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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一分地都没有,全指望着打鱼过活。我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十两银子长什么样子,我的头却值三千两纹银,我是不是该说声三生有幸”范进看看范通,“通哥,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应在你身上是没错的。我以前只知道你是个生意人,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胆子吃这碗饭。杀官夺府,攻占南澳岛,如果洪承恩知道你与林船主是亲戚,一定不敢欺负咱们小范庄。”明代的倭患实际自洪武时代就一直存在,像是备倭指挥使司这种机构,亦是自明初就设立。但是真正大规模爆发,还是来自于嘉靖二年的宁波争贡。最为严重时,倭寇糜烂浙、直、闽等数省,膏腴之地,遍地烽烟,东南的倭寇首级价格一段时间内,几与九边的北虏不相上下。及至胡宗宪总督浙直,以俞龙戚虎等将领典兵进剿,直到隆庆皇帝月港开关,倭患才有所缓解。但是这些海上盗贼并没有真的被消灭干净,不管是扶桑的失败武士,还是破产的海商,又或者是像林凤这样生计无着的鱼民,依旧要靠着掠夺的方式来维持自己的生计。当年号令两洋的老船主汪直死后,海上势力四分五裂,并没有一个特别出彩的人物整合各方豪杰。各方枭雄自立一方,彼此互不统属,力分则弱,单一势力倒是很难像过去那样威胁大明海疆。林凤之前追随的泰老翁,算是海匪里较为强大的一支势力。泰老翁死后,林凤接管其部队,又兼并了不少海上的散兵游勇,逐渐养成气力,渐有问鼎新一代海王的趋势。五峰旗已经落下,新一代的林字旗即将挑起。既然是海盗,传统的社会规则大多指望不上,海盗们信奉的归根到底还是力量二字。林凤这个名字之所以为人所记住,就在于他为了宣示力量,做了一件极大胆的事:出兵攻占南澳。南澳岛地处闽粤交界,韩江口外,南宋末帝曾于此为行宫,是海上一处极要紧的补给据点。倭寇自隆庆时威风不再,大多在外洋寻岛驻扎,林凤把部队开到两省交界,等于是公开向明军叫板,又带领人马几次抄掠潮汕,不少村庄据说被杀的没剩几个活口,于广东官府百姓都算是个极有名的凶神在民间已经有人把他传说成身高丈二三头六臂吞云吐雾的妖魔之属,如果不是亲见,很难想象这么个老实本分的鱼民,就是当下大明朝名头最响亮的海盗头目。被这么个凶神找上门来,当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但是对方既然肯谈,就总还有希望。范进朝林凤拱手一礼“林船主,您既然是场面上的人,肯定是懂道理的。端谁碗,服谁管,这个道理不用我说,您自己心里也有数。既是大明子民,为朝廷办军粮也好,想办法也好,都是我的本分。何况大明人才济济,小生又何足一论如果只为了折银法或是办军粮,就要劳动船主大驾,范某的面子是不是太大了一点”林凤道:“范公子说的是,林某并非不讲道理的人。你是大明百姓,为官府出力亦是理所应当。不过你是官兵我们是贼,我们咱们两下势同水火,我们做我们的事,是不是也是应该我今天来不是找你算帐,而是找你谈合作。虽然我们请你来的方式有些问题,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林某对你没有恶意。当年我们海上人家声势最盛时,就是汪老船主做大獠的时候,那时候东西两洋的夷人,照样要在我们面前必恭必敬,按老船主吩咐行事。”“可是这么威风的老船主,最后依旧免不了人头落地。究其原因,我觉得就是:他身边缺少读书人辅佐。想要做大事,不读书是不行的,我家里穷,没钱送我去念书识字读道理,这是没法子的事。我就只能希望多找到几个读书人帮我,那些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我们用不上,我们需要的,是真正有本事的读书人。范公子,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只听人讲过古,知道刘皇爷三顾茅庐请了诸葛亮出山,我今天学一学刘皇爷,请范公子出山,助我一臂之力。”