格。”到了生命的最后了，惦记着的最后一件事，不是自救，而是要弄死自己最恨的人。这样的恨意，必定是深入骨髓的。有多恨，就有多爱。或许，从前的井齐斌不是现在的样子，说话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只是，生命里最后一个最重要的人也离开了之后，那漫长的人生，就变成了凄凉又荒芜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