正文卷 第八十四章 立国之谋说着话,他亲自来到范进身旁,为他解开了绑。“你相信我,我对范公子和三姐,都没有恶意。通哥和你们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通哥是个讲道理的人,我说话,他肯定给面子,今后大家只要是自己人,我保证,他不会对范公子有丝毫不利。”范进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反问道:“林船主,阁下乃是人间龙王,范某一文弱书生,实不敢比诸葛武侯。怕是有心无力,帮不了林船主的忙,反倒成了累赘。”“范公子,你过谦了。我们这些粗人,不会说客气话,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说你能帮我,就是能帮我,只要你肯,我保你一个当家的位子坐。别的不说,就只说你的画,于官府而言,不过是老爷们闲来消遣的玩意,于我们却是关乎身家性命的本事。我们造船需要画图,可是我手下的人谁也没有范公子的手段。当然我们可以按着经验造船,但是经验只能造旧船,现在泰西人都在用新船,比我们的船要好很多。我也想要仿造那些泰西人的船,用这些船为我们汉人争面子。但造新船必须有图纸,光靠说肯定讲不明白。除了这点,像地图海图也同样需要画,稍微画的差一些,就可能要人命来填。现在都是靠老水手的脑子,再胡乱画几笔大家来猜,如果有人能画出来,就比靠经验可靠的多。范公子现在做清客,无非是给巡抚一个人争面子,若是和我们合作,就是为我们汉人在海外争面子,这两条路哪条更值得走,是不是很容易想”范进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看四下,思虑片刻,反问道:“林船主,我如果现在说答应入伙,你肯信么如果我说不答应,你强行把我带到船上,我确实也没办法。左右都是这么回事,你又何必多此一问”林凤点头道:“确实如范公子所说,如果我强行带公子离开,你也是没办法的。但是那样林某只能得到一个并不忠诚的部下,而不是一个平等相交的朋友,这不是我林氏船队处事之道。我林某的船队能有今天这份基业,全靠各位手足兄弟帮衬,在我们这支船队里只要人,不要狗。”见范进不说话,林凤又道:“我很清楚,范公子现在吃好住好,有大好前程,谁又愿意做强盗呢可是我想你们既然是读书的,肯定懂得什么叫良心,除了想自己也该想想别人。你们手不沾泥就可以有饭吃有衣穿,我们这些人是怎么活法,你又想过没有我们这些打鱼的每天在龙王手上乞命,一怕风浪二怕海潮,一天不打鱼就没有饭吃。而你们做幕僚的只要闲谈下棋就可以吃的饱还能赚到银两,你觉得这公平么人们叫我做倭寇,官府说我们是贼,可是在我看来,官府才是真正的大贼。就拿这个凌云翼来说,他是有名的手头散漫,花钱如流水。可是这些银子又是从哪里来的,哪一文钱上没有我们这些穷人的血汗”“林船主,你说的这些,或许是道理,但是这些道理跟我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我请你入伙,不是要你杀人放火损阴德。而是让你为这天下,换一分公平回来”林凤站起身,指向身后那几条大汉,“他们跟我一样,都是蜑户。我们一生下来就在船上,到死的时候也不许上陆。子弟不许参加科举,不管他多聪明,也不能读书,即使有人像范公子一样聪明,也没办法像你一样靠笔来搏出身。打鱼不但要流汗更要流血,搞不好还要送命。就这样卖命打来的鱼,大部分要被官府抽去收税,剩下的鱼也不是想卖就卖,只能由鱼行处分。辛苦一天赚来的钱,却不够一家人的开销,守着满船的鱼每天都要饿肚子。当年朝廷跟佛郎机人打仗,水师不顶用,就让我们这些蜑户去做先锋送死挡火器。夷人的船厉害,朝廷水师打不过,有人献计用火船去烧,征的就是我们赖以维生的鱼船,放上柴草点火去打冲锋。打一场仗,烧掉夷人十几条船,用去我们鱼船一千多条,那些鱼船对官府来说,只是件兵器,可对我们来说,却是全部家当仗打完了,我们还要自己想办法过生活,犒赏银子都是水师拿,我们一文钱也得不到。换过来想一想,不造反我们又能怎么办不是我们天生喜欢做强盗,是不做强盗,根本没有其他的活路。不是我们想要拿刀,是这个世道,逼我们只能拿刀,才有可能吃一口饱饭。”他走到范进身前,“范公子,我承认跟我们这条路走会很辛苦。你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只画几张画,写写文章就能锦衣玉食。不管想要什么东西,都只能靠自己一双手去换。但是在南澳,我们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在大明治下,你们再怎么本事,也只能做鬼。官做的再大,也只是比较有力量的鬼而已,上面有皇帝这个阎王在,你们是出不了头的。只有到了南澳,你们才有机会做人。”“做幕僚是鬼,做了水鬼,难道就不是鬼林船主是水上龙王,自可发号施令,下面的人,处境又好到哪里去”几条大汉听到这话,都怒目而视看着范进,林凤却正色道:“这就是范公子的误解了。我们林家船队只有兄弟,没有尊卑。海上行船千凶万险,没有人说了算是不行的。这个说了算的人,大多数时候是船长,但也有时候是老舵工,或是老水手。只要他能带大家平安度过风浪,他就可以说了算,这取决于本事而非身份。换句话说,在我们的船队里,不看出身履历,也不看你老子有多了不起,只看你有多大本事。有什么本事,我就保证你能得到什么样的位置,大家一律靠本事说话难道不好么”看的出,林凤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的志向或许很远大,但是想找一个合适的倾诉目标却不是容易的事。海盗是个很现实的群体,他们可以认利益,却不怎么讲理想。跟他们讲道理或是理念,等于对牛弹琴。林凤肚子里窝了很多东西找不到人沟通,身为读书人的范进,显然就是最好的交涉对象。从他的角度看,说服一个读书人,也有着莫大的成就感,于范进而言,则是多拖一阵是一阵。他相信广州的守备力量不管多迟钝,此时也该反应过来,并开始对自己的寻找,只要能多拖一阵,就多一点逃生的希望。至于林凤的主张,他压根不会往心里去。他笑了笑,反问道:“本事这个词太虚了,我能提笔,却不能划船,这叫有本事还是没本事呢再比如一个帐房先生,他能打的一手好算盘,却拉不开五斗弓,这样的人是算有本领还是算没本领”范通怒道:“妹夫,这小子不识抬举,干脆给他一刀算了。再不然就带回岛上去,看他到时候还有什么话说”林凤摇头道:“他是读书人,不是绿林的好汉。用这种方法口服心不服,我们还是没办法让范公子与我们合作。而且范公子问的也有道理,他说的问题,我也想过很多次。我们现在这样搞,并不算太公平,一些没有力量的人,不代表没有本事,把他们排除在外,于我们而言并非上策。”他朝范进道:“其实这也是我想让范公子入伙的原因。我们都是粗人,对建制这种事,大多是外行。最多是听人讲古或是看过戏,知道一点皮毛,真正想要把事情做的像样,就得用读书人。”“建制”范进一愣,“林船主是绿林豪杰,何以需要建制随便封个一字并肩王,或是什么龙兄虎弟就好了。”“如果只是小打小闹,像范公子所说,倒也没什么不妥。可是如果建立一个国家,就必须有章程。像是一群人胡闹一样的国家,是长久不了的。”梁盼弟自从看见范通,就有些胆怯一直不敢说话,这时忍不住道:“林獠,你说什么国家我听不明白。你是海上龙王,发号施令统带两洋我是佩服的,可是说到什么国家,这未免扯远了吧。”范通冷笑道:“贱人我早说过,你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又懂得什么我们现在筹备的大事,就是建国听好了,是自立一国妹夫就是我们的皇帝,我们这些人,就是开国元勋,皇亲国戚。你本来也有机会穿凤袄,当一回诰命夫人的,没想到你这么下贱”林凤制止了范通,“我们建国又不是为了这些。三姐,建国的事本来我不想说,可是不说的的话,你们就拿我当了强盗。不错,我们就是准备要建国。”他指了指仓库门外,“这个码头上乃至广州城里,都有很多穷弟兄愿意帮我的忙。不是因为我给他们银子,而是因为我给他们希望,给他们一个做人的希望。最支持我们的,则是住在海外的那些乡亲。范公子也在海边住,想必知道每年出海求生的人有多少。南洋各国,有很多我们的乡亲经商做工。人离乡贱,大家的日子过的大多很苦。夷人看不起我们,既要我们做工,又不要我们掌权。没钱的被他们当做奴隶驱使,有钱的也被他们当成猪羊来杀。朝廷眼里,他们是莠民,不管他们死活。没有朝廷撑腰的移民,就像是没了娘的孩子,除了被欺负又能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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